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旸的双眼依旧是紧闭着,因为一部分的魂魄流失导致他昏迷不醒。
景小心翼翼的抚吻他的脸庞,甚至还眷恋的含住他的唇,将他抱在怀里不肯放开,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回濒临死亡的他。
好不容易等到了小雪球,岂能再次放手?
他又将谷旸放回床上,在自己的胸前比画了几下,胸口处突然闪出了一小阵光芒,被光芒包含住的是一颗类似水晶的透明小球。
这是景的魄魂珠,他的道行极深,一般人有三魂七魄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妖类在修行上又会另外拥有九命。
九命,顾名思义是他们的生命极为强韧,就算受了伤也是有自行治疗的能力,尤其是像道行超过上万年的景。
但是一颗魄魂珠的流失,等于让他失去近两成的功力,这对妖类来说是极为严重的损失,但是为了小雪球,他失去一两颗魄魂珠似乎不怎么在意。
他将小小颗像是水晶般的魄魂珠抵在谷旸的嘴边要他吞下,或许是感受到魄魂珠有些微热的温度,原本昏迷的谷旸半睁开着眼迷迷糊糊的盯着就在他面前的景。
「你……在做什么……」他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说出话语。
「我在做可以让你活命的事情。」见着谷旸已经醒了,景微笑以对,将手中的魄魂珠推到他的嘴里,但是却换来谷旸的挣扎。
「我、我不要……」不管景要对他做什么事,他就是一个劲儿的推拒。
「乖,你要吃下去!不然会没命的。」谷旸的挣扎让景皱眉,不过还是得小心翼翼的照顾。
一颗魄魂珠就抵在谷旸的嘴边,而他紧闭着双唇就是不肯吞进这颗可以保命的东西。
「不要……」他依旧抗拒着,甚至抬起双手推着景。
刚刚令他震撼的画面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想被这可恶的妖怪所救,宁愿死也不要被他救活。
「听话,快吞下去。」景虽然心急却还是必须慢慢来,不住的哄着谷旸。
「不要……你离我远一点……」谷旸还是倔强着摇头,多希望这只臭狐狸能滚远一点。他越来越讨厌这只臭狐狸的伪善,越来越讨厌。
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好可恶的臭狐狸!
「听话……」景叹了口气,既然谷旸这么不听话,那他只好改用强硬的态度他伸手扣住谷旸的下颚,将魄魂珠含在自己的嘴里,凑上谷旸的双唇。
雨人唇瓣相贴,他张口用着舌尖搅动谷旸的唇,顺势将魄魂珠送进他的口中。
他吻得很深似乎不肯放手,魄魂珠在景有技巧的抚吻之下,总算被谷旸吞进去了。
但是被吻住的谷旸还在挣扎,嘴里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
景轻轻一推,又将谷旸压回床上,好不容易放开他之后,唇与唇之间勾着细细的银丝。景拨了拨谷旸有些汗湿的头发,轻抚着他的脸庞。
目光里流露出无法言喻的深情,景也跟着躺回床上紧抱着谷旸。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些了再来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先让小雪球好好的静养一番。
「你……」谷旸下意识的想推拒,无奈身躯躯的疲累以及想在景的怀中汲取温暖的欲望,让他无力抗拒。
在他心里非常不想承认的是,躺在景的怀中竟是如此舒服、如此的令人眷恋。
清早,景尚在感受同床共枕的温馨而眷恋这种美好气氛时,被谷旸的一阵吼叫声给唤醒了。
谷旸已经恢复以往的体力,甚至还功力大增似的,他就站在穴口处,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大吼大叫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吓得目瞪口呆,怎么自己的头发全变白了?
「我怎么会有这东西?」他摸摸殖头顶兽耳,又扯扯身后的尾巴……这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啊!
