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瑜转身,揉了揉苏锦萝的小脑袋,帮她将帐帘覆上,然后起身请了陆迢晔进来。
苏锦萝缩在被褥里,听到外头的珠帘轻撞声,吓得浑身发颤,牙齿打磕,连双下巴都被挤出来了。
“咯咯咯……”
陆迢晔撩袍坐到榻前实木绣墩之上,听到账内传来的“咯咯”声,眉目轻动,脸上显出几分兴味。
“二姑娘的账内,似乎是藏了偷食的老鼠?”
苏锦萝抬手,把软被咬在嘴里,“呜呜”摇头。那是她被吓得连牙齿都打颤了,哪里是有什么老鼠呀。
而且一听到陆迢晔说话,苏锦萝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她身上癸水来的正猛,陆迢晔一说话,苏锦萝就感觉更强烈。
修长手指搭在素白凝腕上,虽隔着一层绣帕,但苏锦萝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其清冷的温度。
屋内烧炭盆,点熏炉,槅扇被拉开一角,透过帐帘缝隙,苏锦萝隐约看到陆迢晔人模狗样的坐在那里,正在给自己切脉。
男人的手很好看,光洁修长,白皙如画,怎么看都是一双保养的十分好,只适合拿笔的手。可是苏锦萝知道,这个人的剑很快,比风还要快。
苏锦萝呼吸之际,能闻到陆迢晔身上散发出来的梅香。隔着帐帘,往她的鼻子里头冲,霸道无痕,与陆迢晔外表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苏锦萝想,这人每日里定是用的冷梅熏香,意在展示他高洁无垢的品性。可在苏锦萝看来,这只是他伪装成君子的一层面具。
脉似乎切了很久。如此“亲密”接触,苏锦萝缩在被褥里,眼前发晕,恨不得立时把自己的手腕给抽回去。但那人却紧紧钳制着她。
陆迢晔用一根手指把脉,一根手指勾住苏锦萝的腕边,固定住她的位置。任由苏锦萝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
“我,我不想把脉了……我没病……”
软绵绵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帐子里头传出来,陆迢晔轻勾唇,面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清冷模样。
“古时,扁鹊四见蔡桓公。一见时,扁鹊言: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二见时,扁鹊言: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三见时,扁鹊言: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复不应。四见时,扁鹊望桓侯而逃,桓侯诧极,差人询问,扁鹊言: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五日后,桓侯遂死。”
“讳疾忌医,最终致死。”
听到陆迢晔这么大段话,苏锦萝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她光是听到这人的声音都能吓得浑身哆嗦,更别说是听到这么恐怖的事了。难道这个人是在说,她要命不久矣了?
这人不但是个伪君子,还是个庸医,她明明好的很!
“二姑娘来了癸水?”
陆迢晔终于放开苏锦萝的腕子,慢条斯理的从宽袖内抽出一块帕子将手擦干净。明明是在说这般女子的私密话,但陆迢晔的表情却全无半点变化,眉眼清冽如泉,好似在说今日天霁般平常。
苏锦萝虽怕,但却难免也红了脸。被男子当面提及癸水,她就是脸皮再厚也撑不住啊。
一离开陆迢晔的钳制,苏锦萝赶紧把手给抽了回来,然后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肝继续双下巴式惊恐。
陆迢晔身穿月白宽袍,敛眉坐在槅扇光影处,鸦青色的睫毛搭拢下来,在眼下显出一块阴影。眼睑处的那颗朱砂痣又清晰又明了,就像是黑白画上的一点红墨,看的苏锦萝心尖颤颤。
今日阳光晴好,男人的脸一半沐浴在亮光里,一半掩在阴影处。
抬眸时,透过缝隙,与苏锦萝那双惊恐眼眸对个正着。
账旁,元嬷嬷听到陆迢晔的话,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之态。这毕竟是女儿家的私密事,静南王怎么如此大刺刺的就说了出来?
