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想讨好他的方式也就只剩下送礼了,恰好最近的借口一抓一大把:
黎乘渊出院、婚期将近、还有夏星池即将到来的生日。
夏星池刚换完鞋,就接到了夏平建的电话:“星池呀,爸爸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字正腔圆而用力过猛的慈爱,油腻和虚伪的气息让夏星池忍不住嫌弃皱眉,把听筒离自己的脸远了又远。
就在不久以前,这老王八蛋还看心情随便打人。
仗着原主懦弱胆怯,动辄就肆意扇耳光、毒打原主,而现在的变脸速度实在是让京剧都自愧不如。
“什么礼物?”夏星池敷衍而懒洋洋道,“这里东西一大堆,还没来得及清点,谁知道哪个是你送的。”
“不不不,那些东西哪够当你的生日礼物——我给你买了一辆跑车!”
夏星池一愣,心想这不是原本的剧情里应该买给夏喻的礼物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大结局时恶毒主角终于把黎乘渊给祸害死了、继承巨额遗产并且结婚的时候,夏平建豪气大方送出手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换了送礼对象。
“不要,”夏星池立刻道,“我一会让司机送回去,你爱给谁就给谁。”
虽然小财迷喜欢钱,但且不说这礼物莫名有种“二手”的恶心感,最重要的是他不拿人钱财、也不打算**。
上次送的小礼物也就罢了,这次的太贵了,占这种便宜有悖原则。
夏平建那猪头一样的脑子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表面看起来风光的夏家实际上早就腐朽不堪、大厦将倾。
所以最初起,夏星池被按头联姻就是有原因和命令任务的——巨额的、难以承担的周转资金对黎乘渊来说算不上多少钱,轻易就能解除夏家困局。
黎乘渊强调必须让夏家的真少爷联姻,夏平建因此有点遗憾于夏喻没有机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
反正夏星池这个废物很好操控,即使平时虐待、非打即骂,他也依旧老老实实的。
谁能想到自从订婚宴那天起,他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脱离掌控。
夏星池笑道:“既然之前嫌丢人、不承认这个儿子,就永远别承认了,继续和你的宝贝夏喻锁死吧。”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夏平建现在对夏喻的不闻不问乃至于划清界限,而原书中他也正是这样和无辜原主划清界限的,让原主被迫害至死都无人收尸。
对付这个连儿子都只是商品、可以用来估价的势利眼恶毒反派爹,夏星池甚至不需要对他做什么。
只要继续保持他不认这个儿子的“优良作风”,等着早就败光了的夏家破产就行。
。
不过夏平建这话倒是也提醒了夏星池,看了一眼日历才发现,三天后居然就是生日了。
以前从来没正经过过一次生日,对于贫穷的小财迷来说,晚饭多吃一小碟红烧肉就算是庆祝。
而现在总算是暴富,也该升级一下庆祝方式了。
黎乘渊在书房处理文件,夏星池就歪在客厅的沙发上喜滋滋思考到底要怎么犒赏自己。
可是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经验的空荡荡脑子里也就多挤出了把一小碟红烧肉换成一大盆,实现吃肉自由的主意。
几年前的某个深夜,疲倦打蔫结束最后一份工作的夏星池路过打烊的甜品店,看着橱窗里满是漂亮的蛋糕,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过生日。
本来思考着要不给自己买个小蛋糕庆祝一下,但一看到上面的价格却又立即放弃——
乐观安慰自己幸亏它已经下班了,不然买不起的话肯定会有点失望难过的。
夏星池晃晃脑袋,心想今年没有债而且有钱了,总算是可以给自己买个生日蛋糕了。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实惠,作为半专业级别的小小甜品师,别墅里既然有烤箱有各种烹饪器具,自己买材料做的话似乎更便宜?
说干就干,夏星池当天就挽起袖子开始研究生日蛋糕怎么做、还缺哪些食材,然后忙忙碌碌开始采购和准备。
李姨见状十分震惊,夏小少爷可是被黎先生捧着手心里的宝贝,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还要费神自己给自己做个简陋蛋糕?
难道不应该找最豪华昂贵的酒店、买最漂亮最用料高级的大生日蛋糕吗?
更让她震惊的是,黎乘渊明明看到夏星池的打算了,却丝毫没有制止的打算,似乎是要放任他喜滋滋的自行准备庆祝。
“先生,”李姨端茶送进书房时忍不住问,“您不给夏少爷准备生日宴会吗?”
