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体弱饿昏的,打仗攻城虽然不行,但一说抬粮食,立马精神!
赵兴看着欢欣鼓舞搬粮的众人,心中稍定,军心稳定,战力充足,方能有退敌之机。
直到洞口不再往外扔粮,晨光也即将凉透。
赵将军额外拎了一袋粮食,解开了洒在洞口。一是酬谢,二来,也实在想见识一番到底是哪路神仙!
就见依旧是毛绒绒的小爪子伸出来,探探的够了一把回去,尝了味道,仿佛不好,没有虫蚁好吃,于是又规规矩矩的放回来了。
赵兴看着,极无法理解,又觉得是天意使然,万物有灵。
他叫人圈了这处,不叫军士随便靠近与破坏,且同时不得捕食洞里钻上来的小野物,否则军法处置!这才又守回城上。如今有了米粮,要抓紧修整进食,天一亮,蛮族也许又攻上来了,他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守卫与厮杀。
水时与符离送完了粮,想了想还是要回到军营,因为他心中还有一桩事情放不下。
在水时走之前,去看了一眼孙先生,他已经基业没睡觉,绞尽脑汁的研究那坚韧的藤甲,以求破解之道,只要能破藤甲,那也就有了战胜的可能。
水时也对藤甲心存疑惑,由于种种原因,也定要弄个清楚才行。况且,就破甲方面,也许他可以给孙先生一些建议,他们或许该升级一番武器了,没有大型杀伤的重力□□,根本射不透柔韧的甲胄。
只是临走之前,符离又叫来好几个小动物,把这洞口浅浅埋上才作罢,虽然这运输洞挖的很窄,只容许小动物通过,但狼的性格,总是很谨慎的。
回了军营,后将军蒋昭立刻去拜见“功臣”,说什么也要符离与水时参军,并授予军衔,向上请功。但水时死命拒绝了。他并不在意虚名,况且,就符离的情况,不宜涉世太深,只是眼下形式凶险,不得已而为之。
孙先生深以为然,劝住了极度惜才的蒋昭,这才作罢。
符离也不管是什么将军,还是什么场面,一概不理,带着水时便往孙陆谦存放藤甲人的营帐走去。
水时急忙回头告了罪,蒋昭可是第一天就见识了那位的厉害,况且毕竟世外之人,也不甚计较,反而送了粮后,解了燃眉之急,叫他能够周转,得以施展手段施压六路藩王援兵。
个人有个人的俗世与烦恼。
只是水时再次近距离看到藤甲,依旧心里发毛,这让他轻易想起东山峡谷中那一堆“骇人”的异状。
眼下这具蛮人的尸身虽然较为正常,但藤甲却依旧脱不下来。孙陆谦使了好些手段,但想要不损伤内部取下藤甲,便十分困难。
水时仰头看看符离,孙陆谦就见符离上前,伸手不知怎么划拉了一下,那藤甲便从蛮人的胸口前整齐的剖开了!水时只觉得这一批仿佛没有东山中的厉害,能更轻易被符离破开。
这一具的藤根并不长在皮肉筋骨里,只是有一颗种子在胸前,被一团血泥包裹,藤身从血泥中吸取营养,不伤及人身,但可能养分不足,藤也弱。
此刻孙先生尤子使用各种武器刺向藤甲,皱着眉研究。
“藤条仿佛被特殊物质浸过,水火不侵,普通刀枪根本就。”
没等他说完,站在旁边看两人研究的符离,却忽然抽出一根旁边武器架子上插着的重枪,只见他抬起胳膊,手臂上的筋肉因使力鼓起,挟着坚实的铁枪,猛的像藤甲掼去!
“咔嚓”一声,铁枪没甲而入!直插进蛮尸身下的厚木板之中。
孙陆谦才直着眼弱弱的说完下一句,“扎不透。”
“……”
所以并不是扎不透,而是要看谁扎。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木了,睡了睡了
第61章
一声刀枪巨响后,军帐中的三人一时间寂静无语。
水时直愣愣的盯着柄端兀自颤动的重枪,咽了一口吐沫,而后心虚的瞄了一眼一脸平静的符离,由此可见,这只野兽平日对自己是极纵容。对比这具瞬间被扎透的躯体,他对自己,就连激动时的禁锢,也显得格外克制温柔了。
符离又一把抽出重枪,扔在地上时脚尖轻挡了一下枪身,重枪便无声落到地上,而木台上,则露出了被对穿的藤甲人内部的构造情况与破甲边缘丝丝落落的断藤。
水时回过神,看着依旧在发愣孙先生,咳了一声,开口,“先生,军中有重弩么,否则,怕是没人能……”
孙陆谦盯着破碎的甲胄边缘,听到水时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未竟之言他也懂得。自己在这大汉昏迷的病中给他摸过骨的,是知道这人的筋骨之强,且痊愈之快。但即便如此,眼前的景象他依旧有些吃惊。
自研究破甲之法后,并不是只有他试着穿透铠甲,军中力士,或以高处投石,或以重弓射之,全都试过,但依旧无可奈何,所以眼前这人的恐怖力量可见一斑。
但此时不由他在这里乱想,不论如何,幸得藤甲有破解之法!
