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怎么可能怀孕!」阙管月丝毫不理会韦绘水的调侃,依旧笑得很甜蜜,「小夜夜帮你们做了早餐哟。」他像现宝似的从袋子中拿出三明治,「有没有很感动呀?」
「阙管月!」韦绘水的声音蓦然变得颇具危险性,眼中起了风暴,「你一大早挖我起来,就是为了这廉价的三明治?」
「才不廉价呢!」阙管月嘴上抗议,身子却自动寻求庇护,挪到园长表哥的身后,「这是无价之宝。」
「无价个头!」韦绘水不客气地批评:「只有你这个呆子才会把它当作宝!」
「呜……」阙管月彷佛受到极大的打击,往前一扑就埋入管冬晓的怀抱里,他撒娇地埋怨:「冬晓,绘水骂我!」
「绘水。」管冬晓不悦地皱眉,「说话客气一点。」
「你又针对我了!」韦绘水气愤地跳起来,「管冬晓!这时候你应该要站在我这边才对。」为什么冬晓特别疼管月,他不服气!
「我只是就事论事。」他平静地开口,「难得颜郁夜好意为我们准备早餐,你应该谢谢他。」有时他不禁要怀疑,韦叔叔真的把绘水给宠坏了,才会让他说话没分寸。
「你实在太可恶了!」韦绘水大骂出声:「是个大猪头!」
被骂的管冬晓依旧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你是没血没泪、没心肝的恶魔!」
管冬晓还是不为所动,兀自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
「你的脑浆就像三明治内的美乃滋一般少得可怜,被挤压时还会发出噗的一声,全流出来!」
此话一出,阙管月停止进攻眼前的三明治,瞪着三明治的他突然有点吃不下去,但他身旁的管冬晓依旧吃得津津有味,让他佩服万分。
「管冬晓!」韦绘水气极了,却找不到适合的话来骂他,泪水就这样在眼眶里打转,显示出他的气愤与无助。
见状,管冬晓终于放下手中的三明治,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声音低哑的问:「怎么又生气了?你不是说生气对你这吹弹可破的肌肤不好吗?」
「还不是你害的!」他娇嗔道,伸手环住他的腰。
见到韦绘水这种撒娇模样,让阙管月好奇地问着他的表哥:「表哥,你倒是说说看,绘水跟冬晓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平常说话像仇人一般,互相讽刺,但是绘水又好像很依赖冬晓?」
园长神秘一笑,「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
绘水每天晚上都会等冬晓的电话,要是等不及也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说实话,他们两人的关系如此密切,这几年来怎么一直都没有办法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呢?莫非……冬晓爱的是女人?
园长敛下长长的羽睫,唇边带着一抹笑。看来,这两人需要有人帮他们推波助澜一下,他是不介意收这份媒人礼啦,只是……他一出马,可没那么容易就能结束。
「表哥,我觉得你好像又在打坏主意了。」阙管月突然觉得一阵寒意窜过全身,他还是选择明哲保身好,毕竟会倒霉的人应该只有绘水,因为冬晓也不好骗;既然倒霉的人会是绘水的话,那么保护他就是冬晓的责任了,他只会早晚三灶香替他祈福。
「有吗?」园长不以为然地挑起眉,然后轻咳几声,想要提醒兀自沉醉在两人世界的人。
然而这一咳好像真达到了效果,韦绘水急忙推开管冬晓,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哼!我才不相信你真有这么好心,会为了我的肌肤担心,你不是老说我不男不女吗?」
「你是不男不女,我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像你这么爱美的。」管冬晓也不甘示弱,一开口就讽刺意味浓厚。
「你!」韦绘水气得脸色发青,他好想狠狠地揍冬晓一顿,他一定要打到他再也笑不出来!
