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 映象 紫藤集B335
出版日期 2006年05月19日
文案:
佐野忠幸上男娼馆就是要找「薄皮嫩鸡」来玩玩,老鸨却送来已过及笄之年的「次等品」,摆明不将他这令史之子看在眼里,他要求退货!「大人,好酒越陈越香。」──唷!看不出来这少年挺会说话。得了,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他替菖蒲赎身有错吗?他没有磕头道谢,反而镇日摆冰块脸给他看,还跑回去「重操旧业」。该死的下下下等民,非把他气死才高兴吗?来人,把这间碍眼的娼馆给抄了!
佐野豪华的别馆对菖蒲而言与牢笼无异,再不走,他迟早会被整死!天可怜见,他们两人被佐野的母亲和妻子「抓奸在床」,两人命他马上滚蛋?三赞成一反对,他自由了!
楔子
日光攀爬群山,在天边翻起鱼肚白之际步上山巅,直到越过山头之后,又如潺潺流水一般,顺着坡道下滑,让柔和的光辉洒满山脚下的亲水城。
百姓们在晨光中苏醒,开始一天的工作,农夫下田、樵夫打柴,大街上的店铺也打开大门,准各做生意。
不过对专门在夜里工作的人来说,现在却正是收工休息的时候。
在与市集相通的某一条小路上,就聚集了这样的店铺,他们在黄昏时挂起一盏盏画着各式花卉的纸灯笼招揽生意,到了天亮之后,店里反而冷清许多。
若你想问这类店铺不在人们活动时做买卖,要如何嫌得了钱?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的顾客多半在夜里上门,而且只买一样商品,那就是“夜华”。
华——花也。
顾名思义,夜华就是只在夜里盛开的花,说得明白点,就是晚上陪睡侍度的娼妓。
在男风盛行的稻津国,夜华不仅仅只有女人,就连面貌姣好的少年,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流落到妓院娼寮里。
而菖蒲,就是个这样的孩子……
第一章
亲水城西边偏南方的繁华街一带。在入夜之后依旧灯火通明,打扮娇媚的娼妓与寻欢客嘻闹的笑声与花楼里传出的音乐,从街头至街尾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欢乐的气氛吸引了许多达官富商沉醉在夜华们的温柔乡里,其中也包含了桂昌令史的长子佐野忠幸。
“唉……真是无聊!”佐野忠幸一边踏出娼馆门口,一边伸了伸懒腰,还打了个呵欠,甚至露出睡眼惺忪的表情。
显然他对于刚才的陪宿姑娘不是很满意。
“怎么近来老觉得这些女人都长同一个样,没什么变化?”佐野忠幸半眯着眼望向身边的友人,一头草草扎起的长发有些凌乱
,却仍不减他令女人为之疯狂的魅力,深邃的眸光犹如在林野间稍作休息的猎鹰。
“女人不就是这样吗?想要变化,去玩玩男人如何?”
几个时常跟着佐野忠幸四处玩乐的有钱少爷,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开口起哄。
“男人?”佐野忠幸皱了下眉头,纳闷道。“我知道咱们亲水城内狎男风兴盛,但是……男人的身子有什么好摸的?不但不香不软,身体硬邦邦的也就算了,下巴还有胡渣,抱起来能有什么快感?我真不懂那些成天为男人痴狂的家伙在想什么!”
要抱男人,他不如摸自己算了,何必花钱上娼馆?
“既然要玩,当然要懂得挑好货色。”友人拉过佐野忠幸,神秘兮兮的说道。
“未元服的少年才是极品!”
