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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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离开我吗?」菲尔德直瞅着他,这几天时而飘忽的眼神,让他知道,他有事瞒他。

「你说呢?」

「我没有把握。」他诚实说出心中的忧虑。

「如果……我选择对国家负起责任,弃你而去,你会恨我吗?」

「当然恨,为什么不恨……」他大手托起他的下颚,「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爱你,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菲尔……」

菲尔德将克罗采一把扯进怀中,牢牢禁锢着,「你还不明白吗?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不要让我……恨你一辈子!」

是啊,他早该知道的,藏在高傲冰冷外表下,是爱恨交织、浓烈得让人几乎窒息的狂热情感。可,他就爱这样的深情狂騺,他爱这样将他满满围绕的菲尔德,也爱这样让他无所忌惮、恣意倚靠的醉人胸膛。

「菲尔。」偎在他怀里,揽住强健的躯体,克罗采轻声说道:「肯不肯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他有预感,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克罗采仰起头,双唇微启:「为我……放弃一切!」紫蓝眸中闪着耀眼的火光,那是一朵相当漂亮的焰火,渲染着瑰丽动人的爱情之火。

***

厌倦了高高在上的日子,

也厌倦了孤独空凉的寂寞。

握着你的手我步下了深渊,

说我病了也好、说我疯了也好,

恋上你是事实。

从光洁的镜中。

我看见了深陷泥淖的双足,

也看见了?丽动人的爱情之火。

克罗采.圣.希波克扯提斯

天曦大帝终于返回密尔顿星团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男人,金发碧眸,一个相当英挺俊拔的男人。

离开将近两年,终于重新踏上熟悉的国土。

坐在高速前进的车子里,克罗采与非尔德双双抵达密尔顿行星的首都培特曼。

「敢问陛下是否直接回水晶岩城?」负责接驳的军官恭敬地询问 。

「嗯。」克罗采轻点头。

轻靠着身旁宽厚的肩膀,无视众人窥探的眼光,睽违多日的君王,有着不同以往的大胆作风。

「到了,下车吧。」克罗采对身旁的菲尔德说道。

这……水晶岩城不是克罗采居住的宫殿吗?为什么只见一片荒凉岩砾,放眼望去,不见任何宫墙城围?

「你……住在这片荒原吗?」菲尔德颇不解地问。

「呵呵!」轻笑了两声,「不,我……住在那儿。」克罗采伸手指向天空。

***

只见一座飘浮在半空中的水晶岩城。

整座宫城由白透明亮的水晶岩矿雕砌而成,从正面看去,整座建筑物几乎呈圆形,但从侧面望去却又似三角形,有着精密几何学的设计外观,距离地面约二千公尺的天空之城。

这实在是太神奇、也太不可思议了!一时之间,菲尔德整个人呆楞住。

「你……怕我吗?」打从进入水晶岩城之后,克罗采的眼睛就一直盯在菲尔德脸上,像怕漏看了任何细微表情般,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为什么这么问?」菲尔德的俊眸中似乎有着一丝责难。

克罗采微低着头,不愿正视眼前灼热的目光,「很多人……都怕我。」

「你呢?你怕你自己吗?还是怕让我看见这样的你?」

呵呵!真是了解他啊!菲尔德总是能毫不费力地看穿他的心思。

「是的,我害怕。」

从小到大,他已承受过太多异样的眼光,每每总以为自己可以跟常人一样时,残酷的现实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敲醒他——

他是不同的,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存在,他是唯一的,也是孤独的;他是一个被天神拋弃,又不为恶魔所接受的生命体。终其一生,他只能以因为存在,所以不得不存在的缘由,永无止境的存活下去。

看着他复杂的神色,菲尔德犀利的目光笔直射进他眸底。

「你……真是健忘!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是值得我害怕的,那就是——你的离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让我感到害怕、感到疯狂,也只有你能带给我快乐、给我满足,我不想失去你,你……明白了吗?」

像施着魔法的咒语,菲尔德信誓旦旦的话语,再次让克罗采心中滑过一道暖流。

此刻,他终于深深的感觉到,在这一生中,有个人,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拋丢、无法舍弃,也绝对不能失去的;有一段情,是他这一辈子都必须执着不放、非得到手的,用尽血泪也无法释怀的騺狂。这个人,是非尔德;这段情,是怕对他强烈的不舍与依恋!

