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犹豫了很久。
父皇爱吃西瓜啊……真的要打破平衡发明玻璃?
父皇……平衡……
呃……其实玻璃还可以制造望远镜不是?大棚还可以种其它蔬菜嘛,泠的胃不好,如果能一年四季都多吃点结球甘蓝也不错。嗯,浩不喜欢房间里黑黑的,点蜡烛空气不好,有了玻璃就可以把窗户纸给换掉。
玄澈决定了:让冰岚山庄制造玻璃,种植大棚蔬菜!
玄沐羽来的时候,就看到玄澈抱着一包种子傻呵呵地站在那儿笑。
玄澈也看到了玄沐羽,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父皇,等冬天的时候儿臣给您吃西瓜。”
玄沐羽没听明白,冬天怎么能有西瓜?心里只想说:你给我吃豆腐吧。
玄浩收到玄澈私人回信的时候正在西北某部落里吃水果。他虽然掠夺了西北不少部落的物资,但也因此和另一些部落成了“好友”,用玄澈曾经教导的话说就是:打击大部落,安抚中部落,拉拢小部落。
玄浩听到来信了噌地就跳了起来,看了信,拍拍那部落首领的肩膀说:“嘿,呱啦呱,我四哥说了,不准我再打你们。不过嘛,有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可以互通有无的嘛。呱啦呱,我们做生意吧!”
“干吗要和你做生意?”“呱啦呱”一边吃水果,一边不屑地回答。
玄浩一瞪眼:“你敢说不?要是让我四哥觉得我没完成好他布置的任务,你就等着被我打得连你妈都不认得!”
“呱啦呱”看着玄浩,可怜兮兮地点了头。
玄浩立刻换上笑脸,热切道:“就是嘛,我就说你呱啦呱是我的好兄弟!嘿嘿!”
“呱啦呱”苦哈哈地陪笑,他相信,一定要不了多久,“玄扒皮”的大名就会传遍大西北。
其实玄澈让玄浩在西北所做的“生意”和大淼在雄单所做的差不多,收购原材料再出售成品,利用贸易剪刀差,和平掠夺西北资源,同时传播中原文化,最终将其并入版图。当然,前提是商队的后面站着一只强大的军队。
这年玄澈送给玄沐羽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用透明玻璃作灯的精致小灯,如同含苞待放的莲花灯罩的底座上,用金丝镶进了一行小字:祝父皇生日,爱你的澈。
结果玄沐羽抱着这灯过了一个秋天加一个冬天。
水德194年就这么过去了,玄沐羽养猪似的喂了玄澈一年的丰盛药膳,再次找机会抱的时候终于感叹:果然还是胖一点抱起来舒服啊!
冬天的时候西瓜还没出来,弄得玄澈一段时间里看到玄沐羽就躲。
水德195年,玄泠结婚,娶了一个侍郎的女儿,说不上多漂亮,但为人温柔娴静,善琴萧,写得一手好字。
同年傅鸢擅自跑西北找战争玩,结果被沈煜心急火燎地抓回来订了婚。虽然沈煜因为先斩后奏、擅离职守被罢了官,不过他看起来还是挺高兴的。不久,沈煜被调入军中担任涉外文职,和躲在军队里玩的傅鸢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夏天过去的时候,小狐狸突然不见了,留下了一张画,画上有一座山,山上有一株梅花,旁边写了一行字:为君求药。玄澈感动到把玄沐羽的生日给忘记了,玄沐羽气得将小狐狸诅咒一百八十遍还不肯解气。
这年冬天,西瓜终于长出来了。虽然比不上真正的西北大西瓜,但玄沐羽仍然觉得冬天的西瓜特别甜。当然,一起出来的还有结球甘蓝。玄泠在府上看到宫里送来的一箩筐甘蓝,有种想哭的冲动。
水德196年。
春天的时候小狐狸回来了,只可惜两手空空,它看起来很沮丧,看到玄澈立刻扑上来抱着他脖子哭,吱吱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玄澈特地给了它一个吻作为安慰兼奖励,为此小狐狸背地里向玄沐羽多次示威。玄沐羽开始研究狐狸的十二种烹饪法。
夏天是个让人躁动的天气。太子妃仍然没有怀孕,太子还没着急,大臣们已经忙着想给太子纳妃了,结果被皇帝和太子同时喝止。
玄沐羽觉得自己容忍一个云昭已经够胸怀宽广了,再来三千佳丽他可保不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玄澈却知道云昭不孕八成是自己的原因,加上他对云昭有一种愧对感,更是一夫一妻制的坚定拥护人,自然不允许那帮没事找事的大臣瞎掺和。
太子拒绝纳妃,苦坏了一群人,却也高兴了四个人:玄沐羽那是一定的,云昭也倍感幸福。
