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最不想违背的是自己的心。”蓝斯洛说完,合起双眼在胸口划出一个十字,低低念出一连串咒文,一个银色的光球立刻罩住了他;当这光芒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坚硬华美的银白色铠甲已经包裹住了他的整个身躯,几个月长久以灵力状态折服在他体内的长剑,重新回到了主人有力的手掌中。
“你已经没有资格继续使用‘圣杜朗达尔’了,在祭坛上接受了神之血咒的神圣兵器,不该被握在你这样堕落的背叛者手中!”索连特见了,大声叫喊着,不打算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高高地扬起双臂,不停交错着挥下,霎时间,无数锐利的风刃与雷电使层层叠叠地向蓝斯洛猛扑过去。
“自从我在祭坛上用鲜血染红了它的剑刃,‘圣杜朗达尔’就已经认定了我是它唯一的主人,是不是,亲爱的?”
蓝斯洛矫健地在一瞬间扇动翅膀飞越了索连特的头顶,双手抓住剑柄交握在胸前,所有的攻击在撞到了圣杜朗达尔释放出的聚集在他身体周围的灵力之后马上灰飞湮灭,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令人目瞪口呆。
“不要太小看他了,索连特,别忘了‘牧师’是天界十字军中最强的武将,战斗力位列四大统领之首,即使‘凡生咒’影响了他的灵力释放,这家伙仍然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加勃特冷眼旁观了兄长的进攻之后,不紧不慢地将眼光移向蓝斯洛的身后,寻找着适当的机会捕获同样也在观察他们的魔王。
“说得对,何况我们又不能把他杀死,天帝要的只有魔王的尸体,我们必须听命行事。”拉斐尔起双眼,高高举起双臂。
“萨拉莱多!”他高喊着唤出自己的双手剑,他本来并不想使用它们,但是索连特轻易就被化解掉的攻击,令他认清了对手的实力,“牧师”不同于逃到人界的那些软弱的魔物,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小心!”幻尘这么喊着的同时,举起赤炼化解诞拉斐尔的进攻。
“你在为我担心吗?”蓝斯洛一边调侃一边抬剑疾挡由加勃勒手中散出向他们直直袭来的巨大芒球,“加油,圣杜朗达尔,他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才是最强的!卡达莱加牟加达。”
波浪般的咒文缓缓从蓝斯洛唇边溢出,一道蓝色的光电波猛地从圣杜朗达尔的剑尖处射出,凶悍地将那个芒球劈成了两半,被分解了的灵力立刻不受主人控制的向四面八方涌去,将可触及范围之内的草木烤得一片焦黑。
“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应付他们!”看到蓝斯洛不小心被风刃扫到的额头渗出一缕鲜红的血丝,幻尘张开翅膀一把拉住他以闪电般的速度直飞跃起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布起结界,避开了由拉斐的双手剑中释放出的铺天盖地而来的冻气。
“想冻死我?魔族操纵冰系法术的能力远比你们要强得多!”
接着,魔王冷冷一笑,举起手中的赤炼在空气中画出一个泛着火焰的圆周;那圆周一圈圈地变大扩散开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将冰封的结界打破;爆裂的冰块顺势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自空中散落直坠,其中一些狠狠地打中了来不及躲闪的“隐者”三兄弟,让他们因承受了魔王的怒火而发出了凄惨的哀鸣。
“啧,见鬼!”怨毒的诅咒终于溢出了圣天使们的齿隙,从未遭受过任何打击的身体上钻心刺痛的伤口扭曲了他们美丽的面容。
“你们还在等什么,我的弟弟们,来吧,是该到了我们团结起来的时候了!”
