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也罢,是他自个儿爱上星流的,事情就由他来收拾吧!
拜星流卤莽和非雨强大的事务处理能力之赐,因为府里一下子多了一堆仆人,
很多预定要花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全都在短时间内完成了。
春节之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皆顺利,非雨并买下青白山一大块地,准备在山
上种果树,将来有最鲜最甜的果子吃。
非雨和星流连作梦都会梦见的荷池,春季天暖后请工匠来挖,引山上溪水入
池,前院两行桂树、后院一片梅林,以及山上各种果树一一按照季节种下。
一年之后冬去春又回,宅子里花木扶疏,荷池等着开花。
去年收成佳,即便没有其它收入,凭着自家种的菜和之前留下的银两,他们日
子过得并不算差。
唯一怪异的是,从那日之后他们没再做过......
非雨没有特别的欲望,星流也没有要求就这么过日子,感觉不算差,可是......
可是,真的有一点怪异,一点让人不安的怪异。
第八章
荷花刚刚露出小花苞时,府上来了一个难得的「客人」。
这个客人难得不仅仅因为他是非雨和星流第一个外地客人,难得的原因尚包括
他的身分,以及他出现的方式--翻墙。
如果非雨认识盼萦楼其余人等,他必定对这些人正门不走、爱翻墙的习惯叹为
观止。而这位客人亦是翻墙族其中一员。
进入宅中后,那人如有神助,准确无误地找到非雨和星流的房间,在门外守了
一夜等非雨离开房间后,才入房找赖床中的星流。
听了上述行径,认得盼萦楼五美人的,应该已经知道来者为何人。
星流很容易被了解他的人归入恶人类,会亲近他的人不多。
非雨自然是一个,绯声勉强算是,另外还有一个叫默言的仁兄,把星流当恩人
看。
星流曾经说过,没有哪个正常人能一天睡十几个时辰的,不起身是因为懒,因
为他的座右铭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既然时间还好,就躺着
吧!
事实上他失眠已久,只是察觉的人不多罢了。
所以那人一进入房里,星流马上察觉来者为何人。
一是因为他和那人十分熟悉,二则是因为他身上的衣衫,有焰武皇室特有的熏
香味。
「怎么了?有心事?」星流轻声问道。
星流不打招呼,像他们未曾分别一样,浅笑着送上关心。
日前成为焰武国赫赫有名第一任男皇后的默言,一语不发地往床沿坐,亦像不
曾分别一般,自然而然地动手替星流整理床铺。
默言移移枕头、拉拉锦被,扶星流坐起,让他靠着两个枕头坐得舒服些,再倒
来一杯微烫的茶水供星流醒神。
「焰武京畿到夏羽国青白山路程可不短,你若没心事又怎么可能会来?」
星流接过茶不急着喝仅握着暖手,话语倒是一针剌中默言心思。
默言依然没说话,有些事情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钦雷给你气受了?」星流伸手揉揉默言的头。
星流半点也没察觉这个举动源于非雨,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与非雨开始有一家
人的相似感。
默言转过头没接腔,看那表情就知道星流猜中了。
不过,星流猜不到才奇怪,默言是个老实人,他的世界并不大。
童年时代他的世界只有爹,后来变成星流,现下自然是钦雷。
想当然耳,除了钦雷又有谁能让他心烦意乱,恼火到跑出焰武国,到青白山来
找星流。
「想要我教训他?」星流笑着问。
他会笑有两个原因,一是知晓默言绝不会希望钦雷难受,二是他整人技巧高,
有现成的对象恰恰好。
无论默言点头或摇头他都会笑,即然如此,他就先笑吧!
默言果然如星流所料地摇头了,「我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
因为默言的语调平淡,连眼神都波澜不兴,才让星流震惊,他没想到默言和钦
雷会闹到这种程度。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还是要留在这里?」星流认真地问道。
星流没有多过问,仅是运用起他的精明,帮默言处理安置问题。
「好久没回盼萦楼了,不知道语冰、湛忧他们怎么样?」忆即旧日时光,默言
露出浅笑。
「依我猜测......」星流正经八百地说。
「嗯。」默言认认真真的听。
「他们大概死不了。」星流严肃地道。
默言却笑了,他和星流果然合得来。
看默言在笑,星流也跟着笑出声,烂笑话的威力还真的不错。
好不容易笑声停止,星流终于有机会问出他想的事,「你真的看得懂那幅
画?」
「很简单啊!」默言答得很快。
他自个儿也没察觉,与钦雷相处以来,他说话的字句稍稍增加了一点。
「荷花夏日开,指的是夏羽国;相依相偎的鸳鸯讲的是你和非雨;后方的山和
朵朵白云,当然是指青白山。」
默言一一指出星流留下的线索。
星流点头,没想到默言真看得懂那幅画,他还以为他匆匆留下的线索太差劲,
默言会一辈子找不到他们俩。
「而且,这里你带我来过,我没忘记。」
星流点点头,相当佩服默言的记忆力。想想先前他和非雨在旅程上发生的事,
难怪他会佩服默言。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问......」星流装出迟疑的表情。
任何人都知道,当有人说不知该不该问、能不能问时,必定是想问、要问、绝
对会问。默言既然晓得道理,自然不会阻止星流询问。
他略微颔首,等待星流的问题。
「你跟钦雷怎么了?」星流忧心仲仲地问。
虽然他的忧心仲仲一样是装出来的,不过也不能怪他常假装,难道要他用一张
好奇宝宝的脸问吗?
