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靖冕转过身子,正眼看著这个不懂得拐弯抹角的小孩,以一贯冷静口吻回应道:"你怕娃娃哭吗?"
小强虽然不懂二叔为什么问这个,仍是在思考后乖乖回答:"怕是不怕,很讨厌倒是真的。她一哭起来可够惊天动地了,吵得人会发昏,非想个办法让她停止不可。"
言下之意,还是怕!
"据说离婚协议书上写明一人抚养一个小孩,没指定谁抚养谁,只不过娃娃是女孩子,所以先前决定让她跟妈妈。"
"那又怎么样?爸爸依然是我爸爸,这是不争的事实。"小强耸耸肩,表示不接受甯靖冕的胁迫。
"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娃娃吵著要跟爸爸,你又怕娃娃哭,这样一来你大概得跟妈妈了。若我们相处得好还有话说,我们两佩又不合,你跟你妈妈住应该会好些。"甯靖冕口吻依然平淡。
小强眨著长睫毛,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仅小他一岁的娃娃和甯靖晏都已听懂甯靖冕的话,正闷声偷笑著。
"二叔。"他慎重地唤道。"我们一定会处得来的。二叔的学历高、成就高,从小就让我十分钦佩,能和二叔一起住我深感荣幸,怎么会不喜欢二叔您呢?"
小强翻脸如翻书,瞬间换上谄媚脸,笑得好假。
甯靖冕摸摸小强的头,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这小孩又贼又笨,和甯靖晏有些相似,相似得让他头疼。
甯妈妈恰巧在此时拎著无线电话进客厅,若有所思地将话筒交给甯靖晏,接著在甯靖冕身边不远处觅个位子坐下。
可想而知电话的另一头是甯靖晏的前妻,两个孩子的娘亲大人。
"娃娃出生没多久遇上晏失业,家里少了一份收入不可能两个孩子都托人带,后来决定两个孩子都由晏带。小强那时快两岁不算什么,娃娃可是晏从小把屎把尿带大的,感情自然深厚。"甯妈妈有感而发地道。
她除了长子和次子有自己带过外,后来的孩子皆因她身为职业妇女而交给保母抚养,直到四、五岁足以上幼稚园后,才接回家中。也就是这样子,她格外羡慕甯靖晏和娃娃问的良好互动。
"看得出来。"
"他们的妈并不是不爱孩子的人,否则像她那么爱美,不会冒著身材走样的危险连生两个。签字前他们为孩子该归谁已经吵翻天,本来她以晏没工作为由两个都要带走,后来才留小强下来......刚刚电话里说了,谁跟她都可以,两个都是她生的、都是宝贝,她一定要带一个走。"
甯靖冕没出声,静候下文。
"她快再婚了,跟之前外遇的对象。"甯妈妈苦笑了一下,无论如何她还是心疼当时儿子所受的苦。"其实带著孩子对她不好,但她怕晏没工作,孩子跟著他会吃苦。"甯妈妈温和地望著次子,微笑。
甯靖冕沉吟一会儿,方开口道:"新买的房子本来有四个房间,一间已经打通跟主卧室相连,另外两间原本预定一间当书房,一间做为影音室,因为时间匆促东西尚未买好,改买书桌、衣柜和床也可以。"
甯妈妈望著儿子露出欣慰的微笑。
"晏有孩子我不是第一天知道,没什么好谈接不接受的。"甯靖冕迎视母亲,给予一个有力的目光。"至于抚养,我想我的薪水够养他们三个。"
甯妈妈微笑的蓦然伸出手,抚上爱子脸颊,温热接触让甯靖冕呆了一下。
"那我去跟他们的娘说去。"
"嗯!"甯靖冕点点头,始终很在意面颊上的触戚。
"好久没有抱抱你了。"甯妈妈起身道。
看著母亲的笑脸,甯靖冕缓缓放软身子,任她拥住他......柔软的温度包裹甯靖冕,由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感觉,不懂母亲怎么知道他的不安。
大概是太过震惊,让甯靖冕一向清明的脑子足足过了三十秒才回神。
母亲大人说要告诉甯靖晏的前妻,小孩他会养?呃,不会吧!
