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為什麼陛下會在這裡?」當光月問出這問題時,實在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難道尉朝皇帝不能在這邊嗎?
真正不該出現在這邊的人,應該是他自己才對。
「今天逢十五月圓,朕只要在閑賦的時候,都會在這湖邊小憩片刻,平日都定單獨小憩的,想不到今日多了個夥伴。」
尉然看著他,這會兒笑得更開心,像個孩子似的,輕輕的笑出聲來。
似乎,在外人面前擺出這般模樣,他一點都不介意。
然而,他真正有興趣的,則是眼前這個少年,這個燎國太子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平實又像個孩子似的,與他所知道的他國貴族截然不同。
光月不好意思的搔搔臉頰之後,忘記自己還待在湖中,他一個彎身向尉然行禮道歉,為他的越矩感到抱歉。
「請陛下見諒,我實在太無禮了。」天啊!他還赤著腳戲水呢!
「無妨,這種時候只有你跟朕,這般大禮就不必太在意了。」
「可是......」光月這時好想抬起腳逃跑,但是逃跑的話就會更加的失禮。
「不必太在意,下了朝、四下無人的現在,朕只不過是個常人罷了!」尉然這時坐起身看著他,而光月這時才發現尉然同樣也是赤著腳,一副優閑模樣。
「我這邊有幾道美味的甜點,光月殿下願意一同品嘗嗎?」尉然對他發出了論吹难垼y得遇到如此契合的人,他當然想多挽留對方一會兒。
光月看著他,思索了好久好久,甚至露出為難的神情。
這時,他的腦子裡閃過了他與阿探羅的協議,同時看著眼前的尉然心裡不禁又沉重了起來。
但是,這麼危險的協議,又怎能讓外人知道呢?況且對方還是他必須下手的目標。
雖然,他與尉然認識也不過短短幾刻鐘的時間,但是他卻很清楚,他是打從心底喜歡這種人。要他殺掉的人竟是這麼和善的男子,面對這麼和善的尉然,他又更加的不知該
如何面對這項協議,更加的不知所措。
「光月殿下,不想要一同品嘗嗎?」尉然看著他露出為難的神情、不為所動的模樣,不禁失望的問著。
唉,這般邀請果然太過唐突了嗎?
「不,沒有!我很樂意的!」這時,光月搖搖頭,決定拋開這些包袱,此刻狠狠的將這一切拋得遠遠的,決定在這美好的月夜之下,與這個和善的尉朝皇帝,共嘗這些美味的甜點。
他笑著,尉然也笑著,兩人相視而笑。
同時,這個如精靈般的少年,涉著水、臉上掛著微笑,緩緩的往尉然靠近。
[发表时间:2008-4-5 18:33:43]
89413164
0 0 [2楼]
第二章
風,靜靜的吹著,湖面的漣漪悄悄的起伏著。
不知此刻什麼時辰了,總之這是個夜深入靜的夜晚。
「陛下總是在這時候一個人在這裡獨處嗎?」不消一刻鐘的時間,這兩人一下子就聊開了。
光月卸下了方才的防備,甜點一口接著一口,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經常如此,沒人管的時候,是最自由的,不是嗎?」尉然朝他一笑,認為光月應該懂這種感覺。
這種被約束的日子,他也過得很辛苦呢,此刻就是希望可以找到知音,而光月大概就是他尋覓已久的知音吧。
「啊!對對對!沒人在旁邊管,是最自由的。」心有同感的光月,低下頭無奈地說著,他也渴望自由,渴望有個屬於自己的一切,偏偏現在他可是如同犯人一般的受到束縛。
尉然盯著他,發現提起這件事情時,光月的臉上總有抹不盡的哀愁,他見過這種神情,是好幾年前的他,好幾年前什麼都已經失去的他所露出的神情。
「這雪花糕好吃,你可以多吃些。」尉然話題一轉,指了指一旁如雪白的甜點,問問光月,試圖打破這小小的沉悶。
畢竟,談起自由,怎麼說都會發悶的,這點對於身處深宮內院的尉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怎麼會有這些雪花糕呢?」光月好奇的問著,這麼晚了,廚子也該都睡了吧?那麼,誰來替這個君王準備這些甜品呢?
「這些雪花糕我藏得可辛苦了,要從晚宴裡偷帶出來,還要不被女侍們發現,真是難。」尉然笑著,這些甜品可是他偷偷藏的,否則現在賞月賞夜之餘,哪有可能有甜點可吃呢?
