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何晓飞家的单元门,正巧有人出来,庄靳很容易就进了楼梯间。
何晓飞家住在二楼,所以庄靳很快就来到了门前。
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深呼一口气,庄靳抬手按响了门铃。
“谁啊?”
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太久没听过这声音,已经显得有些陌生了。
门一打开,就露出何晓飞妈妈的脸来。
开门时她脸上还带着一些疑惑,一看见庄靳,她立马就认出了庄靳,抬手就想关门。
“阿姨!”
见何母要关门,庄靳立马伸手卡在门上,却被来不及阻止的门狠狠地夹住。
庄靳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何母也立马拉开门,看着他立马变得青紫的手掌,说不出道歉,显得有些复杂。
“你来干嘛?”
庄靳痛得汗都要下来了,却只能咬牙忍住,摆出笑脸:“阿姨,能不能让我进门说。”
何母犹豫许久,还是答应了,放他进来。
庄靳单手拎着那些礼品放在玄关,脱了鞋,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他本以为何母会直接无视他,拒绝交流。没想到她居然也好好坐下来,一副要谈就谈吧的样子。
何父听见了声响也出来了,见识庄靳,也什么都懂了,沉默着给庄靳倒了一杯水,坐到了何母身边。
庄靳率先开口,“叔叔阿姨,今天我过来,主要还是说说晓飞的事。”
何父何母谁都没接话,庄靳有些尴尬,只得继续道:“我和晓飞的事,从很久以前就被阿姨知道了。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搬了家,转了学,留下晓飞一个人,后来,后来他……生了病,我也不知道,”庄靳注意到,说到了何晓飞的病时,何父何母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心中稍稍有底了,他接着说,“我和他分开了八年,但我一直没忘记他,我相信晓飞也是的。他进入娱乐圈之后,我一直在关注着他,但是出于可笑的自尊,我一直犹豫着,没能主动走向他。直到前不久,出于我的私心,我们因为工作的事情重逢了。后来晓飞接拍了一部电影,精神上出了一些问题。我们都以为是他入戏太深,可是很快我们就发现其实不是。”
听见何晓飞精神再度出现了问题,何父嗓子沙哑地开口了:“他……怎么样了?”
庄靳悄悄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叔叔放心,现在他好很多了。我当时见了他的心理医生,我相信叔叔阿姨也和姜医生接触过,她告诉了我,晓飞高三时患过抑郁。叔叔阿姨一定也猜到了,我的重新出现,和那部电影,让他旧病复发了。”
何父别过脸叹了一口气,何母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出来。
“晓飞是你们的孩子,他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很想念叔叔阿姨。”
“这八年,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早点去找他,让他一个人,一个朋友也没有,有家也没处回,除了工作,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他那间小公寓里。”
“我和晓飞的事,我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也同意了。我不敢希望我也能得到你们的承认,但是我希望晓飞能得到你们的承认。”
“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在你们看来,是胡闹,是错误。但是无论是什么,都不应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求叔叔阿姨,最起码,能不能在晓飞来电话的时候,能接起来听听他说什么,就是这样而已。”
“晓飞心里的刺不拔了,他永远痛着,他永远无法痊愈。我想治好他,想照顾他,想让他快快乐乐地过这一生,希望叔叔阿姨帮帮我。”
那天说到最后,何父明显苍老的脸上带上一种愁绪,沉默了许久,才对他说,你先回去吧。
庄靳只得告辞,在出门的时候,何母才说了一句,把你的东西带回去。
庄靳没有坚持,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无奈的苦笑,礼貌地告辞,只能明天再来了。
回家
第二天庄靳又准时上门,不过今天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人来开门。许是何父何母不在家吧,他安慰自己。
