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超的神经衰弱是难治的积年旧疾,白月光兰花在身边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每一天每一夜过去他都在越来越好,一天好过一天,可在换了新兰花之后,他却感觉到停滞了。
还是没找对,味儿不对!
孔大超的助理出了老板的办公室便愁眉苦脸,一脸丧气,有人见到他问道:“刘助理这是怎么了?”
“赵经理,”刘助理苦着脸道:“给老板买的兰花没买对。”
一提到兰花,赵经理便眼皮子跳了跳,他拍了拍刘助理的肩:“那你再多买些。”
但是赵经理又买了许多,孔大超都说那香味儿不对。
不过好歹孔大超不再难为他了,对他说他要亲自去挑,让赵助理告诉他哪里卖兰花最多。
这点不难,这几日赵助理已经将卖花的地方摸的很熟了。
赵助理将孔大超直接带到了花卉批发市场里最大的一家花店,他们家也是兰花最多的一家店,足有五百多种!
那家花店的老板都已经认识赵助理了,见到赵助理便招呼道:“赵助理又过来了?你们老板还不满意吗?”
老板注意到赵助理身旁的人,“这位是?”
赵助理:“这位是我们老板,孔总。”
花店老板忙道:“是孔总啊,您还亲自过来了,幸会幸会。”
孔大超也握手道:“幸会,我听小赵说你们家店里的花最全,特别是兰花特别多。”
花店老板哈哈笑了两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只要是在中省市面上出现过的花,别家店里找不到的,我家店里都有!”
花店老板直接带着孔大超他们走向店面后面的花卉大棚,他对孔大超说道:“前面店面里摆的兰花赵助理都给你带回去过,后面还有很多没有摆出去的,我们在市郊还有自己的种植基地。”
孔大超没听进花店老板说的这些,他只盼望能找到他现在那盆兰花的完美代餐。
一眼望去确实有很多盆兰花,白的,紫的,粉的,蓝的,青的……,让人眼花缭乱,赵助理这几天给孔大超买兰花,也对兰花了解的多了点儿,倒还真对这种花生出了喜爱来,眼看着就有点掉入兰花的坑的意思,眼前的这些兰一盆一盆看过去各有各的美好。
足够让他老板挑个够!
即使他们老板不看兰花的颜,只闻兰花的味儿,但这里的兰花浓香馥郁的,清香淡雅的,幽香神秘的,甜香迷人的……,也足够让他老板闻个够,只是别鼻子给闻废了。
孔大超闻了一盆又一盆,那位花店老板刚开始还在旁边陪着呢,还夸赞孔大超说他是懂兰之人,这兰香呢就是兰花的灵魂,品兰就要先品香。
但是后来花店老板就陪不下去了,他道:“你们慢慢挑,我先去前面店里支应一下,先失陪了。”
等花店老板再次回来的时候,只见孔大超还没结束,他不禁问道:“孔总,还没挑着喜欢的?您想要什么样的呢?”
孔大超这如何形容的出,他尽力道:“非常淡,但是非常好闻,闻上一口如喝了琼浆玉液,如置仙境。”
花店老板脸上的皮肉僵了下:“哈,呵、呵,这样啊。”这孔老板一胖乎乎的看起来还算接地气的大老爷们,怎么说话用词还神神叨叨的呢?
孔大超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玄幻夸张了,他想了想道:“对了,我那盆是素冠荷鼎兰,同种品类的花香肯定就相似了吧,我不闻了,就再订一盆素冠荷鼎兰。”
孔大超拍了拍脑门,也是他魔障了,刚开始时候只想着只要是兰花就应该差不多,所以一直都没去在意兰的品种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兰和兰差别大着呢,竟然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就该直接再买盆素冠荷鼎兰,多简单的事!
孔大超恍然大悟,高兴了,但是那花店老板却听着孔大超如想再买一颗大白菜的话,面露苦笑,他道:“孔总,你要说素冠荷鼎兰的话,我这店里可真没有。”
孔大超:“你刚才不还说只要这市面上出现过的,你这店里都有?”
可、可那是素冠荷鼎兰啊?哪能一样。
花店老板也看出孔大超是真的花中小白了,便向他科普,不是他这店不济,而是那素冠荷鼎兰太过稀少。
“就这么说吧,它的拍卖价都能飙到千万以上,而且有市无价,就算谁真的侥幸拥有上一株,都是当镇店之宝的,哪舍得卖出去?”
孔大超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只模糊知道素冠荷鼎兰是名品,貌似稀少,却不知道稀少到这种程度,而且价值千万!
