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天堂》————海澪

作者:海澪  录入:09-25

  「嗯。」
  他抱住的小恋人则点了点头。
  他可爱的动作,让修尔好想用力的,紧紧的抱住他,永远也不放开。
  「因为我想把它放在这里当纪念嘛。」他痞痞的笑著说。
  放在这间从前是伊萨专用的房间,现在则是他工作室的地方。放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
  「纪念?」伊萨转过头,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修尔。
  「我们两个爱的纪念。」修尔则在说完话后,又趁机偷亲了一下伊萨的脸颊。
  「什、什么嘛!」脸皮薄如伊萨,一句「爱的纪念」跟一个吻〈还是在脸颊上〉,就足以让他脸红。
  「这里啊,是我们相遇的地方,也是我们相爱的地方,用这里来当作纪念爱的地方不是最好吗?」修尔则將手放在伊萨的胸膛上,让他的背紧紧靠在自己身上。
  「而且我的身边已经有你了,这张画......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我只要有你在就够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泛满了笑意。
  能够如此满足的抱住所爱的人,並且確认他会永远待在自己的身边,对自己付出同等或更多的爱情,是多么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能跟他相遇,能跟他手牵著手度过余生,又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修尔希望伊萨知道自己有多么感动。
  但他也知道,伊萨一定也有著跟他不同的感动。
  即便两人都背负著罪孽,而且永远无法偿还,但他们依然很幸福......
  修尔闭上双眼,將头靠在伊萨的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感受著伊萨血管的脉动,还有呼吸的声音。
  过了不久,他突然睁开眼睛,用有点无奈的语调说:「对了,等一下就是下午茶时间了吧?我们再不赶快去的话,爱丽丝一定会大吼大叫著冲进来,说--」
  「你们这两个闪光的!不要瞒著我私下幽会啦!伊萨还在这里的时候都是我、的、啦!」
  看著气呼呼,像算准时间般冲进房间的金髮少女,修尔露出了灿烂的......苦笑。
  「像这样。」他指了指爱丽丝,爱丽丝则一脸「啥?」的看向他。
  但少女的疑惑只有一瞬间,下一瞬间她马上把伊萨从修尔的怀抱里夺了出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用极大的音量对修尔说:
  「总之,伊萨现在是我的,我要把他带走了!」说完,她马上转身开门,把伊萨拖了出去。
  面对少女突来的怪力,伊萨也只能歪著头,笑著跟她走向门外,离开前还跟修尔挥了挥手道再见。
  而在棕发青年一脸难为情的跟金髮少女一起离开后,黑髮男人马上將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换上一张严肃的表情,看著那幅画。
  「......就留在这里吧,连我的懺悔一起......」接著,他瞬间露出了相当悲伤--的笑容。
  又在转瞬间將表情恢復平静。
  这间医院即將被拆除了。
  这间充满爱丽丝少女时代最热切的回忆的地方,即將消失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爱丽丝相当沮丧。
  这间医院,还有在这里认识的那两个人,在她活过的年岁里虽然没有佔据很长的时间,却拥有相当大的比重。
  在她心里是特別重要的一段记忆。
  於是,在拆除前,她便带著家族的人,一起来做最后一次的巡礼跟追忆。毕竟这间医院也算是他们家的產业,所以即便是在施工前夕,他们还是能说去就去。
  进去之后,他们一家子人就都各自带开,到各个地方去散步、闲晃。
  本来爱丽丝也牵著她最疼爱的小孙子的手,要一起四处走走,但她才进一下厕所,出来时,小孩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发现小孙子跑丟后,爱丽丝相当紧张。
  那孩子虽然已经十一岁,应该是可以照顾自己的年龄了,但她还是不放心让孩子一个人在预备废弃的医院里到处闲晃。
  她连忙打手机跟其它家人联络,自己也赶紧寻找起乱跑的小孩。
  心慌的走了一阵子后,她意外的走到了熟悉的长廊。
  几十年前,她曾有一段日子,每一天都会跑过这长廊上。
  数十年后,她又站在这里。往事就像洪水一样从她脑海里溃堤而出,一时之间,她甚至感到有些错乱。
  这里,是充满各种回忆的地方,这条长廊上,有大家总是一起喝茶的休息室,还有他的房间。
  从他离开后,就没有人住过的那间房间。
  从他离开后,她再也没有进去过一步的,那间房间。
  而现在她正站在那房门前,而房门是开著的。
  为什么,门是开著的?
  於是爱丽丝打开门,一开门,她就看见自己正在寻找的小孙子。
  「约书亚,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呢?让我很担心呢。」在意外的地方找到人,爱丽丝有点惊讶。
  听到祖母的声音,金髮的少年嚇了一跳,接著对祖母露出靦腆的笑容。
  「对不起啊,祖母......我、我刚才,在中庭看到一个很漂亮的人跑在我前面,就忍不住跟在他后面,然后就进来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说到这里,少年张望了四周,接著露出惊讶的表情。
