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少儿不宜!”祝允澄听见动静,刚兴冲冲的抬脚出来,瞧见那二人姿势,嘟囔一句,急急忙忙的又退回了屋里。
沈兰溪:“……”
祝煊身子僵了一瞬,轻咳一声后站直,道:“回屋吧。”
沈兰溪不想动,冲他伸手,“要郎君抱。”
祝煊有些难为情,站着没动,垂眼瞧她,“别闹,澄哥儿在呢。”
沈兰溪不依,“那我不回,你走开,莫要挡我的太阳。”
她说着,伸手推了他一下,只那轻飘飘的力道,明显是在气恼的撒娇要他哄。
祝煊叹口气,弯腰把这小祖宗打横抱起,步伐稳健的往屋里去,“就折腾人。”
“若我去折腾旁人,郎君才该哭了。”沈兰溪理直气壮。
祝煊瞬即脚步一顿,眼睛危险的眯起。
沈兰溪小作精上线,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哼哼哼,就气你!
祝煊冷哼一声,在她臀上轻拍了下,“你敢。”
沈兰溪突然像是一只被撸顺毛的猫,乖了,只埋在他胸口的脸颊有些热。
这样的祝煊,她也好喜欢呀~
屋里,祝允澄坐在书案前抄书,一副目不斜视,认真专注的模样,坚决不抬头瞧那两人。
哼!父亲总是教训他注意礼仪,他自己还青天白日的抱抱啊!
被放下软榻上的沈兰溪,轻扯了下祝煊腰间的大带,“此次可有受伤?衣裳脱了给我瞧瞧。”
祝允澄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向里间。
他还在这儿啊!
祝煊轻咳一声,压下要燎原的火,道:“没有伤。”
他说罢,似是生怕沈兰溪扯她大带,连忙又道:“我给你带了肉干回来,很好吃。”
“牛肉干?”沈兰溪来了兴趣。
祝煊刚要点头,有人坐不住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靠近,身后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儿,“父亲,我也要吃!”
祝煊闭了闭眼,喉咙里滚出一个字,“好。”
他回来后先进了宫,一回府便先回了院子,还未去给老夫人请安。
“一起去吧,祖母收到你今日回来的消息,早早的就让人准备饭菜给你接风洗尘了。”沈兰溪道。
这么久没见宝贝孙子,老夫人早就望眼欲穿的盼着了,一见到人,便直呼瘦了,得好生补补。
祝夫人也是方才过来的,一双眼睛在自己儿子身上扫了一圈,虽是瞧着有些疲累,但瞧着无恙,这才安心不少。
沈兰溪见怪不怪的耷拉着耳朵听着,拆开那风干的肉,撕了一小块扔进嘴里,瘦而不柴,很有嚼劲,味道虽是不及后世的科技狠活儿,但也不差。
“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辛苦了,脸色也不甚好,祖母让人炖了汤,一会儿多喝一碗。”老夫人心疼道。
“多谢祖母。”祝煊道,扯了另一个包裹来,“孙儿带了些东西回来,劳祖母给各院儿分一分吧。”
布兜打开,里面大块儿的宝石险些闪瞎人眼。
沈兰溪嘴里还嚼着肉干,一双眼睛长在了那块通透的红得似是滴血的鸡血石上,好漂亮啊!
那块蓝色的也好看,像是写满了神秘的海洋色,还有那……
“瞧着品相不错,正好那馋嘴的要过生辰了,正好给她打一副头面来。”老夫人摸了摸那沁凉的宝石道。
祝煊侧眼,瞧向那看得挪不开眼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袖袋里佚的盒子,故意道:“娘子要过生辰了?”
沈兰溪倏地瞪圆眼,立马谴责道:“你竟是不知!”
祝允澄吃着香喷喷的肉干,却是不念及自己的父亲,拱火道:“我都知道的!父亲竟然不知,哎!”
祝煊瞧向自己吧嗒吧嗒吃个不停的胖儿子,险些气笑了,互相扎刀道:“少吃些,你都胖了。”
祝允澄丝毫不听他这话,又往嘴里扔了一条肉干,振振有词,“哪里有胖,我去岁的衣裳还能穿得上呢。”
闻言,沈兰溪立马趁机告状,“就是胖了,你还抢我的肉吃!”
