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使劲盯回去,莉莉安极其不满,有本事接着发疯啊?
面面相觑一会儿,到底没敢再发疯,摸着他被咬破的鼻尖和嘴巴,大狐狸把她藏到门板旁边。
“干什么?”不耐烦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大狐狸突突突地向门外倾泻火力。“哪个家族的人这么没规矩?不知道更衣室锁着就是有人的意思吗?!这都不清楚还来王城丢什么人?!!”
把门口严严实实挡住,大狐狸的眼刀把看热闹的客人们一个个扎得唯唯诺诺。此起彼伏的解释声在门外响起,好像刚才等着看戏的不是他们一样。
很快,客人们散的散,走的走,该跳舞的继续跳舞,只剩“小雷克”还在不忿地皮笑肉不笑:“过了这么久才开门,诺福克公爵的耳朵似乎不太好?”
小雷克说着就要往屋里挤。
不想和小雷克见面,站在门背和墙壁形成的视觉盲区,莉莉安揪着大狐狸的尾巴尖向他暗示——快点把晦气前夫赶走!
被她扯下两绺狐毛,尾巴疼、但也清醒不少的大狐狸反手把小雷克推开几米远。
莉莉安勉强满意。
“让管家把走廊里的人清开,”她发号施令,“马上就走,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几分钟后,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大狐狸带着她离开的样子格外乖巧懂事。
寻找
幻境, 诺福克庄园。
不去想嘴唇和脖子上多出来的狐吻痕迹,低下眼睫,莉莉安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枕在她身边睡觉的大红狐狸。
也许是“回到庄园”这件事让大狐狸有了充足的安全感, 也许是认定莉莉安已经很难再从他身边跑开, 用他毛茸茸的尾巴缠住莉莉安,大狐狸很快就躺在卧室的床上陷入睡眠。
大狐狸睡着的样子很招人喜爱, 和他暖乎乎的狐耳玩了一阵——当然, 主要目的是确认大狐狸真的睡着了——莉莉安轻手轻脚地挪向床榻的边缘。
狐狸找到了,她在心中划去一项待做任务, 接下来就是打探镜心的消息。
大狐狸醒着的时候黏她黏得寸步不离,极度不信任她的言辞,哪怕莉莉安只想在庄园里稍微转一转都会被扣上“想要找机会从他身边逃离”的巨型帽子。
莉莉安不是不想敲敲大狐狸的脑壳让他清醒一点。可是, 担心短时间内连续爆发冲突会刺激大狐狸,更担心狐狐不稳定的情绪会让【美梦之镜】有机可乘,稳妥起见, 莉莉安决定还是趁着文森特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卧室探索地图。
这些都是小事, 莉莉安劝慰自己, 现在的狐狐是个可怜的病号,她不要和病号置无谓的气。
当务之急是赶紧从床上下去。
屏气凝神地和大狐狸蹭开距离,小心着不要压到他的尾巴,慢慢地抬起他的爪子又放到靠枕jsg上,刚要松口气,莉莉安就在听到床垫弹簧响了几下的时候紧张得定在原地。
他会被声音惊醒吗?不按套路出牌的黑化狐狐让莉莉安提起最高层级的戒备,脑子里瞬间转过几十条解释的理由, 局促地跪坐在床上, 她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不安地等了一小会儿——
除了他一如既往的均匀呼吸声,身后的大狐狸毫无动静。
似乎文森特并没察觉她的行动?莉莉安小幅度地回头。啊, 很不错,不用说其他的,就说那个被她塞进大狐狸怀里以代替她自己的抱枕,它好端端地连个角度都没变。
告诉自己不要稍有风吹草动就心生忐忑,撅着身体,莉莉安慢慢用膝盖磨到床边。放下小腿让脚趾一点点接触到地板,莉莉安莫名觉得,她现在真的像极了一个趁着伴侣休息而偷偷跑出猎艳的花心惯犯。
不不不,莉莉安摇头,什么花心坏女人,都是大狐狸脑内小剧场的错。瞧瞧其他昏迷者营造出的幻境,要么是对昏迷前经历的最后一个场景进行复现,要么是依据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拓展改变,总之不管具体内容如何,一个个的幻境背景都正经无比。
正经到能在昏迷者醒来之后做成口述记档,给后来者,比如她,提供不少的参考和建议。
再看看这只大狐狸,莉莉安把掉到手臂上的小吊带勾回肩上,等两人出去了,她都不好意思详讲里面的细节。
她能说什么?说大狐狸给她安排了一个“丈夫不争气以致于她被强取豪夺”的贵夫人身份,然后大狐狸本人激情出演那个抢她的反角?
