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料理这些吧。”
聂绍点点头。他怕两个女人见不得血腥,兔子和鸡他都宰杀好,在溪水边已经清洗干净了。
身上还有一大块好不容易留存下来的粗盐块儿,锦书将野鸡和兔子用粗盐抹了一遍,架在了火上烤了起来。没有锅,即便是有蔬菜也煮不了,好再莴苣生吃的话也能勉强下肚。
肉质在火上烤着,没过多久肉香四溢,闻着就咽口水。
等到肉烤好,锦书拿着刀先割了鸡腿给了聂绍,接着又将一块肉质好的地方给了冯似珍。
这肉闻着真香,尤其是在这饿了许久后,她撕咬了一块下来,细细的品尝,这野鸡肉并不好吃啊。虽然烤之前已经用粗盐抹过一遍鸡身,但盐味并没有浸入到内里,所以吃来淡而无味,甚至还带着一股难咽的土腥味,而且十分的柴,一点油水也没有。和想象的美味相差甚远,怎么说呢,她有些咽不下去了,冯似珍嘴巴里包着野鸡肉,嚼了几下,犹豫着要不要吐出来,她暗自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另两人吃得都很像,她也只好梗着脖子努力的吞下了肚。
吃过了野味,锦书已经将莴苣的皮剥掉了,露出了里面青翠的部分,她将莴苣分给了另两人。聂绍眉头也没皱一下,握着莴苣就大口的嚼了起来,见他吃得有滋有味的,冯似珍也咬了一口,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她只咬了一口就没再吃了。
胡乱的应付了肚子,大家靠着岩壁便准备睡觉,火堆并没有熄灭。
睡到了半夜,冯似珍被风给吹醒了,她似乎听到了什么野兽的嚎叫,睡意顿时就给吓跑了,却锦书睡得正香,她心中害怕,便挨了过去,贴着锦书的身子,依偎在锦书怀里顿时觉得很温暖,再也不会害怕。
一跋山涉水,餐风饮露,吃尽了苦头,进晋阳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十了。
辛劳了这些日子,锦书打算在晋阳好好的歇息两日休整好再出发。到了晋阳后,冯似珍便要与锦书他们道别了。
“我先回家去,等回去告诉父兄他们后再请程郎君到家里做客。”
锦书淡然道:“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此别过吧。”
冯似珍走的时候有些依依不舍。
投宿了晋阳当地还算一处不错的客栈,这次锦书要了两间房,总算可以放心的睡一晚。眼见着锦书的生日又要到来了,这一年她十九周岁,然而这个生日她孤身一人,能给她过生日的人统统都不在身边。
初十到的晋阳,到了客栈后她就没出过房门,就是饭菜也让人送至房里。她要么睡觉,要么躺在床上看书。呆大半天后终于有些厌了,她开了房门,正好见聂绍守在门外。
“聂兄,我想要出去走走。”
聂绍自然乐意奉陪。
行走在陌生的街市,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甚至显得有些冷清。要说繁华,晋阳比不上洛阳,更不能与长安相提并论。
走了两条街道,锦书去熟食铺子买了些肉食和糕点,去药铺里买了两瓶需用的药,又去成衣店里新置了两套男装,她和聂绍各一套。
之后再没去别处,回到客栈后,她让客栈的伙计送了一坛酒来。聂绍疑惑道:“郎君要饮酒?”
