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劫 出書版by公子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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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瀾淵忙伸手攔阻。可還是慢了一步,迥冶煌氏拢冻鲆患忚K樣的金色物件,光芒閃耀,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銘文。金剛罩,佛祖贈與天帝,天帝又賞賜給二太子瀾淵的護持法器。

  籬清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法器,流金閃耀的眸看向瀾淵。

  「我知道你氣他淘氣,可是天劫連你也受不住何況是他?你嘴上說要平眾怒,心裏哪里會捨得。如果他有事,你少不得要自責,你自己的身體也是剛好……太操勞了更沒好處……」低垂著頭呐呐地辯解,瀾淵不敢抬頭看籬清的表情,「我沒別的意思,真的!我就想……就想……你好好的,別太難為自己……」

  半天沒聽他回答,便不由壯起膽子往上瞟了一眼,那張思念了百年的臉上神色複雜,唇快被咬出血。

  長歎一口氣,伸手去撫他的唇:「別咬,疼。我知我惹你討厭,你不願跟我說話也不願見我。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就這麼一個弟弟,他再沒出息也是你的至親,他出了事,你第一個心疼,我才……你也別怪墨嘯,是我逼他放在籬落身上的。要是事先跟你說,你一定不肯的。」

  「你……」籬清張口欲言,瀾淵伸出的手一頓,藏在袖中的竹扇就跌了出來,正落在兩人中間。

  瀾淵忙彎腰撿起,用袖子小心地擦去扇骨上的泥土。

  「你還留著。」臉上更為錯綜複雜,籬清艱難開口,眼中瑩瑩起了層回憶的情緒。

  「一直留著。」握扇的指緊了一緊,瀾淵看著手中的扇子自嘲地輕笑,「其實,開始隨手放在了桌上,後來被下面收去了。那次……就是……以後,才想起翻了出來,還好還在。如果連東西也不在了……我……」

  想說如果連東西都不在了,他就真的再無顏說他是真心。話到口邊卻被籬清打斷:「這一百年,謝謝你。」

  這是指他幫籬落收拾爛攤子的事,瀾淵只能苦笑:「沒什麼。你不怨我把他縱得越加大膽我就安心了。」

  再下去,就是相對無言,連視線相交都是急忙避開,各自計量著自己的心思不開口。

  天色已經亮了,陽光驅散了林中纏繞的霧氣,有狐族的長老在林外召喚籬清回去。

  「等等…」伸手去拉他的手,指尖才觸到他的衣袖就被籬清躲開,瀾淵訕訕地收回來,心中還是被刺了一下,「你……我知道你這個人是一報還一報的。當初,你也答應了受天劫時就來找我,可是後來……這一回就當是上一回我欠你的。至於這些年籬落的那些事,只當是朋友的舉手之勞,你若真要報答,就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可好?」

  四下寂靜,能聽到瀾淵壓抑著的湝呼吸聲。

  「嗯。」籬清點頭。

  「等等……」見他要走又心急地喚住,卻是過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問出口,「你……你的傷,怎麼樣了?」

  「好了。」

  「好,好了就好。」下意識地將手裏的扇子慢慢展開,低著眼睛看。

  「還有事嗎?」籬清背對著瀾淵問。

  嘴唇張合了幾次,最終放棄:「沒、沒了。」

  目送他頭也不回地離去,嘴角艱難地想要彎起,跟自己說好的,看一眼也好,卻難掩住滿心的失落。

  「這人還真是千差萬別,看看人家多好的命喲,闖禍有人在後頭跟著收拾,天雷有命盤相護的突然跑來擋著。這樣大吉大利的命翻遍了三界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嘖,還真是人比人要活活氣死人,我怎麼就命苦成這樣?」狼王跑來坐在桌前感歎,一雙眼嫉妒得發綠。

  「你有什麼好命苦的?若是嫌棄做這小小的狼族之王委屈你了,我這就去跟你家的長老說,幫你尋一塊人煙罕至的寶地任你捕羊也好,逮兔子也罷,真真做一匹獨來獨往的獨狼,這可遂了你的心願?」瀾淵搖著扇子閑閑地嘲弄他。

