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男人,这男人的眼神也望向他,只见他嘴巴无耻,眼神却一直盯着他看,神色还十分认
真,好像眼神里面还藏着温柔倾诉的话语,贾梦仙忽然心口急跳,赶紧把眼睛移开。奇怪,
为何会心突然跳了起来,是走了太久吗?
「病不病,不关你的事。」
贾梦仙抚着心口,制止那种怪异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心口的乱跳都止不住?他对
这无耻男人应该只是厌恶罢了,想必自己一定是走太久,所以累了,心口才会这般乱跳。
「不,不,这位美人儿这样的言谈就太浅见了。你气血不顺、脸色苍白,更需要阴阳调济,
若我来帮你通上一通,保证你马上血气顺畅。」
原本还以为他要讲什么医理,想不到竟说得这么下流!贾梦仙气红了双眼。什么通上一通!
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根本就是下流的色欲,被他碰到身上一根寒毛,岂不是恶心也难以形
容!
「你无耻,滚开!」
贾梦仙对着他怒吼,那男人也很不知耻,还嘻嘻直笑,说他怒起来脸上有了血色更美,若是
在床上也这般张牙舞爪,一定是一流的极品,这些话听得他气死了。
拉拉扯扯间,贾梦仙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便见他被那些衣衫不整的女人包围住
,急着替他抚手弄脸的,贾梦仙拉着白如霜掉头就走。
「梦仙,别气坏了身子,这种无耻小人,不用记挂在心。」白如霜笑颜如花,说起话来一贯
的轻松自在,还要他保重身子。
「如霜哥哥,想不到这清明的世道,竟还有这么恶心的男人。那人的长相也长得不差,怎知
人品竟这般下流无耻!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教养的。」那男人的确外貌俊朗,但是品格真是
烂到底了。
「那耿易阴的名声我也早就听过,他最近刚搬来我们山庄下的山脚城镇,四处风流,踏坏了
妓院的门槛,荤腥不忌,还四处调戏良家妇女,仗着自己有几文臭钱,就自以为自己了不起
了,对吗?小四。」
小四噤若寒蝉,不敢多嘴,但在白如霜的寒冷目光下,他不敢不回答,好一会才回话道:「
我在山庄做事,没……没仔细听那些风言风语。」
白如霜脸带微笑,眼光却更寒冷起来,像两道冰箭一样射向小四。
「怎么?你们仆役不是消息最为灵通?怎么这人人品这么差,你却听都没听过?好像在说我
是造谣生事、编造谎言。」
见他语气加重,贾梦仙插了话:「如霜哥哥人这么好,怎么可能会造谣生事?再瞧刚才那姓
耿男人那副下流样,也知道如霜哥哥讲得八九不离十,被他沾惹上,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幸好他刚才没想碰如霜哥哥,只碰了我的衣衫,若是他敢碰如霜哥哥,我一定跟他拼命。
」贾梦仙心口的乱跳,只要远远看到那个男人,就又鼓动起来。他刻意压制这种怪异的心情
,心向着白如霜,说着白如霜的好话。
「好梦仙,你对哥哥这份护卫的心意,哥哥真是感动。」白如霜说完,又交代了几句话:「
小四,你给我仔仔细细调查那个姓耿、名易阴的臭男人,专做什么坏事,回来再一笔一笔的
说给我跟梦仙听。这人就住在我们山庄底下,离得那样近,瞧他那副色样,我们不可不防。
」
小四唯唯诺诺的称是。白如霜打发了他,再带着贾梦仙乘上车,回到山庄。这一路上贾梦仙
对耿易阴臭骂不停,刚才的玩兴全都被这个下流的男人给毁了。
小四走回赏花处,耿易阴已经等在那里。他挥了挥手,让他旁边的女子全都退下,耿易阴才
踏向前。
「梦仙已经身子好到可以下山来了吗?」他焦急询问。瞧梦仙刚才脸还那么苍白!
