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笑着不说话，低下头喝酒，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
唱完歌后几人闹着去吃烧烤，季言则和大甲远远地走在后面。
“阿言，朋友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你——”
“你是不是gay？”
“是。”季言承认得很干脆，又说：“所以你也别费心给我找女朋友了。”
“……怪不得你弟弟那么黏你，你俩是一对吧？”
季言被他的猜想惊呆了，直摆手：
“不是不是，他应该是直的。”
“我看未必。”大甲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搞不好就喜欢你呢，反正不是亲生的，怕啥。”
“找一个知根知底的总比找陌生人来得强啊。”
“……”
大概是大甲的话冲击性太大，回到家季言忍不住盯着季剡看了一会儿，又在季剡转过头时迅速扭头。
“……”
“哥。”
“……嗯？”
“你的书拿反了。”
“……”
☆、第10章 嫉妒
弟弟最近乖得有点反常，弄得季言……有些不习惯。
以往的家里蹲居然不打游戏，出去找了份工作——虽然只是在甜点屋当侍应生，但也算不小的进步。
“今天的兼职做得怎么样？”
“挺有意思的。”
季剡说了这么一句，余光瞥了一眼袋子里的纸盒。
那是他利用厨房余料做的……
毕竟第一次，长得有点丑。
“咳——”
“那里有很多不错的女孩子吧，遇到喜欢的不要害羞哦。”
“……”
季剡拿礼物的手僵在那，最后气鼓鼓地把袋子甩在桌上：
“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大不小了……”
他小声地：
“蛋糕爱吃不吃。”
似乎说错话了。
季言无辜地摸摸鼻子，打开季剡留下的袋子，拆开纸盒，里面是温热的烤蛋糕。
形状不像店里买的那么好看，顶部微微变形，上面撒了特别多的巧克力豆。
他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淡淡的焦味混合着过分的甜意在舌尖化开——
季言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
回到房间的季剡瘫倒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自以为没有人看到他纠结的样子，却不知一切都被另一个灵魂收入眼底——
“说什么老大不小啊！他找女朋友我难道就高兴了吗？”
“……”
“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季剡翻了个身，用枕头把自己的脸蒙住：
“绝对不能。”
小剡漂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抱怨呢，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的幸福。”
他低头，看着自己灰色的身躯。
为什么知道阳光不会灼伤他呢？
因为尝试过。
渴望触碰他，可不被看见、被抛弃的痛苦和绝望太大……
不如被光线穿透，从此灰飞烟灭。
至少，不会再感到痛楚。
☆、第11章 喝酒
下班后，季言经过一家商场，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她的长相和十几年前比变化不大，穿着打扮都比较时髦，身边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儿，亲密的样子……应该是母女。
“小言？”
贵妇人怔怔地看着他，季言却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从头到尾——表现得就像她认错了人。
母女二人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女儿问。
“妈，怎么了？你认识他？”
贵妇人没有说话。
回到家，季言才呼出胸腔里的那口浊气，颓然地靠在门板上。
他揉了揉眉心，只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把新购的食材放入冰箱，余光瞥到下层的罐装酒——终是拿了一提出来。
季言一边喝酒，一边在脑子里回想那些过去。
说一点儿不在意是假的。
曾经他把那个女人看得很重，即使她离开了，他也不愿意离开那间出租屋，一直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既希冀又恐惧。
可那道门最终打开了，他自欺欺人的梦也破碎了。
那女人走了，撇下他——再也没回来。
季言非常感激季家人，他们不像他的亲戚一样对他两面三刀，他真的恶心透了那种虚伪的感觉。
季言能感觉到——他们是真正地接纳了他……
可死亡也来得很突然。
这份恩情，他并没来得及回报。
“咳、咳咳咳……”
季言放下手里的酒，冰凉的液体不知呛进了哪个部位，喉咙到鼻腔都泛出一股辛辣感。
他去卫生间里漱了漱口，看到自己通红的眼圈，眼珠子也有点泛红。
看时间还早，他就打算去睡一会儿，反正季剡今天会晚回来……
带着这个想法，他迷迷糊糊地倒在自己床上，闭上了眼睛。
季剡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哥？”
他开了灯，听见从季言房间里传来的轻微鼾声。
季剡走了进去，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他借着从客厅过来的光，打量着这人英俊的轮廓。
他似乎睡得很熟。
季剡的目光有些闪烁，他轻轻把腿压上床——下陷时的动作并没有惊醒对方。而那鼾声似乎在鼓励季剡前进，再近一点……他睡得很熟……没关系的……
他把唇紧紧贴在了季言的唇角。
