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青衫人偏头向紫衫人低低说了些什么,语声显得十分轻柔,片刻后青衫人举起右手作势向前,各骑士便把疆绳一带循序向岗下迈去。
滴的、滴的,一声声的马蹄声在静寂的夜里听来更是分外令人心悸。
“门主!”
一名卫字级的五雷门徒匆匆忙忙的跨进宴客厅,雷不群正待斥责没规没矩,然而在瞥见来者竟是整身血污时,就再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怎么回事?”
“有人上门找碴,总舵外的明哨暗卡好像全完了,没个有回报!刚刚是小五子满身是血地冲回来属下们才知道,可惜他没进门气就断了,所以还不清楚来人是哪帮哪派的。”
闻言,雷不群不由地大吃一惊,没想到竟被人无声无息地摸到了门前还不晓得,不是手下的儿郎们太混就是对头简直太神了。
“咳,雷门主。”金刀楼楼主申毅开口道,语声铿然,一副赤瞻忠心的模样,难得有可以好好表现的机会,立此大功后还怕雷不群不对他们另眼相看。
“可是有金刀楼效力之处,只要你说一声,金刀楼所属莫不从命。”
雷不群尚未答话,大家的目光就忽然被宴客厅门楣上一点逼人的亮光所吸引,凝神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竟被嵌进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青色小珠,珠子的色泽极润,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平凡之物。
这一发现不禁又让雷不群心头一惊,惊的是人己在附近了,自己居然仍旧没发现来人的踪影,对手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而更让他心凉的是这颗珠子近来频频出现在五雷门的分舵,而这些分舵的结果都是“消失”,所谓的消失是指分舵内的帮众都莫名其妙地不见踪影,别说尸体什么有时就连半点打斗的迹象都没有,雷不群这般积极地拉拢各方人物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档事,不料今夜这珠子居然会出现在总舵1:“嘿……也好,省得老子麻烦。”雷不群狞笑著,总舵内菁英不少何况今夜还有金刀楼两位好手助阵,看样子今晚可以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血的教训。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有了人手壮瞻,雷不群立即一无所惧似地扯喉高喊:“见不得人的家伙,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哼……!一声冶哼回应著雷不群的喊吼,诡异地在每个人耳畔响起,众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开始有点发毛。
流泄了满地月光的中庭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摇曳的树影投射在他们身上,斑斑驳驳的,仿佛人也成了夜色的一部份。
“既然来了,就别遮遮掩掩的,给老子爽快地站出来!”还没朝上脸气势就已先输了一截,对手那种莫测高深的味道实在让雷不群那点刚建立起的勇气又缩回了不少,只好再吼大声点好壮声势。
“嘿,这样大呼小叫的,太有失你雷大门主的风度吧?”四人中左边的一人笑谵地说著,却仍然一动也不动的立在当场。
“哼,你是啥捞子玩意,这儿轮的到你开口说话吗?”一旁的金刀楼主申毅出声替雷不群吆喝著。
“喷,瞧瞧,又是哪冒出只会学狗掀门廉的家伙?谷主,待会儿这小子就交给属下打发了,包他乐得逍遥!”左首这一人偏头向著中间他唤做谷主的人请示著,语调戏谵但却不失其恭敬。
谷主?雷不群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目光闪烁不定地望著眼前这形影不明的人。
“你是影谷的主人?”
