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模样相差无几,只是中间抱着片枫叶睡觉的那个,脸蛋更为圆润,腮帮涨鼓鼓的,一幅憨态可掬的模样。
它侧卧着,微蜷着小身子。
听闻灵泥极有弹性,慕天昭手指轻落在上面,发现确实如此。
迷迷糊糊感觉脸颊被戳了下,在自己房间,眼睛已半闭的悠悠,意识清醒了些。
顷刻,在慕天昭眼皮底下的泥人,微动了动,揉着眼起来,仰头看到他的那刻,室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我、我来给师兄暖床,师兄……”
排练许久,关键时刻卡了壳。
尤其是,半梦半醒的悠悠,没法聚精会神操控其他两个泥人。
仅剩孤身一个战斗的红枫小泥人,在少年浅眸注视下,小声地说了句:“师兄欢喜吗。”
话落,担心被一巴掌拍扁的悠悠,控制泥人往后挪了步,小心翼翼看向床边。
慕天昭看着歪头瞅他的小泥人,不知不觉,眉间的阴郁消散开来。
青衣少年但笑不语。
悠悠忐忑起来,这时候,脑海中,系统敷衍地“叮”了声。
听到这声音,悠悠如释重负,整个人一下精神起来,另两个泥人也活了般,纷纷爬起来。
“师兄勤苦,修行到深夜才归,近日天冷,担心师兄回来床铺太冷,我特意过来帮师兄铺被子暖床,如今师兄回来,我便告辞了。”领头小泥人边说边朝床边走。
紧跟它身后的两个,应声附和。
“是啊是啊。”
“师妹告辞了。”
它们热热闹闹地要走,可惜还没跳下床,就被拦住。
悠悠心里一咯噔,直呼不妙,表面稳着操控为首的泥人,仰起头,眨眼无辜道:“都是师兄妹,不必言……”
“谢”字没出口,它小脑袋被少年指尖轻弹了下,清润的嗓音响起。
“不可有下次。”
悠悠暗吐了吐舌头,操控泥人们捂着脑袋,飞快从床边跃下,灰溜溜地翻出窗。
待它们消失在窗前,室内突然变得过于宁静。
慕天昭收回视线,几许,从床间捻起一片被遗落的枫叶。
深红颜色映入少年浅眸,灯火照耀下,有些灼目。
他嘴角微弯了弯。
*
替身小泥人平安归来,悠悠将它们放好后,上床休息。
刚一闭眼,系统的声音响起。
悠悠:“……”就是天大的任务,她也要睡了!
好在不是任务,系统提醒道:“情节发生改变,请尽快修补。”
原著里,顾赦在宗内大比中大放光彩,自然不会再屈居于一个外门弟子的头衔,大比结束后,就成为了苍越长老的亲传弟子。
不过苍越收他为徒,其实还是为了路杳。
路杳惨败于顾赦之手,苍越想通过收徒,让路杳整日面对给予她重击的顾赦,时时刻刻记住那份耻辱,从此奋发图强。
苍越算盘打得啪啪响,然而,路杳压根没被激励。
她因顾赦丢尽颜面,得知对方变成师弟的那刻,想的不是如何变强打败,而是往后顾赦在她眼皮底下,作为师姐,正好名正言顺收拾他。
事实上确实如此。
刚开始,路杳仗着少宗主与师姐的身份,对顾赦各种栽赃陷害,冷眼折磨,飞扬跋扈到极致。
等出宗后,才一下焉了。
悠悠闭目沉思,原著许多剧情,都以顾赦与路杳是师姐师弟关系为基础,若这前提发生改变,后面的情节就难了。
如今大比中,顾赦尚未展露实力便销声匿迹,至今仍是外门弟子,得让苍越收他为徒才行。
几经思索,想好对策后,悠悠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晌午,悠悠起床整理了番,前往苍越住处。
苍越洞府外,立着一个新竖不久的石碑,上面刻着:“第一千零五届宗内大比榜首路杳之师,苍越府。”
悠悠站在碑前,沉默了半晌。
师父,大可不必。
临近冬日,天气越发冷,苍越洞府内却十分温暖,桃花灼灼,一幅春暖花开的景象。
苍越正收集桃花酿酒,听到动静,回头一脸稀罕。
这些天,路杳前所未有的勤苦,隔三差五,就派来小泥人向他请教法术相关,今天竟然真身来了。
“何事?”
