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闻言一挑眉:“哦?”
秦臻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陆云起是我的恋人,就算你们是灵魂伴侣,他也不会喜欢你,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温良耐心地听秦臻把话说完,脸上忽而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意味深长地看秦臻一眼,用一种玩味的语气问:“……你以为,我是看上了小陆?”
“难道不是?”秦臻立马反问。
“当然不是。”温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我怎么会看上他?他比我小那么多,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不说其他,单是代沟都不知隔了多少条。”
秦臻听他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心中骤然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有听得温良说:“其实……我真正想追的人,是秦老师你啊。”
“什么?”秦臻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温良道:“我一开始喜欢的就是秦老师你。几年前我还在国外的时候刘叔就曾跟我提过你,我一直很好奇那个让他赞不绝口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结果在交流会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迷住了。”
“我带你和小张逛校园的那晚,你走后我就忍不住向小张打听你的事情,却被他发现了我的心思。他警告似的告诉我,说你已经有了恋人,而且两人感情很好,让我不要妄想插足。”
“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
“我申请来A大交流,一方面是想见你,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小张所说的那个跟你‘感情很好的恋人’,我想知道他究竟比我好在哪里,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温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语速缓慢,语气又温柔又深情,秦臻回过神后心中已经轻松不少,此刻听他将自己的心迹一一剖析开来,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三年多前陆云起的无数次表白。
他那时还真是……连表白都不会。秦臻这样胡乱想着,正好听到温良的最后一句,连忙开口:“那你现在看完了?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为什么?”温良却不甘地问,“我一看到陆云起就知道,虽说我跟他时那什劳子灵魂伴侣,但他压根就比不上我。他年纪太小,跟你一点也不相配;学习方面虽然优秀,但比起当年的我来说也还差了一大截;他不过是比我早遇见你罢了,他能做到的我也全都能做到!”
秦臻好脾气地听他说完,然后笑眯眯地反问:“那又如何?”
温良一怔,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秦臻见他沉默,便一本正经地开口:“你说的的确都是实话。他年纪比我小很多,学术方面也确实没有你的天才,他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角色。你说他能做到的你也全都能做到,这话我姑且就信一回吧,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曾经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你还敢夸海口说能做到和他一样,真是可笑!不要说你能做到他为我做的,就算是你能做得比他好一百倍,我也不稀罕。我不要他有多天才,也不要他有多优秀,只要是他就够了。我爱的人是他,不是你。”
说到这里,秦臻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温柔甜蜜的笑意:“再说了,我既然爱他,在我眼中他自然比你要好上千倍万倍。”
温良被他这一番话堵在原地,嘴唇张了几次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秦臻见他不说话,低头看了看时间,估摸着陆云起快回来了就将之前登记好的分数表保存好,关上电脑收拾好东西拿在手上:“下班时间到了,我还要赶去接人,如果温教授没什么事的话还请离开吧!”
温良看他一眼,终于转身离开,走出办公室却见陆云起正靠在门外,脸上尽是笑意。陆云起见到他,挑衅地挑了挑眉,温良也没心情跟他抬杠,抬脚径直离开了。
秦臻见温良走了,心里绷了许久的那根弦终于完全放松下来。检查了一番办公室里的电器后,他拎着手中的袋子往门外走去,一踏出门槛却察觉到旁边站了个人。
陆云起笑着帮愣住的秦臻把办公室的门锁上:“走吧。”
秦臻见他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便知道他悄悄将自己的话全都听了去,不由红了脸,愤愤地问:“你早就下课了?就站在门外偷听?”
“没有没有!”陆云起忙摇头,想收起笑容板着脸,却怎么也做不到,“我刚下课,就刚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秦臻自然不会信他,自顾自地快步往前走去。陆云起连忙跟上:“等等我啊!咱们今晚自己在家做饭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你上回不是说……”
秦臻听陆云起在身后一叠声地说着话,心中又甜又麻,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陆云起赶过来恰好看到他这个微笑,只觉得心里满满胀胀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似的。他情不自禁地拉住秦臻的手,秦臻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你做什么?!”
陆云起凑过去,轻轻在秦臻唇上落下一个吻:“我爱你。”
第39章
当天晚上睡觉前,陆云起又发疯似的将秦臻折腾了好一阵才罢休,第二天早上秦臻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了,身子一动就腰间酸痛,于是端着早餐进来的陆云起又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大约是秦臻的那番话起了作用,之后温良就没再来找他们俩,偶尔在学校里遇到了,温良也不像之前那样试图过来搭讪,而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就离开了,这让秦臻在放心之余又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就能解决问题,他绝不会拖上那么几天,硬生生让这个人破坏掉自己那么多次好心情。
十二月初,B大的交流团就离开了,他们走得无声无息,秦臻和陆云起都是在许久以后才意识到的。不过这对于他们俩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天气越来越冷,陆云起给阳台上的月季剪了枝,又把家里的棉袄、毛衣和羽绒服都一股脑翻了出来,还抽空和秦臻一起去商场逛了逛。他们俩身形相似——陆云起比秦臻稍稍高那么一点点——又都是标准的衣架子,买起衣服来十分容易,陆云起热衷于给秦臻挑选各种款式的冬衣,等秦臻试好了出来,陆云起觉得合适就让服务员拿上两件去收银台结账。
十二月中旬,秦臻接到钱宁的电话,问他和陆云起什么时候有时间。
“元旦怎么样?法定假期啊,其他人应该也都有空。”钱宁语调轻快,听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得瑟劲。
“元旦不行,他期末要准备考试。”秦臻回答后才想起来反问,“怎么,有事?”
