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珝转身,就看见祁砚旌站在自己身后。
祁砚旌脸上露出得体的笑:“两位都辛苦了,赶紧收拾收拾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吧。”
许珝听了想问林颂风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刚扭过头还没看清林颂风,就被祁砚旌扳着下巴扭了回来。
许珝:“?”
祁砚旌笑着看林颂风:“颂风要一起去吃饭吗?”
林颂风一愣,明明祁砚旌的笑很温柔,他却莫名感到了一阵阴风。
“不了不了,”林颂风连连摇头,“我想去卸妆洗澡,就先走了哈。”
“好,”祁砚旌抬了抬手,“慢走。”
许珝本来不是一定要和林颂风一起吃饭,听他拒绝也不准备继续留他,只是想说个再见,都又被祁砚旌用同样的手法扳回脑袋。
从这场戏结束祁砚旌出现起,他的视线就一直处于祁砚旌的管控范围,只能看到祁砚旌腰腹间的衬衣纽扣,和隐没在衬衣下的劲瘦腰线。
许珝皱眉:“你为什么一直扳着我的脸?”
“我有么?”林颂风走后,祁砚旌笑得春风得意,托着许珝的手肘扶他起身,“走吧,吃饭。”
许珝不知道祁砚旌突然抽什么疯,也懒得管。
但他没想到,祁砚旌这阵疯一直抽到了晚上。
此次拍戏,整个剧组都住套房,两室一厅,许珝和祁砚旌同为主演,自然而然的住在了一起。其他演员则需要按情况三四个,或者四五个人合住一套房子。
洗完澡后,许珝惬意地窝在客厅沙发看剧本。
“咔哒——”
祁砚旌卧室门开了,许珝下意识抬头,就见那人光着上半身,只捆了条浴巾走出来。
他若无其事到餐桌旁倒了杯水,喝一口后放下,转身回房间。
全程不过短短几十秒,许珝却惊恐得差点拿不稳剧本。
实在是祁砚旌一向很守男德,每天穿得最多的就是西装,最风骚的操作也只是把衬衣扣子解开两颗,从来没这么光明正大露过肉。
许珝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洗澡把脑子进水了,忘了还有许珝这么个人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许珝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努力让自己再投入进剧本里。
没过几分钟,祁砚旌的房门又开了。
还是一样的装扮,还是一样的暴露。
这次他直接来了客厅,在茶几前转悠了整整两圈,在抽屉里拿了包餐巾纸,还和许珝对视了一眼才又回房。
客厅光很亮,许珝就坐在沙发上,离他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他一举一动间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珝狠狠懵逼了。
祁砚旌到底在干嘛?
都对视了说明肯定没忘记房间里还有自己这个大活人在,所以为什么突然这么暴露?!
经历两次视觉洗礼,祁砚旌紧实的肌肉和宽肩窄腰的身材,牢牢烙印在许珝脑海里。
许珝还没能做到充分平复,开门声再次响起,梅开三度。
祁砚旌站在客厅里,头发都干了,还是没能给自己找件衣服穿上,就这么大喇喇杵在许珝面前。
许珝很想装作没看见,但祁砚旌叉着腰四处张望,似乎想找什么东西,但又半天找不到。
“你……”许珝实在忍不住了。
祁砚旌四散的目光聚焦在许珝身上,微笑道:“怎么了?”
许珝咬着嘴唇,眉头紧蹙:“你是没带衣服想找我借吗?”
祁砚旌的笑僵在脸上。
许珝手一指:“箱子就在边上,你自己翻。”
“不是……”祁砚旌咳嗽一声,“我……你看见我充电器了吗?”
许珝眼带怀疑,还是看了看沙发边的小储物柜,上面有条白色数据线:“你说那个吗?”
