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不是还发微博说这几个月都吃减肥餐吗, 社死现场。”
“别说了,我偷偷挖鼻孔都被拍了,天知道我好歹是个明星……”
画面播放到第一次评级,各组分别去到片场拍摄短片的时期。许珝那组在山里拍, 信号不好,没有和别组一样几乎全程直播, 而是后期从跟拍录像里剪辑了一部分内容放出来。
所以当放到晚上房子停电,温禾拿着GoPro惊慌失措跑出来时,屏幕前的观众都惊呼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拍摄过程中, 还有停电这段插曲。
画面一晃, 从温禾镜头下恐怖片一样的视角, 换成了许珝和祁砚旌的背影。
两人每天下戏后, 就去厨房, 站在灶台边用大提壶烧水。厨房里光很暗,就几根蜡烛摇摇晃晃颤颤巍巍。
他们不怎么说话,只很偶尔的偏头聊两句,片段配了背景音乐,又做了加快处理,听不见在说什么。
很神奇的是,两人的距离一天天在变近,一开始隔了一个人,接着只隔了两个拳头,最后肩并肩挨着一起,许珝怀里永远抱着他那两只热水袋。
这种画面单看不觉得什么,每天的细微变化连接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温馨。
温禾凑在许珝耳边小声说:“我说怎么那时候我每晚睡觉冻得不行,拍戏都没精神,你比我更怕冷,第二天精神还比我好,合着连这种热水袋都准备了!”
许珝看向温禾,抿着嘴笑了笑:“我装备一向很齐全。”
温禾装模作样地鼓鼓掌,还冲许珝竖了个大拇指。
许珝眼睛弯起来,笑意加深,大屏幕时明时暗的光映在他侧脸上,显得这个笑格外优逸从容。
温禾一怔,随即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可别冲我笑了……”
【哈哈哈温姐也有害羞的一天吗?】
【都是许珝的错,他难道不知道,长得好看还随便冲别人笑是犯法的吗?】
【不过宝贝气色真的好了太多,看来最近休息得不错,麻麻很安慰,以前太瘦了】
【他最瘦的时候是刚拍完电影那会儿吧,骷髅架子似的,脸色也很差,现在才算养回来一点吧,我都还是觉得太瘦了。】
画面继续播放,到二次评级的电影拍摄,三次评级的合作表演……最后定格在众人一个个走在星空一样的蓝毯上,登上高高的台阶,站在演研所评级大厅厚重的实木门前的画面。
场内灯光亮起来,昭示着温馨的回忆情怀阶段停止,今晚的重头戏即将开始。
祁砚旌作为宣布最终等级排名的主考核官,拿着手卡走上台。
台上打光从温馨的暖色调一下变得辉煌明亮,映得后方飞鸟逐日的金属徽标闪耀无比。
演员们的最终等级,由考核官们根据前几次评级的结果综合评定,其中占比最大的原创电影,虽然没有正式上映,但已经在各大电影节送奖,具备参考价值。
提名一出,和以前每一年悬念满满的情况不同,今年的第一名几乎没有悬念,反倒是第二到五名神仙打架。
剩下的九名演员里,后四名只公布等级,只有前五名才同时会宣布等级和排名,而第一名会获得一座奖杯。奖杯上,那只宝蓝色的飞鸟变成了雄鹰,用羽翼丰满的翅膀拥住了那颗金色的太阳。
祁砚旌拿起话筒,目光在台下环顾一圈,含着笑将视线从许珝身上移开。
他从第五名开始依次宣布排名,再等待演员们上场致谢,真正像一场宏大的颁奖礼。
最终,他念出了许珝的名字。
·
“各位观众,我现在身后是国家演员职业考核所的评级大厅,此刻评级已经结束,几分钟后,我们将从这扇大门里迎接到各位优秀的演员,他们也将迎接自己辉煌灿烂的未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国立电视台的记者拿着话筒,神情激昂地进行实况转播。
他面对镜头,身后是评级大厅下高耸入云的台阶,台阶上铺着星空一样的蓝色地毯。冬季夜晚,天空一片苍茫的黑,好像那些星星全都流入了这一段长长的台阶里。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晓今年评级的第一名是我们许珝,许老师,他主演的作品《雾》不久前接连入围各大国际奖项,成为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候选人——”