怎么也难相信一向神秘无比的人物居然会出现在五雷门总舵,雷不群的脸色越来越显得不自在,就在此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血味缓缓在庭院中弥漫开,虽然没有杀伐、没有喊叫声。也没有冲天的火光,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确确实实地嗅著这股恁般熟悉的味道。
“谷主……”四人中右首者轻唤了声,似是请示着主子是否该展开这头的行动了。
“思,奴雄,老展那边开始了……就早点结束吧。”幽冶的语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伴随著语声,四人也向前移动了几步。
就著洁的月光,雷不群认出了四人居然都是熟面孔,左右两人是号称影谷双卫的巫遥及秦奴雄,而中间的两人… 却是前一阵子在五雷门分舵作客的两人。
“是你!”雷不群有些骇然,那天守在洞口几名卫字级的惨烈死状他在事后是见过的,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虽然对方是凌云辰的手下败将,可是自己可不是那只鹰头啊。
“对,是我。”撇撇唇笑了笑,寒竹的笑容让他如霜的面庞上添了几分暖意,可是看在雷不群眼中却依然觉得冷得刺骨。
“上次来去匆匆的,没好好答谢你的招待,只好今日将来贵门总舵拜会,聊表谢一忌。”
“喂,我们先来点小莱好了。”巫遥与秦奴雄互视一眼,迈步走向申毅与他的副楼主,语声才方落,两人纵起的身影已如同他们的称号,似鹏枭展翅般急扑而去。
刹时间青色与金色两股色彩便在庭院的一角翻腾著,寒竹只消端看了会儿便知双卫这一场是赢定了,继而就仿若无人般偏首与身边的人儿轻声笑谈了起来。
“魂,这老小子交给我解决,你看我怎么整他,保证精采。”甜蜜的语声说著却是血腥之事,寒竹笑语间虽然带著狠戾,眼神却是毫不相称的温柔。
“思。”轻轻应了一声,星魂向后退了几步表示同意由他出手,谁知仗着背对雷不群没人看得见,寒竹竟倏地向前袭上了唇,轻轻一啄后立即轻盈地反身掠出。
“……”伸手轻捂著唇,星魂不禁庆幸自己又退回了斑驳的树影中,没让人看到他睑上的晕红,要不然他可真不知该怎么维持冰冷的样貌。
多希望,可以看见,美丽的樱花在雪中飞舞
然而,那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纵然如此,我依然期盼着
只因为,有了梦想,才证明
我--
活着 … …(欢迎你的到来,这里是樱花传说:http://www.ccboys.com !温馨浪漫的耽美家族!)
飘忽的身影似鬼如魅般出现在雷不群左方,寒竹就像风中的轻絮般随著雷不群猛烈的斧势忽前忽后地笼著人团团转;而每一转,或大或小的血花就朵朵在雷不群的身躯上态意绽放。
蓦然地,一抹淡绿色人影悄悄出现在围墙上头,两只眼睛如同毒蛇般盯视著场中打斗,最后停在星魂背上,炽热的眼神像要将人烧化般……
“小心!”寒竹急促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同时一抹寒光也险险地擦过左肩带起了串血珠子,星魂缓缓拧起了眉,若是刚才闪的再晚点,恐怕那寒光就会透胸而过了。
带著些许怒意转身,原打算好好招呼一番这个胆敢偷袭自己的人,然而甫照面,星魂的心绪却不禁开始翻涌,只因眼前的绿衫人正是令自己与寒竹吃了不小苦头的叶一!
“哇!”一声惨嚎出自雷不群的口中,庞大的身躯也随之扑倒在地,四肢在血泊中微微抽动著并未断气,原来是寒竹担心星魂有失,决定不再与雷不群缠斗,举手间便划断了他手脚四肢的筋脉,同时也废除了他的武功。
“星魂?”
“寒竹,既然他找的是我,这次就由我讨回他欠下的。”冷煞地看著叶一,因为他所勾起的记忆,不论身心星魂都立即回复到了身为凌翎的状态,将所有情感敛得不见一丝。
翻墙落地,面对著如霜冶冽的星魂,叶一却还以灼人的视线,从出手偷袭到现在相对而立,他始终未发一语,两眼却似耀着火焰,浓炽地像是能把人熔噬掉。
虽然心里对于这般异样的眼光有些发闷,星魂面上仍是冷淡的没有一丝表情,尽管无畏于眼前的叶一,但那股透人的目光实在令人不自在。
“是“他”的命令吗?”不自觉地开了口,想知道叶一刚刚欲置他于死地的举动是不是出自“他”的意思,然而话一出口,星魂就后悔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需要再次提醒自己之于“他”的意义?这么多年了,却始终做不到无视于那人的存在,明明是想离“他”远远的,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然而总在不经意时会想起那抹身影,就仿佛自己其实一直都在追寻着“他”的影子。
为什么?星魂不懂……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心情……
第十章
你的爱如荆似棘总让人鳞伤遍体后才能懂得却是曲已终人将散徒留遗憾“血鹰……已经解散了,这一次是我自己的意思。”缓缓地摇了摇头,灼炽的视线仍未离开星魂的脸庞,叶一沉稳的语音浑然不同于以往的自负狂妄。“你?哼,我不找你就该拜佛谢天了。”扬起了抹讥消的笑容,星魂心底却为那句血鹰解散了感到讶异不已。
盯著星魂唇边的那抹笑,叶一的目光像是痴了般不动不,嘴里却是喃喃地不知在自语些什么。
“魂。”微蹙起眉,即使对这个姓叶的没见过几次,寒竹也觉得不对,凝音传予星魂道:“小心点,这家伙不太对劲。”
微微颔首,星魂将寒玉尺平举而起,正痴痴呆望著星魂的叶一被寒玉尺的冷芒一激,眼神霎时恢复了原先的锐利。
“凌翎,我找你不是为了替柳五他们报仇,只是想问你一句话。”缓缓地垂下视线,叶一的语气变得十分沉重。“你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回来?”
