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在花灯会上玩到深夜,已经过了桃儿杏儿平日睡觉的时候,一行人才提着大包小包一路说说笑笑回小东楼。
镖局的镖师们和小匪头们勾肩搭背出去玩乐,少女们也不见人影,整个家空荡荡的,倒显得贺兰叶他们回来的还是早的。
一进屋,贺兰叶赶进儿就挽了袖子往厨房走,边走边边叮嘱平氏:“娘,您迟些睡,我去给您下碗长寿面。”
“好,那为娘就等着吃面。”平氏笑呵呵应了,又拍拍贺兰寒,叫他去挖地下去年埋得酒出来。
“我给你打杂。”
柳倾和也挽了袖子,笑吟吟撵了上去。
厨房不大,点一盏灯就足够照亮整个房间。
还在年节里,厨房里的食物充足,贺兰叶上下翻翻,找到今早儿买来的虾,麻利去壳抽线,洗了一碟虾仁备用。
柳倾和在洗小青菜。比起贺兰叶麻利的手脚,他才是有些生疏,流水冲着菜叶,还弄了自己一袖子。
那边贺兰叶已经备好了几个配菜,看了眼还在和菜叶子做奋斗的柳倾和,忍笑收回了视线。
大灶退了火,这会儿要重新生火,贺兰叶三俩下就勾起了火堆,抬手叫柳倾和过来。
“你过来看着火就行。”
她可不敢叫柳倾和继续洗菜了,洗的菜叶子都看不清原型了。
在这种事情上被嫌弃了的柳倾和无奈放下菜叶,坐在灶火前,拨着火棍,看了看贺兰叶开始和面擀面,饶有兴趣:“你倒擅长这个?”
“哪有不擅长的!”贺兰叶把擀面杖用的很顺畅,一边擀着面,一边抬手摸了摸鼻尖,怀念道,“我学的厨房里头的第一个本事,就是下面了。”
大锅中水逐渐在烈火下烧的沸腾,贺兰叶手中的面条也做好了,轻缓下水搅了搅,在另一个锅里头倒了油,边炒着配菜边慢慢说道:“……我小的时候不爱厨房物事,我娘也不逼我,只说我要学会做面,每年家里人生辰,我给做长寿面。”
锅中菜入了色,贺兰叶撒了配料翻炒了会儿,起锅装盘,捞起一碗面,把菜与汁缓缓淋在上面。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贺兰叶随手拍了拍掌心,嘴角一勾:“好了。”
柳倾和看了看长寿面,忽地后悔不已:“去岁我为何没有告诉你我的生辰!白白错过了一碗面!”
贺兰叶哈哈笑道:“去岁我可未必会给你做面。”
“那可不行。”柳倾和直接缠了上来,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炯炯有神,“算你欠我的,今年我的生辰,我要吃两碗你下的面。”
“你确定?”贺兰叶面色有些古怪,慢悠悠道,“真的要两碗?”
柳倾和斩钉截铁:“两碗!”
贺兰叶嘴角一勾:“好啊,到时候可不许说吃不下。”
小两口端着长寿面出去的时候,庭院中摆了一桌。桃儿杏儿已经去睡了,平氏周氏与贺兰寒坐在一桌,桌上摆着花生瓜子核桃仁,还有一坛刚启封的酒。
这是平氏多年来过生辰亲人最多的第一次,难免高兴,喝上了头,牵着贺兰寒的手絮絮叨叨:“我的儿!你妹妹已经成亲了,如今就是你,可教为娘头疼。你可要好生瞅瞅,寻个品行醇厚的好女子日后相伴一生才是。为娘不能看你一辈子,你身边总要有人陪着才是。”
贺兰寒只有答应的份:“娘您放心,儿子知道了。”
这边刚把儿子搞定,平氏一扭头,又牵着贺兰叶的手,眼神却落在柳倾和身上转了一圈,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耳语:“我的儿!咱女婿长得这么好,咱小孙孙肯定也好看。你寻摸寻摸,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贺兰叶已经被催了几次了,淡定得很:“快了。”
“光说快了快了,你怎么不付出行动?”平氏恨铁不成钢,戳着贺兰叶脑门子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你见天儿往那几个姑娘房里头钻!你说说你,你和人家姑娘一道儿睡,我孙孙从哪儿来?嗯?”
