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柳的自己回来了,她这会儿可顾不上出镖不出镖的,眼下是要把他弄回去好好的……促膝相谈才是。
柳五估计也没有料到贺兰叶说不走就不走,赖在马车里半天想不出对策,还是贺兰叶把自己手底下人送了出去,强硬态度让马车从平坎的后门先进了去。
天才蒙蒙亮,家中女眷们大都还睡着,贺兰叶给刚下马车心还有些忐忑的柳五丢了个眼神,率先朝后院走。
只是她走了没有几步,发现柳五还没有跟上,她一回头,看见柳五迈着绵软的步伐有些吃力跟在后头,涂着薄薄脂粉的脸上难掩苍白薄汗。
贺兰叶脚下一顿。
差点忘了,这个私自离开的人,还受着重伤呢。
她拉着脸走了回去,主动扶着柳五的胳膊。
柳五明显一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着头细不可闻说道:“……多谢。”
贺兰叶没有理他,只是放慢了速度配合着他,一路慢慢腾腾挪到他们新房后,贺兰叶把门窗一锁,点了几根蜡烛,房间光线一亮,她对缓慢坐在桌边的柳五漫不经心问:“你的事情办完了?”
柳五似乎有些拿捏不准贺兰叶此刻的态度,含糊着应了声。
人离开了许多天,刚回来还有些躲躲闪闪的,贺兰叶思来想去,让柳五掀起衣服,她看一看伤口。
柳五一听这话就磕绊了:“……没有什么好看的,已经愈合了。”
贺兰叶转念一想,也是,她操心作何,反正柳五与她并无关系,这个伤不在她面前,假装不知道就行。
房间中新婚夫妇二人面对面而坐,柳五在没有别人的时候,显露出了两份疲惫姿态,手撑着下巴,眼下黑眼圈都清晰可见。
贺兰叶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一别多天的‘妻子’,从他的神色和各方面看了看,只怕这几天,他没少消瘦,瞧着比之前单薄了些。
毕竟是受了重伤的人。
贺兰叶透过柳五略显疲惫的脸,依稀回想起了成婚前,他也是消失了几天,之后她在新房中找到了受伤的他。
那时候他怎么说的,前情人下的刀一刀两断。
也亏她信了。
如今回忆起来,柳五失踪那几天,到他们成婚,临阳城中似乎也有些骚乱,只是她那个时候没有分心,一时之间并未联系在一起。
连番受伤,对自己身体混不在意,拼着重伤高烧之际也要假借回娘家之名去传递。
贺兰叶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幽幽。
她还真是娶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早晨刚烧好的水还滚着热气,贺兰叶只倒了一杯给自己,柳五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他的那一份,伸手想自己倒的时候,被贺兰叶阻止了。
“伤都没有好,喝哪门子的茶?”
柳五缩回了手。
贺兰叶喝了几口茶冷静了下,才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眼看着柳五:“梁国府一门问斩,你可知道?”
柳五没想到贺兰叶问的问题是这个,他略显迟疑:“……嗯。”
梁国府的罪证确凿,一家男丁除幼童外统统问斩,女眷幼童尚未有发落的旨意,但是任谁都知道,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贺兰叶一开头说起这个,后头的话就说的更顺了。
“你去梁国府偷的,就是他们谋叛的罪证?”
