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先说结果,“世子同太常寺陈大人、户部颜大人、礼部周大人、工部王大人家的公子们起了冲突,将人打伤了,伤情,有些重。”
他不敢看上座夫人的表情,一五一十的将诗会上的冲突矛盾如何发生如何升级又是怎么动起手来的情况尽数道来。
陈氏听罢,冷笑了一声,“果然,红颜祸水。”
周永心里不大喜欢自家夫人这个说法,世子和人起冲突确实是因为对方出言调笑薛小姐所致,但调笑的内容本就只是个引子,真正让世子失态的还是对方句句不离“赐婚”二字,将魏晅瑜这个名字同薛小姐联系在一起。
一句“日后薛小姐就是永平侯夫人了”惹得世子动怒,不止踹翻了酒桌,还将那些口无遮拦的公子们打了个重伤。
世子从来是家里家外两副脾性,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发怒动手,只怕也是气上心头,想起他回来前世子那副冷漠刺骨的模样,他心里叹了口气。
从前那么好的一桩姻缘,不好好珍惜,现在生气后悔有什么用。
薛小姐她,已经再也不是他的未来主母了。
这国公府里,也再看不到那个少女的身影。
陈氏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扶着身旁大丫头慢慢起身,又恢复了端庄大气的国公府主母模样,“周永,世子现在在哪儿?”
周永犹豫了下,还是在主母的锐利眼神下说了实话,“世子去了长兴侯府。”
至于去长兴侯府做什么,简单到完全不用深想。
“自取其辱。”陈氏低声开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事已至此,她除了给这随着自己心意闯了祸的儿子收拾烂摊子,就只能任由他闹腾。
只望他爱惜羽毛多过对她的心意,别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来。
“你跟着我,去处理一下世子同人起冲突这件事。”陈氏冷声吩咐,带着一群下人往吵吵嚷嚷的门外去。
怎么说国公府在这件事上都不占理,为了儿子,恐怕她也得低头赔礼道歉,想起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她心中厌恶更深。
不省心的女人,即便离了国公府,也还是祸根。
果然,没让她进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一行人刚出了正堂,二门外一个仆从突然小跑过来,见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主母就躬身行礼,“夫人,国公大人有信传来!”
陈氏眉心一跳,止了脚步,嗓音有些发涩,“信呢,拿来我看看。”
仆从咽了下口水,头压得更低,似乎生怕自家夫人记住他的脸,声音比之刚才也小了许多,“夫人,那传令兵送来的是口信,说是国公大人已于半月前启程回京,如今人已经到了颍州,再有两日,就能入京。”
此话一出,一干人等瞬间鸦雀无声,陈氏气息急促了些,重重的甩了下衣袖,再不想替不省心的儿子收拾善后之事,拂袖而去。
“既然国公大人回来了,那世子的事情就由他来处理好了。”
听到自家主母有些负气的话语,众人面面向觎之后均有些战战兢兢。
戍守西北的成国公突然回京,只能是因为同长兴侯府之间的退婚之事,国公大人有多看重薛小姐,这些年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事情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前有世子心存不甘,后有国公大人千里回京,只怕事情很难善了。
想到这些,周永此时也分不清自己心情是好是坏了。
第37章 1-37讨好
澹台晔并不知道成国公即将入京的消息, 此刻他人正站在长兴侯府外面,带着几名侍卫同魏晅瑜一行人对峙。
他身边的侍卫历来都是选自京中玄甲军内的精锐,无论是气势还是武技都相当出色,若是平常,同他有所往来的贵公子中少有人能直撄其锋, 但让他心生厌恶的永平侯魏晅瑜显然不在其列。
看着阳光下对方比以往更加强盛的气势与英俊出色的容貌,他眼神晦暗的捏紧了手中的玉佩。
“哎,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澹台世子吗?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双方对峙的紧绷气氛中, 跟在小表弟身后的周湛最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笑容颇为漫不经心。