第三天,庄靳再度上门。正巧遇上出门丢垃圾的何父,何父没打招呼,却默认了他跟着上去。
何母出门买菜了。庄靳还是坐在那个沙发上,何父给他倒了一杯水,率先开了口。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不称职的爸爸。”
这一开场,庄靳就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晓飞出生以来,我就没怎么管过他。我总是忙着研究这个研究那个,放在学生身上的心思都比放在儿子身上的多。家里的一切,我都没有过问过,全部交给我爱人,也从没想过她一个女人,背了多大的压力。一开始,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爱人瞒着我,直到后来晓飞的心理……出了些问题,她才全盘托出。我那时候很生气,怪她不早点告诉我,可我也知道,即使我一开始就知道,也没资格指责着孩子什么。”
庄靳不说话,静静听着何父的话。
心里却是有些怨气的。年少时代他也是知道何父对何晓飞的不上心的。他自己的爸爸虽然也不会经常过问他的生活、学习,却是心中有数,一切都瞧在眼里的。可是何晓飞的爸爸,和何晓飞沟通寥寥,甚至比不上对待学生热络。
“我爱人的性格比较强势,晓飞那孩子从小心里就爱憋事。他不说,我们也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后来他病得很严重,我们也是从老师那里知道了他的事。他看上去,和平常孩子没什么两样。”
“可是,再怎么不亲近,他也是我的孩子。”
“我再想去接近他,却发现已经晚了。”
话说到一半,何母回来了,见庄靳在,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进了厨房做饭。
何父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高考完填志愿,他没和我们商量,直接填了一所艺术院校。我们从小希望他也能接我们的班,这时候不免有些生气。可是碍于他的病,我们也不敢说反对。”
“后来他的病好了很多,我爱人不希望他真的去读那所学校,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打算求求学校里的领导,想把他弄进我们学校。这件事很快就被晓飞发现了,他们俩大吵了一架。”
何父说着说着,思绪就飘回了七年前的那个早晨。
何晓飞知道了他妈妈在背后的打算,一时间情绪崩溃,去找他妈妈对峙。
何母本来就已经很不满意他擅自填志愿的事情,怒气冲天地问他为什么不肯改,为什么要当一个变态。
何晓飞倔强地顶撞,说他就是喜欢男人,就是要上艺校。
他妈妈被愤怒冲昏头脑,直接让他滚出去,就当她自己从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何晓飞伤心又气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真的离开了家门,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妈妈说的只是气话,那孩子却真的走了。那气话反而成了收不回来的真话。不知道他怎么过的,刚开始我们找了他很久也没有找到。后来等他安顿下来打电话回来,我爱人脾气不好,再也不肯接了。”
庄靳听得心疼又生气,心疼何晓飞这些年受了太多苦,生气于何父何母的冷漠固执。不过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能置喙的。
“这些年我也了解了很多同性恋方面的东西,心里也很自责。我自己的孩子,我却没能好好帮帮他,还一直给他制造压力,这是我和他妈妈都很后悔的。他妈妈嘴上不说,心里是很想他的。她对孩子虽然很严厉,可是孩子是她带大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很痛心的。这些年他演的戏,他妈妈都翻来覆去地看。”
“我们这个家,不像家很久了。你那天说他有家没处回,我想了很多。你们的事,我们不再过问了。他妈妈这边,我会好好劝的。你也别再来了,回去等消息吧。”
庄靳听了也不免心酸,何母再固执,可这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谢谢叔叔。”
从何晓飞家里出来,已经是饭点了。庄靳打了个电话给心心念念的爱人。
“庄靳……”
听到何晓飞的声音,庄靳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一扫而光了。
“宝贝猜猜我在哪?”
那边沉默了一会,立马发出一阵惊喜的惊呼:“啊!!你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你在家吗?吃过午饭了没有?”
