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要跟拉斐尔在一起,放开我!拉斐尔,我会再来找你的……」
文森的抵抗声音在车子开走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了。
亚历山大疲惫的瞪着拉斐尔。
自从文森离开之后,他一得到消息,便马上向航空公司查明,随后便立刻赶来这里,所以他现在的精神及体力都已十分疲累。
「如果不是文森年纪太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美色跟色欲,我一定会怀疑你用你的绝顶美色勾引他,让他迷恋得什么都忘了。」
拉斐尔望向他,在看见他一脸的疲态时,便走进厨房泡了一杯热茶,然后递到亚历山大的面前。
「喝点茶吧,你就不会觉得那么累。」
亚历山大挥开那怀茶,茶杯在地上碎成一堆碎片,他愤恨难平的道:「拉斐尔,光是看这个孩子今天的眼神,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关住他,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跑来这里找你,你到底用了什么魔力蛊惑他?」
「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亚历山大站起身,几近发狂的眼神充满了激动。
「你听到了吗?他说要跟你结婚,他要为了你推动同性结婚的法案,甚至为了你,他可以不要当我的儿子,宁愿我把他放逐!」
「他只是个孩子,也许一个月之后,他就会忘了他今天说过的话。」拉斐尔轻声地道。
「你少自欺欺人,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智商很高是个天才,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以后也有能力可以实现他今天的话!」
「亚历山大,你失控了,你抓痛我了。」
亚历山大抓住他的手臂,几乎要把他的手给扭断,拉斐尔痛得脸色发白。
「不,失控的不是我,是你让这一切都失控了!拉斐尔,你蛊惑我还不够,连我儿子也同样被你蛊感到失去理智!」
亚历山大的低吼声一直回荡在房间内,久久不散。
第七章
亚历山大的话里带着强烈的恼怒、懊悔跟愤恨。
拉斐尔屏住呼吸。
在这一刻,全世界的声音都无法再进入他的耳中,他完全僵住,只因为他听到了这一辈子最不可能听到的话。
「我蛊惑了你?你说我蛊惑了你?」
他的声音颤抖得已不像是平日悦耳的声音,而是像一个脆弱得快要死去的人。
亚历山大猛然回过神,忆起自己刚才在恼怒之下说的话,他立刻脸色大变,随即凶狠的推开他。
拉斐尔被他推得跌到地上,「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回复冷漠,狂暴的姿态不减反增,一双通红疲累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更像恶魔。
「文森正在迷恋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你就是做到了,也许我该像捷德说的立刻毒杀你,这样就可以永除后患。」
「亚历山大,你明知道我很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
亚历山大不但不觉得感动,反而瞪视着他,「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付出引诱文森的代价。」
亚历山大掉头离开,一走出屋子便上车,雷蒙帮他关上车门之后,再对着紧跟着走出来的拉斐尔弯身行礼,随后便坐上车离去。
拉斐尔只能望着座车慢慢消失在街道。
之后,文森没有再来找拉斐尔,拉斐尔知道依亚历山大的个性,就算是五花大绑也会立刻把文森绑上飞机送回国,所以文森才没有过来找他。
亚历山大亲口所说的那句他蛊惑了他的话,在他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每当午夜梦回时,他就把这句话揽在心口,好像这样就可以填补心中的寂寞。
他经常黯然失神的望着窗外,虽然得到了亚历山大亲口的证实,但是他们之间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他不可能回国,亚历山大也不可能想看到他。
思及此,他就更加悲伤与难过,全身力气彷佛快被抽光。
这时,店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苍老的身影,拉斐尔立刻站起身,惊讶的道:「雷蒙总管?」
雷蒙对他行礼,尊敬地道:「拉斐尔王子。」
「你没有跟亚历山大一起回国吗?」
雷蒙欲言又止,摇了摇头,「陛下还没有回国,他在来这儿的隔天就病倒了,一开始只是稍微不适,后来越来越严重,如今在床上已起不了身。」
拉斐尔知道亚历山大的身体向来强健,很难想象他会病到起不了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这么说,拉斐尔不禁担心了起来。
「医生说陛下只是长期疲累,略微休息就会好,但是他坚持要立刻回国,才坐上飞机没多久,又开始不舒服,只好将他又载回台湾。」
听到雷蒙的解释,拉斐尔这才安下心,「所以他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因为国事繁忙,操劳过度,休息几天就会好了吗?」
「是。」
雷蒙同答他的话之后,手持着拐杖不安地点了几下地板,拉斐尔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善解人意地问:「既然是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大病,雷蒙总管你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陛下的脾气非常坏,不肯安静休息,坚持要回国去处理国事,他听不下任何人的劝言,连医生的话他也不肯听,所以我想请您去劝他。」
