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啧”一声,老祖宗并不吃果子与坚果,老祖宗吃肉!要显灵也是屯一屋子肉先。他想捧住眼前这个小脑袋瓜,轻轻敲一敲。
热河村坡下的郑家老大说的没错,原来,“人”真是会一孕傻三年。
不过,他也差点忘了这茬,那胖松鼠当日被兽群甩脱了,回来以后,整个松鼠群就气氛沉闷。开始没日没夜勤奋的搬,这才舒心,看来,就都堆在这了。
水时一问完,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于是尴尬的挠头,“嗐,嗐呀,说笑,我说笑,嘿嘿。”
符离皱着鼻子闻了闻屋里的气味,偏头朝水时轻轻道,“松鼠。”
舒适倒抽一口气,那小胖子,自己爬几颗树都喘,怎么搬来这样多的“宝物”,没累的翘辫子吧!
不过松鼠翘没辫子他不知道,自己快要翘辫子了他还是知道的,这么多松果干货,不用火烘干了储存起来,等下了雨都要在木屋里发霉了!
于是,大半夜,飞禽走兽都归巢歇息,树屋这边却还是火光通明,断断续续烘干了一宿,土灶与火堆都燃着很热,将干货烘出浓郁的香味。
后半夜水时就迷迷糊糊睡去了,剩下全是符离弄完的。水时有些惭愧,他最近实在有些贪睡,闻到干果的味道还馋的不行,便烘干边吃,吃饱喝足了在火堆边睡的可好。
清晨,便在带着干果香甜气息的晨雾中醒来。周身暖融融的,原来是符离坐在火堆前,怀中抱着自己,手里还不忘添柴,在烘干最后一些干果。水时意足的在这个世间最安稳的怀抱中醒盹,还在胸膛处埋脸蹭了蹭。
而后却惊奇的抬起脸,“符离,你胸前!什么时候血脉能操控到这种地步了?”
符离的胸膛与四肢没有明显的变化,皮肤上却覆上一层银白白的绒毛,给小雌暖着身体。
“从祖地的池水中醒来,便可以。”
“那,你还能干什么不。”水时的眼睛有些发亮,充满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探索。
符离磨了磨牙,看着跨坐在自身上,不停来回快乐扭动的小雌,忍耐的哼了一声。
随后,水时就定住了,他不小心坐上了令人惊悚的东西,梆硬!
“还能干。”
水时老实了,怂唧唧的乖巧起来,小心翼翼的起身离开,坐在火堆前,低着头不吭声了。
开玩笑!要出人命的!
朝阳将升未升,艳丽的色彩被浓厚的云层遮挡住了,在薄云处才能微微露出几道辉光的剪影。
林间的雾下的有些重,浓厚的像是能聚成水珠,看来这片大地离丰沛雨水已经不远了。
空气很闷重,压得水时仿佛要喘不过气来,符离没心思多想,收拾好树屋,抱起人就往狼巢去了。
那里是最安全的处所。
山中的野兽仿佛已经闻嗅到了滂沱大雨的前兆,它们带好各自春季新生的幼崽,找好庇护的巢穴,安安静静的等着。连空中那样威猛的雄雕鸮也不再远飞,只盘旋了一圈,就回到窝里,张开翅膀护住胖嘟嘟的幼崽。
狼巢中静静的,小狼都被母亲叼回窝里,安稳的哺乳。符离抱着爱人,躺在柔软的兽皮中,有些惬意。
他从未有过什么需要在大雨前贴身护住的,如今感受着缩在自己胸怀中的柔软伴侣,微微眯起眼睛,胸腔处轻轻震动,像是野兽餍足的呼噜。
水时则是束手束脚,不敢乱动,早晨的时候吓到他了,想一想都头皮发麻,于是乖乖巧巧,老老实实的窝在人家怀里,被怎么摆弄都成。
不一会儿,狂风止息,挟卷汇聚在东山的厚雨云在地空中相互碰撞,闪电霹雳而来,雷声滚滚,仿佛天都裂开了,震动四野。
随即,即便在温暖干燥的洞穴中,水时也闻到了飘进来的新鲜泥土气息,他着实有些好奇,便悉悉索索的收回手脚,在符离的注视下,起身走到了洞口。
水时还顺手拿了一条皮毛毯子,铺在狼巢入口,自己则好生生伏在上边,趴在洞口处往外瞧。
只是低头一看,对面下方狼王的巢穴,也在洞口挤了一排小脑袋,毛茸茸的,同他一样,好奇的向外张望呢。
水时嘿嘿一乐,开心的翘起脚摇晃,那一排小崽也扭着屁股晃起尾巴,可爱的。
他先是深深呼吸了泥土、青草、雨滴的味道,而后,放目远眺。