方家那兔崽子竟舍得给他花上千万的价格,难道他竟误会那兔崽子了?
就在孔大超琢磨自己是不是误会方希文时,去听花店老板笑着说道:“你说起这素冠荷鼎兰,我倒忘了还有一株例外。”
“今年确实有人卖了一株,但它也只能勉强算占了个名儿吧,却实实在在不能算得上是兰,长的唉,看一眼都吃不下饭。”
“也就是它占着一个素冠荷鼎兰的名儿了,冲着它这名儿,竟然也只勉强卖到了二十万。”
孔大超的脸一黑。
孔大超听出来李老板在说的是哪株兰了?不正是他的心头宝?!
当着他的面儿诋毁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呢这不是?可气死他了!
他不许!
第11章
孔大超这边在与花店老板慷慨激昂地理论,而顾木则在接收运到店里来的玫瑰和茉莉,往下搬运盆栽的憨厚汉子对顾木道:“你这样卖玫瑰可不行。”
“人家谈恋爱都是送一大捧玫瑰,你见过抱着一个大花盆的?”这点他都知道,小顾咋连这点都不懂?
顾木让憨厚汉子坐下歇歇喝喝水,知道他是好意,只得无奈道:“我先试试水,卖不出去我再剪成枝卖。”
憨厚汉子歇下喝水时,扫视了顾木的花店,倒是肯定道:“不过你这些绿植都养的挺好的。”
有着一股子生机勃勃的清新,满眼翠绿,浓绿,如那雨后干净的山间野外。
大约别的人也觉得顾木这些盆栽都养的好,看着养眼,他这店里总算每天都能零散卖出去几单,但也实在算少的可怜,都还不够他吃饭用的。
说起吃饭,顾木将新进来的这些茉莉玫瑰放好之后,在一家小菜馆里又碰到了荆姓老者,正是中午的时候,菜馆里人不少,顾木冲进来的荆老挥了挥手:“我这里有位儿。”
年轻人笑的温和,寡言面凶的老者微愣,这才沉默着走了过去,在顾木对面坐下。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话可聊,一老一少都吃的极快,但是却算不少粗鲁,也不似旁桌的汉子吃的唏哩呼啦。
老者虽然看起来干巴瘦,但吃的不少,而顾木学生气都还没褪尽,身子看起来还是初入青年阶段的单薄,但是那饭量更是不容小觑。
当两人吃好的时候,盘子里皆干干净净的,一点剩菜都不剩。
顾木从店里出来,外面的学生已经熙熙攘攘,小巷里有学生嬉闹追逐,顾木总是避开学生人群,就从没被一个学生给沾碰到衣角一下。
无独有偶,晚了顾木一会儿的老者竟也和顾木是相同的习惯,但这种相同,却只让老者眸色微深。
顾木回到店里之后,看着那些玫瑰花,心中又重新起了战意。
上次的兰花长歪了,他想再试一次。
只是外形而已,他不信自己塑造不出让人惊艳的花来。
顾木记得上次看过的一种玫瑰,也挺昂贵,他想试试。呃,在顾木看来,美丽不好判定,但是价高的肯定是这里人的审美所钟爱的。
所以这次他又瞅上了朱丽叶玫瑰,而且这次他还慎重地盯着那朱丽叶玫瑰的照片盯了十来分钟,确保心中有数。
不过他这次进货的七夕玫瑰当然不会是朱丽叶玫瑰的品种了,也只是一般的红色玫瑰而已。但也没关系,唉,因着上次素冠荷鼎兰的阴影,这次他也不想着找那朱丽叶玫瑰的枝叶或者种子来栽培了,这次只为好看而已。
这次顾木想搞创新!
他想将那普通红玫瑰往朱丽叶玫瑰方向改良,让它两者兼具,更加好看,好看到与众不同。
身为植物异能者,顾木其实还挺喜欢捣鼓这些创新的,在这种与植物相处中,他的异能也能稍有进益——他在这世间醒来,异能衰弱了不少,不过在这里也用不到他的异能去剿异兽,围丧尸去了。
顾木盯着他在院子里一字摆开的那些玫瑰盆栽,眼神认真了起来,上次的素冠荷鼎兰只是稍有失误,此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可顾木不知以后的事,他上次的那盆素冠荷鼎兰貌丑怕什么,自己长的丑但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是人家可以扭转人类的审美啊,不是它丑,是你们审美不行!
而且,后来顾木种出来的许多东西,都有这种本事!它们自己重新界定审美标准!它们就是审美标准!