其实玄澈因为平日里都和玄沐羽在一起的关系,陪云昭的时间很少,云昭不可避免地感到寂寞,所幸玄澈的温柔和体贴弥补了这些。现在玄澈拒绝纳妃,让云昭始终有些不确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女人啊,无非就是想找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依靠,玄澈做到了,再寂寞云昭也认了。
还有远在边关的玄浩,他发誓回去要把那帮大臣打一顿。
至于另一个,就是没事偷着乐的玄泠了。
夏末的时候玄沐羽过生日,玄澈亲手做了一块蛋糕表示庆祝,把玄沐羽美得走路都飘起来了。
冬天里玄浩冒进西北,结果是被傅鸢带兵突袭给救了回来,傅鸢因此从一个在军中玩耍的将军之女成了朝廷特封的“巾帼将军”。从此傅鸢见了玄浩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趾高气扬的。玄浩恨的那个咬牙切齿。
水德197年,玄浩终于要回来了。
注1:“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出处是元朝郑廷玉的杂剧《金凤钗》第二折:“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玄沐羽所在的时代应该是没有听过这句话的。可玄澈却和他说是“古人”说的,故而玄沐羽有此一问。
注2:“东方文化”那是西方人的说法,俺们中国人向来认为自己是中央之国,要说也是说“中原文化”。至于“现代”这个词的说法更是非常遥远之后才会有的。
注3:“炮”作为某种具有攻击性质含义的文字应该很早就有了,以前的鞭炮就叫“炮仗”,而鞭炮在西汉就出现了(那时候是“爆竹”,把竹节放到火里烧,发出爆裂的响声),、。所以玄沐羽能正确猜出“火炮”的“炮”是“炮”,应该没有问题。
注4:中国古代一直认为只有木头才能造船,中国古代的船只上甚至连一根铁钉都没有,全部是用契合的方法拼装的(真是惊人的思维方式),直到慈禧的时候,中国的官员还不明白为什么铁能浮在水上。所以玄沐羽不能理解什么是“铁船”。
基本上我认为玄澈说的那番话里,会让玄沐羽不理解提出疑问的就是这些。至于其它的“科技”等词汇,玄澈好歹和玄沐羽共事四五年了,“后勤”这样的词都听过了,一些新词汇玄沐羽并不是不能接受的。
62、归来
夏天马上就过去了,风过的时候能带起一阵凉爽。书房隔热的帘子被卷起,阳光洒落,将一切都染成了金色,而这些,却都比不上书桌前那安静的身影来得动人。
“殿下,再过十天六殿下就回来了。”林默言递上折子的同时轻声说道。
玄澈终于从折子中抬头,看看墙上那副歪七扭八的“浩”字卷轴,这是前年玄澈生日时玄浩寄来的,声称四哥绝对不可以忘记他。玄澈微微一笑:“这么快就五年了。”
林默言顿了顿,说:“这次殿下回来应该就长大了。”
“哦,长大了呢……”
玄澈轻轻地说,再次埋首于奏章之中。
玄浩会在中秋前一个月赶回来。
自从当年三王叛乱落得接连身死之后,皇宫里的人就少了很多。旁系的皇族见识了太子的厉害,都安分地守在自己封地的府邸里兢兢业业,而直系的皇室血统除了嫁 出去的皇女,就只剩下的玄沐羽和澈、泠、浩三位皇子,于是每年到了中秋,太子便召集这些直系皇族们过个团圆节。浩因为镇守边关已经连续五年不曾回来,今年 自然不能再错过。
玄浩带着一千骑兵回来,回来当日,太子率百官出城迎接。
玄澈站在城门口注视着由远及近的沙尘,一道乌亮的身影一马当先,所有的尘土都被扬在他身后,阳光也被乌色铠甲的光芒逼退三尺。
乌亮似乎是直冲着太子奔来,甚至在不足百米的地方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然而太子却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黑马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嘶鸣着人立而起,太子脸上微笑也不曾变过。
乌铠战士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太子,太子也这样的静静地抬头看他。风无声地流过,带起些许交缠的绵柔。他们之间的视线是平行的,他们的光芒交相辉映着。
静默片刻,乌铠战士终于展开一个漂亮的笑容,道:“四哥!我回来了!”