黎乘渊签文件的动作没停,只面无表情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李姨又说:“那、那至少不能让寿星自己做蛋糕吧......”
显然这些年漂泊无依的夏星池没有得到过多少他人的关爱,竟完全没意识到自力更生给自己过生日是有什么问题的。
黎乘渊总算放下笔:“你不用管他,让他自己忙去吧。”
李姨听完之后更觉得担心。
虽说这可能代表着先生正悄悄准备什么惊喜,但也可能真的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毕竟他是个性格淡漠疏冷的人,连自己的生日都可过可不过、觉得无聊,他真的会在乎身边人的生日吗?
。
准备妥当了第二天生日要炒的菜,夏星池抱着summer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
这段时间这只大白团子已经愈发亲近他了,甚至比起粘着自己的冷漠主人,它明显更喜欢蹲在夏星池身旁求rua求爱抚。
夏星池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手里却拿着红绳,手指熟练的上下翻飞,编织着一条漂亮的项圈。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夏星池问summer。
它睁大浅琥珀色的明亮大眼睛歪头看着他,片刻后“喵!”了一声,似懂非懂的又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手腕。
“没错!”夏星池自问自答,“明天是我的生日诶!”
说着,手中的项圈正好编好了,于是把大白团子抱了过来,把这条红绳不松不紧系在它脖子上,增添一点喜庆氛围。
刚刚系好,恰好管家丁叔端着药上来。
夏星池见状松开summer,习惯成自然的伸手接过药,进书房去给黎乘渊送去。
毕竟某人都这么大了却还是改不了和小孩似的不爱喝苦药的毛病,非得夏星池亲自盯着他喝完。
进屋时黎乘渊难得不在看电脑处理文件,反而正凝视着平时一直锁在抽屉里的匣子。
夏星池上次只见了红绳手链,这是第一次看到这匣子,于是好奇的伸头去看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黎乘渊道:“过来。”
夏星池眨眨眼睛,直接不客气的一手端着药碗,直接坐在了黎乘渊的腿上,然后rua着他的脑袋让他喝药。
两人不是第一天这么腻歪了,但没人能想到,一向沉稳而波澜不惊的大财阀在这方面总如情窦初开的青年,总能轻易被拨撩的耳朵滚烫通红。
他抬手摸了摸夏星池的脑袋,想亲他一下,却被塞到唇边的药碗给无情阻隔。
夏星池主动歪头亲了一下他:“先喝药——等等,桌上这盆花为什么又蔫了,你是不是又拿药浇它了?”
黎乘渊不说话,目光躲闪显然是默认了罪行。
夏星池于是狠狠给了他的大腿一拳,笑嘻嘻道:“大郎,该喝药了。”
说罢,按头给他狠狠灌下去一大碗苦涩的中药。
然后又如同奖励summer似的亲了一下黎乘渊另一半脸颊:“真棒!”
然后好奇的歪头去看那个匣子里的东西。
那条手链还在里面,夏星池摸了摸,转而拿起一张已经泛黄褪色的车票。
车票是熟悉的图案和样式——正是夏星池所在的十几年前使用的款式。
而始发地也正是那个遥远的、几乎被遗忘的故乡。
亲眼看到这物件的震撼力远比听到描述更大,夏星池震惊的反复看了它许久,最终道:
“还、还真有这么一张车票啊?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保存着。”
黎乘渊依旧抱着他:“我的小骗子送我的幸运车票......我当然要好好珍藏。”
当年发觉自己“被骗”时,也的确曾经愤怒想撕了,但却又舍不得毁了小夏星池留给他的任何一个物件。
两人正亲热着,忽然见summer的脑袋顶开书房的门缝探进头来,好奇的看着两个还没到春天就开始贴贴的人类。
黎乘渊一眼就看到的它脖子上的红绳项圈,立即不满起来,淡淡道:
“你只编了一条?给它?”
虽然某人看起来平静而波澜不惊,但醋意简直要溢满书房了。
夏星池莫名其妙看着酸溜溜的大猫,诧异问:“你连小猫咪的醋也吃?你都多大的人了”
被一针见血的揭穿真实想法,黎乘渊当即有些不自在,却还是继续道:“给我也编一条。”
夏星池:“.........?”
震惊,某大佬在家和猫抢项圈戴!