拉斐尔说着,拉住了两个弟弟主动伸向他的手,三人同时闭起眼睛默念起神咒。
一阵刺眼的金光过后,“隐者”三兄弟消失在了蓝斯洛和幻尘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生有三颗头颅、六膀六翼的丑陋怪物。
“这才是拉斐尔的真面目,索连特和加勃勒只是他的精神所形成的分身。”蓝斯洛在回到地面的中途解释道,末了并没有忘记吻了吻魔王的手说了声“谢谢”,“所以……虽然我们不能像他们那样‘合二为一’,不过还是可以将我们的灵魂融合起来一起对付他们。”
“如果你再继续使用这种方式说话,我就连你也一起消灭!”魔王听出了蓝斯洛话里的挑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努力抽回自己的手,并不希望心脏在这个时候以奇怪的频率跳动。
“认真一点,这家伙并不好对付。”
深吸了一口气,他静下心来,将自己的意念运行到极致,运用心系魔法进入虚无的精神境界,缓缓和另一个向自己靠近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就是现在!”蓝斯洛低喊了一声,与幻尘同时睁开眼睛,迎向拉斐尔直射过来的比具有实体的兵器更加强硬锋利的六道目光。
当双方目光相交的那一刻,两股势均力敌的强大力量在空中撞击在一起,散发出了强大的震荡电波,电波在中途交会,纠缠在一起,迸射出无数火星;他们全神贯注,谁也不敢掉以轻心,都在试图更进一步;找到对手的破绽,一击获胜,这是最好的方法。
意念一闪而过,双方在同一时刻将精神提升到最高点,释放出无限庞大的冲击波分别向对手猛攻而去。
“光之盾!”
“暗之恒!”
不好。
攻击过后,在后幻尘同时使出守护法术之后,蓝斯洛猛然意识到他们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失误。
与拉斐不同,他和幻尘一个使用的是灵力操纵的光系法术,一个使用的是魔力控制的暗系法术,虽然在精神相继之后可以共同使用念动力,但在其它方面一定会出现相悖逆行之处,同时释放出的力量就算再强大也会当场被抵消。
在蓝斯洛和幻尘发现了自己的漏洞想要竭力补偿的时候,拉斐尔也在一瞬间注意到了这个破绽,他立刻兴奋地狞笑起来,全身疯狂地颤抖着闪烁出一片几乎要将一切覆盖起来的金芒。
那金芒迅速凝聚起来,幻化成一股无以匹敌的震荡波凌空吼咆哮着直向来不及再发起进攻的两人射去。
“可恶!”
被震荡波击中的两人立刻被怒涛激烈的气流卷了起来,甩向空中再狠狠摔向地面,胸口疼痛欲裂,浓烈的血腥味充满了口腔。
“哈哈哈哈!看到了吧?你们这些流着罪恶血液的恶魔之子,违抗神的意旨最终必定会自取灭亡!”嗅到了胜利甘美滋味的拉斐尔狂笑着再度驱动了神咒,用气流的枷锁把蓝斯洛和幻尘捆绑了起来,“放弃挣扎吧,这个世界的主人──格里帕瑞德陛下会决定你们的命运,送你们到各自该去的地方。”
天界.布鲁克达宫
“陛下,拉斐文阁下在外面请求与您见面。”
天帝最信任的内侍轻轻推开了寝殿的大门,面无表情地禀报。他是天界最年长的天使之一,在格里帕瑞德成为天帝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侍奉先帝了,因此统治了天地万物不过三千年左右的格里帕瑞德,在他眼里仍具有年轻冲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从不考虑后果的特质。这百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在布满结界、不为人知的帝宫里看到眼前充满肉体淫欲、放纵糜乱的景象。
“我已经知道他为何而来了,去帮我安抚他,我现在不想被任何事情打扰。”格里帕瑞德低咳了一声,调整着自己沙哑的嗓音,放慢速度在被压在自己身下以痛苦的姿势扭曲着的人体内进出。
“是。”内侍恭敬地应过之后,轻巧无声地退了出去,并不停地在胸前划十字对着天空祈祷。
或许这么想也是一种罪孽吧,他总觉得这个冷酷残忍、无情自私、充满了强烈占有欲以及掠夺的男人,并不是沐浴在金色圣光里的天帝,而是一个被某种狂躁情绪所操控了的迷失灵魂。
