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记苏锦萝的话,明远小心翼翼的进去,小心翼翼的拨开锦帐,正准备说话,入眼就看到自家王爷敞着衣襟,露出一片白皙胸膛,上面星星点点的啃着牙印。长发披散,鬓角一只绿菊花……
明远霍然下跪,“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发出闷声。可见力道用的有多足。
王妃这是坑人不偿命呀……
陆迢晔躺在里头没动,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方才苏锦萝在门外说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以他的听力,还是能将其听得一清二楚。
明远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是说话了。
“起来吧。”吃饱了的陆迢晔很好说话,像明远这类的奴才就喜欢在这时候凑上去说事。一般不是什么过分的事,男人都能应,但如果放在平时,掉根头发丝都会掉脑袋。
如此,每日盼望着这档子事的静南王府奴仆,简直能把脖子给抻断了。
男人慢悠悠的起来,先是拉好衣襟,然后取下髻发上的那枝绿菊花,递给明远。
“去,拿个瓶养着。”
“是。”明远双手接了,赶紧去拿了个净瓶,小心翼翼的供起来。
……
那头,苏锦萝不顾雪雁和玉珠儿的阻挠,扛着小斧头就去砍陆迢晔的竹林了。
其实一开始,苏锦萝没想到砍竹子。她先是把陆迢晔书房里头那盆观赏竹给祸祸完了,觉得这竹子太细,不能做出她想要的大风筝,就果断将其抛弃了。然后才想到书房后那片大竹林。
“王妃,您当心脚下。”雪雁一脸担忧的碎碎念。
“哎呀,雪雁,你怎么嫁了人后,越发像内宅门口那看门的王婆子了。”王婆子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清楚,但看门却是一把好手,而且最是个能说会道的,每日里都有说不完的话。
苏锦萝曾被她抓着说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话,往后简直不敢从正门走。
陆迢晔的那片竹林颇大,苏锦萝扛着小斧子,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棵竹子。
青翠挺拔,又直又粗,一定能做出来最好看,最结实的风筝。
“王妃,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用,我自个儿来。”苏锦萝推开雪雁。她都要被闷的发慌了。自陆迢晔闭门抱病后,她这个做王妃的就要日日侍疾,连府门都不能出。
小斧子虽不大,但是很锋利,苏锦萝一斧子下去,那斧子就被嵌在了竹子里。
小妇人支着身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单不管是横着拔,还是竖着拔,都不能将那小斧子拔下来。
“王妃……”雪雁与玉珠儿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好立在那处干着急。
苏锦萝砍竹子的架势她们刚刚才见识过,那把小斧子被舞的虎虎生威,根本就让人不敢近身,生恐殃及池鱼。
“嘿呀!”苏锦萝提起裙裾,一脚搭在竹子上,一脚撑在地上,双手握着斧子,用力往后一拔。
“啊……”
用力过猛,斧子出来了,苏锦萝这小身子也跟着往后倒。
一只修长劲瘦的胳膊从身后伸出来,箍住苏锦萝的腰,另一只手从她耳侧伸出,一把抓住那柄即将砸到苏锦萝门面的小斧子。
苏锦萝被撞得有些懵,她靠在陆迢晔怀里,大口吸着那股子湿润的冷梅香,眼前是那柄黑黝黝的小斧子。
太凶险了,如果她身后的人晚来一步,就只能看到她被砸成烂西瓜一样的脑袋了。
“蠢。”男人轻启薄唇,顺手拿过那柄小斧子,往前一掷。
竹子被拦腰砍断,斧子受力,插在地上,微微摇晃。
“哇……”苏锦萝不禁张大了小嘴。
“行了,扛回去吧。”陆迢晔抬手,拍了拍苏锦萝的小细胳膊。
苏锦萝仰头,对上男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白嫩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惊恐,都带上了几分尖锐,“我?”
“难不成还是我?”男人双手环胸靠在身后的竹子上,穿一件靛青色长袍,长身玉立,濯濯如华,似与身后那片潇潇秋竹融为一体。
揉碎的阳光从细长竹叶的缝隙内倾洒而下,被秋风吹散。风摇翠竹,片片斑驳落到男人脸上、身上,更衬得整个人光风霁月。
好吧,你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对。
苏锦萝噘嘴,挽起宽袖,露出一双白嫩嫩的藕臂,弯腰把地上的竹子往肩上一扛,然后站起来……没站起来。
憋得小脸通红的苏锦萝听到头顶传来嘲笑声,她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肩上的竹子往前一掷。
陆迢晔单脚一缩,完美躲过。
“王妃觉得,到底是谁更弱些?”男人俯身,把脸凑到苏锦萝面前。
苏锦萝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小肚鸡肠的厉害,竟还想着方才的事呢!真是太恶劣了!