“好!好一个以力破巧。只是,军中将士如何也没有这番力气。你说弩,什么是弩?”
水时一听便晓得,他在军中观察的没错,这个时代是没有重型攻击武器的,别说床弩、叠弩,就连普通的臂弩尚且没有。
于是他仔细回想,连画带说,将弩的构造与使用方法大致提了提。床弩,就是将几张□□结合在一起的大型强弩,张弩时用粗实的绳索把弩弦扣连在绞车上,兵士们摇转绞车,张开弩弦,安好箭。但放射时,人力却是拉不动的,要由兵士用大锤猛击扳机,机发弦弹。
鉴于床弩千米的射程与冲击力,到时候以枪为箭,应该可以比肩符离这一击,只是转绞车费一些时间,但对付普通藤甲,已经够用。
水时对于制造武器,是经过了思虑的。弩,杀伤力强悍,但即便再凶,也逃脱不出冷兵器的局限,是适合这个时代的。
他不自主的想到现代的热战武器,那样复杂多样的炸弹核武、飞机坦克。虽是守卫自身的安全力量,却也是造成更多战争与死亡的利刃。
所以,战争,尤其是武器,不应该脱离他自身生产力与时代的发展。
况且,他也是真不会!
不到二十年的有限时间里,他更多的是学习如何正常生活,后期又全力背书,要去进行残疾人高考,所以再没有心力去研究其他。
这弩还是历史书里着重介绍了一章,他才有印象呢!
水时虽然武器的细节不甚完备,但军中有的是能工巧匠,他们实践能力极强,缺少的,只是一个设想或理论!当下,孙陆谦立刻出大帐,朝着□□库一路奔去,急切的开始喊人,直到后勤供给随军的工匠全部到位。
这样大的动作,很快便引起了蒋昭的注意,等他来到武器所,就见一帮人正热火朝天的加劲儿干呢!他那个风骨傲然的孙师兄,此刻正与那个小哥儿一同趴在一大张图纸上。
孙陆谦正撸着袖子,丝毫不见往日衣不见褶的斯文体面,他俩在制图时,还要按照老工匠的建议与完成效果来修修改改。
符离看着几个兵正喊着哨子,往这边抬一棵极粗实厚重的黑木。这种木材硬度极高,却因表面自然渗出的油脂而韧不易折。
蒋昭在看着所谓“弩”的简图与师兄所说的威力后,当即拍板,将这种最优质的军备木材搬来,制作穿甲长箭!普通的木材是定不能承受如此巨力的,那么穿透性就要大打折扣。
先利其器,才能克蛮敌。
只是那黑木实在太沉,将近一小队士兵,“嘿呦,嘿呦”的小心慢步往帐中移,但依旧丝毫不敢放松,有几个力气小一些的,被压的腿都直抖!
而其中站在最前边的,就是冬生,他猎户出身,力气大,武艺也好,在军中也十分混得开,眼下已经是后勤队的小头目了。
他正协调着兄弟们的步调往前搬,俨然已经到了门口,却不料前头的一个兵实在受不住,脚下一滑,当日被重压闪了腰,“啊”一声扑在地上。
小队登时失了平衡,众人手脚一慌,眼见圆木就要砸下来,那这些兵将免不了都要重伤,倒在地上的那个怕不是要被砸死!
冬生心中一颤,急忙大喝一声要再用力抗,只是早已来不及!正在他浑身冷汗不知如何之际,却瞬间觉得肩上一轻,冬生容出空,急忙抬头往前一瞧。
只见黑木前端士兵倒地之处,一座“黑塔”横亘在木下,那个水时家“吃人”的巨大猛兽,此刻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臂,托着这极沉重的木材。
这样的重力之下,那人连胸口肌肉甚至都没有隆起,且看他们这样艰难,不很理解的歪了歪头。
可冬生虽然得了解救,却见符离距自己这样近,背后的冷汗比刚才出的还多了!
看符离正用那双金色的兽瞳看着他,便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嘚嘚嗖嗖的说话都打结,“多,多,多,多谢。”
小队其他人见他们头这样抖,还以为是抬木头累的,他们可不知道冬生的经历,只觉得前头扶木的大汉太壮!是真帮忙啊,嘿!
