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和媳妇儿之间的夹板儿气,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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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冉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了自家母后的笑声。
“母后怎么这么高兴?”
殿中,皇姐、皇嫂连同太子、四皇子等人正说着什么,大家心情看起来都很不错。
“延平今日不是出宫找成安同阿暄去了?怎么这么早回来?”夏太后笑道,“你不是说要去看一场好戏,快来同母后说说,这出好戏唱得如何?”
“看延平的模样,怕是不如何。”安远长公主摇头,“我早跟她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她偏不信。”
“成安再过几日就成亲,阿暄明年三月也要办婚事,确实今非昔比。”皇后看了旁边依旧默默无闻的四皇子一眼,“孩子们大了,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不用催都急着成亲,等再过两年,小娃娃们一个接一个的来,到时候更热闹。”
在皇后慈爱的目光中,四皇子默默低头,母后,真的不用对儿臣这么宽厚,您随便给指个正妃就好了,他一点都不挑!
只要别让我自己去找一个喜欢的人,儿臣真的做不到啊!
欢笑声中,周冉将今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尤其是说到那个女子可以娶两个夫君的风俗时,不只是夏太后,就连皇后同皇姐都亮了一双眼睛。
只恨无缘。
彼此在对方眼神中看到这个讯息,几个女人默默叹了口气,也就安远长公主觉得只是有些新奇,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太子移开视线,去看殿外的蓝天,嗯,今天天气真不错,他有听到什么吗?完全没有嘛。
等永德帝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女人们聊得热火朝天男人们默默无言的画面。
除了两个儿子,其他几人完全没将帝王看在眼里,只顾着自己说笑。
永德帝戳戳儿子的肩膀,凑到一起说小话,“这是又怎么了?怎么你母后笑得那么……嗯……”
他没好意思说花枝乱颤,这些日子.宫里气氛沉闷得很,皇后待他也十分冷淡,即便是听说他禁足了贵妃形同圈.禁时,也不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和这会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太子看着自家父皇期待答案的殷切神情,抹了把脸,“其实是这样的……”
他已经彻底了解女人们完全不输男人们想要左.拥.右.抱倚红偎翠的心,这会儿特别受教,希望父皇也能学习一二。
如此贴心善良,真不愧是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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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晅瑜进宫面见自家舅舅时,发现他心情不太好。
想起前阵子.宫里发生的那些事,他自认为明白了一切,怎么说都是宠爱多年的女人,虽说该治罪时并不心软,但过后心情总不会太差。
不过,这副模样的舅舅最好还是不要去见舅妈了,毕竟看起来很招人嫌。
永德帝诅咒完西南那边该死的乱七八糟的要命风俗之后,这才笑看向外甥,“阿暄,你知道西南那边可以娶两个夫君的风俗吗?”
此话一出,魏晅瑜脸色僵了下,看向舅舅,双方视线对上,瞬间心有戚戚焉。
“舅舅,我觉得边陲蛮野之地,移风易俗教化民众势在必行!”此刻的永平侯大人格外大义凛然。
“阿暄说的是,舅舅也这么想!”永德帝欣慰极了,握住了外甥的手,“此等歪风邪气不可涨,否则坏我国朝名声!”
一对舅甥围绕如何移风易俗这件事展开了亲切友好的交谈,等彻底定下行.事章程之后,魏晅瑜这才谈起他进宫的目的。
“成安成亲后就启程?这样也好,”永德帝点头,“到时候走荆州这条路,你先去替舅舅查探铜矿一事,再行转道西北,其余的朕会安排人接应。”
说到西北,他突然想起一事,“阿暄,如果日后你去西北接手玄甲军,宁宁那里,你打算怎么安排?是一起去还是朕给你安排些服侍的——”
话音未落,已被魏晅瑜干脆利落的截断话茬,“宁宁肯定要跟我一起去!”