  「耶?不见了......那个人呢?」他看起来似乎是在找那个「漂亮的人」,但那个人好像是消失了。
  约书亚又转了一圈看了一遍,但这室內除了他以外,真的没有別人了,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似乎很不甘心。
  「祖、祖母,我没有骗妳喔!刚刚这里真的有一个人!他是一个眼睛很大,长得很漂亮的人,其实我看不太出来是男的还是女的耶,总之很漂亮就对了。他的眼睛像草地一样绿,头髮则软绵绵的,很像我们家艾比刚洗完澡吹干时的毛喔!」
  艾比是爱丽丝家里养的一头棕色的黄金猎犬。
  自己的小孙子居然用黄金猎犬的毛来形容人的头髮,真不知道该说是教育无方还是怎样。
  不过,棕发碧眼的美少年吗......
  爱丽丝打量了室內,室內除了她跟自己的孙子以外,没有任何其它人的气息。
  难不成是伊萨......別闹了。
  发现自己居然因为「棕发」跟「碧眼」这么普遍的因数,就直接联想到伊萨,爱丽丝忍不住笑自己太傻。
  接著,她发现了那幅画。
  「啊......啊啊!」看到画的瞬间,她小声的叫出声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隱没在她脑內,那数十年前的过去。
  她回想起当时的夏日午后,回想起在花园內睡著的伊萨身影,还有那满天飞舞的白色花瓣。
  画面上呈现的世界是属於那个青年的,纯真、无瑕,毫无瑕疵的梦想。
  与他那个人一样美丽的梦想。
  或许也曾有过实现的日子,却在比想像中更快的年岁里凋落。
  这时,过了如此长久的日子后,爱丽丝第一次感受到,当时伊萨想要回来医院度过余生的想法。
  过去是那么美好--因为梦想永远都是单纯而美丽的......
  「祖母?怎么了吗?」看到爱丽丝发呆的样子,约书亚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接著在他发现祖母视线的焦点放在哪里时,天真的露出了笑靨。
  「啊,这幅画吗?很漂亮对吧?但是已经好脏好旧了,好可惜喔。可以的话真想把它带回家呢!」他用小孩独有的天真无邪的语调说著,却深深的切中了爱丽丝的思考方向。
  「对了......这幅画也要带走才行......」
  在数十年前,曾经那么美丽的画作,在无人保护之下,现在都已经褪色、龟裂了。
  想到自己居然在伊萨去世之后就直接离开这里,而忘记將它带走,爱丽丝就不禁怨恨起自己的粗心。
  「那么,约书亚也来帮祖母的忙,把这幅画拿下来吧?」她向孙子露出微笑。
  「嗯。」而少年也开心的点点头。
  接著两人就合力一人一边的將画作从墙上拿了下来。
  在拿下来的时候,爱丽丝注意到画背后有一大片的脏汙。
  是在什么时候沾上去的呢?
  对於这么重要的纪念品居然被人给弄脏,她感到相当生气。
  但正当她將画搁在墙边,想要拿出手帕之类的东西稍微清洁一下的时候,她才发现沾在画后的並不是脏汙,而是一段文字。因为墨水晕开的关係,看起来才会脏成一大片。
  她蹲下,认真的研究起被晕开的字跡,在解读出来的瞬间,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是我自愿要爱上你的,你不需要自责。」
  字跡非常陈旧,几乎褪色到都快要看不见的程度了。
  但爱丽丝还是认得出来,那是修尔独有的奇怪字体。数十年前,她曾经嘲笑过修尔写的字,长得特別奇怪,但也因为她深
  爱过那个男人,所以才会特別有印象。
  但令她惊讶的,並不是修尔留下的留言,而是在那陈旧的字跡下方,用格外新的字跡书写著的一句话----
  「我知道。」
  在看见那段话的一瞬间,爱丽丝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满溢而出。
  泪水隨著身体的颤抖,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完全没有阻挡泪水的能力。
  「祖、祖母?祖母,妳怎么哭了?」一旁的小孙子看见突然哭泣的祖母,不禁慌了手脚,他连忙在口袋里翻找起手帕,接著又担心的从原地跑到门口,却又不放心的跑回来。
  「没、没事的,约书亚,祖母没事的......」爱丽丝看著急得相当可爱的小孙子,忍不住莞尔一笑,就算泪水还是没有停下来,但心里却已经好过了许多。
  她用刚才孙子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泪,再一次仔细端详写在画背后的留言。
  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要在数十年后,才会看到这两个人如此彆扭的......真心。
  他们並没有因为这里的消失而消失。至少对爱丽丝来说,他们曾经活过的事情是绝对的,而白色的花园也是永远的。
  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伊萨在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呢?他又是怎么发现修尔的留言的呢?
  假如伊萨在寻死前就已经看到修尔的留言,那么他还会寻死吗?
  他们留下的这幅画作,以及两段留言,都像个谜。
  而刚才自己的孙子所看到的人又是谁呢?
  这或许已经不重要了......看著白色天堂般的画面,爱丽丝露出了泪湿的微笑。
  --全文完

推书 20234-09-25 :《被遗忘的恋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