可随后他们也傻眼了。符离歪头寻思了一会儿,仿佛认出了冬生,看着这些“人”这样费力,便将闲着的手也伸过来,双臂一同擎住圆木,扛到肩上,而后在兵将目瞪口呆中,平常的,进了帐……
“!!!”
众人看着符离舒展着线条流畅的宽肩阔背,还有地上深踏进地面的脚印,面面相觑。还有个年纪轻的小兵,抬手使劲“啪”的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别是近日太累,出幻觉了吧!
冬生叹了口气,没多说,只沧桑的一挥手,“回营交差!”
而巡查卫队的老兵们就看一群小崽子,愣愣的,丧眉耷拉眼的从武器帐方向回营,心中还寻思,嗐,是一群没经历的瓜娃子。
屋内,水时正在想要合几张弓才能达到符离那样“一掼”的力气。就见符离低调的扛了一根很粗的圆木进来,他是见惯了符离搬抗树木的。春日开河时,还是符离拽倒了百年老粗木做桥,东山的动物才得以迁徙过河呢!
所以并不惊讶,其他人也都处在兴奋中,谁也没注意,那大汉肩上扛了一根什么东西,直到要用的时候,一个木匠却挠挠头,“咦?黑木什么时候抗进来的,怎么没往日那样大的动静?”
蒋昭回大营处理军情,与不知哪里援兵的王侯亲信机锋周旋了半天,又抽空斩了克扣军粮的监军,这才又来到武器库,看到已经半成品的床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师兄,这是何人的术法?若是蛮军能破,必要表请陛下,记此战头功!”
水时听言却不吱声了,并且怂的往人群中悄悄退了一步。孙先生余光一扫,心中有数,“后将军不必此言,这都是大家一言一语参悟出的,为国效力理所应当。”
水时松了好大一口气,行,孙先生行!能处!
图纸已完善,水时自觉自己没什么能帮的了,这屋子里尽是能工巧匠,施工建造方面,他可万万没人家专业,当即便告别了忙晕头的孙陆谦,想去伙食营房拿些吃食,而后好吃好喝的等符离回来。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刻想必又去暗中探查了。
这个点刚过了军队的晚饭时间,所以伙营中还真没多少人,只有一个耳聋的老卫兵自打更,且看守营房物品。
老兵虽残,但伙房在军营内部,寻访严密,也不担心这里食品的安全,更何况他做的一手美味的大锅饭!连水时这样经历过现代繁华的人都觉得甚好,营里乐得给无儿无女的他养老。
大爷见水时也很和蔼,毕竟,军队中全是粗声粗气的糙汉,这样和气又讨人喜爱的小哥儿可不多。
“大爷!寻营呐。”水时知道他聋,所以喊的还挺大声,但大爷依旧听不真切,可见到是水时,就笑眯眯的问,“呦,来拿饭呀,快,里边有,还热乎着!”
水时乖巧点头,老兵却还是跟着进来了,因为聋,他自己的声音便也很大,“等着,大爷给你拿好吃的!”说罢,就去翻他藏在布篮子里的一块酱猪肉。
他自己尤自絮叨,“前儿陷阱里抓的,后将军正上火,也不爱吃饭,将军瘦弱的想鸡仔,大哥喷嚏都闪腰!这哪成!老汉我拿出绝门手艺,酱了肉给将军下酒,还剩了一块,给你个小猫崽子留上,嗐,我这酱料可好……”
水时看着老头佝偻着翻肉的背影,觉得很温情,絮絮叨叨的也像自己的父亲。
他笑着应答,虽然老汉也不一定能听得见。
水时正说话,伙营前方放糖与蜜的角落“砰楞楞”一阵锅碗落地声,老兵听不见,尤自翻找,“欸?搁哪了?”
水时却有些谨慎的往那边瞄,但等看清后,当下倒抽一口气,脑袋嗡一声,瞬间血压就上来了!
就见,装蜜的柜子里,骨碌碌滚出一只黑黢黢的小熊,因为太圆了收不住去势,“乒里乓啷”就着桌柜一通乱撞。就这也抵不住它那颗馋心,大脑袋撞的叮咣响,手里还死死抱着一块蜂巢,正嘬的起劲!
它不在东山的河里摸鱼,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水时告诉自己要克制,要放松,赶紧弄走,以免引来别人,偷东西被抓可不光彩。
他飞速瞄了一眼还在翻肉的老兵,压下暴动的心情,露着僵硬的笑脸试探去抓熊。却不料,锅台后又“叮叮当当”一阵响。
一只蹭了满脸炉灰的小白狼,头上尚且还歪歪斜斜的顶了一只刚掉落的盆,看到水时后欢快的摇起了尾巴,那尾巴摆动的太快,连头上的破盆都“叮叮当当”随着那节奏敲着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