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你想要的吗?"瞄了眼身边的新人,和实笑着问。
清风眯起眼,透过上层的透明盒子往内看,一会儿便说:"不是,我想要的是下雨天的那只,这个是穿西装的。"
"是吗?真可惜。"和实顿了下后又说:"但至少可以知道这个不是你要的。"
◇ ◇ ◇
在与一课的人员们擦身而过时,有几个认得和实的人匆匆朝他一点头,然后便执行任务去了,毕竟这种时刻可不是什么聊天叙旧的好时机。
"你待过一课?"清风低声问。
"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刚刚那些是跟我同期的人,所以知道。"和实说着,走到电梯前按下往上钮,没一会儿电梯就下来了,在两人进去后便按下了生活安全课所在的五楼。
如果要说一课跟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所谓的紧张感吧,进入警视厅的搜一,会瞬感受到那股紧张的忙碌气氛,在那个地方,似乎连时间的流动都比别处快,不管是脚步、电话声、键盘的敲打,全部都让人精神紧绷。
上楼后两人直接进入办公室,这时人较多,大部分是在翻找资料或是使用电脑,还有的正在对一脸暴戾之气的青年说教。
"课长好!啊,这位是新人吗?"有个手上抱了好几本比对资料,长相清秀的男子这么问着。
清风有礼貌的点了点头道:"敝姓佐贺,请多指教。"
"长谷川,你怎么知道是新人?"和实奇怪的问。
因为平时由自己带来支援的各部人手也不少,到底要怎么判断是不是新人呢?对于这点他还挺好奇的。
"喔,早上一大堆人就在传啦,说这次来的新人很帅,而且还很幸运的跟课长搭档,让一群人忌妒的要命呢!就连之后预定举行的欢迎会,都已经商量好绝对要把他灌醉,一人亲一下表示报仇。"
长谷川顶着那张清纯的脸,与口中说的话还真是不相衬到了极点。
"啊,看来你要遭殃了,佐贺君。"和实点了下头。
"你就只有这点反应吗!"清风再次觉得自己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当然还有见死不救的课长也......
"这是来到这里的新人必经之路,放心吧,因为都是警察所以不会做的太过分。"和实笑咪咪的说。
"......你的‘太过分'是哪种等级?"清风怀疑的问。
"不会把你的脚绑起来,从二十楼丢下去作高空弹跳就是了,想当初我还真的以为我会死掉呢......哈哈哈......"
"......你被这么做过啦!"
"课长,那个姓树斗的记者找你,现在在会客室里头。喔,新人呀!要好好加油喔!"一个把头发用发腊抓的像鸟窝般凌乱的女子,用着清脆的声音与快活的笑容,对着清风道。
"嗯,我会好好加油。"清风愉快的回应。
"不用这么拘谨也没有关系,因为课长本身也很随便的关系,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胡闹都可以被接受。"鸟窝头女子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山吹......这么说真是过份啊,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干涉罢了。"和实微抿了抿唇,看似别扭道。
"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特别爱你呀!"山吹澄子将双指放在粉嫩的唇上"啾"的送了个飞吻。
"是啊,确切的感受到了喔,既然这样的话,帮我个忙,带佐贺君去跟其他人打声招呼,顺便告诉他可以利用的资源在哪里,需要什么要找谁。我去跟那个记者见个面,如果绪方跟上原他们回来的话,叫他们直接跟佐贺讨论。"和实很快的对澄子这么说。
"没问题!我们走吧,佐贺君。"
澄子爽快的拍了下手,清风便跟了上去。
"等会儿见,佐贺君。"和实笑了笑,往办公室外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吵杂的七嘴八舌,他猜清风现在大概已经被那群好奇宝宝包围起来了吧?嗯,希望新人能够好好跟其他人相处。
他快步走向会客室。
正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像个孩子般朝自己招手的男子,是和实看过最美貌的家伙,不管男妆女妆都合宜的中性脸孔,那张脸简直就像是精心做出来的一样,美到很梦幻。
不过,这家伙可不是模特儿,他是个记者,而且还是专挖详细犯罪内幕的精明记者,最擅长的就是找出警方特意想隐瞒的一些丑闻,总之,和实面前这位名叫树斗信一的男人,是个非同小可的狠角色。
不过,即使树斗被警视厅归类成危险等级,而且在各警署列为非常不受欢迎的人物,却意外地对和实特别友善。从他上任的第一年开始,总是多少会答应帮点忙。
"嗨,我拿礼物来罗!"树斗勾起绝美的微笑。
若是普通人,一定会瞬间被这种画面萌得心跳不已吧?但对和实而言,镇日处在帅哥(帅女)美女(美男)包围的生活安全课里,身体早就产生抵抗力,因此这张脸大概等于效力增强那么一点的感冒药,所以效用并不是那么大。
"这回你又从那侦探的电脑里,偷什么出来了?"