“对,”祁砚旌点头,“没事你别动,我自己来拿。”
他提步上前,许珝收回刚伸了一半的手,转头就是祁砚旌放大了无数倍的腹肌。
小储物柜被塞在沙发和墙壁之间,祁砚旌要拿,只能先越过许珝。
他一手撑在许珝耳侧的沙发靠背上,弓身去够数据线,两人间的距离一下拉到最近。
许珝能瞬间感受到祁砚旌身上的热气,和刚洗过澡后沐浴露的清香。
祁砚旌覆在他身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客厅吊灯的光源,许珝甚至能看清他皮肤的纹路和腰腹上绷紧的鲨鱼线。
祁砚旌拿到数据线后很快直起身,并没有刻意保持这种将许珝圈在身前的姿势,但也没有直接离开。
他站在离许珝很近的地方,自上而下俯视许珝,许珝没有抬头和他对视,他也不勉强。
他慢条斯理将很长的数据线一圈圈理好,再将掉在地上的剧本捡起来塞进许珝怀里:“别看太晚,早点睡觉。”
说罢,转身回了房间。
语气平静,步履从容。
剩许珝一个人在客厅崩溃凌乱。
第34章 发表
祁砚旌这个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真的很神奇。
他似乎从来不会感到尴尬,不管发生什么, 都能为眼前行为作出充分合理的解释。
也只有这种人, 在当年尬出天际的拜师事件发生后, 还能心平气和地和许珝坐在一起吃饭,并在不到两个月后的今天, 三度赤裸上身出现在许珝面前,一举一动相当自然。
远看不可亵渎, 近看骚气冲天。
百思不得其解的许珝, 只能将这种要命的反差归结为——演员的信念感。
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永远都是许珝。
许珝对这种明晃晃炫耀身材的行为嗤之以鼻, 可到了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悄悄咪咪溜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瞅了瞅自己。
有些许瘦弱。
他捏紧拳头, 试图绷出肱二头肌,不太成功。
还不如为了演营养不良的乞丐而故意瘦身的林颂风。
他长得比营养不良的乞丐还要营养不良这个事实, 深深打击了许珝了,回到床上后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还有戏, 许珝忧郁了大半宿才眯了一会儿,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人都是晕的。
他摸摸索索爬下床,头晕眼花半天找不到拖鞋, 干脆光脚去洗漱。
走到洗手间刚要握住门把, 那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倏而从里面拉开。
许珝溢出一声惊呼, 直接撞在一具暖呼呼硬|邦|邦还带着湿气的肉|体上。
撞得脑子清醒大半。
趁着什么都没看清, 许珝立刻抬手捂住眼睛。
可祁砚旌昨晚梅开三度在面前晃悠的场景, 还是不受控制地冲进了脑海。
“你……”祁砚旌的响起, 在离他很近的位置,许珝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打在自己手背上。
“你捂眼睛做什么?”
“你还问我?”许珝气不打一出来,“你昨晚才洗了澡,大清早又洗什么?!”
祁砚旌觉得他语气暴躁耳朵尖却红透的样子格外有趣,清晨看到这种画面不由地神清气爽。
“不早了,”他拨了拨许珝的耳朵尖,调笑道:“我晨跑都回来了,出了汗不允许洗澡吗?”
许珝一愣,又忘了这厮热爱运动。
“好、好吧……”许珝声音软了些,“那你也别杵这儿啊,把衣服穿上,实在没有我可以借你。”
祁砚旌扬了扬眉梢,一时没说话。
许珝等了会儿,没听见动静,小声问:“你还在吗?”
祁砚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气音的低笑荡进耳畔,混着浴室潮湿黏腻的水汽,让许珝汗毛都立了起来。
祁砚旌却还不打算放过他,竟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施了力往下拉。
许珝心尖尖都颤了颤,挣扎着呵止:“你干什么?!松手!把衣服穿上啊,能不能别骚——了……”
两人力气悬殊过大,许珝严词厉色没说完,手已经被祁砚旌拉了下来,他猝不及防看见了祁砚旌全身——的衣服。
许珝人都傻了。
祁砚旌身上好好穿着件白色纯棉T恤,不仅衣服,腿上都是条黑色居家长裤,比许珝自己洗澡后都包得严实。
他懒懒倚在门框上,一手还握着许珝的手腕,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骚什么?”
许珝五指收紧,足足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维持淡然的声线:“我以为你又没有穿衣服。”
他抬眸和祁砚旌对视,眼尾微挑:“你昨天不就那样吗?”
祁砚旌松手,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点点头:“对,昨天看你都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你很能适应,原来不是吗?”