「好了啦,绘水你别跟冬晓斗嘴了,你怎么可能一赢得过冬晓那张嘴!」阙管月出面打圆场。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冬晓说话真是直接得可以,虽然绘水的确爱美得不得了,但是有胆在他面前讲出来的人,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
「我才不屑跟他计较。」韦绘水冷哼,「我可是万人迷耶,如果必须跟一个沦落到去相亲的人计较,那岂不是太凄惨了?」
「什么!冬晓去相亲?」阙管月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冬晓,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浪漫的事?爱人当然要自己去争取,你难道不想享受追求心上人的甜蜜过程吗?还有,那个跟你相亲的人一定是丑得嫁不出去!」
「是吗?」
管冬晓笑了笑,望向用怨恨目光盯着阙管月的韦绘水。
「可不是吗?你还是别去了,说不准那女人还有个奇怪的表哥或堂哥之类的,一看见英俊潇洒的你,就色迷迷地盯着你瞧,想把你拆吃入腹。」阙管月猜测地说着。
「阙管月,我要杀了你!」闻言,韦绘水跳了起来,凶恶地看着他。
「哇!绘水,你发什么神经呀?」
有如索命夜叉的韦绘水,让阙管月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到园长身后寻求保护。
「我又没说错,那女人又不是我的小夜夜,我干嘛要帮她讲好话?」他无辜地大声抱怨。
「是呀,只可惜你口中那丑女奇怪、色迷迷的表哥就是我!」韦绘水皮笑肉不笑的说。
「嗄?」阙管月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彷若顿悟似的说:「原来如此,我正在想有哪个名媛淑女配得上冬晓,原来是绘水家出产的极品,这也就难怪了。」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对韦绘水道:「我看根本不用考虑了,能生出你这般美人的家族,表妹一定也是个绝艳女子,冬晓得赶紧把她订下来才对。」
「哼!你倒是挺识相的嘛!」韦绘水冷哼一声。
听着他们的对话,其余两人都露出淡淡的笑容,只见园长对管冬晓了个眼色便走了出去,而管冬晓也跟了上去。
* * *
微风徐徐吹来,应该让站在老松树下的人心情很好,可是管冬晓却一反常态地盯着老友。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了,很少看到他说话这么不干脆。
园长幽幽地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这几天我得到消息,东联帮的那几个人最近会放出来,而他们想对你进行报复。」
管冬晓初入社会的第一件案子,即是黑道斗杀案,虽然那时几个要犯都被他送进狱中,但他们之中总有罪比较轻的人,被关个几年就放出来。因为那群人当初以为自己会无罪释放,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大翻案,心里总是不平,而且也想为仍在牢里的弟兄报仇。
「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管冬晓不以为然地挑起眉。
「这件事可不能等闲视之,他们这次是有计划的。」园长浓眉微皱,「你从以前就这样漫不经心,却老是做出让我惊讶的事情。」
在这几个朋友当中,管月是自己的表弟,情谊就不用说了,至于冬晓与绘水,无论他们怎么分发,总是会分到同一间学校,所以他们也就这样同校同班了好几年,也莫名其妙地成为好朋友。
其中又以冬晓最让他惊讶,他老是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记得还在念书时,绘水的成绩老是吊车尾,有一次他被几个名列前茅的人耻笑,便抽抽搭搭地跑去跟冬晓告状,后来冬晓只是冷冷地警告那几个学生,并保证绘水下次考出的成绩会在他们之上。
最后,绘水的成绩果然是在冬晓的意料之中,这让他不得不佩服冬晓的毅力异于常人,能让绘水乖乖读书。
「我有比你更令人惊讶吗?」管冬晓不以为然,可看他这么严肃还是不禁再问:「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我想请绘水……」
「不准!无论你在打什么主意,都不准让绘水出面帮忙。」园长还没讲完就被管冬晓打断,他的口气非常坚决。