“回他那儿?当然不可能。”虽然奇怪于叶一的问题,星魂仍是神色不变地给予否定的答案。
“就这样吗?凌翎,十二年的时间……”语声变得模糊,在星魂还来不及思索叶一话中的意思,两轮银芒已是急噬而至。
微抿唇轻哼,星魂立即揉身贴着银芒疾转,同时寒玉尺也贴腕倒而出,双方出手的速度都极快,旋风似的战团里只能瞥见淡淡的紫、绿色身影忽上忽下地翻飞旋舞著。
“啊!”惨叫声出自双卫与金刀楼的战团,四条人影随著叫声倏然分开,只见申毅从左肩到右腹被切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湿黏的肠子血沥沥地流了满地,看样子是活不成了,而另一旁的副楼主则是左手紧握著鲜血淋漓的右腕,脸色苍白地不住后退。
“老巫,让他去吧。”
随口交代著,寒竹仍是目不转睛地监看著星魂这头的战局,叶一那形似疯狂的打法叫他不免悬紧了一颗心,丝毫不敢有所松懈,就怕一丝的疏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上次救援不及的覆辙他绝不能重蹈……
叶一的双叶刀招招不离星魂周身的要害,出手之狠戾像似与星魂有著深仇大恨,奇怪的却是那面上的神情却不像他出手的狰狞,反而似是有种淡淡的悲愁。
星魂一边运劲挥着寒玉尺与叶一相搏,一边却也是满腔的疑惑,想不通叶一是为了什么非杀自己不可,原该是自己找他算帐才是,难道自己以往不知不觉中曾得罪过他吗?
身形急掠,在一次纵起旋身后,星魂更开始对叶一另眼相看,近两百招了,双方竟似势均力敌,这实在不是他所知道的叶一。
突然间,叶一右手急掷,一轮双叶月脱手激射而出砸向星魂胸前,而他的人也随之疾扑而来,星魂舞著寒玉尺的右臂倏迎叶一,人则是以臂为轴俐落地侧旋,恰恰贴着双叶月的利芒避过。
然而下一幕发生的事情却令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傻了眼,叶一疾冲的身形竟不闪不避直撞星魂,寒玉尺就这么如破竹般从他的右胸透人直没尺柄,四散的血花溅了面前的星魂整身。
正当星魂为叶一这等自杀的行径感到迷惑时,冶不防被串在寒玉尺上的叶一张臂紧紧抱住,接著一个冰凉的触感就覆上了那微启的双唇,甚至染着血味的舌叶也跟著想探人,星魂霎时骇得睁大了眼,剧烈挣扎著,无奈叶一的双臂此时竟如铁般坚实难挣。
“跟我一起走吧……”鲜红的血染红了叶一苍白的唇,同时也浸湿了星魂的唇,当带著笑意的语句幽幽自叶一失色的唇边吐出,圈在星魂身后的左手已高举起另一把双叶月猛地向星魂后心扎挣……
“匡!”及时以指劲弹碎那把双叶月,一直在旁提神留意的寒竹急忙扯开叶一桎梏般的双臂,将星魂紧紧拥人怀中。
连带着,那把嵌在叶一胸膛上的寒玉尺也随之抽出,大股鲜血就这么从血洞里喷溅而出,叶一业即不支地跪倒于地,几个呼吸间已是脸白如蜡。
“……什么意思?”惊愕地注视著半跪于地的叶一,星魂忍不住伸手轻抚著刚刚被亲吻的双唇,除了不悦的厌恶感外还有著更深的疑惑。
“……不懂吗?咳……”一开口又是呛咳出大量的鲜血,生命正自叶一体内快速流逝著。
“……凌翎,……十二年……十二年来我的目光……从没离开过你……你却……”终于再也撑不住地扑倒在地,叶一却仍不放弃地大睁著眼,直至气息断绝目光没离开星魂一分。
“……翎……我……爱……你……”
伸手撕下自己衣襟的一角,寒竹替星魂包扎著受伤的臂膀,而伤臂的主人却犹怔忡地收不回视线,就这么与叶一那双不再有焦距的眼瞳相对遥望著。
“魂,还好吧?’将人扳向自己,寒竹轻捧著那张失神的脸庞问著,强迫星魂将目光到自己身上。
“竹,他……他说……爱我?这是爱吗?”开了视线,星魂的脸上仍是茫然一片,叶一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让他震撼不已,爱一个人会是想毁灭对方吗?隐约地星魂又想起了凌云辰,那男人选择的……也是这种方式吗?杀了娘亲就只是因为爱她?