“你!”许珝一哽。
祁砚旌见他腮帮子微微鼓起,是又要生气的样子,总算笑起来拍拍他的头顶:“好了,不逗你了,以后都好好穿衣服。”
昨天捆着浴巾在许珝面前晃了三遍,冷静下来后祁砚旌就有些后悔了,懊恼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即便都是男人,但以那种形象出现在对方面前也相当的唐突不礼貌,甚至可能会吓到许珝。
深刻反思后,祁砚旌在今天洗澡前,特意准备了得体的服装,没想到许珝是真被吓得不轻,直接不敢睁眼看了。
但他捂着眼睛缩在门边嘴硬装凶的样子,又不可控制地激发了祁砚旌深埋在心底的恶趣味。
他不得不一边心有愧疚,一边肆无忌惮地逗弄许珝,赶在真正把人逗生气前,顺毛安抚。
许珝被臭男人摸着脑袋,怀疑的目光毫不掩饰。
他上下打量祁砚旌身上的男德套装,但愿他能记得自己的话,以后都好好穿衣服。
“行了,”许珝挡开祁砚旌的手,“起开吧,我要洗漱了。”
他说着往里走,腰却突然被祁砚旌环住往后拖,在祁砚旌手臂的力量下,跌跌撞撞地后退。
许珝毛彻底炸了:“你又抽什么疯!”
祁砚旌半抱着许珝,轻而易举将他拖到沙发上坐下,手按在他头顶:“穿鞋,里面地很湿。”
许珝一愣,因为生气全鼓起来的脸颊一时找不到出气口。
祁砚旌好像是为他好。
地湿的话容易跌倒。
受伤就会影响电影的拍摄进度。
半晌,许珝头毛软乎下来,手指揪着沙发垫的流苏,闷闷地哼了一声:“……哦。”
·
今天的戏需要出外景,是许珝和祁砚旌的第一场对手戏。
吃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去了片场,氛围还算和谐,只是隐隐弥漫着一丝尴尬。
导演闫崇平比他们早到了一点,正在看高空镜头里光替的走位,见他俩过来,招了招手。
闫崇平脸型偏长,天然一副严厉的长相,不说话时目光锐利很能震慑人。
祁砚旌跟他合作过多次,早已是老熟人,落座时还说笑了两句,许珝则老老实实问了好,才在闫导的左手边坐下。
“等下从这里开始,”闫崇平不爱说废话,指着监视器直接讲戏:“小许站在第二根柱子边上,群演会从右边跑过来,你就往前冲,扑他身上,两人一起往地上倒。我们机位在这边,你注意仰着点儿。”
这场戏拍的是祁砚旌饰演的刑警盛阳追捕逃犯,许珝路过见义勇为的内容。
“你当时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偷,见周围有人尖叫没多想就扑了上去,没想到后面马上追出另一个人,给犯人铐上手铐,你才知道原来连刑警都惊动了。”
闫崇平继续说:“你这时候正在筹划犯罪,和刑警队长打上照面不是件好事,所以这里有点内心戏,要慌一下然后尽快调整,用小老百姓遇上大事儿的无措来掩饰真正的烦躁和不安,能明白吗?”
许珝点头:“懂了。”
“好,”闫崇平又看向祁砚旌:“你没什么事儿,听见我喊就冲出来,把小许拎开给群演铐手铐,动作利索点。”
“行。”
外景条件不比棚拍,一切从简,许珝和祁砚旌两人将就着坐在原地,等化妆师提着箱子来补妆。
十五分钟后,场记打板。
正午土路日光灼眼,一名黑衣男子跑过,带起满地尘土,也引得周围提菜篮子的女人们惊声尖叫。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快!”
千钧一发之际,路边的许珝甩掉手里的老冰棍,纵身扑向男子,两人一同重重摔向地面,都被扬起的尘土蒙了眼。
许珝眯着眼睛死死锢住男人的手臂:“偷东西了?”
“艹!”男子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那么瘦偏偏力气那么大。
“我没偷!”
“没偷别人追你干嘛?”
“艹,老子,”眼瞧着后面的追捕声越来越近,男子牙都要咬出血,“你他妈起开!”
许珝依旧死死压着男子,说什么也不挪动。
身后脚步逐渐清晰,下一秒,他后衣领被攥住,那人力气极大,直接把他扔到一旁的地上,动作间还不给地上的男子任何逃脱的余地,从后腰摸出手铐,拧着男子的胳膊,“啪”地一声拷起来。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是派出所的?”
祁砚旌直起身,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许珝,他被扔得仰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坐着。
很年轻,也很瘦弱。
难以想象他竟然能制服比自己强壮数倍的男人。
祁砚旌打量了下许珝,又一次揪住他的衣服,不过这次没再扔他,而是好好地把他拉了起来。
“乾海市公安局第二刑侦支队队长,盛阳。”祁砚旌拿出警官证在许珝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