贺兰叶脸一红,忍不住尴尬了:“……娘!您说这个作甚。”
一大家子都在呢,谁听不懂这话,贺兰叶脸皮再厚也臊得慌。
贺兰寒比较自觉,取了两颗花生米意思意思堵着自己耳朵。周氏就不一样了,和她娘同仇敌忾,劝道:“可不是这个理儿!三郎啊,婶婶给你说,孩子要怀也要选好时间。比如说你现在怀了,生孩子那会儿不冷不热,你不受罪啊!”
贺兰叶绷不住了,赶紧给旁边难得也有些赧然的柳倾和使眼色。
柳倾和干咳了咳,装模作样道:“这个是强求不得的,一切看缘分。”
平氏急了:“缘分也要靠人创造!你们别在这儿坐了,回去回去!赶紧想法子让我孙孙今年能陪我过年!”
“娘!”贺兰叶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三两下被平氏从桌前推走,她挣扎着还想反驳,“娘,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啊!”
“那你就去顺啊!”平氏撸起袖子恨不得上脚了。贺兰叶见势头不好,只得转身赶紧跑,边跑还便提醒,“娘,我等您明儿酒醒了再笑您!”
后面平氏说了什么,贺兰叶也听不见了。
“回吧,别和娘犟着来。”柳倾和经过刚刚,已经看开了许多,牵着贺兰叶的手,与她回后院去。
贺兰叶有些无奈:“我娘还真是想要孙孙想坏了。明明小妹才十一,她怎么就还想带孩子了。”
“娘想就让她想吧,我们不急。”柳倾和宽慰着她,“过两年了,等小妹成了家,咱再养个孩子刚好接替上家里的热闹,不是更好么。”
贺兰叶掰了掰手指:“桃儿杏儿才十一,起码十五六给相看人家,等她们成婚,估计就十七八……还有六七年,差不多。”
贺兰叶忽地想起来,问他:“你今儿不是还给娘说,在准备子嗣么。”
“是啊,只是说准备,没有说多久。”柳倾和淡定得很。
回了屋,两人洗漱躺在床上了,贺兰叶才突然对身侧毛手毛脚的柳倾和道:“我记得,你早早儿就念着孩子了,当真不急?”
她是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一心都扑在家人镖局上,也就是去岁入了冬,才偶尔想到,若是与他有个孩子,会是怎么样。
但是柳倾和已经对她说了许多次,想生孩子,怎么她说过个六七年,他都没有任何意见就默认了?
柳倾和侧着身,与她面对着面,一边把玩着她柔软的长发,一边悄摸摸把手伸进被子里,小心拨弄着,漫不经心道:“是挺想的,不过不急。”
嗯?
贺兰叶还没弄明白柳倾和的意思,就被这样那样了一番,晕晕乎乎忘了之前的问题。
临睡前,她意识朦胧听见柳倾和压低了的声音:“先多宠你几年,这样以后就没有孩子能跟我争宠了!”
贺兰叶半睡半醒嘴角都翘了起来,心中一片柔软。
不用多几年,现在就没人能和你争宠。
作者有话要说:柳倾和:比争宠,你们都是比不过我的[得意]
贺兰家扛把子了解一下~
揉面揉面发面发面~
第134章
出了年,万仓镖局也该正式开门迎客,四处商铺的镖单如雪花似的飞来,贺兰叶连轴转了几天安排镖局里的事情。
而贺兰寒正在准备打点行李,过些时日就要折返西姜。
别的也就罢了,主要是平氏舍不得儿子,一见着那些女孩儿们洗了衣裳晾干收起来打包,就联想到她们即将走了,心里头怪不是滋味。
家中人也都看得出来,只是这也没有办法,贺兰寒现在无法从西姜的复杂局势中抽身,而他带来的这些人,也都该回去了。
眼见着家里头气氛随着过完了年,开始了沉重,柳倾和消失了一天,回来之后,就神神秘秘拉了拉贺兰叶回屋去。
“大舅哥回西姜你怎么看?”
柳倾和还穿着一身黑色布衣,一边换着装一边问贺兰叶。
贺兰叶正头疼手中的几个单子,里头有几个都是之前她打过交道的商家,其中问题一大堆,她埋着头只顾看镖单,都没有听清柳倾和的话,十分茫然:“嗯?”
“我是说……”柳倾和把自己打理好,换了身家常的棉衫过来,贴着贺兰叶坐下抽出她手中的镖单,认认真真道,“大哥,他在西姜有自己的事情,现在正在准备回去,娘明显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