「你就这么保护绘水吗?」园长挑起眉,「莫非你们之问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他的话让管冬晓提高警戒,「你别想套我的话,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这我可不信,每次只要有点危险的事,你就不准我告诉绘水,而且还放任绘水到处去捣蛋,再义无反顾地帮他解决麻烦,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帮绘水收拾残局?」
「哪需要什么心态?凭我从小就帮他包尿布的情谊,我当然会帮他收拾残局。」管冬晓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那我如果说我喜欢绘水呢?」园长露出邪气的笑容,「长期保护他的你,愿意放心把他交给我吗?」
听见这席话,管冬晓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
他以慑人的目光紧盯着园长,冷漠地道:「你如果不是真心的,就不要去惹绘水,他那个人可说是天真到近乎愚蠢了。」
「也就是说……只要是真心的就可以?」园长故意又问。
闻言,管冬晓深吸了口气,从嘴中迸出几个字:「不、可、以。」话一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为什么不可以?」
园长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但管冬晓就是不理会他。
见管冬晓走远了,园长才对躲藏在树后的人招招手,只见阙管月笑眯眯地拉着小脸微红的韦绘水走出来。
「绘水,我可是很努力地想要套出冬晓的话,可惜他的嘴就像是蚌壳一样,一句实话也不肯吐出来。」
「谁……谁要你鸡婆!」韦绘水娇嗔道。
管月刚刚说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竟然是带他来这里,让他吓了一大跳。
他当然知道冬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说出他内心的想法,但是令他讶异的是,原来冬晓对他这么好,相较之下,他就显得非常不成熟,老是对他耍任性。
「要不是我鸡婆,你怎么会知道冬晓对你的好?」园长的唇边漾起一朵笑花,「你现在知道冬晓有多好了吧?别再舍近求远的到处花心了。」
「我才没有,是他老惹我生气。」韦绘水嘟起嘴。
「依我看来,冬晓是不好意思把甜言蜜语挂在嘴上,所以才会用打是情骂是爱那一套。」阙管月突然插嘴,他暧昧地搭着韦绘水的肩,「绘水,你还真是幸福,从小到大都被冬晓呵护得好好的,如果我的小夜夜有冬晓的一半好,我就乐翻天了。」
「他哪有对我很好!」韦绘水轻斥一声,接着认真地望向园长,「那些想找冬晓麻烦的人是谁?把名字告诉我!」他一定要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付出代价。
「可是冬晓刚刚有警告我,不可以告诉你耶。」园长有些为难。
园长烦恼的模样,让韦绘水不以为然地挑起眉。
他若是那么听话的话,就不会要自己来这里了。
「总之你告诉我就对了,难道你认为我没本事帮冬晓解决吗?」开玩笑,若要说大道理,他是说不过别人,但他一向崇拜暴力,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他从来不会浪费唇舌。
「我当然知道你的能耐,任谁都知道你有暴力倾向,所以可怜无比的我只好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园长佯装无奈,随即说出几个嫌疑犯的名字。
园长看着韦绘水喜孜孜地仔细记下这几个人的名字,心里感到好笑,难得最懒得动脑筋的绘水会这么积极,至于那些人嘛……他已经为他们找好墓地了,包准风水好到下辈子无法投胎做人,谁教他们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呢?怪只能怪他们的运气不好了。
第五章
「你今天怎么老是笑得这么古怪?」
管冬晓顺利地将韦绘水送到家,他不禁怀疑地看着坐在机车后座的韦绘水,惊讶地发现他的笑容很诡异。
「我哪有!」
韦绘水高兴地跳下车,笑容依旧很灿烂。
真是难为情!他刚刚抱着冬晓的腰时,总觉得冬晓很值得他依靠,活到这么大,他从没发现冬晓这么优秀,优秀到可以让他的心非常不听话的怦怦乱跳。