光月看著他,嘴角掩著笑。
一位皇帝為了雪花糕,在晚宴裡偷藏偷塞的模樣,在他想像起來實在太有趣了。尤其尉然在晚宴時又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實在好難想像他一邊小心翼翼的偷藏甜點,一邊應付這些晚宴的貴客。
「你好有趣,真的好有趣。」光月捧著肚子彎身大笑,這尉然真實的個性實在讓他太意外了。
「偷藏糕點有這麼好笑嗎?」尉然搔搔頭,不解的問著。
「就是這麼好笑啊!你是個皇帝耶!」光月的眼角泛著淚水,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
「皇帝又如何?還不就是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尉然輕輕的往後一靠,
望著夜空歎氣說道,語氣中有著濃濃的無奈。
因為這句話,光月止住了笑,尉然說得沒錯,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是會在晚宴裡偷裁糕點的。
一想到此,他又止不住的大笑。
「殿下開心就好。」尉然對他的無禮大笑,絲毫不介意,反而對於這個真實可愛的少年喜歡得不得了。
「你還得待在這兒幾天,往後這段時間我們都可以來這兒賞夜賞景。」
「嗯?都這時間嗎?」光月看著他,挑挑眉的問著。
「是啊,下了朝之後,卸下我這皇帝的身分,卸下你這個光月太子的身分,當個朋友,一同賞景、吃吃喝喝一番。」尉然看著他提出邀約。
朋友啊......
光月仰起頭,對於這兩個字著迷不已,他未曾有過朋友,在他身邊未曾出現這樣的人,所以對於尉然所冠上的這個身分,可是非常的喜歡。
「當然好,當然好。」光月點點頭,微笑的低聲說著。
迎著風,迎著難得如此優閑、自在的時刻,他閉上了眼緩緩的感受這些氣息的流動,此刻他獲得了一個朋友,也獲得了片刻的自由。
也因為如此放鬆的情況之下。他漸漸的因為疲勞而陷入了酣睡之中了。
又一陣舒爽的微風襲來,遠遠的有人正在喚著他的名字。
「光月,醒醒吧。」這聲叫喊,充滿了溫和的笑意。
是誰?是誰打擾了他美好的睡眠?打擾了他難得的美夢?
「嗯......」光月拾起頭揉揉眼睛,一時無法回神的盯著眼前的人看,是尉然。
然後他看了看離自己非常近的尉然,這才驚覺他的頭枕在尉然的肩膀上睡著了。
「哇啊!」光月察覺自己又犯了不得了的行為之後,連忙往後退,不好意思的看著尉然。
「你睡著了。」尉然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原來的輕鬆神情。
「啊,抱歉。」光月掩著臉害羞的說著,他竟然枕著尉朝皇帝的肩膀睡覺?這實在太過無禮了。
「沒關係,看你睡得很熟我就不吵醒你了,只是在這兒睡會著涼,加上天也快亮了,所以不得不叫醒你。」尉然低聲、優雅的解釋。
「嗯嗯!我無禮才真是抱歉。」光月連忙低頭道歉,這時他才發現身上披著一件披風,是尉然剛才擱在一旁的披風。
啊,真是貼心又平易近人的皇帝啊!
「無妨,倒是朕該走了,離上朝的時間不遠了,那些人若是在寢宮裡發現我不見了,可是會急得跳腳。」尉然緩緩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與他道別。
「啊,好!」光月依然坐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
「那麼,今晚有空的話,我們再敘了。」尉然有禮的彎身道別,然後緩緩的轉身回寢宮準備上朝了。
這時,寧靜的太湖邊,又只剩下光月一個人,接近天亮的氣息有些冷,而他因為身上這件披風驅走了不少寒意。
他依舊愣愣地看著尉然遠去的方向,看著他不禁陷入了思緒裡。
這個人,真是難得的好。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特別的帝王,趨近於真實、普通人的一個男人。
終於,在天亮之際,光月這才想起該回自己待的宮苑了,否則被那群人發現他偷溜出來閑晃的事實,恐怕又會引起不小的風波。
不過,就在他以為這一夜與尉然的事情沒人知曉之時,卻萬萬沒想到那群阿探羅所派來的侍衛們,早已將這件事全看在眼底了。
早晨,原本寧靜的皇宮裡,又開始忙碌了起來,有的伺候尉然上朝,有的準備宮中所有人的膳食,有的則將宮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連身為這皇宮的主人,尉然也不得閒的在處理朝政,調度各方的人員、兵力。
這些事情,看在光月眼裡,不禁敬佩著尉然,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皇帝可是徹夜未眠,現下還有體力上朝,面對文武百宮還面不改色。
這般作風讓他真的很敬佩,況且過了午膳之後,尉然還得抽空領著這群燎國來的貴客四處看看,甚至針對某些不得浮上檯面的商議而關門會晤。
就在光月一個人待在宮苑裡,嘴裡叼著美味的早膳時,他所屬的侍衛們,正一個一個的進入宮苑裡,來到他身邊。
一見到這些人,光月隨即繃緊身軀,畢竟這些人的眼底,總藏著深深的壞意,他們的心都是向著阿探羅的,自然面對他的時候,可是以監視的涵義在跟隨他。
「殿下,早安。」領在最前頭的高大男子,恭敬的向坐在椅子上的光月行禮,但是光月一手拿著食物,身子有些抗拒的往後仰。
「早。」光月低聲、充滿防備的說。
「殿下一夜未睡,精神依舊如此好,令小的佩服不已。」高大男子語帶諷刺的說道,同時也問接提醒光月,昨晚的事他們可是一清二楚。
「你......太坦,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光月一聽,吃驚之餘連忙壓下了想衝口而出的怒,畢竟眼前這些人將他團團圍住,而且他一個人哪擋的了這些高大、強壯的侍衛們?
