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猝不及防的举止吓到的桀要士一愣,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尹冰晖和树干之间。
「喂!」
不理会他的抗议和挣扎,尹冰晖借着大树的帮助将他抱个满怀。
他又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原来我平常的笑容很可爱啊!要士,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说呢!」
这时才猛然注意到自己说溜了嘴,桀要士自知不妙地惊喘一声。
啊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那又如何?」想装成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他红咚咚的两颊却不争气地泄了底。
「我好高兴喔!」尹冰晖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条线。
这一刻,真是无上的幸福啊!
独自陶醉在甜蜜的气氛里,他一点也不在意桀要士拼命抵抗时打在他背上的有力拳头。
虽说坐在附近的人并不多,但两个俊帅非凡的男人本就引人侧目,现在又若无旁人地搂搂抱抱,周遭几双眼睛
全都惊讶地投向两人,不晓得是不是惊吓过度,并没有人觉得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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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尹冰晖才不情愿地放开羞惭得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的桀要士。
「对了,要士。」面对旁人的注目,尹冰晖泰然自若的模样彷佛全然感受不到四周向他们投射而来的关注目光
。
「干嘛?」红着脸,桀要士没好气地响应。
「你早上说过后天要出差对吧?」
「对。」
「我可以跟你去吗?」
「你跟来做什么?」
「我想跟你去嘛!」
「你没跟来的必要。」
「但我想跟啊!」他耍赖地坚持。
「不行。」终于从羞耻的深渊爬出来,桀要士义正辞严地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打回票。
「为什么?」
「我觉得你跟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看家。」
「你是小孩子吗?」他忍不住失笑。
尹冰晖真的很爱撒娇,面对他这种态度,他的确强硬不起来,不过眼前的事例外。
「我想跟你在一起。」声量并不大,但他暧昧的神情足以让桀要士听得脸红心跳。
「尹冰晖......」
脸红归红,该有的坚持还是不能退让。
他是去工作的耶!怎么可以多带一个只会令自己心神恍惚的人去?他又不是存心想搞砸工作。
「要士,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除了像现在这种假日外,只有你下班回来后相处的十几个钟头,光是
睡眠就占去一大半时间,而且你偶尔还会把工作带回家做。」
听起来实在像是新婚在家的妻子会跟丈夫抱怨的话,但从尹冰晖的口中说出来,不晓得为何,一点也不觉得不
自然。
「那是工作啊。」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没说什么。」
真的很像是寂寞妻子的怨叹,桀要士想到不禁莞尔,尹冰晖见状则不悦地噘起嘴。
「要士!」
「其实......」收起笑容,桀要士轻叹了声,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你不是也经常要回自己公司去上班吗
?你应该很清楚工作就是这样,尤其现在放暑假,令尊也不可能让你整天闲着没事做吧?」
尹冰晖已考上企管研究所,更何况从大学时代开始,他就身兼学生和经理的双重身分。
虽然身为尹氏集团的小开,但他并没多数小开那种坐享其成的好命;在公司董事会大权在握的情况下,他虽被
赋予经理一职,实权和资源却相当有限,也被期待有能力以上的表现。
不过顾及他仍是在校学生,他在公司里差不多等于是打工性质。毕竟,对一个学生而言,能完成学业才是最重
要的事,董事会将学历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将来他一定避不开必须出国留学的命运。
确实,在送桀要士出门之后,他也三不五时就得回自家公司处理自己份内的事务;尤其他现在搬到外头住,在
工作上得更加努力,以免落人口实,最后被迫搬回家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尽可能跟你在一起啊!让我
陪你去出差,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
「我才去两天一夜而已。」桀要士攒起眉。
「我连一天都无法忍受!」
「我这次不是一个人去。」没办法,看来他只好把理由说明白。
「但这不是例行的出差吗?」
「是例行公事之一没错,不过这回是要到新建的厂,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嗯,是在台南的那座吧?」这类的消息在同行之间流传得很快,速度跟野火燎原差不多,所以虽然桀要士先
前并未提过这件事,但在三个月前他就晓得桀氏企业在南部的新厂房已经落成。
「对,因为那是新厂,所以要去的人不只我,还有公司的几名经理。」
既然公司的数名高级干部都会同行,他自然不可能让尹冰晖跟着去。
先不谈短短两天他何必额外带个人,而是这个人的身分才是大问题!