暗自叹气,竭尽所能地使她在松开床沿的时候不会发出太大动静,床品轻微的回弹声里,莉莉安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卧床。
提起地板上的毛绒拖鞋,把她被文森特扯断成短裙的吊带衬裙抻了抻,踮起脚尖,莉莉安靠近卧室房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想要靠近鸡窝实施犯罪行为的貌美狐狸。
小心——再小心——非常不错,莉莉安给自己鼓劲,她马上就能到达地板的边缘、卧室的门口!
一步、两步、三步——好极了!将拖鞋放到脚边,莉莉安轻轻把手指搭在房门的把手上。
拧不动。
怎么回事,莉莉安观察门锁,明明大狐狸把她带进卧室之后是随手关的门。没有特意花时间反锁,他进屋之后就一刻都不能等地把她抱到床上亲亲贴贴。
而且她从头到尾都醒着,莉莉安疑惑,她根本没看到大狐狸往门边靠的动作。
又拧了拧,莉莉安贴到门缝边上细看。锁芯是没有探出来的,她松开把手,那这扇门怎么会打不开?莉莉安迷惑地盯着门缝思索。
看看睡得毫无所觉的大狐狸,莉莉安抿唇,她并不想放弃这个自由活动的好机会。
但横在她面前的门却是个大问题。
徘徊一会儿,想到某种可能,莉莉安试着伸手去够门的上沿。有些门会在上面装卡口,想开门,就得手动把卡口翻开才行。
毫无阻碍,莉莉安的指尖顺畅地滑过房门平坦的上沿。踮起脚不甘心地再摸几次,她还是没发现卡口存在的痕迹。
难道是下沿?使劲往下扯扯已经短到腿根的衬裙,坐跪在地上,莉莉安不太自在地俯身去看。地板有些凉,她蜷缩起脚尖,而肩上的小细带只要她一往前低下身体就会滑到手臂偏下的位置。
讨厌这种上下都空荡荡的没有遮蔽的感觉,用左手捂着胸口,莉莉安伸出右手探摸房门的下沿。好像也没——等等,再摸索一阵,莉莉安精神大振,有东西!
暂离卧房的渴望压倒性地战胜其他任何一种情绪,反正是在幻境里,反正大狐狸正睡得昏天暗地,抛却顾忌,莉莉安一刻不停地开始使用双手作业。
不去管短短的裙摆马上就要从“勉强能盖住一点大腿”的状态变成“整个都要卷起来甚至要露出一点臀肉”的样子,也不去管肩上两根带子坠着裙子的领口第无数次掉到手肘,半跪伏在地上,莉莉安侧着脸用力掰动卧室房门下的卡口。
卡得这么紧,莉莉安的鼻尖渐渐出了层细汗,掰不开怎么办。松开被卡得发疼的食指,吹吹指尖,莉莉安偏头去看卡口被她抠开了多少。
纹丝未动。
受罪的只有她的手指和指甲。把散下来的头发归拢到耳后,看看周围干净得一点可利用工具也不存在的地板,莉莉安不免感到泄气。好容易才从床上下来,她拽了拽裙角,难道只能无功而返?