和实会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树斗的同居人是个侦探,而每回这家伙卖自己人情的时候,都是拿那侦探的东西过来(虽然听说那侦探也默许这种行为就是了)。
"好过份喔,我只是把我家的东西带出来而已,完全没有不对。"树斗理直气壮的道。
"职业道德。律师跟侦探都有所谓的保密原则吧?"和实呼了口气后,坐在树斗的对面。
"所以才是由我拿来呀,跟侦探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树斗用着孩子般的天真语气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
"好吧,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万一有一天事情爆发,我会尽一切方式否认。"这是和实每次接收情报时必说的话。
警察如果要接受来源不合法的情报,可以,但是出了事要自己处理。而他也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有万一的话他会全盘否认,因为他不只得保护自己,还得保护属下不被牵连。
"这点我当然清楚,凭我跟大侦探的能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人抓到把柄呀。"树斗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那么这次你要提供什么给我?"和实进入正题。
"我有两个东西,正好是都你手上的案子,怎么样?给你选一个。"树斗摸摸自己那头微卷曲的淡褐色发丝笑问。
"给我连续伤人的那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和实这么说。
"啊......我输了,大侦探说你会选这个,而我赌另一个。"树斗叹了口气,但眼里却闪着戏谑的光,"告诉我为什么选这个?"
"因为我不想去应付一课的人,相信就算没有你的情报,贩毒集团那件要破案也是迟早的事情。"
和实露出一种冷彻的神态,跟平时的温和大相迳庭,这是中谷和实认真起来的模样。
那并不是骇人的气势,而是一种更为静态的压迫感。
"嗯......不愧是以前被称为‘一课之鬼'的男人,真是棒呆了的感觉。"树斗舔了舔唇,似乎很享受和实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别再提那个外号了,你要我拿什么东西换?"
"跟我做一次。"树斗笑嘻嘻的道。
"这可不行,我老婆会生气的。"
"嗯......说到中谷夫人呀,反正她也......"
"这件事跟我以前的外号一样,都请不要再提好吗?"和实苦笑着请求着。
"不好意思,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树斗看来还像真的有在反省似的,态度显的正经很多,"我要求的条件是,我要让我所属的《每朝新闻》,至少能比其他新闻社提前一小时......不,半小时也好,就得到破案消息。"
"可以,就提前一小时。"和实点头道。
"那么,这东西就‘遗落'在你这里了,中谷先生。"树斗说完,将手上的纸静静放在桌上后便起身告辞。
默默把纸放在上衣口袋中,和实对树斗说:"这次也多谢你。"
"其实不必靠我,你也有办法独立破案,你只是想快点解决问题而已。"树斗轻笑道。
"对,我一直是急性子的工作狂。"
"那么我以私人的树斗信一的立场发问吧--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如此有耐心的,等待不会再回来的妻子?"
树斗的问题尖锐到让和实必须用力深呼吸后,才能好好的回答。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等待呢?"和实轻拧着眉问,他的眼里透着哀伤与悔恨。
"因为你不再爱人啊,就我所知,这三年间你没有再跟任何人交往过,手上也总是戴着结婚戒指,这证明你很有耐心不是吗?或者可以解释成,你对妻子的爱非常强烈罗?"
树斗眯起眼的模样,像正等待机会将猎物撕裂的豹子,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探人隐私,而是中谷和实这个人,让他对于人性的研究又多了一个观察对象。
"这你可错了。"
和实努力抑止住内心的激动,语气平静的道:"我只是存粹的对于爱情这种事情,已经提不起兴致来罢了,说穿了就是个胆小鬼,没那种勇气再去尝试。"
得到这样子的回答,树斗先是愣了会儿,随即笑了出来,最后道:"我相信前面两句,也就是冷感;至于后头那个我是认为,拿那种理由来骗人是行不通的。"
树斗的笑容非常美,美的让人摒息,但和实却没来由的产生一股厌恶感。
他很快的明白自己不高兴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树斗说的一点也没错。
◇ ◇ ◇
"咱们的课长大人跟美人记者约会回来啦,真是叫人羡慕哪!"
眼尖看到和实从门口步入办公室,上原坐在讨论用的小型长桌处,开心的高举着单手挥挥。
在上原身边的还有小惠、绪方、铃王菜与清风。
小惠此时的精神似乎比早上还要好一点,她推了推上原叫他坐过去点,之后对和实道:"课长......来坐我旁边......"
"好啊。"
和实微笑的应了声,然后就坐在小惠让出来的位置上,他望着对面的清风关心的问道:"佐贺君,你还可以适应吗?"
"没问题的,这里的人都很好。"清风马上回答,实际上,至今为只他都还没碰过这种热络又温暖的工作场所。
"那就好。"
和实点了下头,然后从上衣口袋中拿出刚才树斗给自己的纸,连拆都没拆就交给绪方。
"这次美人记者开出来什么条件?"上原随口问道。
"跟他做一次。"和实叹口气。
"咦咦咦?"清风当场惊讶的叫了说来。
伸手拍拍清风的脑袋,铃王菜笑道:"反正课长大人又不会答应,你紧张什么?"