“也许我真的已经疯了,在得到你的那天起就彻底地疯了──我的克莱尔。”洞悉了裴珫库奈的疑惑,恐惧和自责的格里帕瑞德,露出了一个略带着苦恼和哀伤、又搀杂了凶残令人琢磨不透的复杂笑容,在释放之后退出了克莱尔提斯红肿的甬道,现在离黎明已经不远了,也许他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你要去哪里?格瑞。”失去了双翼的生灵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容,将细长优美的手指送入了自己湿软的玫瑰色入口,在指尖沾满了白浊黏稠的液体,轻轻涂抹在挺立的乳头上。
“去处理一个小小的障碍。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格里帕瑞德低下头舔过其中一颗肿胀的圆珠,那妖魅的生灵却已经笑着翻过身将他压倒,埋首进他的腿间,探出舌缓缓开始舔舐他仍保持着硬度的欲望,从根部到柱顶一点一滴描绘出它的形状。
“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的吗?格瑞。”他浅浅地含吮着那赤红色的硕大尖部问。
“我们的确是在一起,但是你漏听了一个词,我的宝贝,我要的是永远──所以我必须毁灭某些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东西。”格里帕瑞德的喉中发出了一声满足而低沉的呻吟,看着那曾经高高在上,却被自己亲手撕去了翅膀,毁掉了所有骄傲的俊美高贵的生灵亲吻着自己的欲望,张开双唇将它深深含入,用蠕动着的柔软嗯喉取悦他。
“你变得越来越柔顺了,克莱尔,柔顺得有时候会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眼前过于冶艳的情景终于令他忍不住蹙起眉叹息了一声,伸手拉起以卑微的姿势趴伏着的生灵,拥抱着他重新倒进柔软的床褥中,以罕见的温柔进入他的体内。
“啊……啊……嗯啊……”
克莱尔提斯仰起头,抬起双腿纠缠住格里帕瑞德强健的腰,主动摆动着腰部随着他的律动起起伏伏,用疯狂而强烈的欲火,将身上被称为众神之神的男人卷入不可自拔的漩涡中。
陷落吧……陷落吧……
如果我必须献上自己成为你的祭品和禁脔,那么──
就请你和我一起陷落吧──
第九章
当晨曦的女神扬起他玫红色的轻纱长袍,将金光耀眼的令牌奉入太阳神的手中,光明再次与他的孪生兄弟黑暗擦身而过,重新占领了整个世界。
格里帕瑞德小心翼翼地放开像只温驯的猫般蜷缩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情人,起身披起了高贵圣洁的白色长袍悄悄离开了寝殿。即将除去心腹大患,他的心情好得几乎有些异常,以致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生灵的睫毛,在他离去之前曾经如蝶翼一般轻轻扇动了一下。
当寝殿之内完全安静下来后,全身赤裸的生灵从轻柔舒适的被褥中坐了起来,弹动手指利用自己暗中积聚的力量,变出一袭黑色绸袍包裹住身躯,无声无息地拉开了以完全顺从换来的、日久天长之后不再紧锁的大门。
“好痛……”
在第一缕阳光射进了瞳孔的瞬间,他被刺得反射性地合拢了眼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之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半丝光亮了,不过现在并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必须抓紧时间,在那个男人与拉斐尔相见的时候,去帮助另一个也许可以解救整个魔界的人。
冥界.王城圣殿伊斯卡达拉宫
“好久不见了,拉尔亚迪兰,说实话,当年我曾经担心以你那样少言寡语的沉静性子,究竟能不能胜任魔王这个角色;现在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与世无争、虔诚顺服只是表面而已,你深藏不露得我都错看了你野心勃勃的本质。”
高高在上的男人拉拢了特属于冥界之王的藏青色长袍,手中握着镶满了金色骷髅和蝙蝠的华丽令牌,在紫衣使者的陪伴下登上了宫殿中央的祭坛,微笑着看向被粗大的铁链锁锁住的四肢的人。
幻尘的肉身仍然存在,但是已经被冥王束缚住了灵魂,即使他此刻仍是生灵,也永远别想逃离冥界!