悠悠蹲在地上,边帮他拾起桃花,边试探性道:“师父,你有没有再收一个徒弟的打算。”
苍越道:“以前有,不过自从……”
自从摊上路杳,就再没有这方面的念头,一个徒弟够可怕了,再来一个不得要他老命?
“好端端的,问这事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一人在旭日峰太孤零了,每日修行练习,连个对手都没有,想着要不……”
悠悠眨了眨眼,“要不师父再收个徒弟。”
苍越不知想到什么,一下警觉起来,眯眼道:“那收谁呢?”
“顾赦……”
“不行!”苍越吹胡子瞪眼,“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提他,那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不收!”
悠悠道:“师父收他做徒弟,不会后悔的。”
原著后期,修仙界与灵魔界大战,诸多大能者战死陨落,苍越却能每次安然无恙,就是顾赦念及当年一点师徒之情的缘故。
“不收不收。”苍越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若搬来旭日峰,你正好与他卿卿我我!”
悠悠愕然:“师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能误会什么,你和他的事,整个宗门都传遍了!”
悠悠解释道:“师父确实误会了,我不喜欢顾赦,这次让师父收他为徒,也是因为……”
顿了顿,悠悠摆出一脸的苦涩。
“因为想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来激励自己勿忘当日之耻。”
苍越皱眉:“怎么回事。”
悠悠将预赛时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在苍越惊愕的表情中,缓声道:“靠人相让才获胜,我哪里甘心,所以师父,你把他弄来放在我眼前,正好能刺激我奋发图强!”
苍越面色凝重,没想到顾赦练气期就有打败筑基期的力量,如此,确实不能将其放养在外门了。
收为徒弟,能管束一二也好。
心中有了思量,苍越确认道:“你真不喜欢他。”
悠悠举手:“天地可鉴。”
苍越沉思片刻,妥协地摆摆手:“行行,下午我去趟卧龙峰。”
路悠悠大喜过望:“师父真好。”
苍越笑着哼了声:“才知道。”
苍越说到做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悠悠正吃着芙蓉糕,灵落急匆匆赶来,一脸惊奇道:“路师姐,你要有师弟了!”
悠悠端了杯茶,给气喘吁吁的灵落递去:“嗯,他来了吗?”
灵落见她一幅知道的模样,饮了口茶,平复完心情道:“已经搬来旭日峰了,在乾院。”
乾院与悠悠住的地方,隔了片竹林,那里有阵法凝聚灵气,林间灵气充裕,悠悠经常在里面修行。
将最后一块糕点吃完,悠悠擦拭手掌,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今日任务,请完成对顾赦“威慑”的情节】
原著里,面对让自己丢尽颜面的顾赦,路杳在他来的第一天,就去找麻烦了。
回忆书内描写,悠悠眉梢微微一挑,待灵落走后,在室内桌柜下拿出一条紫光闪烁的长鞭。
书里对这段剧情并不详细,只写听闻顾赦到来,路杳拿上惊雷鞭赶去,朝人挥舞了几鞭,撂下警告话语。
与曾在戒律堂的任务一样,由于没细写,只要她人在,剩下的可自由发挥。
悠悠眼底浮现出笑意。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
“这是乾院,你的住处。”
领路的弟子带顾赦来到一座院落,推门而入,语气懒洋洋的。
“旭日峰没什么规矩,一切随心,适合修炼的地方很多,都可前去。”
顾赦不紧不慢应了声,跟在后面,到了房间,将少得可怜的包裹放在桌上。
他实在没什么东西。
领路弟子又道:“等安顿下来,你可凭腰牌,前去领亲传弟子每月有的灵石,丹药还有法宝。”
顾赦点头道:“多谢殷师兄。”
姓殷的弟子诧异地望了眼他,少年乌发红唇,神态温和,仿佛没察觉到他的随意懈慢,向他道谢。
殷姓弟子神情复杂,稍稍收敛了散漫。
今日下午,顾赦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为苍越长老的亲传弟子,消息传出,别管内门还是外门,哪个弟子不心生妒意。
练气期修为,凭什么。
凭与路杳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吗?
