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医院开始,几乎发散到了整个城市所有的综合医院。 王军当了近二十年记者,各家医院基本都有熟识的人,上午加上小半个下午基本都问出了情况,用记录笔把各大医院的外科主任的话先录了下来,等回到报社之后再逐句转化成文字。 最后一个目的地是市医院——他们还要去跟被广告牌砸到的那个人的后续。 市中心依然人满为患。 除了正常的伤者病患接待,住院部走廊比平时还要热闹不少。 王老师风风火火地往前走,边走还不忘给乔茵打了计预防针:“有些人对记者不太友好,口头骂几句是小的,万一动起手来你就赶紧躲,躲不过的话可以还手,我们报社的法务部业务能力还挺强的。” 乔茵跟上去:“好。” 走廊尽头,那两波人正闹得不可开交。 有一方应该是广告公司的人,拿了束花过来看望病人,但是显然不被病人家属待见,谈着谈着就吵了起来。 乔茵跟着王军过去的时候,相机才拿起来,就被一方喝止:“不能拍不能拍!” 已经有人上前捂相机镜头,乔茵后退了半步,又听病人家属骂骂咧咧:“你们记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关心我儿子的情况,写新闻居然还说暴风天尽量不要出门!我儿子辛辛苦苦出去赚钱被广告牌砸了,合着还全都成我儿子的错了!” 乔茵腾出一只手按了按眉心,继续后退调角度问题,刚拍下去一张,那妇人就抢过了旁边那人手里的花砸了过来。 得了。 王军刚才说的全赶上了。 乔茵相机还举在手里,就眼睁睁看着那束花砸了过来,然后在砸到他的前一秒,她被人拉到身后。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乔茵偏头一看,瞧见那人顺着掌心滴下来的血。 应该是被花枝和玫瑰枝上没修剪干净的刺划伤的,和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色调一致,都是红彤彤一片。 乔茵看得头晕,刚皱了下眉,眼睛就被一只手给捂住。 她顺势闭了闭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手挪开,没过几秒,王老师拍了下她的肩膀:“我都叫了一趟护士回来了,怎么还愣着?今天不想下班了?” 再一抬头,刚才受了伤的男人已经跟着一个小护士下了楼。 王军在一旁安慰她:“没事,小伤。” 她直觉他话没说完,果然,下一秒,王军指了指病房:“你去里面跟那家属谈谈。” 乔茵视线还定在另一边空荡荡的走廊上,好一会儿才收回来,她应了一声,敲门进去。 整个下午,乔茵和王老师兵分两路,各忙各的—— 王老师在走廊跟投放广告牌的公司负责人交流,她就跑去跟泼妇骂街似的病人家属了解情况。 结果后者砸伤了人,不仅没有平复下来,还毫无反悔的意思,一边骂医院食堂的伙食寡淡,一边又开始骂记者报社惨无人道。 那妇人把自己当成了受害者一方,言辞激烈,语气也愤愤不平。 乔茵听了几分钟,录音笔完全没有开的必要,纸笔拿了出来,从头到尾也没记录几句有用的话。 那人瓜子皮丢了病房一地,她一边拿着笔在本子上敲,一边想着这个倒是可以拍下来,如果传到网络上,运气好的话还能小火一把。 当然只是想想,乔茵一想到她刚才砸花骂街的架势,就快速把这个念头打消,她又听了小半会儿,潦草地记了几笔之后终止采访,然后出门去找王军老师。 和她相比,外头的双方交流显得无比顺利。 乔茵出去的时候,还看到王军和对方负责人友好地握了下手,又寒暄几句之后,负责人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王老师把录音笔往兜里一揣,转头问她:“怎么样?” “对方不配合。” 十句话里,基本有十句都是说不到点子上的。 她本来问的是为什么决定最终走法律程序,结果那人半句不提,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半天医院怎么不周到。 乔茵揉了揉眼睛,视线在走廊里晃了一圈,“王老师,纪总呢?” 王军拿出手机,“我问问他。” 然后电话拨过去,不到一分钟又挂断。 王军:“在病房。”第13章 你脸已经红十分钟了。 乔茵开始听到这俩字时,心里咯噔一下轻轻地坠了半分。她心想,这是得伤的多严重啊,都到了住院的地步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愧疚和感激,她都没好意思直接去饭店里买现成的粥,特地亲手熬了小半锅。 现在进了病房一看,可不是严重么……勺子都握不住,连吃饭都不方便了。 傅晏这会儿正在隔壁病床上坐着,左手不自然地拿着平板,不知道在干什么,乔茵过去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半晌,那人没动。 乔茵象征性地提醒:“趁热吃。” 男人瞥了眼自己包着纱布的手,又抬眼看她:“不方便。” 傅晏简直目瞪口呆。 不就是破了个口子么,刚才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在看手机,结果这姑娘一来,瞬间变得跟残疾了一样。 说到底不就是不想自己动手吃吗。 傅晏:“……” 他就没见过比纪寒声更不要脸的人。 乔茵下意识垂了下眼,男人右手掌心还缠着纱布,看不出绕了多少圈,反正是看不见血。 她看了几秒,然后问:“伤到神经了吗?” 那人漫不经心地回:“不知道。” 傅晏:“……” 不知道个屁! 明明就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外伤,要不是因为长了张祸害人的脸,刚才去外科的时候估计被那小护士给轰出来了。 傅晏面无表情地看他眼,左手在屏幕上一点,把前几天委托人发过来的合同条款翻了个页。 乔茵:“真的完全不能动吗?” “……” 纪寒声抬眼看她。 这人表情冷淡惯了,这会儿眼底深沉一片,他也不说话,眼角轻眯了下把视线又移到别处。 傅晏插嘴:“可能真伤到神经,现在残疾了。” 其余两人都不做声。 乔茵心脏狂跳,完全禁不住傅晏的吓,眉毛一拧,静了几秒钟之后才又开口:“傅律师,这种情况可以起诉他们故意伤人吧?” 纪寒声:“……” 妈的这就是她的重点吗? 傅晏点头:“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上司饿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乔茵才想起刚才纪寒声说“不方便”的最初动机,她转而看了傅晏一眼,眼神无辜又带着点希冀。 “别看我,”后者指了指西装外套里吊在肩膀上的石膏右手,“我更不方便。” 他外套是披在外头的,刚才乔茵注意力又没在他身上,还以为他是过来陪床的,现在再看,好像他更像是住院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傅晏又开口:“乔小姐,你看不见我头上也缠了纱布吗?” 乔茵:“……” 她确实没看见。 傅晏今天刚出一场小车祸,医生担心会脑震荡,非要他留院观察两天,结果就住个院都能被纪寒声当枪使。 他耐性也强不到哪儿去,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不耐:“我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言下之意:赶紧喂,喂完赶紧滚。 乔茵也不是听不明白,她没好意思再扭扭捏捏,当即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心跳怦怦怦/只要和你在一起——时衿
作者:时衿 录入: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