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的,要太子殿下自己去找答案。”
殷册以为祁乃钰是想要问关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还没等祁乃钰问就打断了他的话。
祁乃钰却道,“孤既然答应了,既然不会食言,孤想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突然回来?”
祁乃钰没有叫殷册安王,潜意识里是将他与原来的殷册分割开来。
“你就问这个?”
殷册一下子愣住了,都做好了从各种方面劝说的准备,不想半点都没有用上。
祁乃钰非常坚定,还用行动点了点头,“就问这个。”
“其实……”这下子轮到殷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此事不难解释,但就直接说自己是突然想不通陷入了纠结之中怎么看怎么奇怪啊,毕竟他在祁乃钰眼中就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这么一来,不奇怪吗?
“这次在府中我从老管家安伯那里诈出了一段往事,先皇后曾经跟老安王是青梅竹马,而且曾被先帝看中,最后赐婚给了皇帝。”
“青梅竹马?如果孤没记错的话,母后与老安王年纪相差不小,怎么,怎么也算不是是青梅竹马吧?”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殷册眼睛一亮,不愧是自己,关注的点都是一样的。
先皇后和老安王这个年纪差的夫妻不是没有,而且还很多,但说成青梅竹马就牵强了。
见成功将话题转移,殷册就这这个事情继续道,“这段关系虽然乱,但是却至关重要,很有可能就是皇帝不喜太子的原因之一。”
“孤一直以为父、陛下是因为四弟才不喜欢孤的。”
注意到殷册称呼的停顿,殷册微微挑眉,看来祁乃钰虽然性子有些优柔寡断,但也不是全然拎不清无药可救的那种。
“太子殿下说的也没错,不过总归都是一种思路,偶尔换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然后呢?”
殷册问道,“什么然后?”
祁乃钰看着殷册,嘴角不自觉的有些上扬,“仅仅这件事,虽然令人惊异,但也不是完全无法推断的事情,把所有情况都考虑一遍,也能得到如此结论。
仅是此时,不足以让你突然回来。
所以,然后还发生了什么?”
殷册:“……”
他好不容易扯远的话题再一次被扯了回来,重点十分的明确。
“非知道不可?”殷册不想说这件事,纯粹是觉得别扭。
他之前对祁乃钰态度恶劣的时候,就拿‘欺负’祁乃钰当做过借口,但也就是借口,前不久一气之下闹翻离开也因为这件事。
殷册下定决心要对祁乃钰好一些,就不好在祁乃钰面前再提这种事。
偏偏他才用这种事情试探过安伯,这不就巧了?
“非知道不可。”
祁乃钰重重点了点头,他本不是这种想法,只是殷册如此遮掩,真的愈发让他好奇,更何况直觉也告诉他要知道这件事。
祁乃钰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想直觉曾告诉他要相信殷册一样。
殷册不是纠结之人,见当事人都不觉得尴尬,他就更不会觉得有什么了,而且还能借此让他跟其他人再度划清界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安伯知道太子殿下是老安王的孩子,我对他说太子殿下现在情势危急,我可以帮太子殿下解围,但是我看上了太子殿下,让他自己选择。
他没有劝阻我,而且寄希望于我能好好善待太子殿下,我听了觉得无甚意思,便回来了。”
殷册描述的时候着重描述了安伯的行为,心机也是用的非常明显了,只是没有得到意料中祁乃钰的回应。
“太子殿下?”
“啊,孤,听到了。”
祁乃钰怔然看着殷册,眼神略微闪躲,天知道方才他听到了殷册的话心跳的有多快。
可听到后面那一句,他就明白了殷册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还是试探之语。
一时间祁乃钰竟有些失落,恰在这时他乱飘的思绪被殷册一句话叫回,意识到自己所想,叫他忍不住有些羞耻。
他知道殷册是好意,可他,可他却在这好意中臆想起来,不,不可以的。
殷册瞧着祁乃钰眼神一阵闪躲,就知道他内心在纠结挣扎着。
太了解自己不是好事啊。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纠结挣扎什么,直接表示要离这些自诩为他好的人远远的才对啊!