小四点头道:「是,主子说再调养个半年,应该就能回复以前的健康。」
耿易阴身子颤抖。这半年来,他不曾见过梦仙一眼,连他是死是活全凭白如霜一句话,到了
前日,白如霜才要小四告诉他,今日会带贾梦仙下山来,让他亲眼看到梦仙身子已经安泰。
「主子交代过了,已经让你看到贾公子好生生的活着了,要你不准再接近他,否则他就会杀
了贾公子。」
耿易阴半年前接受了白如霜的条件,他要他离开贾梦仙,当成不识得他,还要他在今天演一
出戏,让贾梦仙看到他只有厌恶、讨厌。
贾梦仙还活着,但是他却尝受到最痛苦的后果,那就是贾梦仙不识得他;就算今日见面认得
他了,也会认为他是最下流、无耻的人渣。
他不会再爱上他,更不会多看他一眼,每当他走过他身边时,贾梦仙只会厌恶不已的鄙弃他
。
这就是白如霜残酷无情的条件,而他也会过着比贾梦仙死亡还要痛苦的生活。
「你离开这里吧,耿公子。」小四劝他。
「不不不,我怎能离开!梦仙就在这里,就算他讨厌我、厌恶我,我还是可以看到他。」
他半年来心神煎熬,今天一见到他安好,心头的那股急痛缓了下来,就算不能拥他入怀,也
还能注视着他。他还能闻到他推开自己时,衣衫传来的阵阵令他怀念迷醉的香味。
「那请你多保重,主子的心思是很难测的。」
「情最伤人」这四个字,小四非常理解,耿公子是这样,自己的主子也是这样。他躬身后便
离开,留下耿易阴望着翩翩撒落的花瓣。
每年与梦仙的赏花,他总是不厌其烦的讲出花的来历,讲得梦仙笑说自己都会背了。
今年桃花依旧迎春而笑,而人面却已不陪伴自己身边了。
第二章
春日融雪,就算是飘雪山庄的树芽也冒出了点点青绿,增添了几分春意。贾梦仙踢着木球,
跟庄里的下人一起玩耍;白如霜坐在亭里,优闲的喝着茶水。
原本贾梦仙医好了毒,却体质太过虚寒,再怎么走动都不会流汗,白如霜要他每日花一个时
辰玩球,直到出汗为止。
但是贾梦仙容易疲累,不到一个时辰就倦累得白了脸。上了亭子,白如霜递给了他一杯茶水
,他微笑伸手接过,喉中干渴,一饮而尽,而额头上却无汗滴。
「有流汗吗?」白如霜问。
贾梦仙一摸自己额头,只觉得身子微热,却没有流汗的感觉。贾梦仙摇头回道:「不知怎样
,好像就是流不出汗。」
白如霜沉吟了一会儿。贾梦仙的确解了毒,但是毕竟他中毒时日太久,毒虽解了,还未完全
清除体内余毒,所以他体力不济,脸色总是带着白,本要他自行流汗、清除毒素,他却流不
出汗水。
「你未到十八,就破了身子的清白……」
贾梦仙口中的茶差点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如霜,白如霜的眼神却很正经。
「所谓的阴阳调和,是指体内所有的器官,到了成熟期时,做成熟期时的事情,这样不旦无
碍,还能养生。若是小小的树苗还未开花,便初尝了禁果,就容易折损身子。你的身子以前
必定也不是太佳,只是还未出现病征而已。」
贾梦仙红着脸点头,手指尴尬的在桌上画着圆圈。他未到十八就跟某个女子做了那样的事?