某人大概是这辈子没幼稚过,于是长这么大了反而偶尔和小孩似的。
夏星池哭笑不得,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故意严肃说:“不行。你是我谁啊,我凭什么要给你编一条?”
说起这事来就让人恼火。
黎乘渊居然一直也没点表示,既不表白、也不求婚,就好像要得过且过维持这样的生活似的。
十分像是不答应却也不拒绝的白嫖渣男。
没想到夏星池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敏锐如黎乘渊却依旧没听懂似的不给个准话,反而沉声威胁道:
“现在就去拿绳编。”
说着,他冰凉的手指在夏星池的耳垂上逡巡着,明显是如果再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就要捏这个最敏感的点了。
夏星池无奈,到底是在他的威逼之下、坐在他腿上给他编织了个项圈......啊不,项链。
然后家里两只一大一小的猫就获得了同款红绳。
黎乘渊的锁骨相当漂亮,冷白的皮肤与鲜艳的红绳格外搭,甚至显得有点色气。
即便是晚上关灯睡觉时,夏星池也依旧想想那画面就心驰神往。
加上睡前喝了一杯李姨端给他的甜兮兮果酒,一时有点晕乎上头,忍不住凑进黎乘渊的怀里,轻轻咬了一下他的锁骨。
咬完还不够,还微醺中试图用舌尖去勾那条红绳,却不小心舔到了黎乘渊的肌肤——
当场点火,夏星池眼看着黎乘渊忽然就不太对劲了,紊乱的呼吸和略微升高的体温显得相当危险。
他见状赶紧把自己缩进被窝裹紧,生怕自己生日当天被这个没表白也没求婚的“渣男”给爆炒**。
。
在酒精的作用下,夏星池不仅睡前兴奋异常,睡也睡得格外沉。
完全没感觉到睡梦中有人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给他套上了他喜欢的星星卫衣,然后在如水的缱绻夜色中离开别墅。
夏星池迷迷糊糊靠在黎乘渊怀里,蹭着他的胸膛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对飞机滑行起飞时的感觉有些不满。
或许是被那张车票给激起了深锁心底的记忆,他做了一个很清晰也很悠长的梦。
他和他的小瓷娃娃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清晰浮现。
无论是黎乘渊犯病痛苦挣扎时自己递出手腕任由他咬的鲜血淋漓,还是黎乘渊清醒后依旧油盐不进的冷着一张小脸、却咬牙红着眼眶为他包扎......
记忆如播放的老旧电影一般,虽然因岁月洗礼而自然产生残损,许多想记住的细节却依旧无比清晰。
画面一帧帧浮现,直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眼看着小瓷娃娃高烧不退,昏厥过去浑身都发着抖,夏星池咬牙,只好去拿黎乘渊钱包打算去买药。
这是他第一次动这个钱包。
起初是黎乘渊往外拿钱给他,而后来两人逐渐拮据,夏星池萌生出想去更远的地方找工作的想法,又想把这个矜贵病弱的小少爷送回家。
并不是因为嫌黎乘渊是拖累,而是黎乘渊这身体状况必须得回家接受治疗,不然夏星池很担心他再吐血的话就会死掉。
就像死掉的小猫一样,变得僵硬冰冷。
可小黎乘渊当时正是最痛恨自己、最自卑于病状的时刻,闻言只觉得夏星池也要抛弃他了。
他唯一能留住小财迷的或许只有钱,随着钱越来越少,自己将失去唯一价值,又或者一旦夏星池拿到了他的所有钱,也一样会扔下他。
所以没有安全感的黎乘渊从不把整个钱包给夏星池,也不让他知道到底还剩多少钱。
小夏星池第一次拿到这钱包,匆匆忙忙看了一眼里面的所剩无几的钱还是够买几盒药的,继而冲入暴雨之中。
狂风吹的他睁不开眼睛,被迅猛的暴雨砸在脸上,他只能模糊辨认着方向。
就在即将冲向药店的大门时,忽然有一道惊雷炸响!
浑身登时火辣辣的剧痛,伴随着对于死亡的无比恐惧——小夏星池怀疑自己是被雷劈中。
但再抬起头,却发现暴雨已经停了,药店门口干燥的地面似乎从没有下过雨的样子。
夏星池的脑子一片空白,恍惚机械的走进去,站在柜台前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药、又要买什么药。
可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人正等着我?
夏星池猛然睁开眼睛,这个每逢雨夜就萦绕于他心头、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念头终于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