甯靖冕呆呆地望向母亲,后者又是一笑。
"她不是坏女人,离婚只是因为个性不合,你们两个的事情结婚前她就知道了,现在怎么可能会反对?"甯妈妈轻笑道。"把小强和娃娃送过来前我已经跟她讲过晏和你现在的情况,她晓得孩子到晏这边会跟你住,之前都没表示意见了,现在怎么可能提出抗议?"
"结婚前就知道?"他晓得晏和前妻当年是恋爱结婚,但连这个都说得清清楚楚未免太了不起了。
"你也知道晏的个性,没法接受他的初恋是你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爱上?"甯妈妈淡然道。
她知道长子结婚的事情对次子来说并不好受,分开的这些年晏爱上别人、结婚生子,冕却没变过,非常神奇、诡异、不可思议地没变过,始终爱著晏,心中就只有一个晏。
甯靖冕安静了很久,不知该做何反应旷"离暑假过完还有点时间,应该来得及转学,"甯妈妈刻意忽略甯靖冕的复杂表情,开始为两个小的打算。"你若确定可以,我跟他们的妈说一声,把东西弄弄寄上去,学校的问题我催晏去弄,你不用烦心。"
"嗯!"甯靖冕点点头,没再作声。
甯妈妈轻轻一笑,伸手跟甯靖晏要电话。
甯靖晏如获大赦,快速将烫手山芋丢来;甯妈妈接过电话时,还听得到对方传来又快又尖的护骂声,个性不合的始终个性不合。
甯靖晏抱起娃娃移动到甯靖冕身前,坐在地板上挨著他的冕,一脸委屈。
他正想开口诉苦,甯妈妈那头先传话过来--"两个小的每年春节都在她那里过,成吗?"
甯靖晏点头,小强却有意见--"我要在奶奶家过,外婆家的红包太少了。"
说完,所有大人都瞪向这个势利眼的小鬼,他倒不在意,态度十分坚决。
甯妈妈没教训孙子,以看戏的表情照实传话。
两个小鬼头的娘尚未吼过来,娃娃已然开口,用很撒娇的口气说话,跟她老爸的口吻如出-辙:"除夕在奶奶家吃完团圆饭,再去外婆家好不好,有陪到奶奶,也看得到妈妈。"
甯靖晏还来不及称许女儿贴心:接著便听见小强加了注解--"这招好,两家的红包都有领到。"
两人交换一个只有小孩子才懂的目光,双双微笑。当然,大人笑不出来。
习惯此种情况的甯妈妈神情依旧,替他俩的母亲传话给小强:"你家的娘决定投你所好,每月零用钱五千,你跟她住,要不要?"
孩子的爸尚未阻止自己母亲玩弄小孩,小强回应已至--"奶奶,麻烦你叫她去饭店学个五年十年,出师了我再考虑考虑。钱虽然重要,肚皮却更重要,她的手艺要能达到老爸那种境界,没有天分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吃她煮的菜会死人。"小强一本正经的道。
甯妈妈笑呵呵地回传,小强一脸坚定绝对要跟爹住,娃娃也抱著她爹不放。
两个孩子的爸尚未感受到亲情温暖,先察觉旁边有道不善目光。
"饭店大厨的手艺是吗?"甯靖冕朝著亲亲爱人冷笑。
甯靖晏瞬间想起他向甯靖冕谎称不会做莱的事。
这种事可大可小,不在意的话他以后煮菜就是,会在意......他等著被剥皮。
"晏厨艺真是一级棒,你上次也吃到啦,连煎蛋都好吃极了。看他以前连水都不会烧的模样,完全想不到他有这方面的天分。"甯妈妈不知有意或无意,插上一段让长子冷汗直流的话。
判官甯靖冕嘴抿成一直线,看不出判决如何。
"冕,这不是什么大事吧?"甯靖晏先行讨饶。
第七章
甯靖冕沉默地望著情人,足足三十秒后才准备启齿......