正如此时的孔大超在人家兰园,正抱着自己的兰和人一比高下。
话还要说回那日,孔大超被那花卉市场的老板给当面诋毁了他的白月光兰花,慷慨激昂将对方说了个哑然。
别管那花店老板是否口服心不服,但是嘲笑到了当事人面前,总归是他理亏,理亏的花店老板被抓着了把柄,被孔大超拜托牵线帮他再买一盆素冠荷鼎兰。
人花店老板李老板说了素冠荷鼎兰稀少,没人愿意出手,但是孔大超却不觉得,这个社会没有有钱办不成的事。
李老板又说即使有人愿意卖,不出千万也拿不下,但对此孔大超也只犹豫了一秒,千万就千万,没问题。
知道此事的孔大超的儿子孔亦凯都要跳脚了,直言他老子中邪了中邪了,他要一辆百多万的跑车都怎么也不给他买,结果要去花千万买一盆不能喝不能吃的破花。
然后直言的孔少爷便被他老爸给揍了,边揍还边骂他:“不孝子!”
不孝子孔少爷也跟着他老爸一起坐上了车,他要亲眼看看他爸如何为一盆破花豪掷千万。当看到他老爸宝贝似的抱着他那盆龇牙咧嘴的兰花时,白眼差点没有翻到天上去,但这次终究没有敢再叨逼叨。
那有着素冠荷鼎兰的兰园还不在中省,这么跨省去买一盆兰,孔亦凯对他中邪了似的老爸也是服了。
花店老板李老板和兰园的老先生主人有所交情,提前给人打了电话相约,他对孔亦凯道:“我也只能替你引见,至于买兰的事还得你自己和卫老先生磋商。
孔大超点头:“我明白。”
这次若不是卫老先生也想见见孔大超手中的素冠荷鼎兰,李老板还不那么好约得上他,卫老先生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太好,据说上次的兰花世博会老先生就是在医院没能参加,听说孔大超手里也有盆素冠荷鼎兰,想见一见。
卫老先生已生白发,几人见面时还没有来得及寒暄,他便先将目光投在孔大超怀里抱着的花盆上。
卫老先生也毫不意外地脸色一僵,但是卫老先生却比别人都要有涵养多了,也只是那一瞬间神色有异而已,可并没有说出任何诋毁之言。
卫老先生还笑着道:“这就是你们说的那盆素冠荷鼎兰了吧?”
孔大超一脸骄傲:“正是!”
孔大超也很快见到了兰园里的素冠荷鼎兰。
两盆兰花往一处一摆,孔少爷想捂脸,丢人!
人家的是天上云,他们的是脚下泥,人家的是仙人鹤,他们的就是癞□□,他都不明白他老爸在这种强烈对比之下,是怎么做到昂头挺胸,笑的开怀的?
卫老先生在看孔大超带来的素冠荷鼎兰,孔大超则也在闻人家那又清又雅的兰花。
过了好大会儿,两人总算齐齐直起腰,都各自品鉴好了。
却是卫老先生尚未说出任何不好的话来,孔大超却先叹了口气道:“你这花还是不对啊,唉,我就该知道,我的兰才是独一无二的,都比不上啊。”
孔大超唉声叹气,一脸失望,那表情让涵养极佳的卫老先生的笑容一滞,也让孔大少爷捂住脑门,又来了,又来了。
卫老先生脸上没了笑,他道:“哦,你说说怎么就比不上了?”
“味儿没有我的好。”孔大超顿了顿又说:“长的也没有我的兰耐看。”
带人过来的花店李老板没忍住咧了下嘴,而孔大少爷想蹲下钻地缝。
卫老先生却没将孔大超的花给当成胡话,长的咱就暂且不说了,除了错位了些,大抵也没差哪里去,虽然这一点错位,让这个兰的品相大相径庭,直接从超凡脱俗的花中君子变成难以入目的小丑之流,但卫老先生刚才认真观察了,确实是素冠荷鼎兰。
也因为这个,卫老先生的注意力多放在了这盆兰花的花形上,但并不代表卫老先生就没有闻到兰香,也只是觉得这盆的兰香更缈淡近无罢了。
样貌上比不上,香味也比不上,所以何来胜过他的兰花一筹的说法?
但卫老先生看着孔大超这样斩钉截铁,难道这香上还有什么玄妙?
卫老先生再次俯身轻嗅,这次全神贯注。
第12章
卫老先生这次嗅的有点久。
卫老先生年纪大了,嗅觉不是那么灵敏了,但毕竟多年研究兰花,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终究从那淡近于无的兰香之中闻出了其中夹杂着的一丝不同来——
长的如此闹哄哄的一盆花竟然香味中掺杂着一股冷冽之香,如寒潭,如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