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最近天暖花好,你就步行到山下游玩,累了就坐车上山,不累就再走上来。两足劳动,有
益血脉通顺、延年益寿。」
「我一个人去吗?如霜哥哥要在庄里吗?」
「我身怀武功,陪你走路脚不酸筋不麻,只是白走路而已。那是开给你这种不识武功的人的
药方,你就当成下山游玩,玩累了就上来。」白如霜末了还加了几句,「若有天赐良缘,过
见了中意的姑娘,坦白向我讲,我会去帮你提亲的。」
贾梦仙正青春年少,脸皮又薄,红了脸颊啐道:「如霜哥哥专讲不正经话。」
两人又说闹了一会儿,隔日贾梦仙就走路下山,只是这次走还未到山下,他就浑身虚软,还
得要人扶他上山。
走了整整七日,他的体力才好些,额头却还是未渗出汗水。走了半个月,才能走到山脚下的
热闹街道,但却已经气喘吁吁,坐在店旁的大石边,只顾着喘气。
原来自己的体力竟这般差劲。
他口干舌燥,衣袋里有些碎银,拿着这些碎银,他上了茶楼喝茶解渴。茶楼的位置很好,望
出去竟是那日看到的美丽杏花。他看得出神,手里的香茶、舒适的微风、眼前的美景,一切
的一切都好美、好美,美丽得让他目眩神迷。
仿佛曾经,也有谁坐在他的对面,与他一起共赏落花美景,鼻间好似还能闻到醇酒带着烈香
的香气,让他的身体都被这酒香给熏得醉晕。对方会拿起酒来,玩笑似的作势让他轻尝一口
,他则会脸红得啐他,酒味仿佛在唇舌间化开成浓浓的甜美,只因为有此人作伴。
他猛一惊醒。奇怪,他是不嗜酒的,怎么会觉得这样的美景,会有人跟他一起品酒共赏呢?
既然他不爱喝酒,那喝酒的人是谁?
是白如霜吗?但是他记得白如霜也不爱喝酒,只喝春天刚采收的茶,那喝酒的人是谁?
总觉得心头一阵懵懵懂懂,然后贾梦仙一旋头,看到了他一生见过最可爱、最漂亮的美人进
入了茶馆。他屏住了呼吸,却止不住心头的动乱。她穿着杏花色的裙装,颜色幼嫩,她白皙
的肌肤却比衣饰更加的惹人怜爱。
贾梦仙就像失了魂般,笨拙的来到她那一桌,介绍他自己。姑娘姓钟,也羞红着脸看着他俊
逸无比的雅丽脸孔。他们那天不知道谈了什么,总之谈了许久、许久,谈到钟姑娘必须要回
家去了,两人才分离。
他神智昏乱,接下来每日都迫不及待的下山,就为了要与钟姑娘讲一句话。两人相处的时间
实在太短,贾梦仙恨不得钟姑娘每日每夜都在自己的身边。
他终于开口向白如霜提了这件事,白如霜毫无讶异。
贾梦仙身上中的蝙蝠毒本来就奇特,治愈之后,留下难以医治的后遗症。因为蝙蝠阴毒的关
系,他体内的动情激素变多,自然也很容易一见钟情,因此白如霜见怪不怪的淡淡道:「这
是件好事啊,你年纪本就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贾梦仙已视白如霜如兄长,他说:「可是如霜哥哥还未娶妻,那有弟弟先娶的道理。」
「你我虽是异姓,但是感情就像同胞兄弟一样。你若先有了心爱的人,这是一件好事,我只
有开心;至于我的亲事,若是仓促成亲,挑一个自己不爱的,似乎也只是折磨自己而已,我
想要慢慢寻找一个自己至爱之人。」
白如霜的话安慰了贾梦仙。他帮贾梦仙探听了钟家,又带着礼物进入钟家无数次,最后替贾
梦仙订下了这门亲事,只是钟姑娘的娘亲刚过世,他们家乡的规矩是母丧后一年才能成亲,
因此要再等一年,贾梦仙才能迎娶美丽的钟姑娘进门。
贾梦仙跟钟姑娘成了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妻,就连钟家的人也视他为未来的姑爷。贾梦仙从没
有想过自己病好后,竟然会接二连三有好运降临到自己身上,他真觉得此刻是他人生最幸福
的时候。
而此刻却是耿易阴人生最痛苦的时刻!
心神激动到完全无法抑止体内血脉的狂乱,耿易阴上了飘雪山庄。白如霜支开了完全不知的
贾梦仙,在园中的亭里接待他,一见他的脸色,他就讽刺的闲凉低语,根本是把他的着急痛
苦当成了笑话。
「习武之人,血气翻腾不是好事啊。」
顾不得他的讽刺,耿易阳根本无法控制体内那股狂乱。他的梦仙竟要与别的女子成亲!他怎
能不激动?