默言抿着唇,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亦似不想响应。
「我曾听说朝臣逼他选秀女,不过那件事不是被他硬推掉了吗?你究竟在生气
什么?」星流望着默言,眸底流转着好奇的光芒。
虽然俗语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不过会被杀死的毕竟是猫,跟他没有关
系,他是人好奇无所谓。
「生活不合。」默言含糊地说着。
说时默言面上不由得浮起红晕,好似他说了什么极为羞耻的话。
星流听得一头雾水,他怎么想也想不通,默言说的是什么生活。
「不能协调吗?」星流顺口问道。
星流不了解默言为何事气得离开钦雷,还说什么不想跟钦雷有牵扯,想来是钦
雷得罪默言了,可是默言又说什么生活不合,星流能了解才怪!
「我跟他讲过好几次,他都没改善。」默言脸蛋更红了。
「你们两边各退一步不行吗?」
因为搞不懂事情为何,星流只得顺势劝说。
「他压根儿不想改。」默言咬牙道。
原来,默言的多话是被钦雷气出来的,能将以沉默寡言闻名的默言气成这样,
也算钦雷厉害。
「你如果爱他,就忍一忍吧!」
星流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钦雷怎么将老实、忍耐力强
的默言气成这个德行,连从焰武国到夏羽国的长距离,都无法平息怒火。
「怎么忍?一个晚上做那么多次,谁忍受得了?每天做,每天都做耶!」默言
突然爆发似的大吼道。
这一吼,星流完全了解了。
可是这种事......他要默言忍也不对,不忍嘛......为了情事分手实在奇怪。
「可是,完全不做也很麻烦。」星流叹息了声。
他和非雨万般皆好,就是这点有问题。
非雨不曾主动过,他则不可能主动,不管他个性多么随遇而安,不管他脸皮有
多厚、神经多么粗,要他自个儿跟非雨要求......怎么可能!
「是啊,都很麻烦。」这是默言的结论。
星流则是长叹了声。
「你要回昭阳国吗?」星流确认似的又问了次。
默言气消了些许话也变得少,仅用点头表示。
「我跟你去吧!我还有些银票放在那里。」
前半句因为想到湛忧、语冰等人,觉得既怀念又有趣的星流说得高昂;后半句
星流则想起不曾抱过他的非雨,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哀怨。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完全没有察觉门外站着人,来唤星流吃早餐的非雨,站在门
外听见不知该不该听见的话。
亦因为他站得远,仅听见星流说要回昭阳国,没听见后面那句,他还以为星流
将离他而去,永不回来。
完全不做也很麻烦啊......好,他知道了。
默言的弱点是酒,这件事非雨曾听星流提过,摆平默言不是件难事。
支开下人这种事非雨从小就在做,做起来当然驾轻就熟。
最后唯一需要处理的星流,很快地被非雨带到床榻之间......
「不!」
星流纤细的四肢在石榴色的床榻上挣扎着。
他的乌发早已披散,半数落在白晰的雪背上、半数称着艳红床榻。
乌黑、雪白、红艳三种强烈对比的色彩在华丽的寝间内,交织出一股旖旎的浪
漫氛围。
非雨压在他背上,两手紧紧箍住他的腰杆,准备进行掠夺......
星流额间、背上布满细碎的汗珠,不知被这样戏弄了多久。
他涨得发痛,但非雨的手始终不碰它,也不肯让他解放。
唯有快感一波接一波,累积在他的体内,让他的身体和灵魂皆战栗。
每次星流按捺不住快感,打算自己出手解决时,总被非雨恰到好处的动作阻
止。
星流只能无可奈何的等候,谁教他力气不如人。
这样甜蜜的折磨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迷迷糊糊地,星流喘着气,直觉快发疯了。
「不......」不行了,他再也受不了,伸长双手努力往前攀,企图挣脱身后非雨
的入侵。
「不什么?」但非雨却还不肯放开他。
松开抱住星流腰杆的手,他将目标改放在星流雪白的山丘上。
非雨两手微微用力扳开身下人儿雪白的山丘,低下头......
「我知道了,你是说我做得不够,对吗?」他打趣道。
星流蹙眉,到底是哪个混帐王八蛋教坏非雨的,以前的他明明没那么恶劣,他
爱的非雨很温柔,温柔到他觉得他都快化为一摊春水。
星流好象忘了,之前他对非雨的行为也没比这好到哪儿去。
更正确的说,非雨的挑情手段多数是从星流那儿学来的。
所以星流若觉得不满,那绝对不是非雨的问题,他得自个儿检讨、检讨了。
不过,面对有点恶劣的非雨,星流依然很爱很爱,除了假意抱怨外,没有不
满。
「这样如何?」非雨挑逗着他的欲望。
星流的螓首猛力地摇晃一下,过度的刺激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遑论发声。
但非雨却坚持非听到他甜蜜的娇吟不可。
因此,非雨更不怀好意地探索......