“嬷嬷,直说无妨,静南王不是外人。”苏清瑜道。
当前是第: 8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战趼芪孀×常杂谧约合沽搜鄣母绺缡翟谑俏薮诱取?br /> 元嬷嬷犹豫道:“大公子,毕竟是二姑娘的闺房事,这……若是被传出来,不仅会坏了二姑娘的名声,也会累及静南王。”
听到元嬷嬷的一番话,苏锦萝心中狂喜。
只要是她碰着的人,亲近如大哥,亦或是苏宝怀、苏珍怀之流,就连玉珠儿都在说陆迢晔的好话,可想而知这陆迢晔有多会装。
这会子难得碰到元嬷嬷一个明白人,苏锦萝此刻,真恨不得上去好好亲元嬷嬷几口。可真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啊!
透过帐帘,对上苏锦萝那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元嬷嬷有些莫名。
作为一个比较古板的老嬷嬷,元嬷嬷深知苏锦萝对自己是有些惧意的。如今瞧见苏锦萝这副雏鸡见母鸡的模样,实在是奇怪。
苏锦萝情难自禁,从帐帘缝隙里钻出半个小脑袋,然后伸出小嫩手使劲攥住元嬷嬷的袖角点头。“不能连累静南王。”
“萝萝。”苏清瑜皱眉,上前一步,将苏锦萝的手包到手掌里。“身子最重要,这种男女小防,无碍的。”
“不不不……”苏锦萝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陆迢晔轻笑,拢袖起身,垂眸时将苏锦萝那张透着红晕的白瓷小脸尽收眼中。“本王不怕连累。”
她怕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扁鹊那个,借鉴的历史小故事
第21章
对于苏锦萝这小小的抗议,自然是被忽略的。
陆迢晔坐在实木圆凳上,眼前是透过帐帘缝隙,能清晰看到纤细身影的苏锦萝。小姑娘似乎是十分害怕,小松鼠似得睁着一双大眼睛躲在被褥里。
翠花绿缎面的被褥边缘被拽在那只白嫩小手里,粉嫩指甲盖嵌在里头,青葱白玉似得好看。
帐勾轻动,青丝逶迤,露出一截纤细脖颈,细细的抻着,陆迢晔只用一只手,就能给它拧断了。
见陆迢晔盯着自己的脖子看,苏锦萝鸵鸟似得立刻就把身子给缩进了被褥里。
“王爷,萝萝的身子如何?”苏清瑜亲自替静南王端了一碗茶水来。
陆迢晔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后道:“身虚体弱,人懒精乏。”
这是在说她懒人屎尿多。
似是茶水不合胃口,陆迢晔将手中茶盏递还给苏清瑜,然后继续开口道:“有一事,需与二姑娘单独说。烦请大公子带人回避。”
“不行!”苏清瑜还未说话,苏锦萝赶紧道。她可不敢跟这个伪君子呆在一处!
陆迢晔垂眸,眼睑下敛,眼尾缓慢挑起,表情有些邪肆。但因为他面对着苏锦萝,背对着众人,所以这表情只苏锦萝一人瞧见了。
苏锦萝震惊的瞪大一双眼,恨不能立时跳下软榻躲到苏清瑜身后,然后再晃着她大哥的肩膀大喊:“你看,就是这个人!”
可惜,苏锦萝怂啊,她只能挤着软绵绵的双下巴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然后看陆迢晔三言两语的就把她大哥给打发了出去。
啊,这众人皆醉她独醒的世界……
珠帘声渐静,苏锦萝能听到自己清晰而急促的呼吸声。她听到男人说:“真是颗漂亮的小脑袋。”
拱在被褥里的小脑袋一抖,苏锦萝咬唇发抖。大哥你快来看啊!这个人的真面目有多凶残!他居然要摘她的脑袋!
苏锦萝后颈发凉,躲在榻角,偷偷摸摸的掀开被褥一角偷看。
只见那人一手拎着一只兔子,正笑意盈盈的盯着她瞧。两只白绒毛兔蹬着小短腿,皆是一副惊恐模样,与苏锦萝的表情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双眼,干净澄澈的浸着惧意,黑乌乌的惹人怜惜。
“昨日里在醉乡楼吃的红爆兔子头,真是美味至极。”
你美味就美味,盯着她看做什么呀……
苏锦萝瑟瑟发抖的伸手,朝陆迢晔结巴道:“香,香香和奔奔还小,它们还,还没生小兔子呢。”
陆迢晔一挑眉,脸上表情愈发意味深长。“嫩的吃起来才能入口即化。”
就像眼前的小东西,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这身子定是比初生的花还要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