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让宇文偷儿浑身一阵战栗,忍下住用力一甩,再次甩开他的碰触。
宇文偷儿一手叉腰,半眯著眼沉声道:“这件事跟我解你封印一事扯平,没得商量。”
同一件事是要他说几次?这么爱拿救他的事情来会交情啊?那就休怪他拿解他封印给他自由的事情来应付他。
碎夜像是放弃般的叹了口气,但没一下子宇文偷儿便瞧见碎夜的眼底闪了下光芒。
“好吧!那昨晚我可是被你当成床铺睡,这可足够你陪我了吧?”
哎哟,这只妖怪真是够了,居然还会讨价还价!
宇文偷儿这次相当迅速地反驳:“我又没拜托你当我的床铺。”
“可是我赖定你了,你又能拿找怎样?”
“你……”
承受不住碎夜那迅速又霸道的回话,宇文偷儿感觉自己就像是硬生生挨上几拳后倒退几步,身子晃了是,他睁著不寸置信的大眼盯著碎夜。
而碎夜仍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随后自他嘴巴里说出似是而非的理由:“谁教你穿著一身红,让我对你很有兴趣。”
这理由再次让宇文偷儿哑口无言,只能吃惊地瞪大双眼看著碎夜。
见鬼了!年兽不是最讨厌红色的吗?怎么他穿这一身红不仅吓不跑眼前这只年兽,反而倒楣地引起他的注意了?
“怎么?觉得奇怪啊?”
像是看穿了宁文偷儿内心的疑惑,碎夜笑笑地走近他,一手抚上他落在颊边的发鬓绕著把玩。
“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才想要跟著你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忍个住地,宇文偷儿又打了个冷颤,哆嗦了下身子,后退一大步,拉开和碎夜之间的距离。
就像是只饱受惊吓的兔子,宇文偷儿虚弱地回答:“随你吧……要跟就跟,我懒得理你了。”抚抚手臂,他无力地转身挥挥手,默默地踏出门槛。
他不理他总行了吧?他让他跟总可以了吧?反正他的体质就是会吸引妖怪接近嘛!
宇文偷儿举著沉垂的脚步往前踏去,走了一阵子后发现两只手臂空荡荡的、两边肩头没人搭理,很好!这表示没有人有意见,但是……
他好像有点不太习惯,内心有点失落……
※※※※※※※※※※
麟角镇──有浪人居所之称,位在疾鹰崖附近一个不算小的城镇。
这镇上因为常有武林异能者到访而显得人声鼎沸,更因为有义盗美名的疾鹰寨撑腰,而有不少百姓于此居住。
久而久之,原本规模不算大的小镇竟在数年间变得规模甚大。
这日艳阳高照,算是秋末接近初冬以来挺暖 的一天。
麟角镇街道上到处都是此起彼落的买卖声,人潮拥挤,好不热闹。
而且很难得的碰上了月底大市集。
走在路上,宇文偷儿那一身红色装扮在平常肯定是相当引人注日,但在这时他的光彩却很轻易地被热闹非凡的人潮给掩盖过去。
宇文偷儿回头望了望,确定后方没碎夜那个大块头惹人厌的身影后,他才像是在找什么似的时而停下脚步探望四周,时而加快脚步往前踏去。
穿过一波人潮,迎面而来的又是另一波人潮,个性不喜欢热闹的宇文偷儿登时一脸的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
都怪那老不死的师父!
要他偷的东西好不容易偷到手,和他约好到客栈交货,师父却老早在要他偷东西的那天就退了客栈的房不知道遛达到哪里去了?
现在,与其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找,还不如到师兄那里去碰碰运气。
因为他那个师父总是三不五时的就跑去找师兄泡茶聊天。
虽说他和师兄同样那是被师父捡回去的,但由于两人的性恪十分迥异、学习的事物也不同,因此两人世就鲜少碰面。
甚至可以说他们……其实非常不像是出自同一师门的师兄弟。
他因为不想理会太多事,所以学的是偷的技巧、一点点驱魔、驱邪的瘪脚功夫,偶尔也学一点基本的拳脚功夫护身,还练就一身轻功好在落跑时用。
比起来,他师兄学得可就正统多下。
他的师兄叫邢羿左,也是日前名震四海的义盗──疾鹰寨大当家。
邢伏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要他接下疾鹰寨当家的位置,让他冠上他的姓氏,并传授他毕生武艺。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普通的师兄弟身上肯定发生兄弟阋墙,但偏偏……对有吸引妖怪缠身这种特殊体质又不喜欢跟人接触的宇文偷儿来说,这种不公平的分配也算是正中他下怀。
反正在他需要协助的时候,邢羿左总是乐意的倾力相助,所以虽然他们平时不怎么常联系,但总算处得不错。
宇文偷儿的脚步停在一间名叫香轩的店家门口。
此店名为香轩,里头正如其名的卖著各式各样罕见的香科,宇文偷儿站在十步之远,就能嗅得到自里头飘逸而出的各种花香味。
宇文偷儿又回头望一下来时的路,确定那个麻烦的家伙没跟上来,他才敢踏进店里。
店老板不是女人,却是一个容貌一点也不输给女人的美男子。
这名美男子定疾鹰寨大当家的爱人──尹少宣。
这事,在这镇上很理所当然的流传著。
“尹兄!”宇文偷儿踏入店门后轻喊了声,脸上并没有久未相见的欢愉笑容,反而皱起了眉头,
但这原因绝对不是因为面前的那个店老板,而是因为他正好透过窗口看到后院里正逗著八、九岁娃儿玩的邢伏琥。
他四处找他,这老不死的竟然这么优闲的在这里玩!