"最后八成换成让每朝新闻社提早发稿罗。"擅长算计的绪方,边把折成四折的纸摊平,才瞄了一眼就吹起声响亮的口哨。
"里面是什么东西?"上原问。
"一堆一点也不可爱的男性名字。"绪方说着,用手指着列印在纸上的一长串姓名的第一行要所有人看,上头写着:麻生干也(麻生美琴),玫瑰之屋。
"这不是第一起案件的被害人名字吗?后头连这家伙工作的地点都有耶!"铃王菜道。
"没错,接下去的第二行上面则是‘池上三郎(小春),黑月',这是第二起案件,之后所列的名单一直到第四个,全都跟目前为止所发生的被害者顺序一样,而且你们看,这份名单右下角印有档案编号以及......日期。"绪方把手指移到纸张右下角的数字上。
"十月二十九号......咦?第一起案件发生时是在十一月八号,这么说......这份名单是在案件发生前就列好的?"小惠歪着头,眼神似有些呆滞。
"我想这是犯人请某侦探替他调查出来的名单,犯人是按照名单上的顺序作案,在前四名被害者下面还有三个名字,接下来只要派人守在下一个预定者身边,应该就会抓到犯人......不过,再让速度快一点如何?"
和实办案一向在极限范围内追求速度,别看他平时分配工作似乎挺随便的,但他知道,底下的每个人都会主动的去作擅长的部分,若能在自己的领域内工作的话,速度加倍是当然的。
"限时?"绪方推了推眼镜。
"从现在开始的三个小时内。"
和实下达了对于一般课内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命令。"所以我现在要听你们刚才的成果。"
"没问题。经过我跟金子两个人清查四名被害者所半年内重复的熟客,总共有五名重复的,这是名字,我倒没想到重复率颇低的嘛!"绪方说着,从口袋中拿出记事本打开,指着其中一排手抄字。
"我跟阿智去被害者的家里搜查结果......发现其中两个人持有着同一天棒球比赛的票根。"小惠说完,从口袋中拿出两个搜集证物用的透明塑胶袋,各有一张票根,上面的日期是十月二号。
"球赛......球棒?莫非犯人是棒球迷?"清风喃喃道。
"我去翻过球赛那天报纸的体育版,当天球赛的精彩度平平,不过倒是有个二军刚升上一军,是个三垒手。"
上原也从记事本里头拿出一张简报,上头是当天比赛的先发阵容,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上头,用萤光笔划了一道黄线,看来就是那个刚升一军的人。
"看来不是棒球迷,而根本就是职业的?"和实淡淡的说。
"不,他不可能是犯人,因为这个棒球好青年已经死了,就在那场比赛过后的两天,也就是十月四号。"
上原露出有点可惜的表情继续道:"因为总觉得有点在意,所以便稍微查了一下,结果没想到已经死亡,死因是喝酒配安眠药,就这么一睡不醒了。有留下遗书说是自杀,好像是被黑道逼债,问过楼下刑事课的结果,他还替人作保......"
"喔......现在答案好像快要出来了......"小惠嘿嘿的笑了起来,阴险又娇媚的模样活像已经压住老鼠尾巴的猫。
和实稍微闭起了眼睛,随即又张开眼道:"我们可怜的棒球青年是否出现在四名被害者的熟客名单上?"
"没错,而且我也打电话到Sabina的原厂去问了客户名单,他的名字的确也在其中。"清风快速的说。
"那么......这位棒球青年有没有亲人呢?"和实像个老师般出着题目考学生。
"只有一个......"小惠的喉咙呼噜呼噜的轻轻响着。
"他的父亲。"铃王菜把话接下去。
"等等,有大量负债、并有可能请人作保的人只有长泽宽之,那为什么不单只攻击这个人?"清风觉得奇怪而发问。
"因为犯人没有办法像我们调查得这么详细,所以只好按照名单无差别的攻击下去,反正其中总有一个会是正确的仇人。不过......不管是基于什么样子的理由,犯罪都是不被允许的。"和实冷漠的回答。
◇ ◇ ◇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耳畔响起,清风用力的举起手大喊:"喔耶!"
这是一只左外野方向的全垒打,目前比数二比零,七局下半,由于第七棒选手意外的一击,解除了从第一局开始双方不断挂零的窘境。
惊觉自己可能太激动而失态的清风,转过头去望着身边的人,只见对方腿上放着一大盒爆米花,手里拿着啤酒,边吃边喝,超级不雅观。
"......真不像平时的课长。"清风将落到前额的棕色发丝往后拨,心情不知怎么的有些复杂起来。
"现在的我是中谷和实,请叫我中谷或是和实,只是普通喜欢看球赛的老头。"和实打趣的说完,又抓了几粒爆米花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