“你吃的比我多!”祝允澄是小,但不傻,急乎乎的为自己辩解。
“我比你高,自是吃的多。”沈兰溪骄傲道。
祝允澄捏了捏小肉手,“哼!再过两年我也会长高的!”
祝煊被他俩叽叽喳喳的吵得头疼,悄声往后退了两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瞧戏似的看。
自沈兰溪在祖母面前放开性子,这院儿里就难得安静,难为祖母没训斥这俩人没规矩,兀自与母亲商量着那宝石料子打些什么首饰。
祝煊喝了杯热茶,疲惫渐渐浮了上来。
“你要么先回去歇一会儿?离开饭还有两个时辰呢。”沈兰溪靠过来,小声道。
这俩亲亲腻腻的,甚是惹人眼,老夫人抬眸扫了过来,心疼乖孙道:“祖母让人早些摆饭吧,你父亲晚些回来随便吃两口就行了,不等他了。”
沈兰溪:“……”
这样也行?
吃到嘴里的酸辣鱼告诉她,这样还真行。
祝家主下值回来时,几人刚刚放下筷著,瞧见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时,愣了。
“回来了”,老夫人说了句,扭头吩咐婢女,“去让人煮碗面来,有什么菜就随便放点就行,不用麻烦。”
婢女嘴角抽了抽,丝毫不敢抬头去看祝家主脸色,屈膝应了声是,匆匆的走了。
祝家主哑言一瞬,也明白了过来,瞧向自己儿子,问:“此行可还顺利?”
“尚可,多谢父亲记挂。”祝煊道。
老夫人瞧不下去了,打发他道:“快回去歇息吧,瞧那脸色差的。”
沈兰溪吃饱喝足,也顺势告退。
西院儿,祝煊在里面沐浴,沈兰溪让绿娆收拾了他包裹里的脏衣服,明儿拿去清洗。
“娘子,这玄铁可还要留着?”绿娆问。
沈兰溪摇摇头,“拆下来放好,过些时日送去铁匠铺,熔了打一副烧烤架子来吧。”
绿娆含笑,“娘子是又馋肉串儿了?”
沈兰溪单手托腮,一双眸子轻阖,想起那闹市小巷里的烟火气,呢喃道:“夏日夜里,烧烤配酒,最是痛快了。”
话音刚落,脑袋上被敲了下,祝煊头发湿着,肩上单薄的里衣被打湿了,“去沐浴吧。”
说罢,又侧头与绿娆道:“这里不必伺候了。”
“是,郎君。”绿娆屈膝退下,体贴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沈兰溪睁开眼,就着烛火瞧他,面容疏朗,只着里衣的他少了几分生人勿进的清冷感。
“那玄铁打了烤肉架子,不给我用了?”祝煊调侃似的道,“还是说,等你先吃几次,再换成现在模样?”
沈兰溪的手有些不安分,卷了他的衣带玩儿,“你明明有金丝软甲,做甚哄我玩儿?”
祝煊眉眼一挑,显然没料到她会知晓。
“前几日收拾春衫时,我让阿芙把你的衣裳也拿了出来,瞧见了。”沈兰溪解惑道。
她说罢,起身,手搭在他肩背上按揉,“不沉肩膀吗?”
“还好”,祝煊抓住那柔弱无骨的手,“便是驮一个你,如今也轻省了。”
这话是哄她,却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那软得似是没有骨头的人依了上来,攀附着他,娇声娇气的扯他衣襟,“那我要检查一下,嗯……郎君驮我去沐浴吧。”
郎君入了狐狸洞,猝不及防的被人泼了水,青色的丝缎里衣顿时黏在了身上。
祝煊瞧向那使坏的人,眉眼间尽是无奈和偏宠,“闹人?”
沈兰溪一脸无辜的开口,“哎呀,没注意到郎君在那儿站着,对不住。”
毫无诚意的道歉,似是随口一说罢了。
那双眸子在他精壮的胸口绕了绕,又笑,“郎君又湿了呢~”
喉结滚了两圈,祝煊深吸口气,还是忍不住的上前,不待那人逃,便一把抱着她放进了热水池里。
鼓的鼓,细的细,白瓷似的肌肤里透出些粉,他的手指在她细白的脖颈上打转,不时地碰到那湿哒哒的衣裳,“谁湿了?”