「當然,為了太子的安危,我們時時刻刻都會注意你的動向。」喚為太坦的男子,依舊微笑、徐徐的說著。
光月冷哼一聲,這人說得好聽,但是實際上還不就是監視嗎?
「而昨晚,你與尉朝皇帝如此貼近的交談、賞景,我們也都知曉。敢問太子,這些行為可是為了來到這裡所要執行的任務而鋪路?」
太坦一看著他,露出了詭譎微笑,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少年太子,心思如此單純,絕對不會想到這一步。
他會這麼問,只是純粹想羞辱這個傀儡般的太子,一個有名無實的位置又能做些什麼?就像一個被綁著線的娃娃,等著一根一根的操縱他的線被剪斷,最後動彈不得罷了。
當然他也很清楚,昨晚遇到尉然,與他交談甚歡,純屬巧合相遇,兩人和得來而已。
「當然是啊!」光月在說這些話時,明顯眼神飄移,他的說謊技巧實在極差無比,然而為了捍衛自己,卻又不得不努力的、笨拙的武裝著自己。
他說著這些與事實相反的話,心頭卻想起了尉然昨晚和善的態度,又想起這趟外使之行的目的,他背負了太多、太多人的性命,若是在此時出了差錯,太坦一狀告到了阿探羅那兒,那麼母后與其他人的性命可就不保,如此一來,他所做的這些犧牲、這些忍辱負重,豈不是白費了?
「殿下真是用心,小的將會更加提醒你,有助於出使尉國所該執行的任務。」
太坦的嘴唇一彎,露出了危險的笑容,這個單純又無知的太子殿下,可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了,接下來只要借力使力,要殺掉尉國皇帝絕對不是問題,再過不久的將來,全天下將會是他們的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光月看著他,面色凝重的回應。
同時本來就不開心而發悶的胸口,這會兒又更疼、更悶了。
豔陽高照的下午,尉朝皇帝在處理國務之餘,好不容易空出了時間,領著一群燎國外使,接見了宮裡的其他官員與將領,但是僅是點頭見面,雙方並未有更深一層的對談。
倒是尉然對於燎國與尉國之間的商貨往來極感興趣,似乎想用尉朝的商貨與燎國的商貨作為初步的交流。
一個君王想壯大自己的領域所該有的野心,全在尉然身上可見一斑,尉然不斷的與跟在身邊的燎國外使聊著,從兩國之間可以交易的商貨,到任何一個新奇、不曾聽過的原料名稱,總是一件一件的詳問、記錄。
走在尉然身後的光月,則是頻頻分心的看著這個依舊精神奕奕的皇帝。
據聞,這人從早忙到下午,連原本的午覺時間,也因為要調停官員之間的問題而犧牲,可是光月卻在尉然的臉上察覺不出任何的疲態。
「那麼,貨物交易的事,過幾日再來深談,朕還有其他事情不奉陪了。」尉然對著光月說著。
「是,感謝陛下抽空。」光月同樣的彎身行禮。
尉然朝他微笑,轉身離去,留下他與自家侍衛們,這時他轉過身遣退了那群侍衛。
「你們可以先退下嗎?」光月背對著他們說著,閉著眼有些不確定。
「好的,我們這就退下。」
令人意外的,太坦一答應了這個請求,領著這群侍衛返回所待的宮苑。
終於,偌大的長廊裡,只剩下光月一個人,他看了看遠去的侍衛們,又看了看尉然離去的方向。
突然,他露出了頑皮的微笑,帶著好奇心,緩緩的往同樣的方向走去。
終於,在人煙比較少的地方時,尉然露出了疲態,他偷偷的打了個呵欠之後,決心想找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奸了,都退下吧!」經過小亭子前,尉然轉身向所有跟隨人員說著。
他看著小亭子裡的桌椅,整顆心都飄到了亭子裡的木椅上了,這時他不顧附近到底有沒有人,摘掉頭冠、卸下厚重的外衣之後,半躺在木椅上閉眼決定小睡一會兒。
但是,才合上眼沒多久之後,他卻隱約聽見了熟悉的竊笑聲。
「我就在猜想,你怎麼可能都不累?」光月離他有幾步之遠,含著笑意說著。
「你是特意來看朕睡覺的嗎?」他依舊閉著眼,緩緩說著。
「是啊!」光月點點頭,他就是特地來看這個偉大的皇帝睡覺。
「你過來,你快過來。」尉然維持原來的姿勢,朝遠處的光月勾了勾手指。
「要做什麼啊?」光月不明就理的趨前,來到尉然的面前,發現這人依舊閉著眼一副非常想睡覺的模樣。
「坐朕旁邊,然後肩膀放低一點。」光月雖然有些懷疑,卻還是聽著他的指示,乖乖的坐在他指定的位置上,也很配合的放低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