「我完全遵照你的条件,我没有见梦仙,没有跟他讲话,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折磨我?」耿易
阴发难。他这些日子只敢远远的看梦仙一眼,那么远的距离,只能朦朦胧胧的见到他的身影
,连他的一颦一笑都只能在梦中、回忆中追忆,为何白如霜还不满意,竟要如此的凌迟他?
「我折磨你?」白如霜低笑。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已知情他为何事而来。「我想你搞错了,
贾梦仙要成亲,是他个人决定的事情,与我何关?你以为是我强逼他成亲吗?我再怎么没有
人性,逼婚这种事,我还是不做的。」
「梦仙爱的是我,那他怎么可能会跟女子成亲?」
「你口口声声说梦仙爱的是你,也许只不过是他初出家门,被你这老江湖给诱拐上了,你对
他一心一意的温柔体贴,他才误入歧途,说自己爱上你这男子;也许他本性爱的就是女子,
是你没让他去跟别的女子有发展的机会。」白如霜带着笑意,言语却是咄咄逼人,且绝口不
提阴毒的后遗症。
耿易明无言了,贾梦仙父母仙逝后,出了家门,他的美色出众,个性又是天真无邪,虽然会
发些小脾气,但是天真浪漫的微笑,让久历江湖的自己不由得一路保护着他。两人原本也只
是兄弟称谓而已,但到了最后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恋情。
他在银白色的月夜下拥抱了比月色更美丽的梦仙,梦仙从此后就是他的妻子,他就是他的相
公,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两人的关系。
他只知道含羞带怯的梦仙只有他一人,而他从此之后,也只爱梦仙一人。
「我……我不相信,梦仙是我的妻子,我只知道他只爱我一个!」他坚持自己所理解的事实
。
不过白如霜几句话就刺破了他自以为是的美梦。
「这些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你以为他还记得他跟你之间的无聊往事?对现住的贾梦仙而言
,只有钟小姐才是他真心所爱之人,我就带你去看证据。」
白如霜要人去请钟小姐上山庄游玩,贾梦仙特地换了新衣,脸上带着恋爱的喜色,一见钟小
姐就像遇见世间最独一无二的人儿。
所有的不满,忿恨与愤怒,转变成了巨大的悲哀与痛苦,耿易阴原本要冲出去,凭他的身手
,拆开两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梦仙充满爱恋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自己。
他很快乐,快乐到眼里只有钟小姐,再也没有别人,就如同以前的他,眼里也只有自己一样
。
「你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只不过这样只会让贾梦仙更困惑而已。你要他相信他曾跟男人拥
抱,甚至自称是你的娘子吗?」
白如霜一字一句像针刺一样,耿易阴终于在今日承认了往日不敢承认的事实。其实他的梦仙
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贾梦仙已经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另外一个他完全不识的陌生男子了。
「我的梦仙已经死了,他不是我的梦仙……」再怎么不舍、悲哀跟痛苦,耿易阴认清了事实
,咬牙吐出了这些话,紧跟着心神激动,再也无法自制体内气脉,呕出了几口血丝。
小四泪流满面。也许他错了,他不该建议耿易阴用傅西楼的名义来救治贾梦仙,虽然早知主
子会有残酷的手段,但他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的结局,瞧他现在把这两人害到什么地步。
耿易阴绝望了,再回头看一眼曾经深爱过的情人,他那眉眼的微笑已经不属于自己,他眼里
的爱意也不再为自己而绽放,所有曾拥有的一切,只能在遥远的记忆中寻觅。
耿易阴没再多说一句话便离开飘雪山庄,离开了贾梦仙,就像他的生命中没有他曾经爱入骨
髓、背他求过无数的名医、为他受尽了折磨的情人。
往日的一切只是一场痛彻心扉的虚无梦幻,而今梦醒了,他与贾梦仙也该面对不同的人生。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整整已经又过了半年。天空保持着万里无云的晴朗,秋日的阳光也晒
得人暖洋洋的,尤其是在飘雪山庄的山林,暖而不炙热,风抚来清凉,贾梦仙坐在亭里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