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这是何意?为何不跟三爷回魏家?”
书香不解,两个丫鬟中,书香实诚。
“你以为魏家就这么算了,我想下次是老太太亲自来接我。”
“姑娘,如果魏家不来人,我们真要在这破庙里住五年?”
萱草不喜欢住这里,几日不食荤,她嘴馋想咬腮帮子上的肉。
“傻瓜,腿长我身上,魏家还能把我拴住。”
萱草放心了,住也就罢了,时不常出去打打牙祭,她就满足了。
次日正午时分,萱草在窗台晾晒一双绣花鞋,魏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小院。
魏昭正在看画稿,门被撞开,萱草跑进来,“姑娘,老太太来了。”
魏昭的话应验,她卷起画稿,塞进包袱里,又收拾桌上文房四宝。
“昭丫头,我老婆子亲自来请你回府。”
魏老太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魏昭快步朝外走,刚跨出门槛,魏老太太已经到跟前,魏昭上前扶住魏老太太,“祖母怎么来了?”
“我不来,没人能请动你。”
魏老太太迈步进门,魏昭扶着魏老太太坐在炕上,态度恭顺,“孙女不敢,劳动祖母,孙女之罪。”
魏老太太目光打量一下简陋的屋子,“昭丫头,委屈你了。”
“孙女心甘情愿的。”
“我听说寺院里发生命案,还是在你屋里出的事?这事可是真的?”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魏老太太。
“是,祖母,孙女那晚幸好没住在东间屋,一个借宿的女眷死在孙女的床上。”
魏昭含糊其辞。
听上去,那晚她住在另外的屋里,她的屋子借给别家女眷住。
魏老太太没说话,眼底晦暗不明,“你是因为这个事对你父亲有气。”
“孙女不敢,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你父亲不可能害你,你心里也清楚。”
“夫妻一体。”魏昭斗胆直言。
桂嬷嬷说自己长相酷肖生母,仳离十余年,还不肯释怀,这心胸气度枉为男人,继母如果串通梁荣,逼自己来寺院,后来的事继母应该不知道。
“你母亲我罚她跪佛堂。”
老太太这把年纪,却心明眼亮,朱氏跟屋里婆子使的小伎俩,魏老太太怎能不明白。
魏昭没说话,替继母求情,彰显孝道,她不屑做。
半晌,魏老太太说:“老身受不起你静修三年为老身祈福增寿,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还是魏老太太通透,透过事物看本质。
既然亲情没有,谈谈利益。
“祖母,如果要我嫁到侯府,我要一个保障。”开出条件,不用虚情假意。
“什么保障?”
魏老太太有兴趣听。
“给我两万两银子的陪嫁。”
“两万两?”
魏老太太不敢置信,狮子大开口。
“没错,两万两。”魏家出得起。
“我若是不答应呢?”
“孙女剃度,出家为尼。”
“好一个烈女。”
咚咚咚,魏老太太拐杖顿地,难抑气愤。
冷笑数声,“昭丫头,别以为你以后嫁人了,就跟娘家撇清关系,女人要有娘家依靠,在婆家受欺负,还要赖娘家做主。”
魏昭噗嗤笑了,卖女求荣,这样的娘家休提给她做什么主,“祖母,万两银子,够魏府哥儿们败坏一年,祖母本来就打算把孙女送上权贵床榻,这可是已经超出您老人家的预期,孙女在侯府站住脚,才有能力帮娘家人。”
魏老太太压下一口气,捻着手腕上的菩提佛珠,沉吟良久,“两万两,不是小数目,魏家现在一下子拿不出,一万五千两如何?”
成交,“祖母开口,孙女敢不从命,五千两置办嫁妆,一两万我要现银。”
魏老太太咬咬牙,“好,就这么说定了。”
魏老太太起身,魏昭赶紧上前搀扶,魏老太太走到门口,说了句,“你可真是我魏家的好孙女,老身常遗憾魏家的子孙,没有一个像你祖父,唯有你还像几分。”
送老太太到寺庙山门,魏昭扶着老太太上车。
五日后,宽仁送一万两银票,接魏昭回魏府,车马停在前院,姑娘收拾东西,宽仁在大殿等候。
萱草看着魏昭手里的银票,兴奋地说;“姑娘,一万两到手了。”
魏昭白了她一眼,转头问书香,“当初人牙子卖你要多少银子?”