几秒钟后，他小心翼翼地离开，把门轻轻带上。
季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午夜。
鬼魂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了，小剡？”
鬼魂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季言。
良久，他动了，冰凉的手臂圈住了季言的脖颈，凑上了自己的唇瓣——
“吻我。”
“我要你吻我。”
☆、第12章 疼痛
季言呆滞了两秒，一把推开了小剡。
灰白的魂体双手撑地狼狈地坐在地上，并没有再说话，或者再做什么尝试。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个人那样，沉默地走出这个充满压抑的房间。
“啊啊啊啊！”
季言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他从床上坐起来，在床下无措地走动了几步，决定先去洗一个澡，让思绪冷静下来——
明白了要做的事情，接下来就有条不紊了。
他打开花洒，喷出的水微凉，瞥了一眼显示器才发现太阳能只有五十度。
“……”
季言低低咒骂了一句，却也无可奈何。
他的心脏还跳得很快，尤其在温水的对比下，“嘭嘭”“嘭嘭”个没完。
小剡凑上来说出那种话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心跳也骤停了一拍——清醒后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他知道这样发展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内心是不是和他表现出的那样坚定，那就很难说了。
＊＊＊
所幸，小剡是个胆小的鬼。
季言内心复杂，抬头看了魂体一眼，能清晰地感觉到楚河汉界。
他们像是刚认识那样，或者比那时候更冷漠——
小剡避开了他的目光，季言吃着微焦的鸡蛋……有些不是滋味。
“很难吃？”
看到他皱起的眉，季剡忍不住问。
“不……还好。”
季言发自内心地回答，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然后发现了他浓重的黑眼圈。
“你昨晚几点睡的？”
“……有点失眠。”
“失眠？”季言猛地发现有些忽略了自己的弟弟，“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儿？”
“……就是做了个噩梦。”
季剡说得很含糊，但面色憔悴得让人担心。
“嗯……什么样子的噩梦？”
季剡放下了筷子，季言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过了，刚想补救——
“我梦见爸妈走了，你也……走了。”
季言怔了怔，目光柔和下来。
他起身，走到了弟弟身前，看到他茫然地抬起来看他，有些脆弱的表情……
季言把弟弟抱进怀里，让他的上半身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不会的。”
他轻轻拍弟弟的背。
“不会的。”
“即使我做了很过分的事？”
季剡趴在他怀里，闷声道。
“……无论你做过什么，你始终是我的弟弟。”
“独一无二。”
季言没察觉到，当他说完这句话——
魂体猛地抬起了头。
☆、第13章 表白
大概是因为佛珠的关系，鬼魂并不能离季剡太远。
所以周末季剡去打工，魂体也会乖乖跟去……
这让季言松了一口气。
可庆幸完他又觉得自己很渣。
他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家庭的变故让他分不出心思去思考那些，可他理解这种不被接受的感觉。
被拒绝。
被抛弃。
内心深处似乎开出黑暗的花，忧伤和痛苦不停地浇灌它，花瓣娇嫩而脆弱，每一次触碰都连根似地疼痛。
＊＊＊
傍晚时候，季剡阴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季言将锅里的菜收汁装盘，端着它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离开时，指尖被烫得微红。
季剡抓过他的手指，低头看着，闷闷地不说话。
季言任他捏了一会儿，轻声问：
“怎么了？不高兴可以跟哥哥说。”
“……我被开除了。”
“……”
“怎么会被开除？”
季言尽管偏袒弟弟，却也不能忽略客观的因素，他问：
“店长跟你怎么说的？”
“……她让我回去休息一天。”
季言苦笑不得：
“那也不是开除啊！”
“……可我跟客人吵架了，很多次。”说到这个，季剡有些迟疑：“她们问我要□□，我说没有，要微信我也说没有。然后她们就说我给她们脸色看。”
季剡的表情有些无辜，季言把他的话回味了一遍觉得……
自家弟弟也没做错什么？
他确实不爱玩那些聊天工具，爱发短信和打电话。
拒绝陌生人……也没做错啊。
“咳……拒绝女孩子，应该委婉一点……”
季剡依旧很无辜：
“也有男的啊。”
他习以为常的语气让季言……有些目瞪口呆。
“男的？”
“不能给他！！！”
季言喊完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他调整了一下语气，严肃地告诫自己的弟弟：
“女孩子就算了，男的……很多是看你年纪轻……”
下面的话他有些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总之，拒绝是对的，或者……你跟他们说你有女朋友了。”
“……可这样是骗人。”季剡一副不赞同的表情，然后表情略轻松地：“所以我告诉他们，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一个比我大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