锦书微笑:“我哪里会饮酒,这是给聂兄买的。这些日子实在辛苦你了。”又将买来的肉食分给了聂绍一大半。聂绍也没推辞,回了自己的房里独饮。锦书则依旧回了自己的房间。
锦书简单的吃了饭菜,便让小二送热水进来沐浴。
她宽衣解带的入了浴桶,正难得的享受,这时候敲门声却猝然响起,锦书心里一慌,心道是谁啊,偏偏这个时候找来,她才刚入水,便扯着嗓子回答:“等一会儿。”
隔壁的房门似乎打开了,接着又听见了聂绍的声音,看样子聂绍已经接应去了。她匆忙的擦干了身体,头发还没来得及洗只得又出来了。要是遇上搜房的可就不妙了,她依旧裹好了胸,换上了有些宽大的男衫。
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冯似珍的声音传了来,心道那冯似珍找来呢?犹豫之下还是拉开了门。
第一百三十二章 驻足
冯似珍听见房门响,扭头一看,立马喜笑颜开说:“程郎君,我带了我三哥来。”
果然冯似珍身旁还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比冯似珍足足高出了一头。冯似珍忙去拽兄长的衣袖,冯兄这才转过身来,先是向程锦书作揖行礼道:“听妹妹说多亏了程郎君一路相助,妹妹才能平安回到晋阳,冯敬三再次多谢程郎君。”
锦书回了礼随即粗着嗓门道:“好说好说。”
那冯敬三又道:“得知程郎君在此下榻,所以冒昧打扰,烦请程郎君过府一叙,冯家也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锦书却说:“不过小事一桩,冯兄不必太介怀,还是不去贵府打扰了。”锦书说得很客气。
冯似珍见锦书不愿意去家里,眼圈微微的泛了红。冯敬三瞧着心爱的妹子如此,心里也难受。当他留神去打量这位妹子口中如谪仙一般的郎君时,却见锦书唇红齿白,眉是黛山青,眼是水波横,他心里暗自吃惊,这是个郎君,明明就是个女郎!又去看聂绍,倒是个赳赳武夫,这两人是两口子?不过见聂绍一副恭敬的样子,很快心中就推翻了那个结论,不对,这个武夫怕只是个护卫打手的角色,充当的只是女郎的护卫而已。
冯似珍满心的委屈,冯敬三只觉得这两人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两位来晋阳是有何贵干?”
锦书说:“略做停留而已,明天就要动身走了。”
“要前往何处?”
面对冯敬三的追问,锦书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因此也没回答他的话,便开始逐客:“两位请回吧,贵府就不去了,你们的好意心领了。”
冯似珍眼巴巴的说:“程郎君真不去了啊?”
锦书心意已决,聂绍自然一切都听锦书的。
冯敬三见妹妹没出息的样子,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丑态来,硬将妹妹给拉走了。等到出了客栈,冯似珍还心有不甘的和她哥哥说:“三哥,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冯敬三无奈道:“人家不乐意,我又不能把人给硬绑回去,算了吧。你也死了这份心。”
“三哥,你最疼我了,我很仰慕那位程郎君,你能不能想个办法……”
冯敬三听了妹子的话,忍俊不禁道:“你还对人家芳心暗许了啊?”
冯似珍见三哥嘲笑她,面色绯红,嘟着嘴说:“难道不行啊?”
“她和你一样都是女人,你还想着人家啊?”冯敬三心道他这个妹子是不是傻,和人家结伴回程,难道就真没发现过?
“女人?不会吧?!”果然冯似珍一脸的惶惑,看样子的确不知道,随即又道:“不能吧,我回去问问他。”
“你站住,别给我们冯家丢人了,这事就此打住了啊。我也不会其他人说的,只要你乖乖听话,别再乱跑了。”
冯似珍见哥哥阻拦,想要掀起什么风浪来也是不可能了。她离家出走那么久,气坏也急坏了双亲,如今被禁了足,再偷溜出来已是不可能。
好再冯家人再没上门打扰,为了以防有变,锦书决定提早出发。她不想再冒出什么麻烦来,想着越早到七哥那边越好。
补足了所需,提前一日上了路。出了晋阳继续一路北去,按照舆图上所标记的方向和位置,估摸着路上顺坦的话最迟月底应该就能见到七哥了。
想到距离燕地越来越近,锦书浑身都是力量,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可是天不遂人愿,才出了晋阳的第三天就开始下雨,下雨便无法再前行。他们趁着雨赶往了保德,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小的刚才已经打听过,说这场雨下不了多久的,郎君别担心。”
锦书无奈道:“没人能掐指会算,这天气的事还真说不准。罢了,呆在这小县城里比在晋阳安心一点。就当是休息吧。”
聂绍默然答应。
雨下了一天一夜也没停,呆在这小客栈里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客栈虽小也有两层楼,楼上是客房,楼下是个小小的饭馆,堂内摆了有七八张桌子,这时候不是饭点,但也有一桌临窗的客人正在那里喝茶闲聊。
锦书在房间里呆得无聊,想要出来透透气,可是外面又下雨。锦书只好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了下来,问伙计要了一壶清肝明目的菊花茶,一碟茶点慢慢的喝着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