那没长胡子,甚至连喉结都还未出现的小少年,可是花街里炙手可热的商品,只是佐野忠幸未曾碰过,才会有男人比不上女人的偏见。
“未元服的少年?那样的家伙我家里一堆!成天在府里跑来跑去的吵死人了!什么极品?”佐野忠幸嗤之以鼻。
说来全是父亲花心的结果,让佐野忠幸底下有不少庶出的弟弟,有还是穷人家的孩子,一点礼貌和教养都没有,让他看了就皱眉,所以他根本不能想象未元服的少年有哪点令人着迷。
听着佐野忠幸对男娼的评语,友人只是笑着指向路旁一名着淡樱色衣服的孩子。
“那是?”佐野忠幸顺着友人的指尖望去,只见一名年约十三,四岁左右的秀气少年站在长椅旁,表情看起来像在等人,相貌柔美,眉梢微勾、唇色泛樱,可说是个小美人,
佐野忠幸看着那男孩优雅地拨了拨长发,略偏着脸蛋望向街尾,不禁讶呼,这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美人儿,让他有些狐疑。
“那……是个小姑娘吗?”因为少年实在太漂亮了,所以即使他身着樱色男装,仍教佐野忠幸不由得怀疑起来。
“是紫烟馆的夜华,不过他可是道道地地的男孩。”几个人因为佐野忠幸没能分出少年的性别而笑了出来。
“我之前找过他,不但一身柔嫩的皮肤不输给女人,连声音都清灵好听。”
至于他们口中指的是什么样的声音,这点大家就心照不宣。
“男孩?跟我家里那群臭小鬼差得真远,看起来有教养多了……”佐野忠幸唇角勾起诡笑。“紫烟馆是什么样的地方?专出美少年吗?瞧你们熟悉的……”
对于朋友取笑自己不识性别一事,佐野忠幸倒没什么不悦,反正这世面见多了,总有一天换他反过来嘲弄旁人,再说,他现在只想知道,能够让这群同样喜欢寻欢的友人们觉得是极品的夜华少年,到底出自什么地方?
“紫烟馆啊……你就当作是个关着漂亮孔雀的大鸟笼吧。”说起孔雀这种鸟类,只有雄性才有鲜艳华丽的羽毛,既然紫烟馆里只有美丽的孔雀,顾名思义,其中的夜华清一色是男娼。
“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在哪儿?”
佐野忠幸别的兴趣没有,就喜欢上花街寻欢作乐,或是流连酒馆听听小曲,因此一听见紫烟馆是个如此新鲜的地方,立刻动了上门寻访的念头。
“我们就带你去长长见识吧!”
一伙人见佐野忠幸也有兴趣,于是笑笑闹闹、连看带聊地走过几间妓院;在行过约莫半条街后,眼前便出现名闻亲水城、专养出美丽少年,又有着漂亮庭院和优雅房舍的紫烟馆。
“打扰了……菖蒲听候差遣。”
随着淡雅香气飘来与柔音响起,一名少年推开纸门,以优雅的姿态对着房内的客人们行了礼,然后才端起托盘,将酒送进佐野忠幸一行人所在的房间。
这名唤菖蒲的少年看来大约十六、七岁,少了点稚儿的柔嫩,却又多了些捉摸不定的感觉,纤腰宛若菖蒲花的细茎,在华贵的紫缎袍子包裹下,他看起来如同原野上盛开的菖蒲花,带着惹人怜惜、不忍折技的轻灵感……
“果然……是美人啦!”佐野忠幸半撑着身子靠在桌上,唇边喝的是
先前小童奉上的香茶,看见菖蒲到来,让他忍不住进出一句赞赏。
怪不得亲水城内狎男风气如此兴盛,原来未元服的少年竟有如此令人怜爱之姿!
像菖蒲这般姿色,就连刚才他们玩过的娼妓都得甘拜下风啊!
“虽然是美人……却不是上品!”友人皱起眉头,上下大量菖蒲。算是花街老手的这帮人,皆知道十二岁左右的小少年才是最高档的夜华,眼前这个即将成年的菖蒲,自然算不上好货色。
加上他并非真的喜好男色,会结伴进紫烟馆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胡闹玩乐罢了,所以无论菖蒲多美,只要夜华年纪不够小,就无法满足他们。
砰的一声,一伙人拍着桌面闹了起来。
“其他孩子呢?今晚来的可是桂昌令史的长子,老板竟然敢拿这种货色出来见客,分明是瞧不起佐野大人!”