「不要乱碰把我变回原形……」谷旸摇摇头,依旧是扯住景的手。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等你身体恢复了才有可能变回人类的模样。谷旸的阻止似乎无效,衣带早被景给解开。
「明明是你施妖术,让我变成这怪模怪样的。」谷旸惊慌的推拒,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办法推开景。
上一次是这只臭狐狸施法才让他动弹不得,这次他什么也没做啊!
为何他推不开?
「这不是怪模怪样!」景立即皱眉纠正谷旸的说法。
「胡说!」谷旸说什么就是不肯相信。
「这是小雪球的模样……」景低头含住谷旸头上的兽耳,拨弄着他的雪丝像是要证明一切似的,景不断的吻着。
谷旸的衣襟早被敞开,根本没有机会重新穿回。
「这对耳朵,只有小雪球才有……」他伸手拨弄着那对雪白的耳朵。
「还有头发……这是你本来就拥有的。」他已忍不住,扶起谷漾让两人身躯相贴着。
「我一直在等你,难道你都不知道吗?」他越来越厌恶谷旸抗拒他的行为。
「我怎么可能知道……」谷旸还是摇头。
「你是小雪球啊……」他真的等得够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景是等得够久了,究竟过了多少日子他已无法计算了。
好久好久以前,那身影倒卧在无人烟的荒漠上,风沙覆盖住他的身躯,毫无气息的模样看来让人心痛。
究竟小雪球是饿死还是渴死……景不清楚,他至今还无法接受当初所见到的画面。
他想忘,可是忘不了……
「臭狐狸你究竟怎么了?」
气息变得紊乱,谷旸拼命的挣扎。
景的感觉跟平常不一样,握住他肩头的手好紧好紧,似乎快将他的肩膀给捏碎了。
「我只想让你赶快想起我。」被遗忘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多想小雪球能主动伸手拥抱他,而不是如此反抗。
「我受够了!」谷旸伸手压住景的胸怀,惊慌的朝他大喊。
景停下动作,仅是沉默不语,谷旸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感受到气氛极为不寻常,是悲伤还是愤怒……他分不清楚。
「都是你在说,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谷旸抡起拳头槌打着他。
他是生气了,根本不理会现在的景是什么情绪。
「所以……我才要让你清清楚楚的知道啊……」
景有些反常的朝他一笑,重新拥住他。
谷旸因他这么一个微笑的反应而愣住。
没想到是这种温和的回应。他想做什么?
「你真的好奇……」
让谷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本以为景又会失控对他做出不利的事,他越来越不了解景到底想做什么了。
「我不想花这么多力气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现在拥有你才是最要紧的。」景又是一个微笑,只要一见着谷旸现在的模样,他就什么怒气都没有。
要是以前,他早就出手打人了。
笙铀曾提过自从小雪球死后,他的个性有些转变,不再是那么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再是那么易怒的性恪,他为何改变?
他是为了小雪球而改变的,他想重新温柔的对待小雪球……
「呜……」谷旸的唇又被封住,他居然有些惧怕这种感觉……轻轻柔柔的,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你身体还没复元,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的,可是……」景欲言又止的撩了撩谷旸的发丝。
「可是什么?」这种话说一半的感觉好可怕,更何况他根本摸不清楚景的心思。
「嗯……要我说白?你不怕羞啊?」这小像伙怎么在这时候变笨了?瞧他这手足无措的模样好诱人。
景已经懒得再解释下去了,等会儿再让小雪球好好休息一下。
谷旸总算懂了景口中的可是了!他咬着牙靠在景的肩膀上,泪水悄悄的滑落。
他并不爱哭,但是这种情况却让他止不住眼泪。
「你……可恶……」谷旸还没咒骂完,仅能无助的喘息。
嘴唇立即又被吻住,他连推拒的力量都没有。
他怎么这么笨?这只臭狐狸想做什么,他应该猜得出来啊!觉悟得太晚了
「放松!」
景像是责备般在他耳边轻喃,轻轻的语调让谷旸头皮发麻。
「你就别动我啊!」可恶,好痛啊!这只臭狐狸。
「很难耶……」谷旸皱眉又有些孩子气的模样让景不禁轻笑出声。
「只、只要你离我、离我远一点,就……不难!」最后两个字说特别大声,因为景的一个大动作让他惊叫出声。
「可是你把我抱得好紧……」景又是迷离的微笑回应。
紧攀在他腰间的手、真实的拥有感,让他又情不自禁的低头深吻谷旸。
「少说这种浑话……」他说这种话都不会害羞吗?