书香比划两个手指头,“二十两银子,姑娘怎么忘了。”
“你姑娘卖了一万两银子,这价码不低。”
“姑娘可比奴婢们值钱多了。”
萱草讨好地说。
怎么听着不像是奉承话。
魏昭吩咐萱草,“你去把兴伯叫进来。”
萱草出去,一会,周兴跟萱草进门,魏昭把一万两的银票递给他,“你跑一趟新北镇,把这笔钱交给金叔。”
周兴把银票踹到怀里,“奴才这就去。”
同禧堂
魏家大爷、二爷、三爷,大太太、二太太,都聚在老太太屋里。
众人神态各异。
“昭丫头样貌出挑,蓁丫头和萱丫头都不及她,姊妹同嫁侯府,彼此有个照应,子嗣方面,如果昭丫头不能生养,还有萱丫头,萱丫头生男孩算在妹妹名下,侯府嫡子也是我魏家女所生,血缘关系近。”魏老太太说。
大太太女儿没选燕候妾,有点失落,“姐姐为妾,妹妹为正妻,三姑娘心高气傲,不知道心里是否委屈,乐意不?”
“做妾委屈,也要看给谁做妾,不但不委屈,还是她的福分,姊妹不一心,让外人得了便宜,我想萱丫头人聪明,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昭丫头是嫡出,比萱丫头有资格入主侯府。”
“四姑娘回来了。”
门口丫鬟声。
魏昭一出现,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目光各异。
礼毕,魏昭站在老太太身旁。
大太太扯开笑容,“还是昭丫头有福气,很快就是侯夫人了。”
二太太一向会处事,也笑着说;“恭喜四姑娘。”
魏大爷说;“侄女这真是一桩好姻缘。”
魏昭撩了一眼众人,好姻缘?是你们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众人走后,魏老太太留下三子魏廉。
魏老太太看着儿子,“你屋里闹得太过了,这些年你仕途没有寸进,外间风评不好,当年你若能听进我的话,何至于有今日,她那个性子,不是个贤内助,当初我看走了眼。”
朱氏善妒,上峰曾言,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魏廉苦笑,岔开话题,“昭儿可恶,陪嫁要万两银子,母亲给她,大房和二房嘴上不说,心里有想法。”
“我后悔当初不该把她送走,她跟我们魏家不亲,一万两银子,我如果不给,闹到她跟娘家生分,这人就白送了。”
魏廉没有接话头,望着堂屋里香炉飘出袅袅轻烟,不知道想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奇怪侯府突然上门提亲,难道是昭丫头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魏昭回屋,解开斗篷,递给萱草,跟桂嬷嬷正说话,堂屋门嘭地一声,屋里几个人吓了一跳。
魏萱气势汹汹走进来,“魏昭,你背后耍了什么诡计,燕侯怎会聘你为妻?”
魏昭哑巴吃黄连,“姐姐来了,姐姐坐。”
魏萱不吃这套,“魏昭,祖母寿诞之日,唤我姊妹三人同去侍候燕侯,你称病不往,原来你心大,想谋侯夫人之位,你太有心计了。”
当日不想淌这个浑水,现在还是一只脚陷了进来。
“魏昭,你什么意思?不做妾,原来吊燕侯胃口,让他娶你为妻,这回你答应了?你怎么不装病了?”
装病是真,不想做燕侯妾也是真,侯夫人也不稀罕,她不能跟魏萱说心里话,“姐姐,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在寺院里为母亲祈福,亲事是家里人订下的,姐姐如果有什么疑问,直接问燕侯好了,我也纳闷,想不明白,叫妹妹知道缘由,省得蒙在鼓里。”
魏萱定定地看着她,判断她此番话的真伪,魏昭刚回萱阳城,能认识几个人,
北地世家贵胄圈子她进不来,
但她想不通,如果不是魏昭耍了什么手段,侯府怎么知道她有这个妹妹,魏家下人至今有的都没见过这位四姑娘,魏昭的生母被父亲休了,一般讲究的世家,多嫌弃魏昭的出身,何况侯府,徐家三代世袭,老侯夫人出身名门,治家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