永德帝愣了下,然后笑笑,“这样也好,反正都随你的心意。”
“还有,舅舅别想着给我赐什么宫女美人,从前我不要,以后也不会要。”魏晅瑜缓缓补了一句。
“朕是心疼你。”被拒绝好意,永德帝并未不快,只是摆出单纯疼爱晚辈的架势,“你喜欢宁宁,愿意对她一心一意是你的心意,但也不必逼.迫自己勉强自己,男人嘛,哪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
“舅舅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我觉得有宁宁就足够了。”魏晅瑜完全不领情,说起“前车之鉴”时甚至还颇为嫌弃。
看着外甥眼中“马失前蹄”、“为老不尊”的控诉,永德帝差点气个倒仰,这个倒霉外甥!
“算了,朕现在和你说你也听不进去,等你日后成亲,自然就明白了。”
永德帝这会儿懒得再和糟心外甥废话,没碰过女人的兔崽子,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自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等日后成了亲,就明白什么是现实了。
比起给心爱的人太多承诺日后又做不到伤她的心,还不如一早就看清楚做明白,省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越往后伤得越深。
看自家舅舅一副沉浸在风花雪月中的矫情模样,魏晅瑜默默退开两步。
看,这才是血淋淋的现实,女人多了不仅麻烦问题连连,还耗费心神伤身伤脑,就算为野心计,他也不会沾染。
更何况,宁宁才是最好的,他很知足了。
***
平郡王世子同惠安侯府嫡小姐的大婚之日在十月初三。
两府忙碌许久,一切只为成亲这天事事妥帖。
天还不亮,薛蕲宁人就已经到了侯府,陪了程菡许久,成亲毕竟不同于其他事,纵然冷静淡定如程菡,临出嫁前也有别于以往。
全福夫人和服侍的丫头们围着程菡站了一圈儿,梳头穿衣,打理发髻,红线开脸儿,忙得脚不沾地。
薛蕲宁在旁边看着,慢慢的也有些慌张,她成亲的时候,大概也会是这么一副景象,想起自己明年三月就要嫁给魏晅瑜,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快极了。
到了吉时,外面迎亲队伍喧喧闹闹来迎新娘子,挨过一波又一波折腾与考验之后,新郎终于费尽艰辛站到了新娘面前。
薛蕲宁往左移了下,借着其他人的身形挡住魏晅瑜看过来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他看起来比新郎还要俊俏目光还要火热,真不是来砸场子的?
若是从前,倒霉表弟这副模样世子绝对不依,可谁让美娇.娘近在眼前,只等他将人娶回府呢,这会儿是完全顾不上倒霉表弟了。
拜别父母之后,程菡被兄长背上了花轿,从这一刻起,她的人,她的嫁妆,就将彻彻底底的进入平郡王府。
以后,她就是周程氏,名字将同周湛一起记在周家的族谱上。
这就是嫁人。
看着慢慢远去的迎亲队伍,薛蕲宁有些失落的低了下头,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不习惯了。
平郡王府里,程菡开始过洞房花烛夜时,她歪坐在窗前软榻上,神情落寞。
其实她也为程菡高兴的,但失落的情绪到底大于开心,让她难以展颜。
天上明月高挂,银色月光湛然,她裹紧披风,在沁凉夜风中闭上眼睛,放空心思。
“我就猜你今晚睡不着。”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薛蕲宁猛然睁开眼直起身子,看到了站在窗外的魏晅瑜。
月色下,他缓步走来,同她隔窗相对,“这么好的月色,睡不着的话,和我说说话?”
薛蕲宁放松紧绷的身体,搓了搓冰凉的脸颊,“这么晚跑来做登徒子,你也不嫌辛苦。”
闻到随风飘过来的酒气,她皱眉,“喝了酒还敢来,你还真是不怕被发现。”
闻言,魏晅瑜往窗前凑了凑,低声开口,“来见你,刀山火海我都敢闯,有什么好怕的。”
薛蕲宁眼皮一跳,推开凑得太近的那张脸,神情无语。
她觉得魏晅瑜这会儿绝对醉得不轻,要不然不会这么嚣张,还没什么好怕的?
要是被父亲发现,婚期延长是板上钉钉的结果,到时候恐怕他就是哭着哀求也无济于事。
所以,“你还是先吹会儿冷风醒醒脑子吧。”
她冷酷无情的关上窗,将人彻底拦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