正在她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大狐狸似乎察觉到了怀里的触感和之前不太一样,皱眉在身边划拉几下,没碰到皮肤的温度,他的表情立刻变得紧绷起来。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床上拍打出声响,几绺狐毛以文森特为圆心翻飞起来。
眼看他就要睁眼来找,不想在越狱途中被当场抓获,莉莉安只好忍痛飞奔回床上。深谙“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就是制造一件更有冲击力的事”,不想让大狐狸清醒过来发现她的目的,莉莉安在离着几步就能迅速回到床上的时候小小地助跑了一下——
感谢兽人帝国每年定期针对在校生举办的体质测试,在艾德蒙读了四年戏剧学院,莉莉安已经学会如何让自己姿态优雅地栽进跳远的沙坑。
同理,她也能让自己精准地栽到迷糊着起身的大狐狸身上。
“文森特!”先发制狐,莉莉安搂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暴揉。“这个力气可以吗?”她把手边的两只狐耳来回揉搓得蓬了几个度,“左边耳朵舒服一点还是右边耳朵舒服一点?”
还没完全清醒的大狐狸乖乖上钩。
“左边更舒服,”他拱进莉莉安怀里,“但右边要是能被亲两下的话,那就是右边更舒服。”
大狐狸的提议可以说是正中莉莉安下怀。她现在吝啬几个亲亲吗?不,她现在担心的是大狐狸发现她越狱未遂的证据,然后接着在她出门找镜心的路上挖坑设伏。
照着大狐狸的耳朵叭叭叭亲了好几下,不动声色地把腿钻进被里,莉莉安分外热情地捏着他的爪子——可不能让文森特碰到她在地板上跪得冰凉的腿和脚,那样他百分百会感觉出不对。
幸亏地上干净,莉莉安又亲了亲大狐狸的眼角,要是地上全是灰,光是蹭在床上的脏道子就够她解释半个晚上。
糟糕,大狐狸要睁眼睛,莉莉安赶紧低下额头和他贴贴。“我才发现,”莉莉安的呼吸拂过大狐狸的吻部,“文森特,你的睫毛又长又密。别抖——别抖,让我数数你一共有多少根睫毛?”
大狐狸被安抚下来。
“祖母还在的时候,”大狐狸闭着眼炫耀,“她亲口认证过,我的眼睫毛是全家最长最好看的。”
莉莉安拨拨大狐狸的鼻尖。“眼睫毛在狐狸的审美里很重要吗?”她问,“我只知道旁波的女孩子们非常喜欢扑闪扑闪的睫毛,谁要是天生就有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所有的小伙伴都会羡慕她。”
大狐狸的眼睫动了动。“比不上一身光滑蓬松的皮毛重要,”他的爪子揉上眼角,“但精致的狐狸必须要处处都耐看,和社交距离无关,毕竟要取悦的对象也不是那些和我保持着社交距离的人。”
他的趾瓣微微张开。“比如爪子,就要修剪得整齐又圆润,而且爪心的颜色尽量不要变暗。”只有粉扑扑的干净狐狸才最容易讨伴侣欢心,这点大狐狸牢牢记住。
原来是这样,莉莉安分心应和。大概不会被发现了,她边和大狐狸闲聊边偷偷摸摸地望向门板。估计着腿上的温度应该没那么凉了,她在被子里的动作也放松许多——于是她不小心踹到大狐狸的膝盖。
高兴地和靠过来的莉莉安贴贴,共享一床被子的温度,大狐狸的尾巴又一次缠到她的腰上。大狐狸在这方面意外地有些纯情,即使是在幻境里也只是嘴上花花,行动上仍旧是纯盖被子聊天。
莉莉安不禁想,这种情节如果放在午夜场的剧本里大概率是要被声讨的。尤其是冲着“为救丈夫而不得不讨好高位权贵”桥段而来的观众——没有献身戏码算什么人.妻N.T.R文学。
盖着被子聊天算什么强取豪夺,被几个普普通通的贴面吻哄得心花怒放jsg的算什么权贵。
总得有几段迷幻灯光下的煽情戏码,得看到羊脂球般的丰腴女演员欲拒还迎地在权贵床上颤起肉浪,票钱才不算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