记者话音刚落,台阶顶端厚重庄严的实木门缓缓打开,内厅明亮的光线溢出,均匀铺洒在蓝色地毯上,许珝瘦削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演研所最终评级的直播只在公布第一名后结束,之后的蓝毯仪式,全由候在场外的新闻媒体进行转播。
许珝身穿笔挺的制服,手中握着沉甸甸的奖杯,祁砚旌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他回头看了祁砚旌一眼,后者眼中满含深邃的笑意,微微抬手做出请的手势,自己则低调地退到一边。
场内没有特意安排观众席和媒体席,以至于他们全都挤在场外台阶之下。
不少粉丝特意做了灯牌在外面等他,还有的像看演唱会一样打开手机电筒,振臂欢呼,各种光点和媒体强烈的闪光灯汇聚在一起,场面相当壮观。
许珝从高处俯视涌动的星光,一瞬间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鞠了一躬,才踏着星空缓缓往下走。
一路上粉丝的欢呼,媒体前赴后继递上来的话筒,还有好像永远不会停止的闪光灯,将许珝紧紧包裹起来。
这种过于瞩目的场合,让许珝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他在全国观众的注视下从容优雅地上了车。车门一关,才发现自己脸都笑僵了,还有些轻微的脱力感。
他闭眼靠上椅背歇了会儿,没多久车门再次打开,祁砚旌身上熟悉的味道蹿了进来。
这人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了一束玫瑰,笑着塞进许珝手里,又把许珝抱了个满怀。
许珝舒服地靠在他肩上,舒了口气:“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特别不自在,有点出汗了都。”
祁砚旌亲亲许珝的脸颊:“正常,我们总策划,就那姓赵的老头,特别喜欢这种浮夸的仪式感。”
许珝垂着眼帘,一下一下摸着怀里的花瓣:“那明年我不来了。”
祁砚旌笑起来:“最高等级都被你拿了,你想来也来不了,”他想了想:“不过可以过来当个嘉宾指导一下。”
许珝扬起脸,眼睛亮亮的:“给工资吗?”
祁砚旌说:“大概需要我自掏腰包。”
除了合作表演阶段,演研所没有请过别的指导嘉宾,祁砚旌也不舍得他再进来辛辛苦苦演戏,就想他陪在自己身边当个吉祥物,这种情况肯定只能自掏腰包。
“那还是算了,”许珝撇嘴:“你掏钱跟没钱有什么区别,左口袋放进右口袋的事,我不干。”
他这句话有种不自觉把祁砚旌当成家人,自然地把他的财产当成家庭资产在规划的感觉。
祁砚旌心口发烫,像个变态一样,非常喜欢许珝对他指手画脚,紧紧看住两人共有财产这种守财奴小主人的样子。
他把许珝整个人圈进怀里用力抱紧:“乖,就当来陪陪我。”
“你有病吧,”许珝笑着去推他,“松一点,衣服都皱了,等下还要去答谢宴。”
祁砚旌纹丝不动:“不重要,都是些老熟人。”
演研所最终评级结束后,会邀请在场的演员导演编剧等幕后人员一起聚会,没有记者没有直播,说白了就是贵一点的散伙饭。
只是那位干任何事都要充满仪式感的总策划,将其高傲地命名为“答谢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许珝拿手堵住祁砚旌凑上来的嘴巴,矜持道:“那也得回去再亲。”
“好。”
祁砚旌答应得干脆利落,但嘴和脑子各过各的,拉开许珝的手就亲了上去。
·
答谢宴设在市郊的一家花园餐厅,外面寒风凛凛,里面却布满鲜花温暖如春。
许珝下车前,费力好大功夫,才把祁砚旌弄皱的衣领拍平整,气得三分钟没和他说话。
进了餐厅,祁砚旌把两人的外套拿给侍应生,闫崇平迎面而来,把一杯红酒递给祁砚旌,又看向许珝:“我估摸着你不能喝,就没给你拿。”
祁砚旌点头:“对,他现在喝不了。”
许珝酒精过敏虽然很轻微,但没吃药的时候,祁砚旌绝对半点都不许他碰。
他让侍应生给许珝拿了杯鲜榨草莓汁,塞到许珝手里:“渴了就喝这个。”
许珝一身笔挺的纯黑制服,手里捧着杯粉粉嫩嫩的草莓汁,过于违和的模样把闫崇平都逗笑了。
他拍着祁砚旌肩膀打趣道:“你到底是搞对象还是养孩子呢?”