虽说是寒暄, 但站在自家世子身后的几名侍卫都听出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不怀好意与嘲讽,神色不免更加凝重,紧盯着对方的眼神也极为不善。
对于落在身上的刺人眼神毫不在意,周湛拍了拍旁边如临大敌的小表弟肩膀, 笑意渐深,“表弟,难得咱们有缘分在这里同世子相遇, 怎么都要打个招呼吧,当然,还要感谢一下世子的大方。”
魏晅瑜看着身旁惯爱作死的表兄,少有的觉得他此刻看起来顺眼极了也俊美极了, 因此对于他难得的明智建议也给予了认同, 从善如流, 言简意赅道,“世子,多谢。”
多谢你的“大方”,让她再无留恋。
看着自家小表弟一如既往的气人行径,周湛笑容更加灿烂,虽说这表弟从小糟心到大,但偶尔也还是有那么一两分顺眼的,尤其是对着敌人时。
澹台晔看着面前这一对格外讨人厌的表兄弟,气息不稳,若非这两人身份不一般,只怕他早就开口让玄甲军收拾他们了。
但即便如此,他心中汹涌而至的愤怒也无法压制,一双眼睛里的神采格外骇人。
“世子!”旁边侍卫见自家主人想要动手,赶忙上前一步将人拦住,压低声音开口,“这里是长兴侯府。”自家世子武艺一般,不说身手及不上对面凶名在外的永平侯,就单单是身份与地位,也同对方无法相比,事情如果闹大,不仅世子落不了好,只怕夫人和国公爷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纵容世子的帮凶,治他们一个护主不力都是轻的。
想到这些,侍卫拦下澹台晔的动作与态度更加坚决了。
对澹台晔而言,“长兴侯府”这四个字不是冷却他过热心绪的水,而是浇在火上的油,只会烧得他这把火更旺。
他极力压制才没让自己失态,但看着对面一行人的神情已然满是敌意。
“魏晅瑜,”他念着这三个字,如同有切齿之恨,“你趁人之危。”
宁宁不过同他闹了个别扭,就被这个无耻小人趁虚而入,世上再没有像魏晅瑜这样恶心的人了!
对别人的未婚妻子心怀觊觎,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看着澹台晔扭曲的神色,魏晅瑜还没怎么样,倒是周湛先忍不住了,“世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表弟何来的趁人之危?”
“若非长兴侯府同成国公府退婚在前,两家再无姻亲之好,我表弟也不会御前请婚。陛下金口玉言赐的婚,也得了薛侯爷同薛小姐的应允,如此天作之合的一桩亲事,在你嘴里却成了趁人之危,你这是质疑陛下的恩旨,质疑永平侯的人品,质疑薛侯爷同薛小姐的眼光与心意?”
平郡王世子哗啦啦一番话,不止让身边被他护了一把的小表弟颇为意外的挑眉,更让对面包括澹台晔在内的一行人面色发黑。
侍卫看着自家世子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神色,口中同样发苦,平郡王世子太毒了!
什么话都被他说了,若是世子此刻敢应上一个“是”字,只怕话转眼就会被递进宫里,治上一个藐视圣听之罪。
更何况,论及亲疏远近,一方是备受陛下宠爱的亲外甥与亲侄子,一方是宠妃的亲外甥,再傻都知道圣心在哪方。
世子今天就不该来!
侍卫眼含哀求的看着自家主人,低声道,“世子,我们还是先行回府吧。”
利害关系主子向来再清楚不过,何必此时同对方较这个真呢,更重要的是,长兴侯府的门,再也不会对他们打开了,薛小姐,也不再是世子的未婚妻与他们的未来主母了。
沉重与低落的气氛在几名侍卫之间蔓延,众人均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与失落。
澹台晔今日来这里,凭的就是听到赐婚时的那股心气,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机会,没成想,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魏晅瑜,果然是他最厌恶的敌人,他从来都最讨厌他,而他果真,也抢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明明一切不该是这样的,宁宁是他的……
捏着玉佩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澹台晔看着对面抢走了未婚妻的魏晅瑜,眼睛里写满了他必不会善罢甘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