这样浓烈深刻的情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拥有、渴望独占、渴望永不分离;他只想在广大穹苍下自由自在地与非尔德牢牢相系,生生世世将彼此爱个够。

***

天曦大帝进入前所未有的忙碌期,据克雷莉雅透露,克罗采正埋头于某项科技研究,至于研究内容不得而知。除了定期召开的国是会议外,他几乎不出水晶岩城一步,除非必要,众将群臣概不接见。

这当然让黛莫丝相当不满,但想到帝王总算肯乖乖回国,比起来,这样的任性,似乎又微不足道。

克罗采每天清晨进入研究室,不到深夜几乎不出来。

当然,身旁的菲尔德很明显被冷落了。

不过,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并不因相处时间骤减而发生不快。菲尔德每天接受克雷莉雅的安排,有时上课,有时外出参观,对于这个高度文明的世界,他除了充满无限惊奇外,也确实体认到这的确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世界。

然后,秋,尽了;寒冬,紧随而来。

这一夜,北风呼啸而过,冷得让人几乎连思考能力都被冻僵了。

但,水晶岩城里却一反常态,热得像团火球,彷佛非得跟外面的冰天雪地一较高下不可。

「唔……」菲尔德紧缠住身下抖动的身躯,这具他已拥抱过无数次却似乎永远嫌不够的躯体。

「确定……是明天吗?」菲尔德问着,低沉的喘息拂过克罗采耳际。

「嗯……」克罗采轻应着,掩不住生理反应的索求,不停在菲尔德身上磨蹭着。

「不后悔?」再次询问。

「你可以为我放弃一切,我为什么不能?」双手一着压在身上的结实精壮的体魄,克罗采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总算得到你了!」菲尔德低吼一声,疯狂的攫获身下的美丽。

炽热的焰火熊熊灼烧着,肉体欢愉的呻吟声,飘荡在一向看似空凉洁净的水晶岩城。

无欲之地染上荒淫媚声,纯白无垢溅上鲜红艳丽,天使……恋上了魔鬼;极端地怪异、极端地不协调、却也极端地美丽!

***

密尔顿星团历天曦五十二年寒冬——

哔的一声,主掌密尔顿星团所有军事卫星暨通讯系统的母计算机——黛莫丝,竟然当机了!

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所有的科学家全都瞪大眼,只差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黛莫丝是由众多庞大规模,高度人工智能系统整合而成的科技结晶产物,光是主机系统的机房就占了近三个地下楼层,别说整个主系统不会发生回路不通的当机现象,即使是个别子系统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运转数十年,这是第一次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

「进入最高紧急状况!」计算机冰冷的声音响起。

「进入最高紧急状况!由水晶岩城母计算机克雷莉雅接掌星团防御系统……」

这是既定程序,只要黛莫丝一停止运转,主导权立刻交由比黛莫丝更加精密的人工母计算机克雷莉雅接手。

克雷莉雅——以克罗采为最高服从指针而设计的计算机系统,完全不同于黛莫丝以效忠星团为中心思维的结构化设计,克雷莉雅只听令于克罗采。即使克罗采要克雷莉雅背叛密尔顿星团,克雷莉雅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完全地服从、完全地执行主人所下达的指令,这是她与黛莫丝最大的不同。克雷莉雅是专属于克罗采的。

外面乱轰轰地慌成一团,众人忙着抢修母计算机黛莫丝,水晶岩城内却仍旧安静淡然,彷佛一切早已在意料中。

的确,黛莫丝的回路故障是克罗采的杰作。

因为,此刻的他,即将离开密尔顿,他不得不支开黛莫丝。

「一切就绪,请父亲大人准备上路。」克雷莉雅恭敬地说着,话声中有着一丝不舍。

「谢谢妳,克雷莉雅。」克罗采说着,同菲尔德步上太空飞行器。

这几个月,克罗采夜以继日地寻找合适的系外行星,作为他与非尔德新生活的落脚之处,锁定几个星球之后,他与克雷莉雅一次又一次反复计算着合适的发射窗口与轨道路线。

所有的辛苦,将在今天做一个了结。

太空舱内,计算机不带情感的声音陆续响起——

「发射程式已执行,进入倒数程序中……」

「恒星导航系统殷动,轨道定位检查完成……」

「反重力系统即将激活,进入最后读秒……」

夜空中,一道银白色闪光冲向天际,飞快的没入黑暗、浩瀚的宇宙。

***

窗上,密尔顿行星的身影渐行渐远、愈来愈小,也愈来愈模糊,几乎只剩下抹晶蓝的水亮。

终究,还是把一切都舍下了。

那颗美丽的蓝色行星,是克罗采出生的地方,所有的回忆、所有的往事,责任、义务、权势、尊贵,一切的一切,刻画着那片土地。

坐在窗边,克罗采脑中的记忆不停流转……

从八岁那年,父母亲牵着他的手,踏上了这块土地开始,读书、上学、进入科技研究所;然后,二十五岁那年从柯明兹手上接下王位,平定沙弗那罗拉内战,打造水晶岩城、建立黛莫丝王国,让世人敬他如天神,也让他……与世隔绝、封闭自己,好长好长的一段岁月哪!