「呃!」自星流喉间发出一记惊呼。
非雨大大地扬起唇角,「舒服吗?」这是前回星流最喜欢问他的一句话,想来
他是爱极这样的感觉了,所以他也很快乐地如法炮制。
星流抿紧唇,不再吭声。
然而,非雨也非等闲之辈,他更加努力地进攻。
「啊!」终于,快感冲破星流的理智,化成娇吟,逸出齿缝。
非雨更进一步,毫不松懈地逗弄他。
「够、够了......」星流的身子不停地轻颤。
「不行!不好好放松,你会受伤的。」岂料非雨竟如此回答。
并非非雨个性恶劣存心整星流,而是因为他曾经被星流拥抱过,深深知道事前
准备的重要性,既然他深爱着星流,当然不希望星流受伤。
「不会啦!」星流抽泣着。
「我觉得会。」他更认真地说。
非雨看着星流,觉得心中的欲望更炽。
他迫不及待地吻着星流,让星流在他的挑逗下呈现更美丽的姿态。
「好美。」他一边吻着、一边不忘称赞星流。
星流扭动着身子,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潮。
生平首度瞧见如此美景,非雨几乎呆了。
下一瞬,他突然感觉星流的手攀上了他的腰,那力道强得像要折断他的腰,却
又火热得教人血脉愤张。
再也忍不住地,非雨褪下身上的衣裤,一个使劲,亢奋地进入星流。
「啊!」星流高高地仰起头,满头乌木似的发在空中摇晃,制造出惑人心弦的
感觉。
非雨更加卖力地在他体内律动。
「嗯、唔......啊......」星流甜腻的呻吟像糖蜜般粘人。
一对情人,像是永远也要不够对方似的,紧紧相缠。
身体和灵魂在这一刻似乎合而为一了,一股热流同时自非雨和星流体内涌起,
再透过两人相系之处流进对方身体。
下一刻,晕眩般的快感在他们俩的脑海里爆炸。
「非雨。」
「星流。」
当他们不约而同呢喃出情人的名字时,一种名为幸福的氛围在瞬间被孕育出
来,包围着他们。
「我爱你。」
「我爱你。」
情人们同时歌咏出亘古不变的爱语。
第九章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沉默的处理完情事余留物后,非雨将长巾中放在水盆边,钻入被窝中抱住星流。
星流听到不太对劲的话,努力睁开双眸,踢开瞌睡虫,仔细思索非雨的话。
他足足想了三遍,依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离开非雨,他有说过要离开吗?没有
啊!非雨哪来的怪想法。
难道要离开的人是非雨,也不对,非雨明明是说要他不离开......唉!完全不
懂,干脆用问的。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星流疑惑地问道。
「你和默言......」非雨伤心之余,难以将话完整说出。
原本他感觉得到星流的心思,很奇妙、很奇妙的感觉,明明他们都没有说话,
但他就是晓得星流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完全感应不到。
「我跟默言去去就回。」星流浅笑着,笑里有几分愁。
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是感觉得到非雨的想法,是一种很奇妙又鲜明的感
觉,他就是晓得非雨在想些什么。
但是现在......是因为两颗心有了隔阂吗?比他们是陌生人时更深的隔阂,让他
失去感应,不再了解非雨。
「每个即将离去的人都说再见,再见、再见,再次见面,能再见面的又有几
人?」
非雨将头埋进星流颈间,拐了个大弯说星流在说谎。
「不回来我又能去哪里?」星流失笑道。
「天下之大,我又怎么知道你将去何方?」
星流看不见非雨的瞳眸,亦感觉不到非雨的心绪,但他清楚地听见非雨语带哭
音。
非雨在哭,竟然在哭......听着非雨的哭音,星流蓦地由半梦半醒变成完全清
醒。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如果因为他睡一觉而非雨跑了,他会懊悔一辈子。
「我不懂,我们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会儿,你就......」星流不能理
解非雨在想些什么。
「我听见你跟默言的谈话。」非雨小声地道。
「嗯!」星流翻身面对非雨,爱怜地拭去非雨的泪水。
星流想不出来他与默言的谈话有什么不对,默言心情不佳他安慰默言,然后默
言说想去昭阳国,他好奇地问了默言究竟和钦雷在吵些什么......
就这样,没有了啊!到底非雨在难过什么?他完全不懂,他聪明一世,在关键
时刻却与白痴无异嘛!
「你们说要去昭阳国。」非雨的口吻中有着责难与无奈。
「嗯,我有些银票放在盼萦楼里,准备去拿。」星流老实地回答。
「哦!」非雨呆了一下,表情僵硬。
「是啊!就是这样。」星流努力地忍住笑意,尽量装出正经的表情。
「那你还会回来啰?」非雨不安的追问。
「当然。」星流用力点头。
「那就好。」非雨漾开笑容,不太好意思地吻了一下星流。
还好,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星流仍旧会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