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从徐玉嫣手里拿过香囊,定定地看着,贴在脸上。
守备府内宅
西厢房门开了,闪身进来一个丫鬟,黄秋仙急忙问:“打听了到了吗?”
丫鬟道;“奴婢打听前院的人,说夫人来了,到了这里跟侯爷大吵一架,然后就病倒了,侯爷急得这几日守在夫人床前,就连两军开战,侯爷都没有亲自到阵前指挥,听说夫人的病很重。”
黄秋仙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帕子,没有主意,丫鬟道:“小姐,侯爷还没跟小姐圆房。”
黄秋仙跟马金枝一起进府,第一晚侯爷歇在马金枝屋里,第二日才轮到她,夫人来了这一闹,侯爷几日没过来。
黄秋仙扶着丫鬟走去正房,马金枝这几日心里不安,侯爷走后,再也没露面,侯爷当时听说夫人来了,连外袍都没穿,急匆匆就走了。
黄秋仙掀门帘进来,半蹲行了个福礼,“妹妹见过姐姐。”
马金枝还礼,“秋仙妹妹,我正待着无聊,想找妹妹说话。”
两人同病相怜,对坐椅子上。
马金枝说;“听说夫人来了,我想咱们姊妹给夫人敬茶,听说夫人病了,侯爷急得什么似的,我想给夫人问安,也不敢去打扰夫人。”
两人坐着,不知如何是好。
马金枝说;“秋仙妹妹,不然我们到前院看看情况。”
两人一商量,一起往前院走。
三爷徐霈跟汤向臣押运粮草回来,一进府门,就看见章言急匆匆地往外走,徐霈叫了一声,“章先生。”
章言站住,“三爷回来了。”
“章先生有什么急事?”
章言道;“夫人病了,军医总医不好病,侯爷叫请别的大夫给夫人看,我先走了,侯爷着急等着。”
三爷徐霈看章言匆匆忙忙出府去了,走到前厅门口,看见妹妹徐玉嫣往偏厅走,看见他,站住,唤了声,“三哥。”
徐霈问;“听说二嫂病了?”
徐玉嫣拉着他,站在厅门口,跟他说了事情经过。
徐霈听完,二话没说,转身就走,徐玉嫣在他身后追着问:“三哥,你要去哪里?”
“我找二哥去。”
徐霈把徐曜从偏厅叫出来,两人对面站在院子里。
徐曜皱眉问;“三弟,你有什么事快说,你嫂子有病,我守着你嫂子,不能离开。”
徐霈脸色铁青,愤怒地道:“二哥,你对二嫂太过分了,你以后即便有多少女人,有人比二嫂更好吗?你觉得你有几个女人天经地义,不算什么,你心里也没把她们当回事,可是二嫂她介意,你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想过她的感受吗?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她做了什么?除了伤害,你珍惜过她吗?”
徐曜沉下脸,“三弟,你觊觎你二嫂?”
“二哥,我承认,我喜欢二嫂,可你是我二哥,如果你不是我二哥,我根本不能容忍你这样对她。”
“你嫂子还病着,我现在先不跟你理论。”
徐曜转身往回走,他心乱如麻,三弟的指责句句戳他的心。
徐霈痛楚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二哥,二嫂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失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章言在夏平关打听到一个老郎中,能看疑难杂症,领进守备府。
老郎中看了魏昭的症状,手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对徐曜说:“夫人严重的伤寒,不是老朽吓唬侯爷,不太好,老朽用药可以,怕不见效,夫人气息微弱,意识不清,老朽看夫人没有求生的**,老朽不知道缘由,药效如何,还要看夫人是否配合,如果夫人自己放弃,老朽无回天之力,她好像受了什么打击,多给她安慰,满足她的愿望,唤起她求生的勇气。”
徐玉嫣茫然,“嫂子自己不想活了,她有什么愿望?她愿望不就是见到二哥吗?”