“来时经过的竹林另头,就是路杳住处。”多提了一句,殷姓弟子离开。
在他走后,幽蛟从顾赦袖下探出脑袋,环顾四周:“这地方可比之前的好多了。”
住在卧龙峰的外门弟子,大多几人一间房,顾赦所住的屋子,就住了十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幽蛟在里面连头都不敢探出。
眼下顾赦单独一人一个院子,感受到自由,幽蛟心情愉悦之际,好奇道:“那老头为何收主上为徒,难不成看出主上骨骼惊奇,绝非池中之物。”
顾赦未答,一手推开了沉寂已久的窗户。
外界冷风灌了进来,夹着冰凉雨丝,不远处,站在树上的乌鸦叫了声,察觉到窥探,并不怕生地扭头望来。
清筠宗甚少能见到乌鸦。
或者说,整个修仙界都很少能看到,在灵魔界,倒是随处可见。
顾赦在窗前伫立了许久,回过身,看到门口站了个红衣少女,握着雷光闪烁的鞭子,笑吟吟看着他,带着点来者不善的味道。
外面天已完全黑了,室内没点灯,显得有些昏暗,悠悠孤身一人,气势如虹走了进去。
“她来做什么。”幽蛟说完,被顾赦摁住脑袋按回玄袖下。
“少宗主。”顾赦眉眼平和地唤了声。
他话音刚落,一道紫光从眼前划过,劈了下来。
“砰——”
惊雷鞭是中品法器,这一下,抽在顾赦身旁的桌子上,直接让其四分五裂。
“怎么,难道我担不起你一声师姐吗。”
原著里,路杳一共向顾赦抽了三鞭,随意找了个理由发难,悠悠上前,先往他身旁抽了一鞭。
桌子碎裂迸开的木屑,从顾赦眼前划过。
他眸色微沉,眉眼间的柔和散了些,一言不发地看着悠悠。
“瞅什么,你不服吗?”
悠悠抬手又是一鞭子,擦着顾赦险险落下,抽在窗垣发出“啪——”地一声。
“这里是旭日峰,我的地盘,以后你也归我管,知道吗。”
幽蛟在袖下,看不到外面场景,只听一声声鞭打,气得浑身颤抖。
这女修欺人太甚!
着实可恶!!
“主上,趁着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不如把她解决了,正好她有金乌石,两全其美!”
顾赦并不理它,不过幽蛟的话倒给了他些启发。
他一双黑眸盯着鞭法不太好的悠悠,缓步上前:“我知道了,师姐。”
他语气平静地问:“还有什么事嘛。”
悠悠被问得一下没了话,莫名其妙被人找茬,不该生气吗。
怎么就他顾赦脾气好。
悠悠握着惊雷鞭,绞尽脑汁找理由,再来最后一鞭。
吱唔了会儿,红衣女孩骤然冷哼了声,精致白皙的下颌微抬:“叫得这么不情不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叫魂呢!”
话落,原著里的第三鞭落下。
书里只写朝顾赦抽了三鞭,没写打在了他身上,悠悠钻了个空,朝顾赦身旁空气抽去。
不曾想,顾赦忽然抬手,苍白修长的手指握住长鞭,接住了一记鞭打。
悠悠微微睁大了眼。
怔愣间,一股强大的力道从惊雷鞭另端传来,将她骤然拽了过去。
悠悠脚下踉跄,埋头撞上少年肩膀。
猝不及防撞上,疼得她轻唔了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畔传来些许热气。
光线昏暗,看不清顾赦神色,他微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耳朵吐出两字:“师姐——”
悠悠耳朵一麻。
没有灯火的室内,寂静黑暗,少年低着嗓音,一声师姐夹杂着莫名的快意。
看到女孩白嫩耳垂红得滴血,他眸色微深,这点快意更浓了。
“满意了吗,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