沈珩发来了定位。
顾正卿愣了下。
沈珩的位置离他只有三个路口。
顾正卿让沈珩找个咖啡厅先坐坐,等他开车过去。
他刚拐过路口,就看到了站在街边的沈珩。
倒不是因为他眼神好,而是沈珩在人群中宛若发光体,想不注意到都难。
沈珩也看到了他,抬步走了过来。
沈珩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顾正卿注意到沈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显得更青春阳光了,他问道:“你等很久了吗?”
沈珩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到。”
说完他主动解释:“今天我来这边是见一个朋友,没想到这么巧,顾先生正好约我吃饭。”
“真是好巧。”顾正卿接着说道:“烧烤店是我高中经常去的,虽然是露天摊位,但卫生干净。”
沈珩笑笑:“我也很喜欢小摊的烧烤,只可惜没人陪我去。”
“那你以后想去可以叫我啊。”顾正卿一边打转向灯一边说道:“我陪你。”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聊起天来,顾正卿很享受和沈珩相处的时光,轻松又舒服。
高中附近的街道都十分狭小,顾正卿把车停在路口,和沈珩步行往里走。
顾正卿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隔着栏杆看高中校园,怀念地说道:“我当年就是在这读书的,时间过得真快,我已经毕业八年了。”
操场上正有男生在踢足球,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们的青春活力。
高中那会,顾正卿觉得学习压力大,心情有些压抑,但真度过了那段岁月,如今回头看,真是眷恋不已。
顾正卿在看校园的时候,沈珩一直侧头看着他。
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了,沈珩好似又看到,那个把宽肥的校服穿得很好看,面容青涩隽秀,笑起来十分温柔的学长。
不管是九年前的顾正卿,还是现在的顾正卿,都是他心中最好的样子。
顾正卿感慨完了,回头对沈珩说道:“高中快放学了,我们先去占位置,要不待会就没了。”
沈珩收回目光,和顾正卿并肩往烧烤摊走。
老板娘老远就看到了顾正卿,热情地打招呼:“小顾来了,快进来坐。”
顾正卿坐在沈珩的对面。
老板娘看着他们,笑得眯起了眼:“这是你朋友啊,长得真俊。”
顾正卿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娘拿来了菜单,说道:“你们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们打八折。”
顾正卿直接把菜单递给沈珩,说道:“你先选。”
沈珩也没客套,一边翻菜单一边说道:“要两份金针菇,两份掌中宝,两份五花肉……两份娃娃菜,两份土豆片,多要酱,微微辣。”
顾正卿听到沈珩的话,呆住了。
沈珩的口味竟然跟他一模一样。
沈珩点完菜后,把菜单递给顾正卿:“顾先生还想点什么?”
顾正卿:“……”
老板娘看了眼说不出话来的顾正卿,主动拿过菜单,笑着说道:“你把他想要的都点了,他还能点什么。”
老板娘去招呼其他客与。眼人了,顾正卿看着沈珩啧啧感叹:“太巧了,我们两个喜欢吃的菜一模一样,口味也相同。”
沈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饱含深意地说道:“真是好巧。”
顾正卿没察觉到沈珩语气里的不对劲,随意地跟他闲聊起来:“我给你的职业规划看完了吗?”