  「不就是這麼一說麼?咱羡慕羡慕還不成嗎?連二太子都得巴巴地把金剛罩給他送去,這事兒要是傳出去,那個把金山銀山都給您搬來的鼠王還不得氣死?」墨嘯撇嘴,有些不依不饒。

  「那還不是讓他下山報恩給人家做牛做馬去了嗎?」瀾淵笑道。

  卻引來墨嘯一陣不屑:「說得好聽叫報恩。就咱這位小祖宗,他們家那個籬清都管不住他,一個凡人能幹什麼?不出三天,不被他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才怪。我看這是籬清拿他沒法子了,才把他趕下山去的,眼不見為淨,禍害別人總比禍害自己人來得好。反正他就算把天捅出個窟窿來,籬清管不了自有人腆著臉出來講情,不是嗎?」

  「你這是在數落我的不是了?」瀾淵收了扇子問道,眼珠一轉,卻又笑開了,「既然狼王來了,我也正好有件事來問問。聽說最近老有人看見有黑衣人往山下跑,不偷雞不摸狗,半夜下山清晨回房。被人瞧見了也不害臊,大大咧咧地就進了狼王府。可有這事?」

  「連你也知道了。」墨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拿眼斜著門外的銀兩,「上至天界的仙官天君,下到人間誰家的一點雞毛蒜皮,還有什麼是你這個銀兩不能打聽來的?難怪你整日不出屋,合著沒事兒就是窩在屋子裏聽這些東家長西家短。」

  「不成嗎?」挑釁地揚起眉,瀾淵命銀兩取出一隻小小的方盒推到墨嘯面前,「當年我說過,狼王若能把狐王請來赴宴,你管我要什麼,只要我能給的,我都雙手奉上。現今這個情形,哪怕你不來問我要,我也知道你想要什麼。這東西你就收下吧,喜酒我就不喝了,這東西權當作是我的賀禮。」

  墨嘯將盒子打開,裏頭是一顆紅豔豔的小圓珠子,尋常藥丸般大小,火紅火紅,火團似的,內裏卻通體透徹,外側隱隱一層紅光。拿在手上看,照得手掌也跟著泛紅:「火琉璃?」

  瀾淵微笑點頭:「正是。」

  「哈。」墨嘯卻把盒子推回給了瀾淵,「剛還說我命苦,現在看來,我今日的邭庵慌乱n破九重霄了。你看,這是什麼?」

  說著也從懷裏掏出一隻盒子來,打開來看,赫然又是一顆火琉璃。

  「這是?」瀾淵大吃一驚,不由將珠子拿起來放在眼前仔細看,「你這是怎麼得來的?」

  「人家送的。」墨嘯端起酒盅想喝,見瀾淵神色凝重,只得又放了下來仔細解釋,「就是來這兒的路上,碰上個人,他問我昆侖山怎麼走,我就說了。他就送了我,我原先也不敢收,可他硬塞我手裏。那我自然就……」

  「他可是黑髮青衣?笑起來還特別溫和的樣子?」瀾淵追問。

  墨嘯眯起眼想了一會兒,搖頭否認:「倒確實是個舒服的人,也穿著青衣裳,只是頭髮是花白的。不抬起頭來還當是個歲數大的人呢。「

  「……」重重靠回椅背,墨藍的眼中滿是悲哀,「那是文舒。昆侖山……他是要去輪回台吧?我那個小叔啊……唉……都是被寵壞了,我是,他也是。」

[发表时间:2008-4-5 13:16:30]







天天爽一回





0 0 [10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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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聽說張天師煉丹時打了個瞌睡,醒來時火快燒了大半間屋子。」