“格里帕瑞德!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脸色苍白的魔王──幻尘在冥界之王摘下了自己的金制面具,露出了俊美华贵的本来面目的那一刻惊呼道,这个男人,这个可怕的男人竟然已经掌握了冥界!
“看清楚自己的状况,拉尔亚迪兰,太过激动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格里帕瑞德边说边优雅地拿起一旁托盘中的酒杯,让沿着宫殿穹顶上垂下的铁链滴下的鲜血流入同样鲜红的酒液中。
“!”幻尘的瞳孔随着那刺眼蓦然瞠大,颤抖着缓缓将视线移向头顶。
纯白的天使垂下了他宽大美丽的翅膀,两只粗大的铁环别穿透了他的肩胛,一根铁键穿过那两只铁环将他吊了起来,椎心蚀骨的震痛令他的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随着血液一起滴下。
格里帕瑞德唇边沾染的就是天使的血!
浓稠的青色雾气弥漫在天使的四周,上百只冥兽分散在阶梯两侧,不断地向他伸出散发着阵阵腐败恶臭、附着黏稠液体的触须和细长的紫黑色舌头,觊觎着他带有鲜活气息的灵魂。
冥兽们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魔王,他无声地念出一连串魔咒,猛地带起一道强劲的罡风,靠近天使身边的十几只冥兽,立刻惨叫着被锋利的风刃斩成了无数碎片。
“你忘了吗?忘了你对圣公主许下的誓言吗?如果你伤害了他,自己也会遭到天空的惩罚!”
幻尘怒吼着,猛地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附了神咒的镣铐毫不留情地在他的皮肤上烙下一道道烧焦似的黑色伤痕,但心灵的剧痛早已远远凌驾于肉体之上,让他对这些折磨毫无知觉。
“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确答应过卡蜜施蕾永远不会伤害蓝斯洛的生命,所以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封住他的灵力,这孩子的力量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象,现在才开始防备他已经太晚了!这是他该得到的惩罚,我不会杀了他,只会让他永远留在这里,让冥兽们吸食他的血肉!”
格里帕瑞德狂笑着把那杯搀了鲜血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到幻尘身边,将杯中残余的一滴红液倒在他的脸上,看着它如泪珠一般从他的颊边慢慢滑落。
“你这个残忍的魔鬼!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如果你和你那些愚蠢的臣子们从世界上消失,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忤逆我的结果只有灭亡!就像这里原本的统治者冥王阿拉尼斯一样!我不会再寄望于你们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我要把一切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格里帕瑞德狂笑着将那杯搀杂了鲜血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喃喃自语道:“克莱尔,我的克莱尔,为了你我不介意毁灭任何东西,更不介意成为魔鬼。魔界就快完全属于我了,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任何东西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你这个疯子!真正野心勃勃的不是我,也不是任何其它人,而是你!”
幻尘的双眸因愤怒而变成了赤红色,心脏一阵阵地收紧抽搐,像要窒息了一般;而格里帕瑞德却在欣赏着他痛苦表情的同时,看穿了他毫不畏惧的眼神之后,因为拥有了感情而产生了脆弱的缺口的内心。
“你──虽然表面上和克莱尔一样倔强,但内心还是比他诚实得多;如果他能不那么固执,也许我不会──”他叹了口气,神色忽而黯淡下来,抬起头看向失去了知觉,只有睫毛偶尔会眨动一下表示他仍然活着的天使。
“蓝斯洛,如果能得到你所拥有的幸福,我愿意用手里的一切来交换……”
“很可惜……这是你永远也休想得到的。”
在这个时候,蓝斯洛战胜了梦魇的阻挠从噩梦中苏醒过来,狠狠盯住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他试着扇动自己的翅膀,但只是稍稍动了动肩胛,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就立刻像潮水似的将他席卷吞没,他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在敌人面前发出半点示弱的声音,也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束手无策的挫败与无奈。
“如果你不想增加拉尔亚迪兰的痛苦,最好放弃继续挣扎,这对你对他都没有半点好处。”格里帕瑞德冷笑着注视着眼光胶着在一起、只剩下无尽心痛的两人,轻轻吐出更加残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