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一声声脆响之后,可能是在磨指甲了。
白小叶没再往前走,他盯着霍一行的一双宽厚而有力的大手,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然蜷起来的样子,不自觉的喉结一紧,弄出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霍一行放下指甲刀,抬头看着他,看着第一次没在他面前穿那种绒绒女孩子睡衣的白小叶。
酒店的男士睡衣,衣领宽松舒适,让白小叶白里透粉的脖颈,细瘦高挑的锁骨都露了出来。
霍一行的视线没再停留,立即垂下了眼睫。
白小叶睡衣穿的板正,每一个扣子都扣地整齐。显得禁欲而素洁,露出来的脚踝也是白皙干净的。霍一行没再继续打量他,低头又拿起了指甲刀。
“你在干什么?”白小叶问。
“修指甲。”霍一行答。
白小叶晚上一个人一猛劲儿空了一瓶酒,刚刚又忙活着出了一身汗,热水澡一冲,这会儿头上腾着热气,脸上还泛着红晕。
“你要修指甲,做什么?”白小叶一个字一个字重复着,话问得急,脸上更红了。
霍一行本来就有些洁癖,刚刚来回抱着小猪,即便洗完了澡,指甲缝里也还是留了些细小皮屑,他自然是在处理干净。
被白小叶这么一问,他一下子有些莫名其妙,刚想说明,抬头看了眼白小叶通红的脸颊,他一下子解释的话说不下去了。
“你、我、我们是有协议的。就算你现在知道我是个男人了。你也别想着那样、你实在想可以去找那个人……”白小叶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霍一行把指甲刀推到了一边,站了起来,“小叶,你误会了。”
他眼眸明亮,率直地看着白小叶,“我的确是个GAY,这并不代表是个男人我就要喜欢他。也不表示我是个变态,发现你是个男人就要为难你,强要你。”
霍一行抬手按了按白小叶的肩膀,这个平常的动作却让白小叶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
“你不用怕我。我修剪指甲只是因为刚刚抱过猪猪侠它们。如果这让你害怕了,我不剪就是了。”
霍一行解释地坦诚,可这无非让白小叶更窘迫了。
他习惯性的坐在沙发上又抱起了双膝,他声音很小,“你刚刚亲了我。那之后……”
声音太小了,那之后,说的什么,霍一行没听清。他靠近了些,坐在了小叶身边。
“小叶,刚刚亲你,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你问我敢不敢,不过是赌气的话,是我唐突了。我让你恶心了,对么?”
其实,并没有觉得恶心。这是他们第五次接吻了。白小叶自己也好奇,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并没有一次真正让他恶心过。
甚至——他不敢去想那个甚至了。
他把脑袋埋进胳膊里,摇了摇头。
“嗯?”霍一行轻声问。
白小叶蜷着身子,胃里的酒精就会往上涌,这个姿势让他并不舒服,他还是抬起了头,刚好跟霍一行四目相对。
“没有恶心。我是说,我没有觉得恶心过。一次也没有。”他根本没想跟这个男人解释这么详细的。
“小叶,你在说什么?”霍一行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小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小叶被这么一问,眼底也跟着微微泛红了。
他是个男人,第一次在霍一行面前脱了女装的男人,他不想让自己这么懦弱。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你如果跟其他男人,接吻之后,你还会干什么?”这么问,白小叶以为他伪装的很好,这样会显得他游刃有余满不在乎。
其实恰恰相反。
霍一行被他气笑了,他很少在小叶面前拿出来他凌驾于上的霸总气势。
可是这会儿,他真被气的脖筋突突跳了,“小叶,我没有跟其他任何男人或者女人接过吻。你是第一个,你是在问我,跟你接过吻之后,我接下来想干什么吗?”
白小叶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沉默了几秒钟,他挑着一双天生诱色的杏花眼,大胆问:“其实,我只是好奇。你没有做过,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
其实,白小叶作为一个医生,他一直都好奇这个问题,现在胸口弥漫的酒精让他憋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这会儿酒精的麻痹让他言语不受大脑控制了,还一个人继续振振有词,“这有些说不通。你看,我们身上都是一样的,你有的我也有。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你就会喜欢呢。”
他一双杏花眼里既是猩红醉意,又是惺忪朦胧,实在让霍一行看不懂了。
“小叶,如果不胜酒力,以后少喝点儿。你可能醉了。趁人之危的事儿,我不做。我抱你过去睡觉。”说着,霍一行一把横抱起了白小叶,走到床边,刚要把他轻轻放下。
搂着霍一行腰的白小叶,胳膊往下一带,把霍一行睡袍上唯一的带子给扯了下来。
白小叶看见眼前的纯男人,瞬间醒了酒,眼睛睁的圆圆的:这是个意外!真的!