话未及说出,该死的手机铃声已至。
甯靖晏苦著脸等甯靖冕讲完电话下判决,虽然为了不煮菜这种事跪算盘很丢脸,但如果跪算盘可以解决,他不介意。
可惜甯靖冕手机一挂瞬间站起身开始收拾身边物品。"工作上有点事,我必须先回去,车子留给你开,你先在家里住一星期,弄好我通知你上来。"
他边说边行动,先朝母亲大人挥挥手,再用唇语和甯靖晏道了一句添加浓情蜜意的再见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甯靖晏被他的情话弄得脸蛋红扑扑,完全忘了问他下厨的事到底在不在意。
直到甯靖冕走得老远,这厢才突然怪叫一声,倒地不起又没勇气打电话问他的冕肯不肯原谅他。
"你骗冕说你不会下厨啊?"挂断电话,甯妈妈有趣地问道。甯靖晏含泪点头。"你那什么表情?又不是什么大事,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好不好?我和你爸可都没死哦!"
甯妈妈不以为意,甯靖晏脸上则写著哀怨二字。
情人之间天丈的事都可以轻易原谅,再小的事情都可以变得无限大,这次到底能不能安然过关?天晓得!
经过漫长的出差,郑雅今终于回到他哀怨无比的恋人身旁。
因著先前被打扰的无奈,以及周六、日是"地下室"的营业尖锋,不好再让甯与锦休店下去,但他们两人间该做还没做过的事,无论如何仍是要进行的。
基于以上因素,郑雅今向公司强力要求,把他的放假日改成周一全天和周二上午。
周一是"地下室"生意最清淡的日子,利用此时公休最好不过;至于周二休上午则是为了......若周一玩得太疯第二天起不了床,至少还有上午可以睡。
实行特别放假法的第一周,没有任何疑问地下室处于公休状态。
白天时两人为了培养气氛一起看了场电影,再一同买好料的回家煮,甚至挑了瓶红酒准备增添气氛用。
一进门,郑雅今到厨房切切弄弄,甯与锦很配合的将地下室所有门窗锁好,新买的链子也拴得妥妥当当。然后他再至卧房中准备必需品,并把卧房和客厅的冷气全打开,不管到时候他们滚到何处,都不会热到中暑。红酒开瓶上桌,他拿出准备干日、用在--时的烛台,点上浪漫烛光,关掉电灯,整个空间只剩他们两个人,甜甜蜜蜜。
郑雅今一反常态,没坐在甯与锦对面,而是亲昵地坐在他身旁。开动之前两人先喝一口红酒,庆祝他们终于可以不受干扰,进行值得纪念的第一次。郑雅今举起筷子尚未开动,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朝甯与锦神秘一笑,探身在他颊上一吻,快步走向兼客房的储藏室。
甯与锦狐疑地望著恋人离去的背影,弄不懂他想做什么。
转头盯著桌上饭菜,甯与锦肚子饿饿想先吃,又想等恋人回来一起开动。
唉,好烦恼啊!别问他已经在吃了还烦什么,嘴巴和大脑分属不同部门,身为正常人类可以一面吃、一面烦,绝不费工夫。
吃没几口,一股不安窜上甯与锦心头。
难怪他会不安,谁敦前几次他想和郑雅今卿卿我我时都有程咬金杀出,这次能否顺利进行到最后他也没把握。
想到此,甯与锦疑神疑鬼地跑到客厅检查门有没有锁好,一切没问题后方才走回来,即见到郑雅今的出现。
微微烛光中,郑雅今练过的好身材隐约可见,身上是一袭改良式银白绸质长衫,袖口、衣摆以银线绣满花草,在摇曳烛光中相映生辉。
偏中性的长衫将郑雅今面庞衬得恍若飞天,分不出性别,亦惹得凡人犯罪。
甯与锦吞了吞口水,望著恋人傻笑。
郑雅今媚著脸朝南与锦伸出手作势邀君人怀,可惜甯与锦并未如他期望般走过去,反而回身将大灯打开,站在原处贪婪地观赏恋人。
郑雅今先是一怔,旋即笑开,展示似地摆了个姿势。"美吗?"