贺兰叶一脸淡定说着这种几乎能引起惶恐的话,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笑:“能从那种谋叛的人家逃出来,柳公子实力不错。”
谋叛的人家,戒备只能用森严来形容,特别是梁国府还是国公府,位处中府,四面八方都有随时可以前来营救的金吾卫,柳倾和必然是有着相当厉害的身手,才能在偷走了要了梁国府一家根基的罪证之下逃走。
这样一看,他只不过身中一刀,已经算得上是运气不错了。
柳五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兰叶蹙眉:“这种时候还装傻充愣就没有意思了,柳公子几次三番含糊其辞,之前是看在情况危急的时候,现在可不是没有选择的时候,在下还是觉着柳公子不妨开诚布公的好。”
柳五却抓的重点完全不对,他也跟着皱起了眉:“你喊的哪门子柳公子?”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疏远的尊称到后来直呼其名,在出现这事之前,贺兰叶会喊他柳五,姓柳的,柳倾和,有时候为了打趣他,也会喊上两声五娘,柳公子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现在从贺兰叶口中听见这个称呼,还真是刺耳。
贺兰叶没有想到柳五第一个居然是在意这个,她差点都乐了。
“在下不过是想了下,你我之间的关系,还真不是能直呼其名的时候。”贺兰叶毫不犹豫把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直接退回到初识时的状态,甚至更甚。
“毕竟相识至今,在下连柳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进我贺兰家的大门都不知道。”贺兰叶顿了顿,含笑道,“可千万别说是因为被逼婚,这种话,柳公子该知道我不会信的。”
现在回过头想一想,当初她的那种境遇的确是很绝望,可柳倾和呢,不过是一个齐洵,齐洵不算什么恶人,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情,再加上他也是出生名门,还真能让齐洵逼着成婚了不成?更不用说,他是一个男人,他当时给她说的那些担心,从源头上就不存在。
也是她自己蠢,那么久都没有发现。
贺兰叶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愉快。
柳五明显是感觉到了,他略有犹豫,而后抬起头:“这些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对贺兰家有任何危险就是了。”
“可是我不放心,”贺兰叶轻飘飘道,“你太危险了,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让人信的。”
之前的信任都是出于不会有事的情况下,和万般无奈只能临时选择。
而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她可以认真的想一想了。
柳五对梁国府的打击虽然是帮了她大忙,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他是一个贺兰叶惹不起的人。
她有些怕了,柳倾和这个异数会带来的变故太多,她必须慎重。
“我的名字在你的家谱上,我有何让你信不过的?”柳五盯着贺兰叶,眼中有些无奈。
贺兰叶却一撇嘴:“说到这个,我家家谱上写的是柳清荷,与你柳倾和……并无关系。”
柳五一愣,而后一脸悔不当初。
贺兰叶被她的话提醒了,眼前的柳倾和,认真说起来,和她毫无关系。
或许她提醒迟了一些,若是在柳五‘回娘家’之前点出,岂不是说……
“没有柳清荷13 当前是第: 15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
柳五抹了一把脸硬邦邦道:“就算有,那也是我。上了你家家谱的不管是柳倾和,还是柳清荷,都是我,也只有我!”
柳倾和难得一见的蛮横让贺兰叶笑了:“可是我娶的是女子,你可不是。”
“你是女子就行了。”柳倾和淡淡道,“你是女子,我是男人,婚事是成立的,这种时候了,你就别想甩开我。”
婚事成立?
贺兰叶挑了挑眉,对这句完全荒唐的话连个反应都不想有。
柳五总觉着眼前的贺兰叶似乎有些不太对,和他离开前有些微妙的变化,特别是……
他别过头轻轻咳了声后,转过头来低声道:“贺兰,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不要因为这些与我们无关的事情牵连我们。”
他的口吻难得有一丝软弱,似乎是在祈求。
“你口中无关的事情,是稍有不慎会把我贺兰家,万仓镖局全部赔进去的大事。”贺兰叶却不为之所动,冷冷道。
柳五摇着头:“相信我,不会的。”
又是相信……每次提到这里,都是相信相信,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了,她拿什么来相信?
柳五看起来是咬死了不会主动说的。
贺兰叶几次下来,也有些累了。
“你还回来作何?”
她轻飘飘的声音似乎是在叹息,又像是一种质问。
这个问题问的柳五猝不及防:“……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干巴巴回答了这个问题的柳五忽地觉着不对,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还回来作何’?这里是他的家,他忙完了就回来,不应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