何晓飞正在家泡泡面,听到这话立即把泡面扔在一边。
“还没呢!你回家来吃吗?我现在定外卖吧。”
“别订了,我们出去吃。你准备一下,我马上回来接你。”
何晓飞高兴的乐开花,挂了电话就连忙去打理自己的脸。这几天庄靳不在,他又等着入组,没有其他工作,整个人过得邋遢又颓废。
简单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又把脏衣服扔进脏衣筐,庄靳居然就已经到了。
他开门进来的时候,何晓飞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跳到他身上。
庄靳从善如流地抱住他,又把他吻得气喘吁吁,连行李箱都顾不上放,拉着人出门吃饭去。
小插曲
何晓飞就要进组了,进组前一天晚上,两人自然抓紧时间酣战了一番。
完事后何晓飞脸蛋红红地趴在庄靳光裸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他的皮肤。
他多想两个人都不用工作,天天粘在一起啊。
一进组,少说也要两个月。这一次的电影定在外地的影视基地拍摄,虽然离S市也不是很远,但总归是不方便的。
察觉到何晓飞的低落,庄靳把他抱起来,整个人坐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不开心?跟老公说说。”
听到庄靳又说老公两个字,何晓飞顿时想起刚刚自己在他身下求饶,什么羞人的话都被逼着说了个遍的事,一时气恼,伸出手去揪住了庄靳的两片嘴唇,不许他再说话了。
“我不想进组啊~”
庄靳被揪住嘴唇说不了话,挤眉弄眼地呜呜了几声。
何晓飞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不自觉咧开一个笑容,松了手。
“宝贝要是不想工作,完全可以待在家里啊,我可是求之不得啊,不过我猜你心里又是不愿意的。”
何晓飞不是不想工作,只是不想和庄靳分开罢了。
“你要包养我吗,我很贵的!”何晓飞心情好了一些,开着玩笑说。
“我工资卡都上交啦,可没钱包养你啊,不然你包养我好了,每天一个吻就够了!”
庄靳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开了挂似的,何晓飞完全不是对手。
“只要每天一个吻就够了吗?”
何晓飞的本意是想说庄靳的包养费也太便宜了,没想到庄靳一把把他压在身下,神情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怎么会够呢,得把你整个人都送给我才好。”
言毕,他就朝何晓飞吻了下来,大手摸上何晓飞刚刚使用过的地方,引起他一阵呻-吟。
“呜呜……嗯啊……不、不要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再做一次,老公怎么都吃不饱,怎么办?”
“你这个臭流氓!啊!……轻点……啊……”
所以话语消失在相贴的唇间,夜还很长。
转眼间,何晓飞已经入组拍戏一个多月了。
庄靳时不时会过来探班看他,剧组的大家心里都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晓飞本来就不想隐瞒,所以并不介意,庄靳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天庄靳又来探班,何晓飞正在拍摄一场马戏。
庄靳的身份他们多少也知道,眼红何晓飞的人也不少。庄靳正照常在一边看着何晓飞拍戏等他,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演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到了他的身边。
“庄总?好巧,自从上次饭局一见,可有段时间没见了!上次聚会我正拍戏呢没能去成,没想到今儿个和您在这遇上了!”
庄靳皱起眉头,他其实不常参加娱乐圈的饭局,和何晓飞重遇的那一次还算是他自己策划的。所以眼前这位语气热络、美艳性感的女明星,他可以确定他们之前是没有见过面的。不过这女星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打的什么主意太过明显了,庄靳顿时心生反感,没有接话。
周围的人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实则各个竖起了耳朵,他们都知道庄靳和何晓恐怕是那个关系,是包养还是真爱不得而知,怎么和眼前的这位也有一腿?
那位女星显然是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眼神,更是挺起骄傲的胸膛。她是戏里的一个女配角,前两天才入组。她听剧组的人嚼舌根,说何晓是有金主的,却没想到今日一看,那金主居然是庄氏的掌门人。庄靳长得高大俊朗,又沉稳多金,她不免动了将人夺过来的心思。反正在这个圈子里,金主们大多男女不忌,怎么上位,各凭本事。
想到这里,她更是空前自信,毫不在意庄靳冷淡的态度,直接走上前去挽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