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太傅,岂能被妻子这样的威胁?
太傅一大把年纪了,一个冲动就顺着甄夫人的话说了下去:“和离!现在就和离!”
甄夫人丝毫不惧:“离就离!”
甄夫人当年的嫁妆虽说不多,但也足够使了,和离之后自己带着外孙女独立出去,去官府立个女户,每日做做针线,给人写写家书,抄抄文章什么的,维持日常生活没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着,甄夫人心里头突然一定,随后就叫自己的贴身婢女去找纸和笔去了。
“…………”
此刻已经走到正房外头的景文帝三人有些尴尬,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尤其是太子,太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回来,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丈母娘和老丈人的离婚现场。
太子一时间心中叫苦不迭。
作为太傅的女婿,太子到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真的和离了,不然他回去之后没办法跟太子妃说这事儿。
太子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以及太傅与甄夫人严格来说也是景文帝的亲家,景文帝也不能不管这事儿,三人之中只有晋王一个能够置身事外。
晋王在一旁看的是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把皇兄从皇宫里头拉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赚了赚了。
“皇上驾到——”
这个时候,再没有什么比皇帝亲自到场能能灭火的了。
果然,听到这个动静,下意识的扭头,太傅和甄夫人纷纷跪下来行礼:“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起来吧。”像是没看到一旁的纸笔、也没有听到两人的争吵似的,景文帝往堂前一坐,茶杯一拿,火速就转移了话题。
“朔儿呢,朔儿在哪里?”
虽说太傅和夫人闹和离是他们的家事,但依照着景文帝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以自己儿子那个性子,不可能说不来参一脚,如今他不在,景文帝心里头着实有些奇怪。
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看到太傅表情有些不对,眼神幽怨不说,整个人头发都快倒竖起来了。
太子见状,心里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该不会,老师和师母闹和离,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弟弟吧……
不、不会吧!?
小九不是才刚来一晚上吗???
景文帝浑然不知,还在那儿问:“朔儿如何了,太傅怎么不说话?”
太傅实在是憋不住了,准备像之前的岑大人一样,狠狠给圣上告上一状,可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动静。
好巧不巧,叶朔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门口的仆从以为他是乞丐,还想拦他来着,结果叶朔一番灵巧的闪避,直接就冲进了正房里头。
太子跟晋王几乎是下意识就喊一旁的侍卫护驾,然而下一瞬,叶朔抬头,好巧不巧,正好跟景文帝的眼睛对上了。
景文帝总觉得眼前这个小乞丐有些眼熟,尤其是对方那眉眼,简直跟自己儿子一模一样。
“咦?爹,你怎么在这儿?”因为这里是宫外,叶朔张口就喊。
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再看对方如今这一番打扮,黑手黑脚黑脸蛋,景文帝一个没忍住,口中的茶水立刻就喷了出来。
再然后就是一番剧烈的咳嗽,景文帝浑身颤抖的模样,比刚刚的太傅也好不到哪儿去。
原来这就是自己那位侄儿啊,果然不同凡响……
旁边一向不着调的晋王都忍不住咂舌。
侍卫愣了一下,随后就将距离叶朔肩膀不足两尺的手手了回来。
“…混账东西!你又做什么去了!”看到乞丐似的儿子,向来爱洁的景文帝都快疯了。
然而这个时候叶朔实在是没时间理他了,叶朔转过头来,刚想开口,随即又想到以太傅的性子,要是直接告诉他去抓奸,他哪儿会愿意?
太傅那么好面子,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叶朔急中生智,张嘴就来了一句:“爹,三哥还有老师,我刚刚在外头的时候,看到了一条金龙,从天上坠进了上京城里头!”
呵。
金龙。
景文帝信他才怪,自己在外头转了那么久,怎么就没听到金龙的事?
然而景文帝不信,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信。
晋王眼前一亮:“当真?!”
景文帝:“……”
自己这个弟弟,当真是没救了。
龙一般象征着天子,更是祥瑞,也可能是上天示警,一旦上天出现异象势必要仔细查看才行,更何况是龙呢。
晋王是纯属不了解叶朔,也就不知道他连景文帝都敢骗,而太子不知道内情,不知道弟弟撒谎的动机,也就没有怀疑他的目的。
至于太傅,他倒是察觉到了不对,但无奈晋王十分有兴致,太子也要跟着去,怕出了什么篓子,太傅就只能跟着去,万一九皇子做了什么,或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自己还能在一旁描补了一下。
反正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吧,一行三人倒也凑齐了。
见最有身份,最尊贵的那个无论如何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叶朔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爹,你真的不要去瞧瞧嘛?”