但——
唉,小太子已经这么可怜了,慢一点转变也不是不行。
被这件事一闹,殷册也不想着要祁乃钰做上面那个选择题了,这人明显就不想现在选择,所以才问了这么个问题,最后问的殷册是更加心塞了。
再选下去,只怕是能气死。
抬手试试祁乃钰额头上的温度,殷册回想了一下医术上的内容,只怕是两种奇毒正在对抗。
解毒之法殷册还没有头绪,可干等着始终不是个办法,书中倒是有一施针之法,可以缓解这种高热。
想到这儿,殷册就低头与祁乃钰说了。
随即起身要去准备,却不想刚转身,自己的袖子就被祁乃钰拉了一下。
殷册不明所以回头一看,就见祁乃钰眼神躲闪着,嘴唇嗫嚅说着什么。
“太子殿下说什么?”殷册实在是没听清,不由凑近问道。
“孤,孤是说,孤要现在把衣衫全脱掉吗?”重复了一句似乎是觉得不妥当,祁乃钰又补充道,“之前也是孤想岔了,你是为了孤好,孤不该使性子。”
说完,祁乃钰本就烧得通红的脸更红了,可心中却有种隐秘的快、感。
他没有收束心中的臆想,反而任由自己说出这等几乎与“邀请”的话,真的是自甘下落,可,可他却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你没错的。”
殷册摸了摸祁乃钰的脸,有些开心祁乃钰更信任自己,也有些说不出来的心头,最后两种感觉交织化为的烦躁,“别想太多,等会儿给你施针,就不难受了。”
第22章 〇②②
◎太子殿下竟然作出这种事情◎
殷册和祁乃钰所想的事情有些偏差,难得出言安抚了一下,见祁乃钰眼中多了些闪躲之意,心中叹气。
终究是他此前太过偏激了,看把祁乃钰吓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都是自己,就当是照镜子了,难不成对着镜子的时候还会羞耻不成?
也就是他殷册,换成别人早就弄死了事!
这么想着,殷册思绪反而开阔起来,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事半功倍,此前殷册只想过自己用穴道杀人,从未想过还能像是这般救人。
当最后一根银针扎下去,殷册额头已然有了薄汗。
救人不同杀人,浅一分没有作用,深一分就会要命,就是殷册有着武功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练习作为基础,整套针下完也是快丢了半条命。
实在是不易。
而祁乃钰一开始还有心思胡思乱想,甚至褪去衣衫的时候连耳朵都跟着红了起来,然而下一刻,第一根针下去的那一刻,登时就变了脸色。
疼!
好疼。
不是那种被人用利器弄伤的那种疼痛,而是在骨头缝里,仿佛被万虫噬咬,等到第六针开始的时候,祁乃钰都不敢随意呼吸,仿佛多吸一口气就会生生疼死。
“忍着些。”
殷册拿着布巾擦了擦祁乃钰额头上不断滴下的汗珠,在第二针未下时殷册就注意到了祁乃钰强忍痛处的表情,不仅飞快撕开衣衫系成长条把人牢牢捆住,还丁点边角料都没浪费,尽数塞到了祁乃钰的嘴中。
事实证明还好殷册的动作够快,第三针的时候祁乃钰就有些承受不住挣扎起来,在晚上一会儿,只怕他会直接伤到自己。
“唔——”
“我知道太子殿下难受,这就是下毒之人的恶毒之处,这毒难解倒是不难解,却要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更多的人无法忍受,也就无法彻底根除。”
说来也是祁乃钰倒霉,换做是旁人,最多就是中一种毒,再奇的毒,只要不是当场毙命,总有解开的时候。
偏偏祁乃钰身上有两种,而这两种相克达到了一种平衡。
不过这平衡乃是假象,实则是以祁乃钰的身体为战场,只等消耗到一定程度,便会毙命。
所谓平衡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而殷册施针就是基于此原理,每个穴位都是两种毒素交汇的战场,正如两军交战,前进容易,后退却难,殷册的针是生生将这本就驻扎的毒素生生拔出。
“唔,唔——”
祁乃钰已经自觉够能忍的了,可是在这剧痛之下,仍旧是很难保持清醒。
殷册一共下了十八针,就等于十八处战场凝聚在一个人的身体中,就是殷册自己,也不确定能否全然无视这种痛楚。
不过好在一开始殷册也没有敢太过激进,挑的这几个地方既方便下一次解毒进行,又不至于显的太过突兀,着实一个好的选择。
大概又是半刻钟左右过去,祁乃钰身体骤然一松,嘴上也可以不再咬紧牙关,殷册见状用汗巾擦了擦祁乃钰的额头,关切问道,“感觉可是好些了?我现在将你口借口没事吧?”