拉斐尔略微迟疑的道:「他看到我,不会病得更重吗?更何况我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听?」
雷蒙敛下眼,「我相信拉斐尔王子您说的话,他会听的,至少您已经成功让陛下关心文森王子的日常生活,王宫里的人也开始对文森王子多了些敬意,这都得归功于您。」
拉斐尔犹豫了一下,虽然他顾虑着亚历山大不会高兴见到他,但是他实在无法坐视他把自己的身体累坏,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答应。「好吧,那我整理一下就去。」
「谢谢您。」
雷蒙感激的低下了头。
「雷蒙呢?我叫他安排的飞机,他安排好了没有?」
拉斐尔才来到门外,就听到亚历山大的怒吼声,几名随从脸色难看地走出房间。
雷蒙带着拉斐尔进入房内。
亚历山大一见到雷蒙,便气愤地大吼:「我叫你安排飞机,你跑到哪里去……」
兴师问罪的话忽然停顿,因为他看到站在雷蒙身后的人。
拉斐尔一身轻装,白里透红的肤色,让他看起来就像一朵不沾尘泥的莲花,而他唇边总是挂着一抹笑,好像世俗的任何事情都烦扰不了他。
「你带他来干什么?我有准许你这么做吗?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我的命令也敢不听!」
亚历山大对着雷蒙破口大骂,拉斐尔则是惊讶的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带着血丝的眼睛,与—看就知道气色不佳的脸。
「陛下,您需要休息。只要您休息—个礼拜,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国。」
「休息?我现在哪有时间休息?外国的好几个工程师正要到我们国家开会,我必须告诉他们我们国家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任由他们恶搞一番。」
「可是陛下您的体力已透支,医生的话您要听啊,要不然的话,您的病情只会更严重而已。」
雷蒙看着放在床边的药包,更加着急地道:「陛下,您都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请保重您的身体吧!」
完全无视雷蒙的话,亚历山大下着命令:「现在立刻准备好飞机,我要回国。」
他的声音与态度完全是暴君姿态,「雷蒙,我要你马上把这件事情办好。」
「陛下……」雷蒙无奈且不知何是好地发出类似哀求的声音:「求您为了自已的身体着想。」
「让他回国去吧!」拉斐尔轻柔的声音突地响起。
雷蒙惊讶的望着拉斐尔,他请拉斐尔来这里,是为了阻止陛下强撑着病体回国,他想不到拉斐尔竟然会这么说。
亚历山大冷冷的瞟他一眼,「我的事与你无关。」
拉斐尔也回他一个冰冷的笑容,「当然跟我有关,我正等着你抱病回国,积劳成疾,然后病逝在王宫里,这样子的话,我就能成为王位继承人,一想到你多年前绞尽脑汁、出卖色相,却只是为了当七年的国王,我的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起来。」
亚历山大吼了一声,他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若非他的体力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早就冲向拉斐尔掐死他。
拉斐尔反而说得更加义正辞严,「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亚历山大,你用尽心机来报复我,最后只得到这样的结果,我想上帝是真的站在我这里的。」
「该死的上帝!该死的你!」
亚历山大气得全身发抖,他转头瞪向雷蒙,「雷蒙,我不回国了,叫他们把资料传来给我看,我要休息到等我身体完全没事之后才回国,去告诉那些该知道的人,要是他们有什么事,都等我回国之后再说。」
雷蒙高兴地道:「是,陛下。」
「还有……」亚历山大怒声下令:「去把水给我拿来,我要吃药。」他又指着拉斐尔,「叫他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他。」
拉斐尔转身走了出去,雷蒙跟着走到门口将门板关上,立即向他道谢:「谢谢您,拉斐尔王子,要不然陛下的脾气没人治得了。」
拉斐尔凝着眉头,微微苦笑,「他没事就好,那我回店里了。」
「文森王子也在闹着不吃饭,你不去看看他吗?」
「文森还没回国吗?」
雷蒙答道:「因为陛下忽然病倒,所以也没有空去处理他的事。」
「嗯,那我去看看他好了。」
雷蒙将门轻声关了,正在生闷气的文森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直到拉斐尔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才回头。
一见到心中最想见到的人,文森开心得手舞足蹈。
「拉斐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父亲累倒了,我来这里劝他休息,顺便来看你。」
文森脸上有着不满,「什么叫顺便啊?听起来好像我一点价值也没有。」
拉斐尔笑了笑,「傻瓜,若是你一点价值也没有,你想我会来看你吗?我早就回店里去了。」
文森这才绽开笑颜,他粘着拉斐尔,一直往他的身上磨蹭。
「拉斐尔,你别回去了,在这里陪我嘛,要不然以后我父亲一定不许我们两个见面,我们就像罗密欧跟朱丽叶一样可怜。」
这段罗密欧与菜丽叶的比喻,让拉斐尔差点笑出声,但是他知道文森是真心的,他怕自己若笑出来,恐怕会伤了他的自尊,于是便强忍着笑意。
他一直陪着文森说话聊天,文森根本就舍不得让他走,好几次他站起身要离开,文森就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哀求着他不要走。