沈珩顿了下,才说道:“看完了。”
“那你有什么问题吗,说出来我帮你解答。”顾正卿接着说道:“或者你有什么建议,我回去帮你修改。”
沈珩:“……”
看来,顾正卿是真心想帮他在娱乐圈好好发展。
沈珩委婉措辞:“这事不着急,我们先吃饭。”
顾正卿语气认真地说道:“我当初承诺要对你好,就决不能食言,而且你表演天赋那么好,一直当群演是在耽误你。对了,我已经在帮你挑经纪人了,这个月末就能定下来。”
沈珩:“……”
他那次去当群演,只是为了见顾正卿一面,可不是真心想逐梦演艺圈,但看着顾正卿认真的表情,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和顾正卿讨论起了职业规划。
顾正卿听完沈珩的观点,满意又欣赏地点点头。
沈珩非常聪明,一点就透,叙述逻辑清晰,看问题的角度十分深入,如果不是看沈珩志在娱乐圈,他都想把人带到公司培养了。
顾正卿不自觉地讲得更加深入了些,希望沈珩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沈珩专注地看着顾正卿。
顾正卿表情稍微有点严肃,背挺得直直的,一身西装革履,与脏乱哄闹的小吃街格格不入,身上沾染了点烟火气,像是被坠入凡间的神祇。
沈珩勾了勾嘴角。
顾正卿不再只是他日记中的一个名字了,现在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沈珩不想和顾正卿聊工作,但又喜欢他认真的样子,就没打断他的话。
最后还是店老板救了他。
店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叔,十分和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们先吃着,剩下的烤完了,再给你们拿过来。”店老板转头和顾正卿闲聊起来:“小顾你最近工作还忙吗?”
顾正卿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还好,不过马上要竞标一个项目了,估计又有的忙了。”
店老板只懂烧烤,不懂竞标项目,笑着说道:“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如果你之后还想吃烧烤,给我打个电话,我骑摩托给你送到公司去,保证是热的。”
顾正卿笑着应下了。
店老板离开后,沈珩说道:“顾先生你跟老板夫妇感情真好。”
顾正卿咬了口肉串,才说道:“我高中的时候,馋了就来打牙祭,一周能来三四次,时间久了,店老板就认识我了,而且我还经常带朋友来,他们也都成了常客。毕业后,我也经常过来吃烧烤。”
沈珩轻笑:“顾先生真是个长情的人。”
会念着旧人的好,甚至口味还跟九年前一模一样。
“还好吧,我只是把一些人记在了心里。”顾正卿招呼他,“快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珩低头吃了一口。
顾正卿看着沈珩低头吃东西的样子,莫名觉得十分乖巧,老父亲之情控制不住地泛滥。
他怕沈珩嘴干,便说道:“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沈珩抬头看向他,反问道:“顾先生要喝酒吗?”
“我不喝。”顾正卿说道,“我酒品不好。”
啤酒配烧烤一绝,只可惜他喝醉了会耍酒疯,若是和程子默他们一起来,顾正卿会肆无忌惮地喝,但和沈珩不行,他在沈珩面前还有偶像包袱。
“那我就和顾先生喝一样的。”
“行,你先吃着,我去买喝的。”
顾正卿前脚刚走,旁边桌的女生便红着脸走了过来:“那个……”
沈珩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她。
女生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面容清秀,她看着沈珩吞吞吐吐道:“请,请问你是单身吗,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沈珩神情寡淡,语气平和:“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扁了扁嘴,又问道:“那你朋友还是单身吗,我可以……”
“不可以。”沈珩打断了她的话。
女生愣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珩的气质清冷疏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沈珩眼里的戾气和占有欲,好似是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猎物的恶狼。
女生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所以……你跟他其实是一对吗?”
沈珩:“???”
女生看着沈珩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是不是还没追到?”
沈珩:“……”
刚被拒绝两次的女生瞬间恢复了活力,她拍了拍沈珩的肩膀:“不要把心思一直憋在心里,记得早点跟他告白,这样他才能明白你的心意,加油呦。”
说完女生很开心地走了。
沈珩看着那条晃动的马尾辫,回不过神来。
现在的女高中生是什么神奇的生物?
顾正卿回来后,看到沈珩偏着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珩脑中自动浮现出女生刚说的话,心里有种冲动,但很快压抑住了。
顾正卿没看出沈珩的异样,把水递给他。
他们两个把点的烤串全解决了。
吃完最后一串,顾正卿撑得瘫在了椅子上。
沈珩见状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随便走走再回家吧。”
顾正卿正好也想走走消化食,立刻同意了沈珩的提议。
两人沿着街边走,顾正卿对这里最熟悉,主动当起了向导:“我初中高中都是在这上的,左边是初中,右边是高中,这几年才在中间建了堵墙,原来是连在一起的。”
沈珩看着熟悉的校园,问道:“那你高中时,经常去初中部吗?”