殷册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祁乃钰就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权当回复。
殷册:“……”
行吧。
殷册把祁乃钰嘴的布条拿下来,痛呼变成阵阵呻、吟,听在殷册的耳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想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得压下心思,一点点为其起针。
当然,绑住的手还是不能放开的,免得待会儿又出什么状况。
“太子殿下,该吃药——
啪!
——了。”
恰在此时,紫竹端着药走进来,见状瞳孔骤然一缩,看着不远处床榻上,太子殿下衣衫散乱,面色红润,眼角含泪,手脚俱然被紧紧绑着,而安王殿下的手此时竟在太子殿下胸口,不知做些什么。只能看到动来动去,
“哦豁——”
祁乃钰:“……”
殷册:“……”
第23章 〇②③
◎太子殿下睡得香香的◎
药碗碎裂的声音并没有打破这看取来略显诡异的气氛,之前紫竹就已经撞见过一次,不过那次安王殿下紧接着就去了别处,太子又发起高热,紫竹也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现在——
她很想不多想,却很难不多想。
一个被绑在床上,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口中还发出了阵阵□□,似是难耐的模样。
另一个则是附身在他裸、着的身上上下其手,虽然看不清在做什么,不过想来也,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事情吧?
总不能说这是在为他疗伤?扯呢!
“其实,孤与安王只是在施针解毒。”殷册几下就给祁乃钰解开了身上所有的束缚,祁乃钰费力起身解释道。
祁乃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种急切的感觉,似乎在不开口解释这件事就发展到一种诡异的地步了,可真的等他开口了,又觉得这是越描越黑。
殷册也皱起眉头。
不是因为祁乃钰和他之间被误会,也不是因为祁乃钰出言解释,而是因为紫竹。
这个丫头不坏,甚至忠心护主,明明跟在太子妃身边被各种磨搓,始终都明白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
若非如此,殷册也不会随手拉一把,直接将人放到祁乃钰身边。
可她的缺点也非常的明显,太将自己当做是自己人了,方才殷册虽然全神贯注在祁乃钰身上,但是外面的动静多少还是听得见的,若是紫竹叫门,哪里会如此被动。
太没有分寸感,这样不好。
“出去。”
殷册冷眼扫过紫竹,冷冰冰的目光中带着杀意,看得紫竹身上一抖,祁乃钰觉得不好,连忙也接了一声,“你先下去。”
“是。”
紫竹咬了咬下唇,最后低下头,飞快退出去,还将门也一并阖上。
祁乃钰松了一口气,然而殷册紧接着一句话,又让他提起心来。
“再一再二不再三,此前她已经有了一次僭越之处,再有一次,我可就不饶她了。”
殷册这话是看着祁乃钰的眼睛说的,非常认真,本来祁乃钰还想要出言反驳,然而对上殷册的眼睛,这话就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
话说不出来,脑袋也开始冷静。
殷册的话没有错,紫竹开始的是还十分的拘谨,但是这些时日以来,他对紫竹多有倚重,殷册则是纯粹用的顺手。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最不该的就是无视自己的身份窥测些不该看的东西。
“孤明白了。”
祁乃钰乖巧得点点头,在他看来,殷册当真是变了不少,换做是之前,殷册想要处置紫竹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征询他的意见,更加不会将道理说给他听。
他本以为殷册此前说给他选择只是随口说说,不想真的是选择。
殷册愿意认真对他,他又岂能让殷册失望?
“太子殿下明白就好。”
殷册看着祁乃钰软软糯糯的应了一声,心中仅有的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的事情,殷册其实无所谓祁乃钰的看法,但很明显现在祁乃钰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还认真的顺着他的想法开始思考起来,乖到不行,这么可爱的小太子,怎么能让殷册不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