这个星球上,有太多大多关于他的生命轨迹。

然而,从今夜起,这些悲伤、欢愉、苦涩又难以追寻的回忆,将随着他的离去,而尘封于那抹已几不可辨的蓝色水亮中。

「晚安。」淡淡地,克罗采对着窗外说着。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终章 续缘

一九九九年冬 法国巴黎

在「巴黎日报」的艺文版讯出现这样的一段报导——


俄裔天才小提琴家普雷涅夫,应法国文化部之邀,将于今日下午抵达巴黎。并预定明后两天与巴黎市立交响乐团同台演出,举行两场音乐会,以飨爱乐之友。

现年二十二岁的普雷涅大自一九九二年于音乐巨匠——史毕瓦可夫的生日音乐会上崭露头角后,即受到国际乐坛的高度瞩目。一九九六年美国三大音乐节中,普雷涅夫精湛的演出,让全场听众如痴如醉,疯狂的喜爱上这位来自异国的小提琴手。

美国RG音乐杂志对他曾有着如下描述——

普雷涅夫.瓦西里.拉斯特列里,以完美纯熟的演奏技巧,展现出提琴优美高雅的艺术及音乐性,透过他丰富内敛的琴声、细腻多变的音色,时而悲泣、时而壮丽,柔媚与激昂并存的对立,将弦乐特有的美感与强度,以令人惊叹的手法表现得淋漓尽致……


连续两个晚上,音乐会往如雷的掌声与安可声中圆满落幕。

庆功宴结束后,带着些微酒意的普雷涅夫缓步走回下榻饭店。

拒绝了经纪人安排的司机接送,背着他甚少离身的小提琴,缓步走在巴黎街头。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他,有点想独处。

燃起一根烟,让恣意散落的黑发,微微掩去他刚毅俊挺的面容,吐出的白色烟雾,飘出惯有的冷漠与傲然,散发出与他优美琴声极不搭调的狂放邪气。

午夜的巴黎,静得吓人。

黑色皮鞋踩上路面砖道,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幽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夜风轻吹,黑色燕尾衣裤微扬飘动,冷风乘隙而入,卷进一丝寒冻之意。

妈的!刚忘了带大衣,他为自己的疏忽低咒着。

突然,迎面响起不属于自己喀答的脚步声。

一个白色的身影,自对面不远处走来。

呵!想不到这种冷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大寒夜里,也有人跟他一样,有这等闲情逸致在雪夜中散步。

白色身影愈走愈近,容貌也渐渐清晰。

米白色的连身长大衣,一头染得超夸张的紫蓝色长发,让他在夜色中显得相当醒目、突兀。

两人身形逐渐接近,从五十步之遥、三十步、十步……

擦肩而过的同时,心中的震动,让普雷涅夫口中斜叼着的香烟差点落下……好一张精致俊俏的脸孔。

身旁的男人,美得奇异、美得过火,美得彷佛不属于这人世间该有的存在。

他禁不住回头,想再次将那张深深撼动心神的脸孔瞧仔细。

一转身,咚的一声,普雷涅夫自幼带在身上从不离身的水晶项链,突然断裂,无色透明的水晶坠应声滚落,直滚到男子脚边。

男子俯下身,伸手拾起亮透的水晶坠子,递到普雷涅夫面前,「你的东西掉了。」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冷凉与神秘。

微呆了一下,普雷涅夫伸手接过男子递上来的水晶,两只眼睛毫不客气地直盯住他出众的容貌上。

说也奇怪,眼前的人并非女于,但不知为何,看着他,普雷涅夫的一颗心就像被放了一把火般,灼烧着莫名的狂野。

「不说声谢谢吗?」男子轻笑一下,并不在意普雷涅夫猛瞅着自己的目光。

冷不防地,普雷涅夫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几近霸道无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儿?一个人吗?」

呵呵!怪异地,男子失声笑了起来,「你……都是这样跟人搭讪的吗?」

绽开灿烂容颜,柔克带着笑意的双眸,让普雷涅夫顿时失了魂。

执起男子的手,微低下头,不顾男人的反应,在他温暖的掌背上轻啄了一下。

「我……只对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普雷涅夫的话语带着挑衅而诱人的味道,邪魅的双眼直勾着眼前男人。

呵呵!克罗采再度笑了起来。

多年来,他的男人似乎从不曾改变,不管经过多少次的生死轮回,不论经过多少次的寻觅追逐,他的霸道从未稍减、他的情焰依然炽热……

他对他的执着,总是狂佞得令人几乎无法招架。

雪,落了下来,银白色的雪在深黑夜色中无声飘落着。

这雪、这夜,让克罗采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一样的黑色夜晚、一样冻人刺骨的寒风,他的男人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离开了久居的故乡,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故事了……

不记得是多么久远以前的记忆了……


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像梦,每每初升、冉冉晨曦,

我徘徊留恋不愿醒来的依赖。

再也不复记忆,

策马同辔,轻吻微风吹过,你的发丝。

飘冉尘峰之巅,沉潜溪海之底,只愿随你而去。

再也不复记忆,

凛例寒风、大雨狂泻,打落你嘴角微漾血丝,

染红我眸中深藏的泪,

总是在冰凉黑夜拥抱你炙热身躯,

缱绻在黎明晨曦,倾听你低喃耳语。

再也不复记忆,

你的誓言、我的承诺,依然激情,难以褪尽;

烙印在心深处,你与我,美丽无悔的眷恋。

推书 20234-09-25 :《色迷心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