  「哮天犬咬了荷仙姑,八仙天天追著二郎神討說法。」

  「鼠王終於熬過了天劫,可惜傷得太重,百多年也養不回來,鼠族的長老們正在商量要體體面面地換個王,過不了多久就該發了帖子來邀咱們去參見封王大典……」

  「虎王小夫妻鬧彆扭,好性子的虎後哭著回了娘家,現在虎王擎威正在虎後娘家門口跪著,圍了好大一群人看熱鬧,說什麼的都有,我瞧見獅王、兔王、豹王等等還有各族的長老都在人堆裏混著……」

  銀兩連說帶比劃,講得眉飛色舞,瀾淵合了扇子去敲他的頭:「墨嘯說你是包打聽,給了你三分顏色你還真給我開起染坊來了。帶了你下來是讓你成天東竄西跑看猴戲的嗎?你要愛看,我把你送去伺候鬥戰勝佛如何?」

  銀兩捂著額角滿臉委屈:「不是太子你讓我出去的嗎?」

  見瀾淵拿眼橫他,又忙後退一步道:「我知道太子想聽啥,這不就正準備說給您聽嗎?那家的大主子跟從前一樣,成天在府裏頭待著,小的實在是探不出什麼事兒來。倒是那個小主子這兩天上了山去了狼王府。」

  「嗯。」瀾淵注視著窗外輕輕點頭,「下去吧。以後那邊有什麼事記得趕緊來找我,順便去狼王府問問,那位少主為的是什麼事,如果是要什麼東西就讓他們到這兒來取。」

  「是。」銀兩躬身告退,抬頭見瀾淵又癡了般看著遠處出神不由低聲咕噥,「真是的,想見就見唄,這年頭誰還敢不買咱二太子的面子?何必拐彎抹角地搞這麼多花樣?」

  卻被瀾淵聽到了耳裏,回過頭來沖他輕笑:「我想見是一回事,可他若不願見我,即使相見了又能怎樣?于我於他都不過是平添煩惱而已。」

  雖是笑著,可襯著身後殘陽如血暮色藹藹的光景,竟是說不出的慘澹。

  若說瀾淵是慘澹,那麼那位勖揚天君就更不知該說是什麼了。

  勖揚君的到訪瀾淵並不意外,只是當勖揚君站在面前時,瀾淵卻不敢相認這是自己那位清逸出塵高傲過人的小叔。

  銀髮帶紫,龍印紫杉,穿戴不變。只是面容消瘦,狹長眼眸中充滿血絲,一看便知許久不曾休息,更遑論一身濃重的酒氣和淩亂的步伐。

  瀾淵終於有些明瞭那天的大雨中墨嘯是怎樣的心態:「小叔是怕侄兒在人間煩悶,特地來讓侄兒看一回笑話的嗎?」

  勖揚君對他的嘲弄充耳不聞,慢慢地攤開緊握的手,掌中是一小塊青色布片:「他跳下了輪回台,我……我竟抓不住他……就在我面前,他跳了下去……」

  臉上露出幾分悲憫,瀾淵看著勖揚君小心地將布片收入懷中:「剛好有壇瓊花露,小叔可要嘗嘗?」

  不待他回答就命銀兩取來親自給他斟上。勖揚君怔怔地看著酒杯出神:「我翻遍了天崇宮都不曾找到……」

  「你嫌棄這酒太甜。」

  「呵……」勖揚君卻忽然勾起了嘴角,眉眼彎彎,眼中竟有透明的液體落下,滴入杯中時仿佛能聽到「咚——」的一聲輕響。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嗓子都是沙啞的,「他什麼都未給我留下。」

  「小叔若不嫌棄,剩下這半壇就當是侄兒孝敬您的,如何?」同是悔不當初的天涯淪落人,瀾淵親自將他送至門外又把酒壇塞到了他手中,「人間一直是他的嚮往,如今他得償所願心裏該是高興的。」