玄浩长大了,圆润的脸部线条变得消瘦刚毅,那双灿比繁星的双眸更加幽深,混合着无尽的墨黑藏在深邃的眼眶中,白皙粉嫩的肌肤晒成了古铜色,身材挺拔高挑,背挺得笔直,张扬着沙场上的肃杀之气。
玄澈面对着阳光,晕染了一身金色,他伸出手,纤长白皙的手指揽着天地间的流光溢彩,他淡淡地微笑,清朗的嗓音带着无限的温柔:“欢迎回来,六弟。”
玄浩看得呆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四哥是天下绝美的人物,他以为离开五年或许会淡化那份奇特的爱恋,可以减退对这份美丽的执着。然而他还是忘记了眼前人的 美不是一幅画、一段文字所能形容的美,他比太阳更耀眼,比月亮更稳,他是星空中的星辰璀璨迷离,又是冬日里的大海深沉辽阔,他可以化身天神你挡风遮雨,也 可以坠入魔道引人犯罪。
五年的分别只会让自己更加眷恋这份温柔,他在马背上时就知道了,看到城墙他就忍不住飞奔,那样冲动只是为了更早一点再早一点见到他!
玄浩下马痴痴地看着哥哥,直到随后而来的军队在他身后整队完成才回神。
副官上前报告:“太子殿下,将军!整队完成,随时可以驻扎!”
玄浩猛然清醒:是啊,我是将军了,我拥有了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力量了!
玄澈温和地对那副官说:“请这位将军安排好诸位军士的驻扎吧。”
那副官红了红脸,慌忙行礼道:“是!太子!”
玄浩不快稍稍移动身形站到副官前面,对那副官说:“你赶快下去吧!”
“是!”副官很听话地下去了,只是临走前不忘再偷瞄一眼天人一般的太子,正好对上太子轻微一笑,面色霎时涨红,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四哥!”玄浩不满地唤一声,“我和四哥一起回去!”
“好。”玄澈笑。
玄浩拉过缰绳,道:“四哥,这是我从草原上找来的宝马墨影噢!四哥和我一起骑好不好?!”
随行而来的几位老臣大惶恐起来,纷纷要出言阻止,却听到玄澈温和的声音说:“好。”
“四哥先上马。”
玄澈虽然因为身上的伤很久不曾骑马了,而身上服饰又略显拖沓,但还是很优美地上了马。见玄澈坐稳,玄浩也一个大跨飞上马背,从后环住玄澈,一甩缰绳喝道:“墨影,走!”
黑马嘶鸣一声,噌地窜出去,周围侍卫掉头想要跟上的时候墨影已经跑出了二三十步,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玄浩挑人少的大道朝皇宫骑去,他紧紧环抱着玄澈,前胸贴着玄澈的后背,下巴枕在玄澈肩膀上,如同十年前的玄澈北征回来时那样,撒娇般地说:“四哥,我好想你呢!”
玄澈轻轻地笑,说:“都大将军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玄浩见后面已经跟不上侍卫了,便放慢了速度,下巴蹭了两下,说:“我在哥哥面前就是孩子啊!”
玄澈还是笑,说:“那我这长不大的弟弟甩开侍卫又是为何?”
“我要和四哥俩个人一起,才不要哪些碍眼的东西跟着!”玄浩说的理直气壮,随之又黯然说,“四哥,我这次回来你不会把我赶到什么将军府去吧?我要在宫里和四哥一起住!”
玄澈笑说:“皇子成年了就要开府,更何况你是将军,哪有住在宫里的道理呢?”
“可是不住宫里就没办法天天都见到四哥了啊!”热气喷在精致的耳轮上带起一片红晕,玄浩痴迷地看着淡粉红色的耳垂,伏在玄澈耳边轻轻地说,“我好想四哥 呢,在西北的时候每天都想,时时刻刻都想,看到弓箭就会想起这是四哥发明的,看到城墙就会想到这是四哥站过的,看到将军府,就会想到四哥曾经在这里运筹帷 幄,谈笑间倾覆了整个关外……每次受伤,就会想起四哥曾经为我上药,四哥的手指凉凉的,抚摸在伤口上似乎疼痛就没有了……每天梳头,就会想起四哥的头发, 好柔好顺,散开就成了一片乌云,我老是抓不住,会从手里逃开一样……”玄浩渐渐收紧怀抱,似乎是舍不得让怀中人像发丝一样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