甯与锦咧嘴呆笑,没能出声回应。
"我跟盂德耀订的,花是官阳泰绣的,因为同公司有打折。"郑雅今笑著道,微眯的眼透著魅人光芒。
男人是视觉动物,郑雅今也是男人当然了解。先前向盂德耀订这件衣服就是为了引诱甯与锦,他们虽然已经在一块儿,但是适度的勾引、调剂仍旧有必要,他得靠著它们让感情长长久久。
也或许这是让他自个儿不变心的方法啦!
"真的很漂亮。"甯与锦由衷称赞道,向前跨了一步走向恋人。
郑雅今张开双臂,准备抱住渴望已久的身躯,不料甯与锦在此时加了一句让他吐血的话--"如果不是饿得要命,我一定会先吃你再吃饭。"
说完,傻笑中的甯与锦头也不回往餐桌走,留下穿得美美的郑雅今呆站原地。
他,竟然比不上饭......够了!
扁嘴不到三秒钟,娇颜再度笑开,良宵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想到这里,一股不安升上胸口,走回饭桌前,郑雅今一样神经兮兮地检查门锁,确定全部锁好后才安心回到甯与锦身畔。
"不用太紧张,我事前确认过了,二哥人在南部开会,不会来打扰我们。",甯与锦完全忘记他自个儿刚刚做了相同的事,以调侃表情道。
他害怕的只有二哥一人,就算大哥现在出现在他俩面前,他一样能把大哥扔出门去,继续和郑雅今做情侣应该要做的事。
郑雅今报以微笑。
入座后,他看看上方大亮的灯,又瞟瞟桌上摇摆不定的烛火,不免对于开著大灯点蜡烛这件事有几分不满。他的视线最后停在吃得津津有味的甯与锦身上,决定不理会它们专心吃饭,反正重点在于饭后那期待已久的事。
甯与锦吞完第一碗饭梢稍解除饥饿感后,开始出现自古以来人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饱暖思淫欲。
亲爱的人就在附近,生得美美、穿得漂亮,他的眼波转啊转地落在郑雅今因为吞咽动作而起伏不停的喉头:怔愣几秒后,他目光往上,停伫于起起合合的红唇上......他默默吞了吞口水,感觉有点什么正要发生。
感受到豺狼虎豹般的目光,郑雅今美目微抬,投以魅人一眼。"你现在打算先吃我再吃饭了?"
甯与锦的回应很简单,他半站起身探过去,脸颊蹭蹭郑雅今的柔细面颊,不轻不重地咬上他形状完美的耳廓,接著缓缓下移含住软软耳垂,吸吮。
甯与锦意乱情迷到了极点,恋人却传来一个冷静外加无聊的声音--"我可以肯定你以前绝对没有交往过别的情人。"
郑雅今的话瞬间令啃咬他的人当场石化,
甯与锦没有勇气问郑雅今怎么知道他至今没有经验。
"挑逗,是要像这样子的......"
说著,郑雅今将碗筷往桌上一摆,仅以眼睛望著甯与锦。
他黑白分明的美眸眨也不眨地盯著甯与锦瞧,好像要将他瞧进灵魂深处生吞活剥似的。甯与锦呼吸渐渐急促,身体中心散出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热度,烧得他头昏脑胀。
郑雅今仰高面庞,双手霸道地拉住甯与锦的领子,微微施力将他往自己拉,在碰上热唇前却恶劣地转移目标,张口狠咬上甯与锦的颈子。
甯与锦气息一窒,跟著反击似地开始解郑雅今的衣扣。
对于情人的举动,郑雅今的回应十分简单。他连同椅子一起往后退,喘息著给甯与锦一个好媚好媚的笑容;在甯与锦发呆不懂他为何退开的时候,他当下像只野生动物般扑向前去,目标是甯与锦微张的红唇。
衣衫快速被两人扔在脚下,体温渐渐升高,一开始甯与锦还会想到是否该先喂饱肚子,然而被郑雅今拉人卧室后脑子里只剩欲望二字。
进了卧房,谁上谁下的问题尚未厘清,不知怎地甯与锦就被压在郑雅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