他发誓这是个意外!
第45章 挽留
白小叶看见了霍一行的睡袍敞开的瞬间,就把脸给捂上了。
因为睡袍里面的弹力短裤,已经变了形,他就是再迟钝,就算他不是个医生,也知道霍一行现在是怎么了。
“……不是!”白小叶来不及解释什么不是了。他双手捂着脸只喊了这么一句。
霍一行抬手扶额,没眼看了,他实在不懂,白小叶到底是不是就是要纯心折磨他。
好吧,就算是,他也认了。
霍一行迅速把睡袍合上,看着眼前这个小可怜,只觉得他这一身清素的睡衣竟是比平日里的女装还要可爱,更惹的他躲不开眼了。
然而,他不打算让这个小可爱再继续捂着脸狼狈下去,轻声说:“小叶,我出去取件衣服换一下。”
这次他找了个听着不错的借口。床上的白小叶也没再说话。
他刚后退了一步,转个身的功夫,可真是天公不作美要做媒。
突然窗外几道闪电,电光闪的骇人。紧接着,几声轰隆隆的雷鸣,实在是听着渗人。
霍一行左右看看,估计他也猜到了此时小叶的心声:还好,没停电。
窗外已经开始了一场没预兆的骤雨。闪电没停,好像只是刚刚开始。
霍一行还是转身回来了。他已经看见白小叶两只眼睛躲闪着有些发抖了。
他说:“这里不是霍家,这么大的酒店,应该不会突然停电。你别怕。”
一遭被蛇咬,十年到不至于,但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有蓄谋的停电,这次霍一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听见雷声,白小叶浑身一个寒颤,紧跟着身上也微微抖了起来。他的确怕黑,并不怕雷电。
但刚刚在霍家经历了一场停电,此时回忆起来还是让他头皮发麻,身上也跟着滚烫起来。
这让立在床前的霍一行,为难地来回捏了捏下巴,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把一只手按在了这颤抖着的身子上面。
霍一行在外人的口碑里从来就不是个好人,阴晴不定暴躁冷血好像都是拿来形容他的。
可是,在爷爷和江叔那里,他一直留着一方净土,他一直觉得自己至少不是个坏人。
然而,这一刻,他的手停在白小叶身上的时候,微微的颤栗和滚热的温度传到了他的手心里。
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个无耻的坏人。
希望雷闪能来的更凶猛些,停电吧。他听见了自己心底真正的声音。
霍一行手上像触了电,一个激灵从白小叶的身上挪开了。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瞬间的扶额,他只觉得自己龌龊到了想揣开门出去,干脆找两只猪仔儿去睡。
可是,白小叶突然抬起胳膊,拉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怎么了?”