在商场上大家都认定他和尹冰晖是充满敌对意识的水火之交,见面没爆出火花已是谢天谢地。
不过,两人现在的确是经常爆出火花,只不过这个火花的性质跟他人臆测的有很大段的距离。
这样你明白了吗?
桀要士心想这样一来他该会死心了才是,但尹冰晖还是打死不依地喃喃自语:「带我去有什么关系......」
「带你去还得了?」他在第一时间反驳他。
再争下去也没有结果,懒得继续跟尹冰晖讨论这无意义的话题,他抓抓头发后长吁了一口气。
「走了。」桀要士率先起身拍掉休闲长裤上的杂草,转头看着赖在地上不动的尹冰晖,「再随便晃一下就去吃
午餐。」
不高兴他移开话题,也明白事情不可能会有转圜余地,尹冰晖赌气地撇了撇嘴,还是跟着他站起来。
不过,他显然没那么好打发。
「你做什么?」瞪着他突然揽过来的手臂,桀要士皱起眉头问。
「你不是说要再晃一下?」
「那也用不着勾肩搭背吧?」
「不然我们手牵手?」
「尹冰晖!」那明显找碴的态度让桀要士板起面孔。
「被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人认识我们。」
他不仅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更得寸进尺地将手往下一滑,恰恰放在桀要士臀部的上方。
「有关系!」
不想再度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桀要士当场用手肘就近往尹冰晖肋骨狠狠一撞。
「抱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尹冰晖轻摸被殴痛的地方,但没松开他,「谁教你不肯让我跟去。」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桀要士不禁目瞪口呆。
「有关系!」
反正只要他尹冰晖认定的事,就会用尽所有理由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即使明知他说的事歪理,到最后桀要士
仍拗不过他;尤其是当他用那种受到伤害的眼神向他耍赖时。
从在公园漫步,直到走到附近的大街小巷找餐厅,两人都一直保持那副卿卿我我的状态。
脸红得令人担心他会不会就此昏过去的桀要士,念头一转索性不掩饰自己这副丑态,干脆垂下头不正视他人好
奇的目光,让两个男人搭肩又紧紧靠在一起的动作合理化。
然后,吃完一顿味道原本应该不错,但却食不知味的午餐后,他不想再四处丢人现眼,因此建议立刻回家去。
总之,这个晚上......不,从下午两人回家开始,发生在卧房里的状况有多激烈是可想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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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
他恨死自己竟纵容尹冰晖昨天一下午跟一晚上的狂肆妄为!
痛苦的几乎起不了床,桀要士瞪了眼笑得开怀的尹冰晖,随后在他搀扶下才勉强进了浴室。
即使是在两人还将做爱当成交易的那段日子,他也没这么凄惨过!
不过,他完全无法否认,自己也在欢爱中获得无法言喻的快感与满足。
下班回家之后,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下,但他这小小的想望在看到尹冰晖盯着他的目光时立即成为幻影。
更惨的是,隔日清晨,他是在他求欢的过程中清醒的,而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则是毋庸置疑。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没办法自己开车上班,因此尹冰晖自告奋勇地将他载到公司,然后远远地看他上了公司
租来的九人休旅车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进自己的跑车落寞地回家。
应该庆幸自己终于有两天出差日能好好休息,然而桀要士却对尹冰晖离开时那沮丧的背影心生不忍。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虽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尹冰晖也用不着一早就爬起来向他求欢,把他弄成这副德行。
奇怪?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生疑惑,尹冰晖的低血压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第七章
一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听取演示文稿,要不然就是巡视工厂,一行人在厂内厂外来来去去,里外的温差大到简直
像是在洗三温暖一样,包括桀要士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快累得连骨头都散了。
到最后,不但脑袋差不多成了一团泥泞,连双腿都快抬不起来。
本来可能无力地瘫在车上无法工作的桀要士,幸亏平时有运动的习惯,才能趁着在车上的时间好好养回体力,
虽然有限,但勉强撑一下不是问题。
在工作时他习惯将私人手机关闭,所以即使尹冰晖打算在这段时间打电话来骚扰他,恐怕也没办法。
回到饭店的单人房,才扯开被汗水弄湿的领带,他立即听见半分钟前才开机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依这时间看来,除了尹冰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喂--」
(要士!)
