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大营分东西二营,明日从东营起,下官陪着王爷一一巡视。”
赵格说道“行军布阵之事,我都是从兵书上看的,与其说安景侯陪我巡视,不如说让我跟着安景侯,好好给我讲讲凉州城布阵的精妙之处。”
吴将军笑着点头,这位小王爷跟着他在骁骑营这么久,他倒是颇为中意,虽然性子骄,但确实是个聪明人。
丹绯在家中,之安倒是过来了,说是赵和吩咐,让将这几盆上好的腊梅和墨兰送过来。
那墨兰已经开花,之安抱着花盆问丹绯“姐姐住哪屋,我给你搬进去,这花是公子在花房亲自料理的,开得正好,养在屋里稍微暖和些才好活。”
丹绯忙引着之安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指了个地方让之安将花放下,说道“这可太麻烦公子了,本想着他何时过来,捎带两盆腊梅便是。”
之安笑眯眯地回道“公子说了,这花养来便是要看的,他侍弄了不少,送姐姐两盆也无妨。”
丹绯忙道“这花可真好看,之安要替我多谢公子。”
送走了之安,丹绯对着自己房中的这两盆墨兰发呆,赵和养的花也极好,墨兰开得正盛,墨绿色的花瓣一点黄蕊,又泛着些蓝色的光泽,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她得好好想想,要是赵和再过来了,得给人家准备什么合适的饭菜。
晚上赵和回府之后,见到之安,便问“那花可送去了”
之安点头“丹绯姐姐极喜欢,还说多谢殿下。”
赵和想了想说道“她出府之后,便用了原名魏枝,丹绯是在恭王府的名字。”
之安直接改口“那就唤魏姐姐便是。”
☆、第四十一章
凤禧宫中, 皇后坐在罗汉床上,正同鸾镜说话。
“五郎走了这些天, 算算时候还该到凉州城了。”
鸾镜回道“娘娘放心,殿下到了, 定是会送消息回京的。”
皇后冷笑了一下“只是怕传不到我这凤禧宫来。”
皇帝已经月余未曾往凤禧宫走了,后宫也不常走动, 最多是往何贵人那里去了两次, 赵格的消息都是直接送到御书房的。
鸾镜一边接过宫女端上来的茶盏, 一边同皇后说道“娘娘莫要这般想,何苦跟皇上置气”
皇后苦笑了一下“本宫哪里敢同皇上置气,明明是他恼了才对。”
鸾镜知道帝后二人之间的矛盾是因为太子, 皇上在凤禧宫当着皇后的面斥了太子几句,皇后心中不快,第二日给了前来请安的正得宠的何贵人一个下马威, 帝后二人便冷战了起来。
“明日二殿下应是要过来请安,问一问说不准就知道王爷消息了。”
说道赵和,皇后神色缓了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道“和儿若是瞧见他父皇现在偏宠之人, 也不知心下如何作想。”
鸾镜想起那位何贵人, 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小吏之女,举止粗鄙行事乖张, 不过是得了个好姓氏与好相貌, 倒是生生让皇上宠了一年有余。
皇后忽然笑了一声“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本宫瞧着,倒是故人不如作古之人罢。”
这话说出口,鸾镜哪里敢接,当年二皇子生母何妃冠宠后宫,难产去世之后,宫内无人敢提起,生怕惹得陛下伤心,皇后将二皇子养在膝下,视如己出,比对当时只有三岁的太子都要上心,后来帝后二人相敬如宾,宫中二十年也再未出现过向何妃那般得宠的女人。
“罢了,想这些作甚,自找不快。”皇后稳坐中宫之位这些年,这个道理自然想得明白,说到赵和,还是要操心他的婚姻大事“只是这和儿的婚事,本宫瞧他们父子二人倒是都不着急的样子。”
鸾镜笑回“二殿下离京日久,又不似王爷一般,同王妃青梅竹马,一时半会儿不着急也是正常。”
说起赵格的婚事,皇后打心眼儿里满意,只道“五郎又要在凉州待上这么久,本宫还着急着抱孙子呢”
“娘娘放心,慧觉大师说王爷命中多子,等王爷回来,说不准就马上有好消息送到宫里了。”
说起儿孙事,总是会让人高兴些,皇后想了一下,说道“本宫去抄两卷经书,保佑五郎平安归来。”