“吓到你了?我不觉得这算是爱,或许这是叶一的方式,可是我不认同。”怜惜地轻抚著星魂的双颊,寒竹回头微向双卫示意,巫遥两人一拱手,便抬起叶一的尸身便向林间逸去。
搂著星魂的肩头,寒竹带著人漫步向外走去,离开这血染的庭院,一路上星魂却是异常的静默,像是有着满腔心事……
“怎么,还在想叶一的事?”停下脚步,寒竹低头便是一个绵密的长吻,吻得让星魂原来略显苍白的脸庞遍满布红晕,几乎软倒在他臂弯里。
许久,寒竹才满足地结束这个吻,被吻昏头的星魂只能大口喘息著,好半晌才稍微使急遽的心跳缓和下来。
“可恶,每次都……”
“呵……都怎么?恩,嫌我还不够卖力是吧?”笑盈盈地看着词穷发窘的星魂,寒竹很高兴自己的魅力能够让他的脸色不再黯沉。
“不跟你说了!”星魂微微赌气的迈步向前,寒竹则不以为意地含笑跟在旁边,他晓得等星魂厘清思绪后会愿意开口跟自己说的。
“……刚才他说……血鹰解散了?”
“恩,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既然是出自叶一之口,应该不会错。”果然,让星魂牵挂于心的还是凌云辰……寒竹不禁苦笑微摇首,不意外自己竟对这位岳父大人似乎有著些酸味,谁叫他实在占去了太多星魂心底的位置。
“寒竹……我想回去一趟……”踌躇了一会儿,星魂说出刚才心中一直惦记的事,“我想回去再找一次娘的墓,他应该是将娘葬在那的,反正血鹰解散了,应该不会遇到他,不用替我担心。”
“我跟你去,这样就不担心了,待会和老展他们说一声,我们就骑叱雷去吧。”握了握星魂的手,寒竹笑著说出自己的打算,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他可不会傻到再放手。
没争辩什么,垦魂只是微微笑了笑,早该知道寒竹不会再让自己孤单一人的,温馨的感觉充溢著心田,暖洋洋的叫心发烫,星魂不自觉地缓下了脚步,让寒竹揽上自己并行。
身旁林木枝头已在徐徐吐着新芽,虽然黑夜里看不真切,但星魂知道,春天到了。
山崖上,散落著一栋栋的木屋,却是见不到半点人烟,从屋内的陈设已积了层灰看来,这地方该是已经荒废好一段时间,星魂带著寒竹来到这个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一个充满不愉快回忆的地方。
“他从没跟你提过吗?或许有时候会露点蛛丝马迹。”寒竹边巡视著四周边发问著,他和星魂已花了近两个时辰搜寻这山崖上的一草一木,现在已是近午时分,却什么都没找著。
神色黯然地摇摇头,星魂心想这一次恐怕又要失望了,不由地又是满心悲怆,至今他仍不明白为何“他”这么残忍?当著自己的面杀死了娘亲不说,还不肯让他知道墓地所在好尽分人子的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