符离的巢穴在狼巢山坡的最高处,往下一望,能见远处旷野与山峦,浓云极低,仿佛只在远山的半腰处,剧烈翻滚撞击而生的雷电盘山而行,场面惊险又壮丽。
忽而,一道刺目的明亮裂痕从空中一闪而过,水时赶紧捂住耳朵,只听“咔嚓”巨响,春雷滚滚而来。鼓动人的耳膜,震的人心慌。
自然之力,磅礴宏大。
然而这样瑰丽的景色,水时从未得见,一时间有些痴了。
符离走到水时眼前,静静的看着他轻颤着浓长的睫毛,微微张着嘴,怔愣又欣喜的眺望东山,直到大雨滂沱,所有都被雨幕阻隔。
这才将人领回里屋,抱在怀里,静静听着群山喜雨。
而后相拥着沉静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我也想在山雨的声音中入眠。
预收:狼少年,水时儿子的故事,有兴趣可以收一下——天然野性可爱少年受×杀伐决断爱欲深沉克制攻
第80章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雨后的空气净润新鲜,东山的土地彻底被湿润,所有土地未来得及消化的雨水汇聚成滂沱河流与瀑布,成为东山涌动的血脉,滋养万物。
就此,夏季正式宣告它的来到,隆重而喧嚣。
鱼群回溯到温暖的水域产卵。蚁群大肆扩张巢穴以备新生。林间绿意繁茂,野外鲜花怒放。
而随着时间这样的流逝,水时终于在某一日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夜晚的空气正灼热,男人急切的想凑过来抱他,水时红着脸脱下衣服,一低头,却发现。
他胖了,且只胖肚子……
一把抵住符离,抬眼瞧了瞧眼前魁梧的八块腹肌,又瞧了瞧自己白兮兮的胖肚子,炸毛!这日子没法过了!
人还未到中年,难道就要提前油腻了么?
他把这都归结于符离每日都要带回来给他吃掉的一大块蜂蜜,一定是热量太高的缘故!妹写,妹写也不是零卡!
他林水时从来身材虽小不弱,虽圆不胖!
于是接下来几天,符离带回来各种各样的美食,他都克制自己不伸手,不张嘴。
蜂蜜、甜果、满腹子的虹鳟鱼、烤的滋滋作响的肥羊肉……
拒绝!统统拒绝!再胖下去,他可没有脸面在符离面前脱衣服了。
只是他越拒绝,符离就越变着花样给他拿吃的,于是水时既馋,又忍耐,心中斗争极为激烈。
最后,他终于还是没抵住诱惑,在吃了一口蜂蜜后,放弃了抵抗。
算了,他看符离也很喜欢的样子,还总是摸来摸去,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说不准是这野兽是有什么癖好呐!
次日,素了几天的水时就准备大显身手,好好有滋有味的吃一顿!
正赶上地里的豆角熟了一波,豆都鼓起来,能吃了。于是便叫符离去猎了一头野猪回来,收拾好取下一条五花肉,取下一条排骨,带回来做菜。
水时痛快点起灶火,填进去几根厚实的干木头,而后,挖出一勺猪油,放了一勺蜂蜜熬糖色,趁着焦糖色正好,下进去一大碗焯好水的五花肉,炒的微焦放些葱与盐提味,倒水闷煮起来。
只一会儿,红烧肉的香味就飘的满狼窝都是,小狼崽们馋的直流口水,白狼们也纷纷瞩目。
水时信心满满的开锅一闻,却忽然被肉香味熏的脸色一白,“哇呕”的一偏头。
吐了。
符离正在山下河水中小心的洗兽皮,却见一只白狼慌慌张张的跑来找他,这只狼还年轻,说不清楚狼语,符离心中一紧,浑身肌肉一紧,登时化作白色巨狼,飞快的往狼巢去。
到了狼巢山梁下,巨狼一步便跃上去,直接窜到水时眼前。就见爱人被几只大狼焦急的围着,来回闻嗅他,而水时正拿着锅盖,吐的昏天暗地。
符离急忙筋骨收缩,化作人样,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水时,心都提到嗓子眼。
“怎么了?嗯!”说着贴脸上去闻嗅。
符离有些粗硬的小辫随着他低头,从宽阔的后背滑到脸前,骚动着水时细腻的脖颈,他闻到符离身上的气味,才微微好些,翻滚的胃终于缓和。
水时靠着符离,生生从他身上吸了口气,而后白着脸指那一锅肉,“好像有,有毒吧,闻着就吐,拿走!”