唉,果不其然。
「你还没睡啊?」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听得出来尹冰晖情绪相当浮躁气愤,(要士,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一点多了吧?」
(对!半夜一点二十八分,而你才刚刚开机!)
「没办法啊,工作没多久前才结束。」他的声音里充满疲倦,「我总不能在开会的时候还打私人电话吧?」
大概是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倦怠及劳累,尹冰晖的气势瞬间缓和下来。
(要士?你没问题吧?)
「为什么这么问?」
(早上出门之前……)他顿了一下,口吻里竟带了点忏悔,(我不该对你做那种事的。)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桀要士打了个呵欠,并顺势叹了口气,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则爬上领口拉开上头几个扣子。
话说回来,他也怨不得人,谁让他在该喊停的时候不但没适时开口,还意乱情迷地紧紧抱住尹冰晖在热浪里随
波逐流。
脑海里冷不防闪过昨夜充满本能与感官的一景,那种鲜明的感觉彷佛在瞬间复苏一般。
拿着行动电话的手禁不住轻轻震了一下,他庆幸尹冰晖从电话里无法察觉自己的变化。
(要士,你现在要睡了吗?)
他的声音如静谧的湖泊一般温和地传入耳中,桀要士忽地觉得一天的辛劳在转眼间消散不少。
「嗯,冲个澡之后吧!」他轻吐一口气,歪着头将电话夹在颈间,并边说边将皮带解开。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啊?」桀要士才将一端皮带抽出来,便因他的问话而停住动作。
(我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嘛!)
「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准备去洗澡了?」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一秒钟,你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
他不由自主地愣住,有点抓不到尹冰晖话中的重点。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嘛!电话里看不到,但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哀求的语气加上那刻意的撒娇口吻,桀要士明知他是故意的,却没办法抗拒那甜甜的要求。
「我正把皮带解开。」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打坏他充满期盼的希望。
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计算他解下皮带的时间,尹冰晖又开口问:
(然后呢?)
「现在正在把衬衫拉出来。」
(再来。)
「你够了没?」想不通他的意图,桀要士用一只手别扭地解开衬衫的第三颗钮扣,边猛皱眉头,「知道这个要
做什么?」
(拜托嘛!要士,告诉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
(想象整个画面啊!)
「啊?」
因为他回答得太理所当然,桀要士连追问他要做什么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要是肯让我跟去的话,我也不用在这里问。)
他是打算加重他的罪恶感吗?
从尹冰晖故作可怜的腔调听来,好象也不是没这可能性。
深深地叹了口气,桀要士忽觉被他这招吃定的自己说不定才是最可悲的。
「好吧,我说就是了,可以吧?」
反正尹冰晖也就是认定自己拿他没辄,才会猖狂地装可怜吧!
「我现在正在把衬衫的第四个扣子解开。」已经有这份自觉,桀要士干脆爽快地放弃挣扎。
(嗯。)
「脱掉衬衫了。」
(唔……)
「我正在解长裤上方的钮扣……然后是拉炼。」夹着电话要边脱衣服还真不容易,「现在正把长裤拉下。」
说是拉下,其实这件贴身的西装裤料子极好,因此他只是微微施力,裤子便自动滑到脚边。
安静的单人房里,丝质长裤滑落的声响异常地清晰。
(我听见了……)尹冰晖的声音蓦地变得混浊。
桀要士骤然停住动作。
那种暧昧、沙哑的声音,他已经不晓得听过多少次,每当气氛变得诱人、淫靡时……
「你……在干嘛?」他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跟你在一起。)
「咦?」
(我只是在想象……你身上的衣物逐渐减少的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的低缓声音惹得桀要士一阵轻颤。
「什……」意想不到的回答让桀要士错愕地张大了嘴。
(好嘛!要士。)敏感地察觉桀要士很可能会怒不可遏,尹冰晖立刻换上恳求的语气,(今天我们又不可能真
的做,至少……至少让我想象一下呀!)
想象?
从听筒刚才传来的声音听来,事情似乎没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