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伸出前爪按着他鼻子,停了一会儿把后爪也按到了他下巴上推着。
“你生下来就是个流浪猫,还是个最不好看的土猫,跟个耗子似的你到底拽什么呢?”方驰轻声说,“而且还就对我拽?”
黄总没有动。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孙问渠?”方驰抓住它,把它拉进了被子里抱着,“是喜欢他身上的味儿么?椰奶味儿?”
黄总挣扎着爬回了枕头上趴着。
方驰啧了一声:“你是不是特盼着我一怒之下就把你送给孙问渠了?”
“你想得美,”方驰翻了个身,后脑勺冲着黄总,“我不会的,我受虐狂,就这么拉风,气死你。”
还有两天校庆,百年老校什么的,这次学校特别重视,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这几天开始各种打扫整理,还新种了两排树。
高三的不参加这些事,不过还是得了点儿好处,今明两天的晚自习取消了。
方驰对晚自习没什么感觉,但是能取消他还是挺高兴的。
只不过高兴了没几步,走出校门就又郁闷了。
还得去给孙水渠大爷做饭呢。
不过能吃到爷爷做的那些笋干香肠什么的还是挺好的!
又高兴了起来。
可是旁边还有个孙问渠。
又郁闷了。
一路就这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郁闷地跑着。
跑到孙问渠家时他就愣住了,院子外面不少邻居站着正往里看。
孙问渠出事了?
方驰吓了一跳,赶紧几步冲过去,扒拉开人挤进了院子里喊了一声:“孙问渠!”
“你干嘛的!”有人拦住了他。
他这才看清院子里好几个保安,地上还有一个满血都是血的人,有个保安正拿了一卷纸给他脸上止血。
“我朋友。”孙问渠的声音从保安身后传过来。
方驰推开保安,看到孙问渠正气定神闲地穿着套浴袍靠在门边,手里还拿着杯热气腾腾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慢慢喝着。
“这怎么了?”方驰赶紧问。
“贼,”孙问渠往客厅窗户那边抬了抬下巴,“估计想从窗户进来,结果窗户掉下来直接扣身上了。”
方驰看了一眼,后背冷汗都下来了,窗框已经空了,玻璃碎了一地,那人估计是把他插在窗户上的挂片给拔了……
这要是玻璃在脖子上划一下不得出人命啊!
“那现在……”方驰看了看那个贼。
“我们马上给他扭送派出所!”一个保安说,又转头指着那个贼,“监控里都录下来了!大白天儿的!是不是以为都做饭没人出来就没人能看到了啊!”
“傍晚,”孙问渠纠正他,“傍晚。”
一阵闹哄哄之后,保安把贼给带走了,邻居也都散开了。
“我先帮你把窗户弄好吧。”方驰看着一院子的玻璃,有两盆花都被砸趴下了。
“打个电话给物业叫人来修就成。”孙问渠转身进了屋。
“哦。”方驰没跟进去,弯腰在一堆玻璃里看着。
“找这个?”孙问渠走到客厅窗边,手里拿着个东西冲他晃了晃。
“嗯。”方驰看清是挂片,接过来进了屋。
“这东西干嘛用的?”孙问渠从书房里拖出个屏风来立在窗前挡风。
“挂片。”方驰回答。
他有些吃惊孙问渠家还能有东西,一个四面的屏风,上面是四张画,方驰看不懂,大概猜测是梅兰菊竹。
“就问你是干嘛用的啊。”孙问渠窝到沙发里。
方驰不知道该怎么说:“用膨胀钉打在岩壁上,然后可以扣快挂或者接扁带。”
“听不懂。”孙问渠说。
“这是攀岩的装备。”方驰说。
“懂了,”孙问渠点点头,“今天吃什么?”
“还没想好,”方驰其实挺发愁的,他平时自己吃得很随便,面条,面条,面条,他又看了一眼屏风,“这个也是你画的吗?”
“嗯?”孙问渠转头看了一眼,“不是,我没这水平,这是……李博文他爸画的。”
“啊?”方驰有点儿吃惊。
“我画画就是我爸逼着我跟他学的,”孙问渠笑笑,“他爸一般不收学生。”
方驰想了一会儿才又问了一句:“你算是……他爸收过的学生里画得好的那类吧?”
“算吧,跟李博文比的话,”孙问渠说,“李叔就俩学生,李博文和我。”
方驰愣了愣,看着他没出声。
“怎么了。”孙问渠也看着他。
“你俩关系一直不好吧。”方驰说。
孙问渠笑了起来:“别人都觉得我俩关系不错。”
“你也觉得吗?”方驰皱皱眉。
“我啊,”孙问渠躺倒在沙发上,“我就经常想,这小子恨我到底恨到什么程度了?”