「你不喜欢听吗?」景面带无辜的回问,拉近彼此的距离,低头啃咬着谷旸的锁骨。
「鬼才喜欢听!」酥酥麻麻的感觉引起谷旸一阵战栗,他咬牙切齿的回答。
「我是妖,不是鬼。」景明显是故意曲解谷旸的话。
「可是,我是人类啊……」妖怪跟人类哪能在一起?这实在太荒唐了。
「你是半人半妖……」景纠正他的说法,言词中似乎带著某种真相。
谷旸皱着眉摇摇头,雪白的发丝随着晃动,其中又交缠着景闪耀的金色发丝是景的靠近,他与谷旸紧紧的贴近彼此。
景不是一个性欲至上的人,但是他太想拥有谷旸了,抱在怀里、暧睐的喘息,甚至逐渐炽热的身躯、令人沉醉的低喃都是他所怀念的。
好久好久以前,他也曾这么拥抱过他,但是对小雪球产生误会之后,他再次拥抱的是让他心痛的冰冷身躯。
他承认是他的错……他有机会可以挽回吗?
最后,谷旸疲累的趴在景的身上喘息,眼神迷蒙的盯着景。他对景有股熟悉感,可是却又刻意的想磨灭掉,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惧怕之中熟悉感。
「累了就睡!别撑着。」景伸手拨了拨谷旸的发丝,轻轻触着他的眼皮,迫使他闭上双眼。
谷旸缓缓的睡着,嘴里低喃着只有景才听得懂的话。
景不禁莞尔一笑,因为谷旸嘴里说的都是咒骂他的话语。
「你擅自把我带来这里,不怕朝廷那边会有什么动作吗?」谷旸依旧趴在景的身上,也任由景这么抱着,反正他也没力气动了。
「我才不管。」景语调轻柔,眼睛依旧是闭着,可是说出的话非常不负责任。
「不行!到时候你可要善后!不用猜也知道,现在朝廷里一定乱七八糟,负责守卫的令琮不知道怎么样了。」
「别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景突然皱眉出声,眼睛虽然还是闭着,但是不满的气息清楚可见。
「你怎么……怪了!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体内有一颗我的魄魂珠,我当然有办法猜到你的心思。」
景又将谷旸搂紧,而谷旸却突然挣扎了起来。
「等等!把那个魄魂珠取出来!被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那还得了!」那岂不是什么隐私都没了吗?
「你想死是不是?」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岂能又让他再死一次?
「我宁愿死也不要被你救……」
谷旸话还没说完随即被扯近,与景近距离的面对面。
「我可不想再等下去!你最好打消这念头。」一听到谷旸宁愿死,景立即板着脸孔回应。
「我才不想被一个妖怪给救了!」谷旸依旧赌气回应。
景无奈的盯着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常被别的小孩欺负?」勾起以前的回忆,景的眼里流露出的是疼惜。
「哪、哪有……」谷旸别过脸,不太想承认。
「有!我都在旁边看,当然有这回事。」景伸手揉揉谷旸的头,瞧他扁嘴的模样就知道那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因为,你被传说是狐狸的小孩,那些小鬼们才会瞧不起你。」他还记得谷旸偷哭了好几次,让他心疼死了。
谷旸嘟着嘴回应,他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当然会被瞧不起。
「你有半狐狸的血统,因为你的母亲是一只母狐妖。」算是半个同类吧!
「你怎么知道?」连他自己都一知半解呢!