“偷儿?怎么来之前不通知一声?”尹少宣笑笑地放下手中的工作,朝里头喊了声:“羿左!”
不消片刻,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闻声自屋里步出,一瞧见宇文偷儿脸上随即也露出惊讶及些许的欢喜。“偷儿,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会在这个时问来?”
“我来找个人。”
宇文偷儿耸肩笑了下,没一会儿那笑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察觉有点不太对劲,邢羿左稍拧剑眉,“谁?”
“还会有谁?”
叹口气,宇文偷儿双手抱胸倚上门边,微仰俊脸,示意地看著在庭院里像是没瞧见他的男子。“就咱们那位伟大的师父啊!”
“找师父?”
邢羿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老不死的家伙又做了什么好事?”
不是他们这两个师兄弟不尊师重道,而是他们的师父常常就像个爱搞怪的大孩子四处捣乱,让他们两个都感到头痛。
不等宇文偷儿解释,邢羿左也将矛头指向邢伏琥,瞪了他一眼。“居然能让偷儿找上门,想必定有大事发生。”
虽然不常见面,但邢羿左倒也相当清楚宇文偷儿的个性,知道他这个鲜少出现在人前的师弟,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出现在大太阳底下的。
“何止大,我还险些被杀呢!”宇文偷儿忿忿地随手拉了张凳子坐下,自怀中掏出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喏,就为了这颗赤炎珠!”
“唷!怎样?偷到了吗?”
不如何时从庭院走来的邢伏琥,将娃儿抱给了尹少宣,一派闲适的坐上凳子的另─端,但没一下子却又像是看到什么的弹跳起来。
“偷儿!你……”
“我怎样?”被邢伏琥的讶异模样吓到,宇文偷儿跟著从凳子上弹跳起来。
在场的三个人也跟著警戒起来。
“你后面跟著的是什么?”
邢伏琥难得的皱起眉头,半眯著眼朝门口望去。
“你去哪里招惹来的?”
“咦?”感到莫名其妙,宇文偷儿和邢羿左、尹少宣三人也随著邢伏琥的视线往外望去。
跟平常一样,街上除了人山人海外,似乎没什么可疑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师父。”宇文偷儿哑然失笑,缓缓站起身走向邢伏琥。“先别说那些了,这种麻烦的珠子你还是快拿去……”
“原来你在这。”
一个邢伏琥等人都感到陌生,但宇文偷儿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低沉嗓音打断他的尾音,这让宇文偷儿的额头上立刻暴出青筋。
同时间,邢伏琥更快速的先行接话:“珠子你就留著吧,我不要了!”话一说完,立刻脚底抹油的自后院溜走,感觉好像在怕什么东西一样。
邢伏琥这突然的举动让宇文偷儿等人都讶异得说个出话来。
什么时候那个天不伯地不怕的师父,居然也会像欠人家几百万两金子遇到债主找上门讨债般惊慌失措的逃跑?
溜得比一阵烟还快。
“师父是在怕什么啊?”
邢羿左感到好笑的回头问宇文偷儿,眼角同时瞄到了一名站在门边的男子。
“你?”
面对邢羿左的视线,伫立在门边的碎夜只是冷冷地回应了一眼,不回答他的疑问,反而以一贯的微笑望向宇文偷儿。“方才那个是你师父?”
“是啊!一个老不死的妖怪。”随口回应一句,宇文偷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该死的!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他的身影,还让他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他了咧!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又被逮到。
“喔──妖怪啊……”碎夜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喃喃自语,但这个举动却让宇文偷儿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一个不老的假妖怪配一只真妖怪才是绝配,他这凡人可跟他们玩不起,既然眼前这只年兽对他的师父好像有点兴趣,他岂能放弃这种天赐的太好机会。
宇文偷儿相当难得的对碎夜笑得很灿烂。“你对他有兴趣啊?那就快去跟著他啊!”