沈兰溪被撩拨得红了脸,却还是不服输,抓着他的手,带他挑开自己的衣襟,“沾了水呢~”
祝煊瞬间眼睛着了火,胸口迅速起伏几下,甘愿入了她的汤池水。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翌日一早, 沈兰溪全身酸疼的醒来,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她刚要唤人,却是听见有压低的声音从外室传来。
“……母亲都给我检查了。”雀跃的小声音带着些轻快, 说罢, 还意有所指的又补了一句, “母亲也会仔细与我说,还不会像您这般训我。”
沈兰溪:“……”
祝煊眉梢动了下, “从前我不是这般给你检查功课的?”
心平气和的说话, 怎么就是训他了?
祝允澄有些心虚的扯了扯衣角, 但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您与母亲说话就是和风细雨的, 对我就不是……”
越说越小声,他也不知自己何时起, 才觉察出这些区别的。
祝煊按了按额角, 努力使声音听着轻缓,“既是你母亲检查过了, 我便不看了, 去练功吧,一会儿过来用早饭, 够和风细雨了吗?”
祝允澄见鬼了似的,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够,够了……”
他说罢, 便撒丫子跑了。
床上的沈兰溪听得憋笑,缩在一团被子里打滚儿。
“还不起?”祝煊进来, 手上拿着她的衣裳, 被炭火烘过, 暖暖的。
“你去给祖母和母亲请过安了吗?”沈兰溪坐起身来问。
这个时辰,已经过了平时请安的时候。
“嗯,祖母没有责怪你。”祝煊道。
沈兰溪自是知道。
她生性懒,有时起迟了,就索性用过早饭再过去,或是去与老夫人一同用饭,老夫人瞪过她两次,也懒得计较了,有时还会特意与她说,明早吃好吃的,让她不必来了。
得特意叮嘱,沈兰溪自是会早早起床,恭敬有礼的去蹭饭。
祝允澄练功回来,洗漱后换上了一身橙橘色的袍子,像是行走的晨阳。
“母亲,我衣裳破了,还请母亲帮忙缝补。”祝允澄噔噔噔跑进来,躬身行礼道。
沈兰溪一个脑袋两个大,“去寻阿芙来,让她帮你缝补吧。”
“阿芙姐姐在忙呢。”祝允澄道。
沈兰溪无法,使唤他去拿了针线来。
这小孩儿不知怎么回事,自那夜给他煮了面,便三五不时的有些小事来劳烦她。
“哪儿破了?”沈兰溪问。
嗯……收几两银子合适呢?
“这儿。”
沈兰溪看着那还没有他手指粗的一个缝隙,沉默了。
有钱人家的小孩儿都这般精致吗?
不过是漏了一个针脚啊!
祝煊在一旁看书,充耳不闻,只唇角缓缓勾起。
哪里是非她缝补不可?只是想亲近她罢了。
沈兰溪懒得多说,穿针引线的去给他补了那一针,却是卡在了第一步。
“唉”,祝允澄叹了口气,一副小大人的语气道:“还是我帮母亲穿针吧。”
那手哆嗦得他都没眼瞧啦!
沈兰溪直接把针线递给他,心里腹诽,若不是昨夜那头狼予取予求,她闺中典范沈二娘,何至于此啊!
今早的小厨房准备了牛肉汤面和水晶蒸饺,还有两碟子的素菜。
用过早饭,祝煊便换了官服出门了。
“……这笔银子当真没送去云溯养马场?”向淮之震惊道,“莫不是真的如皇上所说……”
他话没说完,与祝煊对坐着,搓了搓自己被岁月摧残得皱皱巴巴的脸,“我这半月也查了,但是没查到什么。”
祝煊喝了口茶,静默半晌,道:“这笔银子若只是被贪了便也罢了,但若是被做了旁用,总会留下痕迹。”
“你的意思是,先从这银子查?”向淮之问。
祝煊颔首,“如今银子没送到云溯是事实,至于是不是杜大人贪墨还未可知,既是从杜大人处查不到什么,那便先查那百万两的银子。”
“但皇上的意思……”向淮之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