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随思甜?” “是。” “今年二十五?” “是。” “讨厌小惠么?” “是。” “是否与她发生过激烈的肢体冲突?” “没有。” ……于好又问了一堆日常的问题,随子都对答如流,眼睛不眨。 于好又给随子戴上心率仪,随子好奇地拨来拨去,于好一掌给她拍下来,警告:“别乱动。” 随子委屈地撇撇嘴,不动了:“于好姐姐,你对人都这么凶吗?” 于好没搭理她,给她重新戴好,拿笔记录数据。 随子小声嘟嚷:“难怪%#&*——” 她越说越轻,后面的话,于好几乎没听清。 随子又说,“于好姐姐,我跟怀征哥的关系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我俩真不是那种关系。” 于好:“哦。” 随子:“我真不喜欢怀征哥。” 于好:“哦。” 随子:“我知道小惠喜欢怀征哥,她表面上装着对怀征哥不屑,但她每次去空勤院,眼神里第一个找的人就是怀征哥,我很讨厌小惠,她这人有一种变态的偷窥欲,我以前就发现她喜欢偷看我的日记,我就故意在日记上写一些暧昧的话给她看,我就喜欢看她难过生气又嫉妒抓狂却无处发泄的样子。” 于好这才抬头,笔点点桌子:“那你也很变态。” 随子自顾自说:“怀征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好几次看见他经常对着手机上的那张合照发呆呢。” “撒谎。”于好一眼看穿。 随子挠挠头,承认:“好吧,其实就一次,眼睛都红了,可怜兮兮的。” “什么时候?” “他念军校的时候吧,那阵陆爷爷刚走,消息接晚了,最后一面都没赶上。那阵大概情绪很低落,就想起你了吧。” “那你爬进他宿舍干嘛?” “哼,不告诉你,你刚才太凶。” “哦。”于好不吃这套,“那咱们开始接下来的测试吧。” 随子:“……” 连同小惠,做完两轮测试,于好拿着测评书,走出心理室。 陆怀征正倚着墙。 于好站在门口,把资料递给他。 陆怀征接过,翻了两页没看懂,举着资料冲她挑眉。 于好双手抄进大褂外袍的兜里,倚着墙看他,“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 陆怀征没什么希望,低垂着眸看她,也侧过身,双手抱臂倚着墙,笑着说:“我希望是一场误会,这样我就不用写任何报告了。” 于好点点头,“两人都没撒谎。” 他收了笑。 “东西不是小惠拿的,随子也确实见过小惠动她的东西,随子心里认定是她拿的,但确实不是她拿的,恭喜你,不用写报告了。” 于好将测评书拍到他结实的胸口,转身进去。 陆怀征把资料拢在胸口,仍是靠着墙,就这昏黄的夕阳,懒洋洋一声,把人喊住: “于好。” 于好回头,仿佛在夕阳的余晖中又见到了当年那个清俊的少年,一瞬恍惚。想起一句话—— 回廊一寸相思地,十年踪迹十年心。 于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影已经直起身朝她这边过来,男人宽厚的背影忽然挡在她面前,将她抵到墙上,于好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身前是他结实的身躯。忽觉眼前罩过一道黑影,下一秒,掌心的温热,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 耳边是他低沉的呼吸,灼热逼仄,一路从眼睛火烧火燎地蔓延到她心底。 她忽听陆怀征在她耳边说: “害怕就靠过来,我知道你看到了。”第28章 第三卷 山河不屈(01) 地上趴着一条软软吐着信子的蛇, 黄色底斑, 黑边镶嵌, 乍一看花纹艳丽, 其实无毒,性情也十分温和,是这附近常出现的玉米蛇,部队后方就是个玉米蛇的饲养场, 时常有几条顽皮的溜进来,趴在地上软趴趴地观望着你。 这种蛇性情温润,没有攻击性,来回几次, 便跟战士们混熟了, 有时候结束战训, 偶尔在地上碰见,一眼就认出,蹲下去摸摸它的头:“小黄, 又是你啊。” 这条蛇, 连随子那帮不常来的文工团的姑娘们都见过好几次, 还开玩笑说母的, 绝对是母的,怕不是瞧上哪个兵哥哥了吧,不然怎么对这一亩方田地这么留恋。 于好被他挡着身,捂着眼,灼灼热气呵在她身上, 心跳囫囵,却没听懂他那句话。 他压的太紧,她喘不上气,低着头声音跟断了片,“看见……什么?” 原来没看见,陆怀征吁了口气,回头再瞧那小黄,趴在地上甩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似乎在说就你大惊小怪—— 与此同时。 随子从屋内走出来,看见地上的小黄也是一惊,下意识脱口要喊小黄的名字,转头瞧见陆怀征将于好压在墙上,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食指放在唇上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随子啧了声,倒也听话闭嘴。 然后弯腰悄悄凑过去,动作娴熟地把小黄拎走了。 随子小时候养过一种蛇,她从小对这种奇奇怪怪的软体动物特别痴迷,别人家姑娘房间里都是各型各款的洋娃娃,她房间里就是个动物园。后来她哥实在受不了了,有一回上厕所的时候,那蛇趴在厕所的门梁上乘凉时不小心给掉下来刚好挂在她哥的脖子上,她哥原先还以为是皮带之类的的玩意,一摸,滑不溜秋还会动,吓得直接给它塞进马桶里。随后以断绝兄妹感情要挟随子,有他没它,有它没他。 等随子走远,陆怀征松了手,军靴稍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抄进兜里,低头看她,又觉得尴尬,拿手背搓了搓鼻尖,再次放回兜里,如此两回,愣是没挤出半个字。 男性气息淡却,于好睁眼时,背后光线刺眼,略微有些不适应,她微微眯了眯眼,他的轮廓也是模糊的,模糊得更是英俊不可方物,正一言不发看着她。 “你……” “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低头,一个仰头,视线对上,羞涩转开,又一同戛然而止。他们在金粉画般的霞光里如花叶般立着,花搭着叶,叶护着花。欲言又止,眉目成书,不可方思。 陆怀征笑:“你先说吧。” 于好不再扭捏,对上他的眼,像是一个索要糖果的小孩那般直接又充满孩子气地发问: “你把手机里的照片还给我。” 陆怀征一愣,“什么照片?” “就是那次你在雪地里逼着我拍的合照,随子说你还留着。” 他一直不愿换手机,总觉得手机一换,再打开那张照片,总觉得哪里变味了。那板砖机坏了后他把那张照片导出来,还托林昶到处找那已经停产的板砖买了一台回来又把照片导进去,单纯就是留个念想。 他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是还留着,你当初不是不要么?” 于好故意板着脸说:“不要也不给你留着,下回你拿到手机,必须把照片删了,谁知道你拿我照片做什么猥琐的事。” 陆怀征丝毫不避讳,脸皮厚如城墙,大方承认,点头道:“是做了不少猥琐的事。” “脸皮呢?” 又是那个不以为意地笑:“认识你那天起就不要了。
第二十八年春——耳东兔子
作者:耳东兔子 录入: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