景文帝见状越发的警惕。
以他的经验来说,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不过景文帝也没有拆穿,晋王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嘛,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好了。
“不必,我刚刚走路多,有些乏了,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汇报消息就成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景文帝决定以静制动,抿了口茶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啧。
见便宜爹不上当,叶朔也不强求,反正太子和太傅在就够了。
就这样,在叶朔的连番催促之下,一行三人火急火燎的往所谓金龙坠地的地方赶去。
一开始晋王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些期待、幻想传说中的龙究竟长什么样子,大约小半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处民房前头,走近之后,大约到门口那里,听到里头隐隐传来男女之间“嗯嗯啊啊”的声音,晋王愣住。
这、这声音…不对头啊……
再看太子跟太傅,两人的表情从刚开始的好奇、探究,渐渐的变成了震惊、慌张,到现在,已经彻底裂开了。
尤其是太子,扭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第69章 恐惧
叶朔见状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这动静…难不成是自己的眼力没有上辈子毒辣了?那曹家的小公子, 看着虚,实则十分勇猛?
想想看,他从这里跑回太傅府, 又跟便宜爹他们闲扯了一会儿, 最后又拉着太傅他们过来,整个过程再怎么着也得有两刻钟了吧。
两刻钟就是三十分钟, 一般人可没这么持久。
这曹瑞, 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但其实叶朔却是想岔了,人家两人虽说是偷情,但也不至于说是那么猴急, 一见面直接就办事儿, 那还有什么趣儿?
两人其实这才刚开始呢。
曹瑞来到处院子之后,两人表哥表妹很是痴缠了一会儿,这才去了里头的正屋。
尤其是曹瑞的表妹,得知表哥今天这么晚才来赴自己的约,是因为陪着自己的未婚妻到宝玉阁里头去了,顿时就醋了。
宝玉阁或许在外头那些贵女看来是稀松平常,甚至不怎么稀罕,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才会到那里头逛一逛, 买一些小玩意儿,但对曹瑞的表妹来说却是一种奢侈。
尤其是在她嫁的夫家不怎么样的情况下。
这也是曹瑞的表妹之所以会如此缠着曹瑞,不愿意放手的原因。
她在曹家已经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嫁人后落差太大, 这才死命的扒着曹瑞不放, 哪怕知道偷情一事被人发现会万劫不复, 也在所不惜。
但偏巧,曹瑞今天心情不佳, 先是被乞丐戏弄,后来又被不认识的人在大街上泼了一盆水,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在床上的时候更是暴虐,表妹这一番醋意没用对地方,使得曹瑞心头的施虐欲越发的旺盛。
故而今日两人在屋子里头的时候动作很是激烈。
大约是周围比较荒凉,住户也少,加上两人的事情都已经一年了中间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以至于这对野鸳鸯十分放得开。
听到里头的淫词浪语一阵高过一阵,太子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太子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阳春白雪,是书卷,是奏折,是国家大事,何曾接触过这些!
莫说是他了,就连一向荒唐的晋王都有些受不住,尴尬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看太傅,当代大儒,一品的官儿,这辈子最是古板守礼,哪儿碰到过这事儿,并且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遇到这事儿,整个人都快厥过去了。
只有年纪最小的叶朔,看起来反而是最自然的。
好巧不巧,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里头又是一波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娇喘,三人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同样一句话,太子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他知道自己弟弟顽劣,但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有多顽劣。
“这、这就是你跟孤说的金龙?!”
太子咬牙切齿,仪态尽失,罕见的怒火万丈。
“跟孤回去,孤这回定要你好看!”
弟弟七岁就会偷听人家墙角了,若是长大了会怎么样太子简直想都不敢想。
但好不容易把他们仨给骗来了,尤其是太傅,不让他们跟曹瑞见上一面,叶朔怎么肯罢休?
见太子伸手就要过来抓自己,叶朔灵活躲过,然后在三人近乎窒息的目光中抬起脚来就要去揣面前的门。
“你们几个,去巷子的各个路口去守着,尤其是西南方向那有个小门,一定别把人给我放跑了!”叶朔来这里的时候,特意观察过的,眼前的这座民房跟隔壁的民房是相联在一起的,而隔壁民房的出口正好就在截然相反的西南方向。
曹瑞就算是再傻再没脑子,出来干坏事的时候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以防万一,叶朔特意交代了一句。
叶朔毕竟是皇子,他的话随行的侍卫们还是要听的。
见太子并没有拒绝,侍卫们犹豫了一下之后,立马拱手依言照做。
“剩下的,来帮我一起踹门。”叶朔毕竟年纪小,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压根拿面前的这扇木门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侍卫。
“三哥太傅别着急,你们两个往一边站一站,待会儿我给你看点有意思的。”听到里头的人果然被惊动了,叶朔忙不迭道。
太傅心头蓦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太子却想不出什么情况下自己弟弟才会来偷听这种事情,但眼下事已至此,太子只好咬着牙,冷笑道:“孤等着,你若不给孤一个交代,你等着看父皇如何罚你吧!”
光是想想他骗自己来这种地方,还听了一出活春宫,太子就气的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