“嘿嘿!”钱宁笑得有些猥琐,让秦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和孙敬要结婚啦!”
自从十一月那次在赵谦家,钱宁一时不慎将“求婚”一词脱口而出后就没了下文,秦臻、赵谦等人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好几次,却总是被他绕开话题,后来大家见他是真的不愿说,也就不再多问了。时隔一个月突然听到他说要结婚,秦臻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他下意识反问,回过神后立即追问,“孙敬答应你了?!真的决定了?!想什么时候领证?打算在哪里办酒?”
“他敢不答应?!”钱宁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得意,“证已经领好啦!我妈说要我们回县里办酒,估计要等到过年前后了,所以才问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想在回县里之前先请你们吃一餐饭。”
“恭喜!”秦臻笑道,“不过你还是找个元旦前的时间吧,过完元旦就是A大的考试周了,元旦前和一月十号后的时间都OK,你随便挑。”
“好吧,”钱宁一口应下,“我再去问问赵谦他们,等定下来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陆云起将晒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来,见秦臻笑着挂掉电话,就随口问:“怎么了?”
秦臻把手机放到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哦,钱宁和孙敬刚领了证,说要找个时间请大家吃饭。”
“诶?”陆云起有些惊讶,随即笑开,“是吗?什么时候?不打算办酒吗?”
秦臻一边叠衣服,一边回答:“时间还没定,说是等定好了再给咱们打电话,办酒要等到过年前后吧,说是回县里办。”
“这样啊……”陆云起不知想起了什么,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今年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吗?秦臻静静看着他,脑海中的话险些脱口而出,但最后还是被他憋了回去。这几年陆云起的父母常年呆在外地,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年三十是他们一家人难得相聚的日子,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将陆云起从他父母身边带走。秦臻也有自己的父母要陪伴,所以往年他们俩都是各自回家分开过年的。
也许他们也可以像郑凯和米白那样,两家轮流着来?又或者像是杜林、戚兰那样,陪着一方的父母过完年三十,初一再赶去另一个人家里?这样想着,秦臻却没有马上开口,陆云起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日子,秦臻拿不定他的主意。
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秦臻这样想着,将这件事又重新放回心里。
最后钱宁和孙敬将时间定在了平安夜,地点就在酒吧二楼他们两人住的地方,米白看到钱宁从厨房里端出菜来,惊讶地凑过去:“这是你做的?”说完还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厨房,妄想从里面看出一个孙敬来。
不过孙敬正坐在客厅里“陪客”,并不在厨房里。
钱宁今天心情好极,对米白的怀疑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径直走到餐桌边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怎么?我会做菜很奇怪吗?”
米白夸张地开口:“何止奇怪,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好吗?”
钱宁瞥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又回厨房里继续忙活去了。
晚上吃饭时大家都盯着钱宁灌酒,钱宁来者不拒,一个人喝掉了大半瓶白酒,脸上通红,眼神迷离。一向护着钱宁的孙敬这回出人意料地没管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干了一杯又一杯,等到钱宁整个人都醉醺醺地趴在他身上,他才将余下的酒都拦了下来。其他人见钱宁已经醉死过去,也觉得闹得差不多了,就不再勉强,吃完饭后就知趣地离开了。
陆云起和秦臻都喝了酒,但也都还十分清醒,不过车还是停在酒吧门口没动,两人拒绝了郑凯叫人送他们回去的提议,牵着手慢慢往附近的地铁站走。
繁华的街道两旁挂满了圣诞的彩灯,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紧,各种促销、折扣的广告牌铺天盖地,连路边一家小小的果汁店门口也贴上了“双旦促销:全店第二杯半价”的海报。秦臻买了两杯鲜橙汁,一杯递给陆云起,一杯拿在手里慢慢喝,走到地铁站入口时正好喝完,刚刚将空杯扔进垃圾箱,陆云起的手就伸了过来。
因为之前一直拿着橙汁的缘故,秦臻的手掌有些冰冷,陆云起的掌心却是火热的,让秦臻的手反射性地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手这么冷……”陆云起小声说着,将两人原本相握着的那只手放开,用双手包住秦臻这只有些微被冻僵的手,来回搓了几下,然后和秦臻换了个位置,拉着秦臻还有些发凉的手放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