“我当时是学生会部长,主管纪检,每个大课间都回去初中部巡查。”顾正卿继续说道:“时间久了,初中部的人都认识我了。”
听顾正卿这么说,沈珩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他微勾了下嘴角,不动声色道:“你一定觉得很麻烦吧。”
顾正卿摇摇头:“倒也没有,我作为学生会长,在其位谋其职,这是我的责任,而且初中部也有很可爱的小家伙。”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顾正卿突然停在了一条小巷口。
小巷幽深狭窄,环境脏乱,好几个垃圾桶并排堵在巷口。
沈珩看到这幕熟悉的场景,瞳孔紧缩。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无数画面涌进脑海,沈珩的眼底闪过一丝红芒,紧紧地握着拳头,克制着心里翻滚的戾气和恨意。
顾正卿也沉浸在往事里,过了几秒他喃喃道:“我曾经在这遇到过一只小猫,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沈珩握紧的拳头松开,声音淡得像一阵风:“死了。”
当初,他亲眼看到小猫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嘴角溢出鲜血,软软的身体疼得不停颤抖,那双水润的猫瞳还信任地看着他,挣扎地爬向他,把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可他太没用了。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猫又被扔到马路中央,被飞驰而过的轿车碾压过去,血肉模糊。
顾正卿闻言愣了下,抬头看向沈珩:“你怎么知道的?”
沈珩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笑:“我猜的,猫的寿命本就不长,而且还是流浪猫,过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死了。”
顾正卿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他带回家的,这样他就不会在外流浪,也不会失踪了。”
“不是你的错。”沈珩低头看着他,语气认真地说道:“你曾帮过他,他一直很感激你。”
顾正卿愣了下,隐隐觉得沈珩的话别有深意,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只能点点头说道:“希望它被别人捡回了家,没有再受苦。”
说完,顾正卿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抬步往前走,侧头说道:“抱歉,跟你说了伤心事,影响到你心情了。”
沈珩笑着说道:“没有,能和顾先生一起散步,我很开心。”
他们并肩向前走。
晚风徐徐,没有夏日的燥热,只剩惬意的清凉,小吃街的烟火气有种人间的真实感。
两人不时谈笑几句,气氛温馨舒服。
旁边树上的红枫随风飘落,落在顾正卿肩头。
顾正卿拿起枫叶,回头看着两人一起走过的路,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们转了一大圈,重新回到了车旁。
顾正卿想送沈珩回去,但被沈珩婉拒了。
没办法,顾正卿只能自己坐上车,临走前他对沈珩说道:“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们再约。”
沈珩听到这句,立刻说道:“顾先生,我空闲的时间很多,你可以随时约我。”
顾正卿一愣,抬头对上了沈珩亮亮的眼睛。
沈珩想被约的意图不能再明显了,就差写在脸上了。
顾正卿失笑一声,放柔声音说道:“好,等空闲了,我一定约你。”
沈珩点点头,“顾先生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顾正卿笑着应了声,发动了汽车。
他注视着前方,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沈珩刚才的样子——沈珩眼底倒映着他的身影,眼睛亮亮的,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依赖。
这样想着,他偏头看向后视镜。
沈珩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车,站姿有些乖巧。周围一片喧哗热闹,只有他孤零零的,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了,委屈巴巴的小狗。
顾正卿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给沈珩发了条消息,又把车倒了回来。
沈珩意外地看着他。
顾正卿降下车窗,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沈珩愣了下,低头去看手机。
“我把最近的行程表发给你了。”在沈珩错愕的目光中,顾正卿笑着说道:“这次是我约的你,下次轮到你约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珩:直接约去情侣酒店是不是不太好?
第007章 这些年的兄弟情,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