见苏锦萝那副气呼呼的小模样,男人笑的畅快。他迈步向前,拔起那柄小斧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直接将竹子破开,行云流水般的将其削成薄片。
竹屑飞舞,男人扬着大袖,手中斧子翻转。明明身上是件如此累赘的宽袍,却完全不影响他发挥。
积水空明,苍苍竹林。因着有了面前的人,只觉满目青竹,已变琼枝碧峰。青霭无尘,楚竹声声,众人如醉玉瀣。
苏锦萝看的目瞪口呆。
“行了。”男人扔下手里的斧子,翩然而立于薄竹前,点了点雪雁和玉珠儿。“带回去吧。”
“我来,我来。”苏锦萝伸着小手十分起劲。
陆迢晔扬袖,一把提住人的后领子就往前头去。
雪雁和玉珠儿慌忙上前整理薄竹,刚刚触手就被上头的刺扎的厉害。
两人相视看一眼,再看一眼前头缠着陆迢晔的苏锦萝,心中顿悟。怪不得肯让王妃搬竹子,不让王妃搬薄竹,就王妃那身细皮嫩肉,削开后薄竹上的刺,可不够人扎的。
第79章
做好了风筝, 不能出府玩,苏锦萝只能寻到后山一块空地, 颠颠的奔了上去。
正值金秋, 瓜果藏实,丹桂飘香。
后山上草木丰盈,一眼望去,果实累累。
苏锦萝拎着手里的风筝,仰头看一眼面前的桂花树。花冠黄白, 花香四溢。她抚了抚自己垂顺在肩头的一缕碎发, 暗咽口水。
这里的桂花生的这么好,可以摘下来做桂花头油, 做桂花糕,还可以做成桂花馅的小月饼。
“不是说要来玩风筝的?”陆迢晔换过一件云锦缎袍, 手持折扇,慢条斯理的踢开脚下碎石走过来。
苏锦萝踮脚伸手,摘了一支桂花,递给陆迢晔道:“这里的桂花长势真好。咱们摘些回去做桂花头油吧?”
“桂花头油?”接过那支桂花, 陆迢晔不着痕迹的微眯起眼,捏着根茎,眸色不明。“做完了之后呢?”
“给大哥和爹娘送些过去。还有瑶姐姐她们。”
李飞瑶与李夫人尚住在皇城。这些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 苏锦萝都没顾得上去瞧瞧她们。听说自个儿出事时,瑶姐姐曾上门来拜访过, 虽没见着她, 但好在明远是个明事理, 恭恭敬敬说了些话,亲自将人送走了。
陆迢晔抬手,将那支桂花插到苏锦萝的发髻上,摆正位置道:“那我的份呢?”
苏锦萝一歪头,突然凑上前去,藕臂攀住男人的脖子,细细圈紧。纤细身子斜斜靠在男人怀里,压着小嗓子道:“我更喜欢,你原先的味道。”
那股子冷梅香,于上辈子的苏锦萝来说,是噩梦。但于这辈子的苏锦萝来说,却是最让人熟悉,最让人安心不过的味道。
陆迢晔一愣,似没想过小妇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伸臂,反将人圈进怀里,勾着唇角,向下压去。触口是一股浓郁的木樨香,甜苦微涩,直冲鼻头。
“你偷吃了桂花?”捻着那粉唇,男人上前一步。
苏锦萝被迫后退,纤瘦背脊压在桂花树上,嶙峋不平的粗糙桂树皮磨在薄袄裙上。她皮肤本就嫩,如此一来,似能感觉到那树理清晰的嵌在自己后背上。
男人的手上覆着薄茧,不似看上去那般光滑细腻。那薄茧磨着她的下颚,细细碾压。苏锦萝颤着身子,努力抑制住那到喉的声音。
小妇人红着眼,水雾雾,泪蒙蒙的。娇软的白嫩身子穿一袭薄袄,勒出身段,贴在桂花树上。头顶是浓郁弥散的桂花香,秋风凉爽,玉颗珊珊,沁口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