“那天你要是从别的地方滑下去的,”方驰转身进了厨房,“少说也得断根骨头。”
方驰觉得孙问渠这人有点儿想不通,都这样了也没跟李博文撕破脸,还跟没事儿似的,要换了他,当场就得揍丫一顿狠的。
也许孙问渠已经蛇到了连揍人都不乐意了吧。
“你还发烧吗?”方驰一边切菜一边喊着问了一句。
“上午就退烧了。”孙问渠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哎!”方驰吓了一跳,回头发现这人就靠在厨房门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你怎么总这样。”
“你这适应能力也太差了,”孙问渠慢条斯理地说,“我都已经适应你做饭这么难吃了,你还没适应我的移形换……”
“很难吃吗?”方驰迅速打断他的话。
孙问渠笑了:“不到难吃那条线,但也快挨着了。”
“……哦,”方驰转回头继续切菜,“我还以为挺好吃的呢。”
“是不是打算提高一下厨艺?”孙问渠说。
“没,”方驰把菜切好放在盘子里,“吃就忍着,不吃就饿着。”
“哎呦,”孙问渠笑呛着了,“这范儿!牛逼!不愧是设陷阱砸小偷一脸血的人。”
“哎那人不会反过来说是这窗户把他给砸伤了再找我麻烦吧?”方驰突然有点儿担心。
“他敢!”孙问渠啧了一声。
“那他要就敢呢……”方驰拿了根香肠边切边琢磨着。
“敢就敢呗,你担心的东西真奇怪,”孙问渠转身回客厅了,“别说是他活该了,就算是你故意的,赔点儿钱不就完事了。”
“……哦。”方驰应了一声。
“钱不够我给你出,然后你再签一份……”
方驰用脚把厨房门勾了一下关上了。
因为突然得知自己做的菜不怎么好吃,所以方驰今天做饭做得比较慢,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步骤出错了导致菜不好吃。
不过多花了二十分钟他也没找到原因。
那就不怪自己了,只能凑合了。
“其实你面条煮得还不错,”孙问渠边吃饭边说,“我表扬过面条吧?”
“嗯,那你天天吃面啊?”方驰问。
“行啊,”孙问渠笑笑,又看了看时间,“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我们校庆,这两天没有晚自习。”方驰埋头吃着饭。
“那正好,一会儿有东西送你。”孙问渠说。
“什么东西?”方驰愣了愣,“爷爷奶奶给你的那些东西不用回礼的。”
“我知道,我就算要回礼也不回给你啊,我有空带着东西直接就去了,”孙问渠笑了,“我送你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孙问渠昨天的那句话,白天一整天的不自在再次爆发了,这会儿怎么都觉得很尴尬。
吃饭的时候孙问渠跟他说话,他也尴尬,沉默着他更尴尬。
偏偏他吃完比孙问渠快太多,吃完了坐一边等着孙问渠跟个猫似的慢吞吞地就吃那么一小碗的菜,吃完还要舔爪子。
好容易孙问渠放了筷子,他赶紧把东西收拾到厨房洗。
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回到客厅的时候没看到孙问渠。
“这呢。”孙问渠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方驰犹豫了一下,走进了书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孙问渠的书房,在客厅看不全书房的样子,进来以后才发现,书房应该是孙问渠这套房三间屋子里面积最大的一间。
除了在门外就能看到的一面墙的书柜和书桌,对面的墙也是书柜,而靠里的那面墙上挂着四把二胡,还有两幅裱好的字。
“还是……”字写得很草,还是繁体,方驰有些吃力地辩认着,“门口……陈……记的烧……麦……最好吃?”
“嗯,”孙问渠靠在书桌前点点头,“真挺好的吃的,要不明天我请……”
“不是,你写这么个玩意儿挂墙上?”方驰很震惊地看着他,又转过头看着另一幅字,这幅字内容比较多,“我要这天,再遮……这个我知道,悟空传吧?”
“嗯。”孙问渠又点点头。
“这俩也差得太远了吧……”方驰站在字跟前儿上上下下地看着,“这都是什么时候写的?”
不得不说,无论孙问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笔字都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自己这种外行看来,要跟他说这是哪个书法家写的,他也肯定会信。
“陈记烧卖我进山之前写的,另外那个上学的时候写的,那会儿傻逼,爱写这种的。”孙问渠说。
“哦。”方驰忍不住认真地看了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