管冬晓看他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也懒得再理他了,只是认真地吩咐他:「这几天如果没事,就少出门遛达,多待在家里。」
「为什么?天气这么好,留在家里多无聊。」
韦绘水故意这么说,可心里明白他是为了他的安全,怕有人找他麻烦,有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很安慰。
「我是怕你的尊容吓坏了路上的阿婆们,让她们以为现代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长得这么可怕。」
他的话真毒!韦绘水深深这么认为。
他相信冬晓是为了他好,但他就不能用比较温和的话吗?比如说是怕他的美丽煞到无数男人,这样不是比较顺耳吗?为何他偏偏要用这般毒辣的话?他真的会被他气得冒烟。
「哼!不劳你费心。」韦绘水冷哼一声,「反正你就是不懂欣赏我的美。」
「我的确是看不出你哪里美。」
管冬晓说话直截了当,一点也不给面子,让韦绘水气红了一张脸。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跟管冬晓计较。
「进去吧。」管冬晓催促着韦绘水,突然看见他的衬衫有个扣子没扣好,他皱起眉,伸手帮他扣好,口中也喃喃地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那你以后要怎么去照顾别人?」
「我才不要去照顾别人,让你照顾一辈子就好了。」
韦绘水小声地说道,却还是被管冬晓听见了,他微愣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你这笨蛋又在说什么傻话?快进去吧,别杵在这里吓人。」
没想到管冬晓会这样响应他,韦绘水黑了一张脸。
他忿忿地骂道:「冬晓是混帐!」然后,他气呼呼地推开他,进屋去了。
正想要离开的管冬晓,突然发现远方有道亮光射来,他本能地一闪,但是不留情的子弹还是贯穿他的肩胛骨。
他强忍痛楚,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而对方好像只是警告一般,开了一枪便离去。
既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管冬晓也只好凭着过人的意志力,赶紧离开。
* * *
一得到消息,阙管月就连忙赶来,心里谨记病房号码,也不管中途有多少小护士以爱慕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他只是专心地看着病房号码,一找到正确的病房,便急忙冲了进去。
「冬晓!」阙管月急忙地开门,正好接过医生递来的病历表,并快速地浏览一遍。「枪伤?怎么会这样?」
阙管月认真地看着病床上的管冬晓,也睇了一眼站在病床旁的园长。
他只不过利用几天休假,陪小夜夜到南部旅游,谁知玩得正起劲时,就从表哥那里得知冬晓受伤的消息,惊得他连忙赶回来。
到底是谁伤了冬晓?莫非是……
静默许久之后,园长终于开口。
「是东联帮的人。」他的脸色难得严肃。「这次他们没成功,可能会有第二次狙击,你打算怎么办?」
园长直盯着管冬晓,而阙管月也关心地看着他。
管冬晓沉默很久,好不容易开口,却回答出毫不相干的话。
「今天是星期一,我还没去接绘水。」他随即起身,想要离开。
「管冬晓,你身上有枪伤耶!不是轻微的刀伤,可以请你安分一点吗?」阙管月急得哇哇大叫,「身为医生的我,命令你好好休息,而且我表哥会放你假,你不要轻举妄动!」冬晓可说是最不合作的病人了。
闻言,管冬晓眉头一皱。
「不行,我如果不去的话,绘水会怀疑。」
今天可不是假日,平常都是他去接绘水的,他可不希望绘水起了疑心……他突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补充。
「对了!我受伤的事千万别让绘水知道,他的个性那么冲动,我怕他会闹事。」
「又来了!你这么宝贝绘水的话,干嘛老对他冷言冷语?」阙管月还是不肯让步,「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不能让绘水知道?」
「管月!」管冬晓皱起眉,出声警告。
他不喜欢有人过问他跟绘水之间的事。
一直闷不吭声的园长突然笑出声,他笑笑地拉着一脸严肃的管冬晓。
「好,我让你去接他。」
他听医院里的人说,冬晓前几天强忍肩上的枪伤,独自来这间专属管月的医院里治疗,这就代表他真的很不希望被绘水知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