  「我會去找他。」紫眸中劃過一絲堅定,勖揚君沉聲道。

  「小叔,這……這是何必?文舒他不會……」驚訝之下想說文舒定不願再見他,可又覺太傷人,瀾淵一時語塞,「兩相折磨,何苦呢?」

  「我不管!」一直八面不動的臉上已佈滿瘋狂之色,高漲的氣勢掀起紗衣重重,連說話聲也陡然提高不少,眼中更是晶亮得詭異,「他一直是我的,千萬年前他就已是我的人!休說是他成為一介凡人,哪怕是輪回成一叢蓬草,他亦只能待在我的身邊!自始至終,他都只能是我的人!瀾淵,你聽仔細了,他願不願不是由你來說,下回若再叫我聽見,即便是天帝的顏面也休怪我不講情理!」

  「小叔…… 」被他的狂態生生逼退一步,瀾淵猶想再作勸說,勖揚君卻躍上雲端如來時一般急速遠去。

  長歎一聲「孽緣」,擔憂著文舒即使犧牲長生不老之身也換不來片刻安寧。

  鼠族的帖子還未送到,狼族的喜帖卻由狼王親手送了來。

  早就聽銀兩說過,未來狼後的肚子裏都已經有了狼族的少主,瀾淵便忍不住指著墨嘯道:「好一個心狠手辣的狼王,為了一己之私竟連食九十九顆人心,妖界豈可再容你!」

  墨嘯忙擺手:「二太子你可不能胡說,旁人還好些,若是那個籬清知道了,他第一個毀了我的內丹。」

  「那你家少主是怎麼來的?」瀾淵知他狼族有不傳之秘,卻一直不知詳情,此番也正好可以趁此機會瞭解一番。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墨嘯也大方,就一五一十地道來,「我族有塊祖傳的墨玉,說是當年女媧娘娘補天時用剩下的,歷代狼王的精血都在上頭,時間長了就帶了些異處,如果人類戴上多少要沾上點妖氣,體質也就介於半人半妖之間。因此可使人類女子懷胎。」

  「怪道說到你都要在前頭加個『色』字,還真是有道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兒硬讓你拐成了一隻妖怪。」瀾淵展了扇子,笑得越發肆意。

  墨嘯也不惱,從袖中取出了大紅燙金的帖子遞給瀾淵:「上回擎威成親你不來是情有可原,這回我的大婚你要不來可說不過去了。」

  瀾淵的笑容僵了,低頭看著帖子沉思:「他……來不來?」

  是狐族的籬落少主找上了狼王府理論,狼王這才有妻有子,這事獸族間都傳遍了。那麼于情於理都要請上狐王籬清的。想到相見,心中半是興奮半是苦澀,我想見你,可你可願見我?如若不願,豈不是兩相尷尬,不如不見。

  「本王成婚,你們一個個擺個苦瓜臉給誰看?喝杯喜酒是能藥死你們怎麼著?」墨嘯見他神色躊躇不由氣惱,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盅,茶水立刻濺出了一大半,「你倒是給我個准話,來還是不來?」

  瀾淵抬起臉,滿臉歉色:「我……在下謹在此祝狼王狼後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不顧墨嘯難看的臉色,將手中的茶水一干而盡:「聽說狼王的酒窖近日遭劫,正巧有些天宮裏頭的薄酒,還望狼王不要嫌棄。」

  「哼!」惱怒的狼王拂袖而去。

  留下瀾淵一人獨自對著手中的扇子發呆,相見不如懷念啊……

  喜宴自是一派喜色,滿宴都是喧嘩笑聲,只有這裏一角冷冷清清,有人自斟獨酌淡看著眼前的歡聲笑語。

  上一次來狼王府赴宴還是數百年前,也是這般的熱鬧與歡騰,只是不見當年妖嬈的蛇族舞女,滿座風流子也多半娶妻成家不再敢放浪形骸,更無人似笑非笑敢將一雙墨藍眸掃過來惹得他心頭火起拔劍相向。

  新人正在行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籬清坐在席後靜靜地觀禮,新人過來敬酒時,紅衣鳳冠的新娘特地向他福了一禮,說:「奴家謝謝籬落公子,沒有他或許就沒有了這段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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