徐曜喉咙发苦,魏昭想要什么只有他清楚,这几日魏昭神志不清一直说的两个字,“休书。”
第104章
老郎中开了药方,徐曜立刻交给章言, 章言亲自去药铺抓药, 老郎中走之前, 对徐曜说;“老朽把丑话说前头, 不保证治好,我方才说了,病人自己要有求生**,否则,不是老朽吓唬你,凶多吉少。”
送走老郎中, 徐曜隔着被子搂住魏昭, 魏昭昏睡着, 许久,听见嘴里念叨, “休书。”
徐曜坐在书案前,提笔,笔尖快要落在纸张上, 又犹豫收了回来, 几次写不下去, 为了应付魏昭,等魏昭病好后,自然他要收回休书撕掉, 可是他还是没勇气写这封休书。
他反复几次才写下休书两个字。手抖得厉害, 写完休书竟然费了半个时辰, 他拿起休书看了一遍,紧紧捏住,坐了好一会,回头看床上,魏昭睁眼正看着他,徐曜拿着休书走到床边,递给她,一开口声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阿昭,你要的我给你写了。”
魏昭伸出手,徐曜把休书放在她手里,魏昭好像努力集中精神看了一遍,由于身体虚弱,折叠休书的动作很吃力,徐曜一旁看着默默地接过来,替她折好,然后放入她胸前衣襟里。
这时,徐玉嫣端着午膳走进来,把托盘放在桌上,“二哥,我喂二嫂吃饭,你过来吃吧!”
徐曜宠溺地看着她,“阿昭,我喂你吃饭好吗?”
伤寒病人发热,人呆滞,魏昭大眼睛没了往日灵动,面无表情,徐曜搬了一个海棠小几放在被子上,端过来饭菜放在小几上,坐在床头,把魏昭轻轻抱起来,靠在他身上,拿小银勺舀起一口粥,送到魏昭嘴边,魏昭这几日不吃东西,多数时候昏睡,这时好像清醒了点,竟然张嘴喝了一口,努力咽下去。
徐曜是既高兴又失落,魏昭之前眼睛都不睁开,拒绝进食,老郎中说她没有求生**,他懂了,自从他把休书给了她,她积极配合,魏昭思维不清楚的情况下,潜意识里想着离开他,徐曜明白自己这次真伤了她的心,现在当务之急把魏昭病治好,他再想办法挽回她。
魏昭勉强吃了五六口粥,由于发热,进入迷糊状态,不肯吃了,徐曜轻轻把她放躺下,把小几抬下去。
拧了湿巾帛给魏昭仔细地擦嘴。
然后,自己走到桌前,草草吃了饭。
半个时辰后,徐玉嫣端着药碗进来,看见徐曜搂着魏昭躺着,二哥好像进入浅眠,轻微的响动,他睁开眼,坐起来,侧头看魏昭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俯身小声说;“喝药了。”
魏昭视线迷糊,看见徐曜的脸在近前,下意识地摸摸怀里的休书,休书还在,她似乎轻轻吁了一口气,徐曜看见,苦笑了一下,下地,对徐玉嫣说:“我来吧!”
徐玉嫣吹药碗里的汤药,小声说:“汤先生在外面等二哥,商量打仗的事,我喂嫂子吃药,你去吧!”
徐曜出去,汤向臣等在厅里,看见徐曜进来站起来,徐曜坐在正中座位上,示意汤向臣坐下,“先生辛苦了。”
“侯爷,粮草运回来够三个月的,在下想三个月足以打败刘项,上次战役我听说了,打得漂亮,当然,夫人也立了一大功,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
“稍有好转,身体底子弱。”
徐曜眉头微拧。
“侯爷不必太着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侯爷,在下观察一下天象,最近几日还有暴风雪,暴风雪过后,天气寒冷,对我们有力,等过个三五日,侯爷派人下战表,如果刘项他不敢应战,我们派人天天叫阵,长了我燕军的威风,灭了益军的志气。”
“如此就依先生说的。”
徐曜听从了汤向臣的建议,派人给刘项下战书,刘项上次一战吃了亏,惨败,加之北方气候寒冷,将士都不想打仗,连着几日的暴风雪,没有棉衣,缩在军营里不出,几十万大军,棉衣现做,赶制不出来,京城朝廷户部克扣饷银,哪里理会大军在前方打仗,打了败仗,损兵折将,皇帝对刘项颇有不满,原指望刘项一到夏平关,打败燕侯,夺回夏平关,刘项的兵马占了优势的情况下,还吃了败仗,皇帝现在都有点气馁。
燕军到益北军营前天天骂战,骂得很难听,益北将士觉得窝囊,纷纷请战,如果不打,益北军越来士气越低,临近过年了,南方士兵想家,想回家过年,不适应北地艰苦,益北军士兵军心涣散,都想撤兵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