他心软之下,只好又坐下来陪他聊天。
他们一直聊到吃过晚饭,文森洗过澡之后,还是不肯放他走。
「拉斐尔,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你父亲若是知道会不高兴的。」
「我们不要告诉他,雷蒙也不说,那我父亲就不会知道了。」
拉斐尔为难地看着他。
文森拉住他的衣角,小声的哀求:「真的不行吗?拉斐尔,我们以后要见面一定很难耶!」
他的声声哀求,令拉斐尔叹了一口气。「好吧。」
在床上躺下之后,文森玩着拉斐尔的头发,稚嫩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拉斐尔,为什么父亲这么讨厌你呢?」
拉斐尔替他盖上被子,「他并不是讨厌我,而是讨厌拉斐尔王子这个人。」
「这不是一样吗?」文森睁大了眼睛,觉得拉斐尔说的话很怪。
「其实那是因为你的祖母跟我的父亲原本有婚约存在,可是我父亲爱上了我的母亲,在婚礼的前夕忽然毁婚,你祖母蒙受了莫大的羞辱,她在赌气之下嫁给你祖父;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反观我父母过得很好,她在痛苦跟怨恨下,变得……有些神智不清。」不想将疯了这两个字说出来,拉斐尔用了较文雅的说法。
「你的父亲一直被她虐待着,等到你父亲被救出来之后,他的个性就变得很阴沈,谁也不知道当时你的祖母对他做了什么,后来你祖母被送进精神疗养院,医生判定她病得非常严重,需要专业的治疗。」
文森紧皱着眉头,「但是那跟你没有关系啊!拉斐尔,那是我祖母的错,不是你的错。」
拉斐尔的语气里带着几丝苦涩,「你父亲被救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奄奄一息,没有人想过他会活下来,也许是那段时间对他造成了影响,所以他一直无法原谅我们这个家族。」
文森在拉斐尔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拉斐尔,每次你一提到我父亲,你的神情看起来就好哀伤,我想你一定很为我父亲心痛吧?」
拉斐尔不知该作何表情,最后他看着酷似亚历山大的文森。「我很希望你父亲能够过着幸福的生活,我比谁都希望他幸福。」
文森像在想着什么似的直摇着头。
「睡吧,我明天早上还要早点离开。」
文森发出可惜的一声叹气声,可是他知道拉斐尔今晚能留下来已经是最大的极限,要是被父亲发现拉斐尔来找他,一定会非常的震怒。
「那晚安,拉斐尔。」他依依不舍的道:「你明天早上不可以偷偷离开,要叫醒我才能离开喔!」
「好,晚安,文森。」
拉斐尔在文森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文森便搂着他沉沉睡去,拉斐尔在他的背上轻抚,让文森这一觉睡得既甜且香。
等到他们都睡着的时候,房间的门被微微推开。
雷蒙不敢多言的看着亚历山大暴怒的脸色,显然他是非常气自己竟然让拉斐尔王子来看文森王子,还让他们两人睡在一起。
他知道亚历山大的不悦,但是他还是想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陛下,这个孩子喜欢拉斐尔王子,他从来没有像相信拉斐尔王子这样相信过任何人。」
「如果人都能随心所欲的话,世界岂不大乱?」
亚历山大的脸色十分难看,沉默地望着床上的两人。
文森一脸依恋的睡在拉斐尔的怀里,显然他睡得很舒服,嘴角还露出甜蜜的笑靥,两只手更像是八爪章鱼似的粘在拉斐尔的身上。
而拉斐尔绝美的脸蛋上则带着些许的忧郁跟苦闷,虽然他的容貌依然很美,但是亚历山大彷佛能从他的脸上窥见他其实并不快乐也不幸福。
而他不快乐、不幸福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自己。
要不然的话,以拉斐尔的地位跟财富,就算失去王位,他仍然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出去。」亚历山大低声下令。
雷蒙忧虑的看着扯斐尔跟文森一眼,随即便安静地走出去,关上房门。
亚历山大坐到床边,他的大手轻撩过拉斐尔柔细的发丝,让他的脸完全展露在他的眼前,不可否认的,拉斐尔有张美丽的脸。
但是美丽容易随着时光消逝,年华的老去会让人渐渐变得丑陋。
但是拉斐尔的善良跟美好,使得他的美在岁月的洗炼之下,变成独一无二的美丽,而这份美丽,让他憎恨也让他迷恋。
拉斐尔拥有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幸福,所以才能像美丽的宝石一般闪闪发亮,亮眼得让他只能住暗处羡慕地望着他。
亚历山大静静地凝视着这张美丽的脸孔。
第八章
天边出现几道金色的亮光,刺眼的阳光让拉斐尔因此醒了过来。
原来是窗帘没有扯上的关系。
望着文森香甜的睡容,他爱怜的扯开他揪住自己胸前衣服的双手,调整他的睡姿,让他睡得更加安稳。
拉斐尔走下床。
这几日的天气并不好,很难得可以看到太阳,看来今天会是大晴天。
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衣被文森拉得皱成一团,想来文森整个晚上都一直拉着他的衣服睡觉。
拉斐尔正想轻笑出声,却瞥见一道动也不动的人影,他侧目往旁边一看,一道锐利得几近冷厉的目光正盯视着他。
「亚……亚历山大!」他惊呼一声。
亚历山大看起来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糟糕,然而他狠厉的目光却动也不动的盯着拉斐尔。
拉斐尔一想到亚历山大有可能把他昨夜在这里睡觉的怒气发到雷蒙或者文森身上,忍不住便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是我自己要留下来,跟雷蒙、文森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