「我追查到的,后来她变回狐狸时被猎人射死,而你的父亲也病死了,剩下你被托袷亲戚扶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从一只狐狸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还真怪。
「在你还没出生前,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了。」景说得柔情万分,还不忘索取一吻。
谷旸也似乎习惯了,既不躲也不拒绝,任由他去。
「你不觉得小时候有很多事情都碰巧化险为夷吗?」那可不是奇迹,是他跟笙铀保护着的关系。
「不是我命大吗?」谷旸嘻嘻笑的回应。
「你要这么认为也无所谓。」景耸耸肩不再说下去。
「那就是我命大!」L小时候的事他早就忘光了!
可是这只臭狐狸却好像什么都记得似的。他那种心疼的神情是为了什么?
「你小时候啊……因为比较弱势,所以常常被附近的小孩子欺负……」景捏捏谷旸的脸颊继续说着。
「有一次,一群小鬼恶作剧把你丢在山洞里,不让你出来,你差点冷死在里头,你还记不记得?」景皱眉的诉说着不是很好的回忆。
「不记得了!」哎哟!小时候的事他老早就忘光了。
「不记得也好!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景幽幽的叹了口气。
对于当时的情形,说有多气愤就有多气愤!
他的小雪球被欺负了啊!被关在山洞里一个人孤伶伶的躲在角落哭泣,害他好想拥他在怀里安慰。
可惜,那时谷旸还小看不见他,而他也只能偷偷的帮他而已。
「把话说完!别吞吞吐吐的。」谷旸推了推景,要他把事情完整说出来,这样断断续续的听得他心痒,虽然他是当事人,可是却不记得了啊!
「后来是笙铀帮你把封住的山洞打通,由我抱你回家里。」景有意无意的把玩着谷旸的发丝,眼中的怜惜未曾减过。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天特别好睡。」谷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继续赖回景的胸膛里合眼休息。
景的胸口躺起来真的很舒服啊!让他忍不住赖着。
「你不是说不记得了?」怎么听起来他好像还知道这件事呢?
「过程我早忘了,我只记得那天特别好睡。」谷旸闭着眼轻声的道。
「从你出生开始,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你有许多事情我都知道。」
「那为何不现身?」他怎么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不行!你今世为人,如果我出现的话,会影响你的生活,这是违反规则。」
「规则?还有这种东西?」
突然被偷吻了,谷旸也不反抗继续让景抚吻。
「你可是收妖师啊!连这点基础常识都不知道?」景推了推谷旸的额头。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我知道。妖类不能干涉人类的生活。」谷旸点点头,睡意逐渐涌起,让他不再有任何动作,仅是靠在景的身上歇息。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知道我的情形,那为何你又要在意规则这种东西?」
「我会害了你的!假如我一开始就现身帮你的话。」毕竟他们两人身分不同,生活的地方也不同了。」与其你被归类成妖怪,倒不如我在一旁偷偷帮你就行了。」
「那你现在为何又现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时机成熟。」景轻声笑着。
「什么时机?」谷旸疑惑的抬起头问着。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景又将谷旸压回自己的身上,要他好好歇着。
「不懂你的用意……」谷旸就快睡着了,可是又好想理清这只狐狸究竟在说什么。
「我只求你到时候不要恨我。」
其实,他也不清楚确切的时机是何时,但是总有预感好像快到了!
他怕谷旸一日记起一切会恨他。
当时小雪球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意而死去,他根本不知道,甚至不敢知道。
假如小雪球是怀恨而死,那么今世的谷旸又会怎么对待他?
「你想得美……你的行为都很让我讨厌……」谷旸喃喃的低语,听得出来是开玩笑,却未察觉景的眉头深锁。
他沉沉的坠入梦乡,不再理会景又跟他说了什么。
在睡梦中谷旸有恍恍惚惚的想起,他老是做一个梦。
梦中的他似乎很悲伤,似乎很痛苦,埋头走了好久每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好累,感觉上好像快死去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