第二日赵和入宫请安,皇后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便问“和儿可知道五郎的消息”
赵和回道“方才在御书房,父皇说五郎已经到了凉州城。”
皇后笑着点头“那便好。”
御书房中,皇帝同赵和讲说昨日收到赵格来信,皇后今日还在询问,赵和知道帝后之间定是有了些隔阂,却也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陪着皇后说话,每次到凤禧宫,话题最后总是要落在他的婚事上,知晓皇后是好意,他也耐烦哄着,瞧着皇后高高兴兴的,方才告退离开。
赵格跟着吴将军在凉州巡营,凉州城的地形和军情,安景侯都相当熟悉,一点一点都跟赵格解释得清清楚楚,凉州城北六十里,还有一个小城叫做都卫城,是守护凉州的第一道屏障,有三万人的军队在此驻守,守城将领姓马,也是吴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
安景侯同赵格一道去了都卫城,这城池不大,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便打马去了城外。
都卫城外有一条闵河,没多远便有北漠人定居之处,皇帝说北漠蠢蠢欲动,便是有人在闵河附近寻衅滋事,不过并未开战,去走走看看倒也无妨。
一行人打马沿着闵河前行,没走多远,见河对岸有不少人打马过来,赵格瞧着身形膘壮,想来便是北漠之人。
领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两边隔着闵河,有些紧张,但是都没有什么动作。
那大汉打量了赵格一番,哈哈大笑“原来大昭的王爷是个娘们儿样子的长相”
赵格长相确实昳丽,比起这大汉粗犷的样子,不知精致了多少,但是也不能被人这般嘲弄,长戈跟在赵格身后,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佩刀。
赵格举了举手,示意长戈不要轻举妄动,问马将军道“对面是什么人”
“北漠那边一个城主的儿子。”
那大汉见这边没有回话,继续说道“原来胆子也跟女人一般,不如捉了回去,学着女人伺候爷爷”
河那岸一哄二笑,赵格抬手,搭弓射箭,一箭过去,从那大汉的头皮上擦过,直接将头上发髻打了个七零八落。
“滚回去,若是再口出不逊,本王要了你的狗命”
赵格忍了再忍,父皇现下并不想同北漠开战,便不能轻易杀了北漠有些地位的人。
那大汉头发散乱,冲着赵格骂骂咧咧又说了几句,倒是也没有多留,带着北漠人又打马离开了闵河。
安景侯瞧着赵格脖颈上的突显的筋脉,恭王殿下能硬生生压着火气,没取了那人性命,少年人气血旺盛,还算是有几份忍性。
离开都卫城之后,赵格同吴将军打马并行,后面跟着长戈,走得并不算太快,忽然开口对吴将军说道“我刚刚到都卫城,他们怎么知道会去闵河边”
安景侯略微思索了一下,那大汉明摆着就是特意前来挑事,还一点不差地点明了赵格的身份,忽然对自己一向视作铁桶一般的都卫城,起了疑心。
丹绯在京中的日子倒是平和,最担心的也就是房中赵和送过来的两盆墨兰,她不是什么侍弄花草的高手,恭王府也自有花房和花匠,赵和一送就是他自己侍弄的两盆上好的正开花的墨兰,让丹绯紧张得不行,生怕赵和下次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花给养死了。
她也抽空去了食馨楼一趟,在宫中的时候,鸾镜跟她说过,做酥饼,皮三瓤七则极酥,丹绯还跟着大师傅在后厨亲自动手擀了几张。
从食馨楼回来之后,觉得不过瘾,又动手试着制了一次核桃饼,核桃肉去薄皮,和着白糖捣成泥状,模具压成型,再蒸糯米饭,饭好之后摊开晾凉,铺上一层纸,将压好的核桃肉放在纸上,过一晚上,核桃饼紧实,糯米饭倒是会变稀软。
这做法是宫中一个老嬷嬷教她的,不过赵格不怎么喜欢核桃,她在恭王府便没有动手试过,第二日早上自己尝了一块,觉得还是不够香,又炒了花生压了些花生碎,刚刚做好,赵和便过来了。
丹绯见他,笑道“二公子倒是跟上好时候,刚刚做了些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