符离上前闻红烧肉,哪里有毒?还正经挺香呢。
但看小雌的样子,便赶紧端走,喂狼了。只是看他还难受,就回了洞穴,取出一棵盛满清甜花汁的鲜花,让水时抿了抿,这才平稳下来。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端,水时终于开始了漫长的晨吐之路。
等他再次干呕的小脸煞白的时候,符离终于急躁的趴在他的胸膛听心跳,从来冷静沉稳的男人也焦虑起来,已经准备带人下山,去人类的聚集地中,找一找看病的“大夫”。
水时正往下压吐感,符离已经急的露出兽相,龇出尖利的兽牙。
水时只觉得恶心,别的到没什么,便安慰他,“没事,可能就是吃坏肚子了,吐干净就好。应该是豆角没煮熟吧,呕!”
说着又干呕起来。
符离紧攥着拳头,额间青筋直冒,“狼族生产,从未如此,你,咱们下山去……”
没等他说完,水时却猛的一抬头,嗓子都吓的劈叉了,“生,生产?你,你说什么!”
符离看着水时不解,雌兽不是都会最先自己察觉到么?母狼一但有孕,总会事先预备好一切,已备安全产子的。
水时一把握着符离的肩膀,“再说一遍!”想起自己近日来身体的种种迹象,越回忆心跳的越快。
男人则伸出热乎乎的大手抚摸水时的“胖肚子”,安慰他,“不要怕,我一直陪着你。”
艰难撑着上身的水时一下软了身躯,倒在符离的臂膀间,被男人安稳的放在柔软是兽皮上。
他不再问了,他想起来了,他是个哥儿来着。
他能生孩子来着……
水时双目放空的躺着,手臂却紧紧的揪着符离的头发,开口轻柔的说了几个字。
“阿史那·符离?”
“嗯。”
“你大爷。”
水时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的,他孕痣本来就淡,所以也没在意,只把自己当个寻常男人来着。
再者说,符离和他……,就没有生殖隔离嘛!
可等到过了这道关口,细细想起来,又觉得应该是这样,也挺好的,他和那样相爱的人,共同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虽然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沉静下来后,依旧满怀欣喜的迎接。
这个孩子,是他与符离生命的延续,也是狼神族最后血脉的延续。
符离陪水时静静躺了半天,就见水时忽的又坐起来,神叨叨的朝他说,“符离!我,我,我好像,见过他!”
“见过谁?”
“他。”
男人一挑眉,面带笑意,“丑?”
水时哽住,想起那日小光团前前后后拼命维护他的样子,又窝心,又感动。
看!即使还未出生,即使我还不知晓你的存在,你就已经很努力的在爱我了。
只是,想到小光团憋了半天才只冒出来的一条尾巴,又有些好笑,只觉得真可爱!
水时看着符离挑眉戏谑的样子,瞪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柔柔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诚恳的道歉。
“我错啦!你一点都不丑,又漂亮又乖巧,真是个好孩子!好爱你哦。”
水时正眯着眼睛笑意融融,这时候却忽的僵住不动了。看符离有些紧张,于是僵着脖子转头和他说。
“他,他动了!”
水时既奇异,又欢欣,他得到了小家伙的回应,就在自己的肚子里。
符离也伸手过去摸,只是小东西没理他。
可即使这样他心里也高兴,野兽转身搂住微鼓着肚子的细瘦人类,团在怀里,仔细的厮磨。
过了几天,符离还是执意带水时下山去看看大夫,水时不愿意打扰孙先生,况且他也没什么大碍,就与符离随便进了一座看起来听繁茂的镇上。
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少,可见是战后又繁盛起来的,水时进了一家普通医馆看病,大夫也是年纪不小的好手,望闻问切,样样不少。
最后大夫缕缕胡须,叫两人放心,没什么大碍,只是哥儿的孕痣有些淡,能怀上不容易,回去好生养着即可,孕吐了就吃些酸食压一压。又开了些汤药,回去煎着喝。
水时道了谢,给了诊金,便同符离一同去拿药。正巧,就听见伙计们在兴奋的讨论。
“嚯!那阵势你是没看见,皇帝亲自下旨册封,册封狼神可掌天下山川大泽,万兽灵物,是为护国圣神,图腾都画好了!那叫一个威武。”
“这么说,狼神的传说是真的?”
“嗐!你说呢,我娘连夜求了个狼神牌位,供的可虔诚,香火不断呢!”
水时也不去多问,两人面色平淡,开完药便出了铺子。
只是走到无人的山林中,水时抬着脸仰头,笑意融融的看着眼前这个顶天撼地的巨兽山灵,抱拳拱了拱手。阳光正好,映得他笑靥灿烂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