这群寻欢客平时就仗着家里有钱而行事乖张,现在有佐野忠幸当靠山,自然更加不客气的狐假虎威,在房里放肆大闹。
“说的也是,刚才我在路边看见的少年都比这孩子还嫩……”佐野忠幸瞄了菖蒲一眼,知道他不是极品后,兴致一下子锐减。
“店主当然不敢怠慢贵客,只是不巧今日馆内的孩子们都让客人带出去了,所以店主特备红叶盛招待各位,算是向各位大人陪罪。”菖蒲连声道歉,还替在座的客人们倒了冠有红叶盛之名的好酒;即使一帮人不客气的百般刁难,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柔笑,因为这类找麻烦的客人,他早就见怪不怪。
说起来还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吧……
已近元服之龄的菖蒲虽然貌美如昔,但早不是紫烟馆内最热门的商品,受到约保护自然少了许多,每当碰上素行不良的恶劣客人,店主就会让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出来接客;一来是这些少年见过的人多了,处事较为圆滑,二来是避免客人们伤了店内的极品夜华。
上次这些富家子弟玩过了头,弄得陪宿的孩子一身是伤,只能安静的休养数日,书店主少赚了许多亮晃晃的金子,所以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顶极红牌出来伺候这些偶尔上门胡闹的麻烦家伙。
“这杯酒,是菖蒲代店主向各位大人致歉。”菖蒲无视吵嚷叫嚣的客人,先向所有人敬酒,然后仰头,一口将红叶盛喝了下去。
“第二杯,是希望大人们今晚玩得尽兴。”接着倒了第二杯酒,菖蒲照样喝得一滴不剩。
看着菖蒲的举动,客人们这才注意到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己盛着香醇的红叶盛。
酒香扑鼻,勾醒了肚子里的酒虫,寻欢客们总算停止喧闹,品尝着进贡用的名酒。
看所有人静了下来,菖蒲知道自己已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找店主理论一事,转移到难得一见的美酒上,所以松了一口气。
“年纪轻轻,酒量倒好……”佐野忠幸打量着喝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菖蒲,瞧他连喝几杯,却依然清醒,忍不住对他提起了兴致。
每回他上娼馆找夜华时,那些姑娘家总是能避则避,鲜少大口饮酒;今天这名少年倒是鲜了,不但没半点推辞.还勾起了他们饮酒的兴头。
“感谢佐野大人夸赞,菖蒲敬您一杯。”菖蒲转向佐野忠幸,扯起笑容敬酒。
说句实话,他只知道桂昌令史的长子也在这群难缠的客人当中,却不晓得是哪一位。
不过,威仪天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从说话的语气,以及这位客人没跟着众人胡闹的态度,菖蒲猜他就定这帮客人口中所说的贵客。
“你识得我?我倒不知自己的名气如此响亮,连紫烟馆的夜华都认得我。”佐野忠幸咧开笑容,他对于这个脑袋灵光的少年可说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不同于只会谄媚献娇的花娘,也与故作姿态的花魁不同,菖蒲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是佐野忠幸未曾从其他花娘身上察觉到的。
“一杯酒结一段缘,不就识得了?”没正面回答佐野忠幸的问题,菖蒲只是笑着继续替客人们斟酒。
毕竟他总不能明说,因为这群人老把桂昌令史的长子、佐野大人之类的词汇挂在嘴边,所以他借此推断出,坐在桌边唯一没说话的人,就是这些麻烦客人的头子佐野忠幸。
“一杯酒一段缘?那……倘若你喝光了这壶酒,咱们俩之间的缘分又该如何算数?”佐野忠幸唇角扬起笑容,看来紫烟馆的孩子们不只是容姿秀丽,就连谈吐应对都颇讨人欢心,怪不得亲水城里净是为这群少年疯狂的男人。
“酒喝干了,缘分就尽了。”瞥了酒壶一眼,菖蒲摇摇头,他的目的是灌醉这群客人,可没打算自己都跟着喝得烂醉。
“不如剩下一些留待日后品尝,毕竟好的红叶盛是越久越醇、越陈越香,不是吗?”