祁砚旌抿了口红酒,淡淡道:“不冲突。”
“行吧。”闫崇平服气:“对了,还没有恭喜我们许珝拿下那么多项提名。”
许珝笑起来:“都是沾了闫导您的光。”
闫崇平摆摆手:“太谦虚啦,话说后面咱们去电影节,摆pose的时候弄点有趣的呗,我看别的剧组都花里胡哨的,要不你俩把我夹在中间比个心?”
祁砚旌皱眉:“夹在一对情侣中间对你有什么好处?”
堂而皇之炫耀他人生三十年第一次脱单的壮举。
闫崇平:“……”
正在喝草莓汁的许珝差点被呛到,无奈扶额:“你差不多得了。”
“——许珝,许珝!”黎依依在不远处冲他招手,身边还有温禾和林颂风,看上去在拍照。
祁砚旌碰了碰许珝的背:“去吧。”
“也好吧。”许珝把杯子递给祁砚旌,向黎依依他们走去。
祁砚旌自然地喝掉了许珝剩的一小半草莓汁,末了还回味片刻,觉得比手里的红酒好喝太多。
黎依依那边氛围青春活泼了不少,拿着手机一直拍的样子,莫名有种毕业的感觉。
许珝到了,四个人想拍一张大合照,黎依依掌机试了下,发现没有自拍杆效果不太好。
“诶我是手太短了吗,都框不下,”黎依依翻着相册很不满意地摇头:“要不许珝你来拍吧,你手长,腕线过裆呢!”
温禾拍拍黎依依的头:“腕线过裆不是说腿长吗?”
黎依依想了想说:“那腿再长手短了也没法过啊,又不是猴儿。”
后面的林颂风幽幽道:“猴子因为攀爬,一般腿短胳膊长。”
黎依依:“……”
许珝笑笑:“好了好了,我来拍吧。”
他举起手机:“大家站好,比耶。”
咔嚓,这一段的时光被定格下来。
大家都在发微博,许珝也用这张照片发了一条。
他的微博从开始评级起就没有更新过,这次冷不丁来一条,评论点赞爆炸似的增长,几乎是瞬间过万,
许珝稍微翻了翻就收起手机,又和黎依依他们聊了一会儿,才分开独自往洗手间去。
刚经过拐角,手臂被人一扯直接拉去了餐厅没人的角落。
看清来人后许珝吃了一惊:“聂成益?”
面前站着的赫然是他那位前经纪人,只是许珝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答谢宴的。
聂成益穿着西服,神色却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头发即使梳过也有些许凌乱,眼眶凹陷嘴角还有些淤痕,像被打过。
许珝拍了拍被他拽过的衣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聂成益满眼血丝神情阴郁:“我有事要找你。”
许珝抱起胳膊:“你说。”
聂成益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许珝,即便没有在瞪人,也像含着很深的恨意:“你借我点钱吧。”
这话说得丝毫不像在借,简直就是在命令许珝拿钱。
许珝当即想到丁柯说过聂成益也找他要过钱,还说聂成益像个神经病,现在看来简直分毫不差。
许珝抬了抬眉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聂成益说:“或者你帮邹宇找点电影拍。”
许珝差点气笑了。
聂成益却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自顾自道:“他是被你们整成这样的,我也因为你又要被公司开除了,如果邹宇再没有工作,我在业内也没法混了。”
“我没钱活不下去都是因为你,”他猩红的眼睛盯着许珝,声量忽然抬高:“我活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必须负责!”
许珝完全没有因为他这副神经病的样子有任何惧怕或者触动,神情反而越来越冷淡:“你说完了?”
聂成益胸膛起伏:“你自己选吧,给钱,或者帮邹宇找——”
许珝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直接转身离开:“——保安,扔出去!”
·
“他到底哪方面的疾病?”
回程的路上,张畅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咋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扯不下来了呢?”
岑槐说:“我听说他赌博去了,欠了高利贷还不上,可不就赖上咱小珝了吗?”
张畅满脸晦气:“真是倒八辈子血霉遇上这种傻逼,小珝,他要再骚扰你咱就告他,给他送进去关几年。”
许珝倒是沉得住气,专心喝岑槐熬的牛肉粥,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捂着嘴哈气。
祁砚旌拿纸巾给他擦嘴:“说了让你慢点。”
他夺过许珝手里的保温壶,搅拌着把粥放凉一点。
许珝晚饭没吃,答谢宴上因为聂成益捣乱也没能吃到宵夜,早就饿了,现在粥暂时喝不着,就靠进座位里想事情。
忽然他叫住张畅:“小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