霍一行:“我没事。”
闪电的光照在霍一行的侧脸上,让这张英俊的面庞更添了几分威慑。
白小叶并没有害怕这张脸,刚刚的亲吻,也让他被酒精侵蚀透了的身子跟着热血沸腾了。
他感觉到了霍一行突然从他身上拿走的手臂,似乎在躲着什么。
白小叶这才想到:他怎么会没事儿呢。整整一天,这个男人都陪着他照顾两只小猪仔了。
到了晚上,这个男人迟到了应酬,也还是先给他点好了一顿丰盛的意餐。可是,他自己,只是空喝了一肚子酒。
如果这会儿不把他留下,以这个男人的性子,真会转身就出去的。
他很想去摸摸眼前这张有些冰冷的脸颊,但他够不到,只能抓到他的手腕。
白小叶揉了揉眼睛,糯声娇气地说:“那个,你别去换衣服了。外面的闪电怪吓人的。别一会儿真停电了。”
不让他叫“霍少”了,可是特意撒娇的时候,白小叶还是喊不出来“一行”这两个字。
霍一行被抓着手腕,左右为难。
停了几秒钟,他还是凝了凝神,沉声说:“小叶,放手。你刚刚不是都看见了么。我留下,今晚恐怕会要的更多。”
白小叶张了张嘴,至于说了什么,霍一行没看清。因为好巧不巧,又是一声闷雷之后,真的停电了。
霍一行此时庆幸眼前的小可怜没看见他突然邪神一般的嘴脸,他在心里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黑暗中,有的只是白小叶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回应的是霍一行一次次的吞咽声。
他把脸埋在了枕头里,的确是陪在白小叶身边,他趴在床上,真的恪守诺言:他真的没有动。
却是白小叶一点点挪着身子凑了过来,两只手都朝着他抱了过来。
霍一行当然记得在家里停电那一天,他赶回去的时候看见的那一幕:白小叶自己把整个床上弄得四处白斑。
现在他问不了,也问不出口。但是,他那一幕他记得太清晰了。比起在陌生的屋子里找蜡烛,恐怕现在他愿意用他看到的方法帮助白小叶缓解对黑暗的恐怖。
霍一行没有莽动,他依然趴在旁边,只是抬起了一只手,声音磁哑,“小叶,我一直在。我想帮你。”
没有回应。
他把那只手落在了白小叶的后颈上。
霍一行继续沉声说:“我不看。我不会弄疼你。如果不愿意,你摇摇头。”
依然没有回应。
他手里按着的后颈,一动没动,没有摇头。
他在枕头上把脸侧了过来,像平时一样,总是要先开口问问,“我能亲亲你吗?”
至于,这样你就可以分散下注意力,不那么害怕了这种托辞霍一行没有说。他问得直接。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手里捏着的后颈有了细微的一个动作——是点头,是应允。
霍一行简直不敢相信,一瞬间眼睛里都要辣得出汗了。他一把按住了手心里细瘦而滚热的后颈,把双唇不留缝隙的贴了上去。
黑暗中,他们双唇相贴,好像这样就不需要再多说一句话了。
霍一行的手松开了白小叶的后颈,一边往下滑着一边轻轻捋过他的睡衣,手掌停在了睡衣的边沿了。
这次,霍一行本来不用再问了,他已经得到了应允,他可以继续了。
啪。好像有声音一样,黑暗竟然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停电时间不到一分钟。酒店里又恢复了照明。
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突然觉得灯光有些耀眼,两个人都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掌控着主动权的霍一行缓缓松开了双唇,他问得光明磊落:“小叶,如果我可以继续,你就闭上眼睛。”
白色干净的枕头上一双漂亮诱人的杏花眼,只抖了抖眼睑,眼睛依然合着。
霍一行不再犹豫,又一次主动地贴上了双唇。
第46章 凹面
屋子里的灯亮了。他能感觉到光亮带来的温暖了。白小叶很想睁开眼睛,可是,他隔着眼睑转了转眼珠,突然又被毫无防备的裹上了双唇。
每一次亲他,霍一行不是都会说好了的么。
他怎么这次不问他了。
尽管每次都问得那么土,那么尴尬,可是习惯了,他每次都带着几分忐忑地在等那句话,“小叶,我要亲你了。”
白小叶不敢睁开眼睛了,他害怕在彼此的眼睫能相互碰撞的距离跟霍一行四目相对。
那他的眼神里一定无法躲闪,躲闪他也有一丢丢的污秽,无法隐藏,隐藏他也会澎湃的期待。
即使闭上眼睛,白小叶的眼前也记得刚刚霍一行坐在那儿剪指甲的一幕。
一双宽阔有力的大手,骨骼分明,剪过指甲的指肚,干净圆润。
而现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双手浑厚倔强却又是温柔体贴的力度。
此时的霍一行躺在他的身旁,俨然一条巨蟒,这会儿收回了游刃有余的信子。
然而,巨蟒盘在旁边,身子还是一动没动。
巨蟒贴着他的耳边,吞吐着热气,又开始说话了。
霍一行问:“小叶,痛吗?”
白小叶的呼吸越来越快,他没有说话,也没法说话。
是酥是麻,好像被巨蟒留下的齿痕里透着剧毒,他中了他的毒。
不痛,完全没有痛的感觉,他只想要更多。
没有的得到回答的霍一行又换了个问法:“小叶,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如果不舒服,你告诉我。我看得懂你的眼神。”
白小叶像是中了听话的毒,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微红,眼睛里润着液体,乍一看好像眼眶里好像含着满满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