这段话除了婉拒佐野忠幸的劝酒,也有希望恩客再次上门的意思.不过……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菖蒲倒是不怎么想再见到这些客人。
心口不一是佐野忠幸从菖蒲的话语里得到的结论,怎么说他都是在花娘们怀抱中来来去去的情场老手,怎么可能分不出其中的诚意有几分。
“听你这话,岂不是永远与人只有点头之交,又或者是……露水姻缘?”佐野忠幸知道紫烟馆卖的除了好酒与夜华的甜言蜜语,还有这些少年们的身子,因此对于菖蒲看似殷勤,实则淡漠的态度,他倒是感到些许不解。
毕竟有哪个娼妓不希望客人多掏些银两出来,而为其赎身更是娼妓们心里最深的愿望,所以像菖蒲这样,希望与客人们只维持一夜之情的夜华,反倒是异类。
因为菖蒲的话昕起来,与其说是希望他多多上门,倒不如解释为“请你别再来了”。
真鲜啊!不是他多心,就是他遇上一个怪异到骨子里的夜华。
从以前到现在,每个他玩过的夜华都心甘情愿地为他的魅力而醉倒,也都忍不住央求他乡留些日子、多花点银子。
唯独这株菖蒲花……
不但傲然独立,又似在抗拒,令他许久未曾点燃的征服欲再度沸腾起来。
“这……该怎么说?”菖蒲唇角勾起弯月般的笑容,恭恭敬敬的伏叩于地,向佐野忠幸行了大礼。“就请佐野大人您多多关照了。”
是不是点头之交、露水姻缘,夜华哪来的权利做主,一切端看客人的心情,所以佐野忠幸的问题根本是白问的。
“好,好个请多关照,哈哈哈……”佐野忠幸瞧见菖蒲行礼的模样,忍不住狂笑出声。“冲着你这句话,我就包下你!看我怎么关照你!”
一个不太会讲话、机伶过人的少年,当夜华非他所愿,但是……
不可否认地,佐野忠幸被菖蒲激起了斗志。
他要教这株菖蒲花伏地叩首,对他像对待神祗般的崇敬,日日夜夜膜拜他……
为达目的,就算要他暂时不玩女人都无所谓!
有着露台与华丽装潢的房间仅供有人包养的夜华使用,因为佐野忠幸的一句话,菖蒲开始享受优渥的生活。
可这即将元服、不再是紫烟馆顶极红牌的当事人,却有些不能适应突然从天而降的好运。
靠在栏杆旁边,菖蒲看向庭院之外、街道上的景色,想着是否该借机出去走走,毕竟在闲暇之余上街逛逛,也是被人包养时才能享受得到的特权。
不过,想归想,菖蒲还是没踏出房间,就这样乖乖的待在房里,等着包养他的佐野忠幸出现。
毕竟那位高高在上的桂昌令史之子,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倘若他上紫烟馆寻欢,自己却正好不在,恐怕少不了店主和客人的责骂,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馆里好些。
“我还在想,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都做些什么事……”
佐野忠幸刚踏入房间,便瞧见半倚着栏杆的菖蒲。
包养菖蒲只是一时兴起,所以他并不是很勤劳的往紫烟馆跑,今儿个原是想去找那群酒肉朋友喝个酩酊大醉,可偏偏他们都出门去了,他索性绕了个弯,独自上紫烟馆瞧瞧这株菖蒲花过得如何。
原以为菖蒲被安置在上房之后,会理所当然地享受上等待遇起来,见到他时也会多谄媚几声,但是由菖蒲望向窗外的淡漠表情看来,事情显然与他猜测的有所不同。
而且,有着很大的差距。
也好,倘若这个美少年一下子便臣服于他,那往后酒少了个乐子了。
“自然识想着佐野大人?”了无新意的回答出自菖蒲口中,可听来却毫无温度。
菖蒲的语气淡漠得像是敷衍,不过唤人上酒菜、招呼客人的举动却一个也没少。
“羽白梅虽然没有红叶盛那般浓烈,但大白天的喝洒伤身,在小童们送上膳食前,不妨先品尝一下羽白梅的清香甘醇。”菖蒲替佐野忠幸倒了杯清酒。
“你这脾性……除了身子和脸蛋,我实在找不出你成为红牌的原因。”佐野忠幸在包养菖蒲时曾问过店主,菖蒲确实算是红牌夜华,只不过受欢迎的程度不比十二来岁的少年们;但是几回相处下来,除了买卖身体之外,佐野忠幸实在想不出菖蒲得宠的原因。
一来语气冷淡,二来不娇不媚……
若说娼妓都像菖蒲这般德行,那肯定所有男人都不进娼馆了!
面对佐野忠幸的问题,菖蒲只是浅笑。
将酒杯轻轻放到佐野忠幸的手上后,菖蒲稍稍低下头伸出舌尖,像猫儿一样舔了下佐野忠幸杯中的清酒。
“不是说过美酒越陈越香吗?个中滋味得慢慢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