听到宇文偷儿说的话,碎夜朝他笑了下,那笑容依旧是温柔的,“比起来我还是对你比较有兴趣。”
这回答让宇文偷儿无力地苦笑了下,“呵呵,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
狗屁!其实他巴不得这家伙离开他的视线越远越好。
“偷儿,他是……”
“啊!该死的!”宇文偷儿像是想到什么大事的吼了声,打断了邢羿左的话:“臭帅父!答应要给我的报酬还没给我!”
他来找邢伏琥有一半的原因除了赤炎珠外,最重要的是要跟他讨教有什么方法可以驱除这只年兽。
如今那当师父的居然像是伯什么般的逃掉。
那他要找谁要报酬去啊?
“师兄,抱歉,我得去追师父,来日再好好跟你们聚一聚。”
“聚一聚这事好办,可你说要追师父……”
话还没说完,宇文偷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的,就连那现身没─刻钟的男子也瞬间消失。
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抱著娃儿的尹少宣和一脸困惑的邢羿左。
所幸他们早已习惯来去总像一阵风的邢伏琥,所以对宇文偷儿和那谜样男子的举动倒世不会感到太大的讶异。
只是片刻的沉默过后,尹少宣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追师父?这事可能办得到吗?”
要追上武林四大高手之一的邢伏琥?这……可不太容易呢!
邢羿左只是摇摇头,微微一笑带过了尹少宣的疑问。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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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就如同邢羿左所想的一样。
要追上他们的师父邢伏琥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停下脚步喘息,宇文偷儿那吃力的模样让一直跟在旁边的碎夜倾过身子询问:“需要我幻化成兽样载你一程吗?”
这么好心的提议可让宇文偷儿笑不出来。
只见他头顶再冒出一条青筋,猛然抬起胸膛,回瞪了碎夜一眼。“滚啦!不需要你假好心!”说完头—甩,踩著愤恨的脚步往下一个小镇前进。
望著眼前一睑倔强的男子,碎夜只觉得好气又好笑的跟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跟宇文偷儿相遇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好到他可以一直将笑容挂在脸上,甚至不管对方对他做什么不礼貌的事,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就连宇文偷儿倔强时的神情,他也觉得很可爱,而自己却好像做什么事都会惹他生气一般,有时他甚至像只防御心甚高的野兔般,仿佛一个没注意他就会自他的眼前溜走。
虽然被封印有好一阵子,但好歹在他自由的那段日子里,他所相中的邪物都还不曾有逃过他手掌心的,可是宇文偷儿居然能自他的视线范围内三番两次的消失。
看来这个叫偷儿的男子性子也算是挺狡猾的。
在刚刚那个城镇中,他就混入聚集最多人的街道并且故意跟其他人碰撞,藉此让别人沾染他的特殊气味,而让他因为气味混淆而跟错人。
一般眼力特好或嗅觉敏锐的人应该都拿他这招没辙。
为此,碎夜也忍不住想好好称赞他一番。
“你够了没,是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宇文偷儿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就是一吼:“难道连我上茅厕拉屎你也要跟啊?”是很粗俗的问句,但这也可以表示宇文偷儿极度强烈的不满。
一直被人跟菩的感觉就像是被监视一般,对一向独来独往的他而言,这种感觉就只有厌恶两个字可以形容。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讨厌自己,但是对于好奇的事一旦咬住就不放是碎夜的个性,虽然这种个性让他吃过不少苦头,但他还是改不了。
只见碎夜再度扬起一抹宇文偷儿最讨厌、却也让人觉得温柔的微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眼中闪烁的光辉——倒有点像是引人遐想的暧昧光芒。
伴随著细微的笑声,低沉的嗓音又自碎夜的喉咙逸出:“呵呵……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的话……”
这副模样可让宇文偷儿想抓著头朝那越渐西沈的夕阳大声呐喊。
救命啊!谁来把这恶心的家伙带走——
当然,这些都只是在他心里所想的画面,实际上,宇文偷儿已经是气得全身发抖,死命地瞪著碎夜,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天色就要晚了,今晚要在哪露宿啊?”像是没感觉到对方的怒气,碎夜仍旧绽开一张温柔的笑容张望四周。“如果你要露宿街头的话,我还是可以再充当一次你的床铺喔!”
“神经病才要跟你露宿街头!”
狠狠地打断碎夜那像是要逞什么奸计般的提议,宇文偷儿头一甩,大步一迈,更是加快脚步的将碎夜撇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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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前到现在,他这只年兽从未被别人拒绝得如此狼狈。
从来没有任何—个人类敢对他如此怒张跋扈的,而这个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竟然吼他不知数百次、瞪他不知几千次,现在居然还叫客栈的伙计将他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