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下了课,司纯就抱着水杯往体育馆走,一旁齐耀在身后火急火燎跟上司纯的脚步,老远叫了声:“班长!”
司纯偏过头看他:“你还没走?”
齐耀挠了挠头:“哦我刚帮老师抱作业本。”
司纯点了点头,瞧见齐耀的脸颊微微泛着红,还有不久立冬,最近天气都寒冷,天气预报报道这几天是几年剩余仅有的几天好天,但也不至于这么热。
“你有事吗?”司纯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了句。
齐耀咳了一声,低声问:“班长,你们是不是有个班长群啊。”
司纯点了点头,跟他并肩下楼,一边说:“是有,怎么了?”
余甜那天就把她拉进去了,自己退了群,群里只有通知要集体开会或者其他学校活动时会发言,平常很少有人在里面说话。
齐耀支支吾吾的,站在司纯身侧人高马大的少年,此时黝黑的皮肤泛出了些红。
“就是……”
快走到体育馆了,司纯也没等到他说清楚。
随后就明白过来了,了然地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少见的调侃笑意:“你不会是……想要谁的联系方式吧?”
齐耀哆嗦下唇,似有顾虑,又摇了摇头:“没……”
“我没那么多闲心去跟老师讲,况且,同学之前互相问问题不是应该的吗?”
齐耀听到司纯这话,忍不住咧开唇笑:“就,黄诗琪,七班的。”
司纯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女孩,短发,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笑起来还有一个小酒窝,性格很是落落大方。
其实司纯也不太擅长跟人交际,但最近发现,实验中学跟之前的学校很不一样,每个人似乎都没有直白的恶意。
只要掌握好同学之间的适度,他们便轻而易举地维持着同学间的友好,即便是表面的。
“我刚好有她的微信号。”
还是那个女孩加的司纯,她看到时还有些讶异,随后同意了后,也就随意聊了几句便躺列了。
“真的吗???”
齐耀轻咳了声:“那能麻烦班长问一下吗,你就直说是我,问她想不想加就行。”
等碰见司纯的目光,齐耀才解释:“我怕她根本看不上我,就,直说就行。”
在年少的春里,暗恋的人占下风。
“好。”司纯点头说。
齐阳还是从校外偷偷溜进来的,闲得无聊,正巧沈淮周在校内有球赛,跟着进来看,顺便尝尝他们学校的食堂。
可刚走进来,目光就落在了远处跟着一个男生说说笑笑往体育馆走的司纯身上,他扬了扬眉,舔着唇掏出手机对着两个紧贴的格外亲密的背影上拍了张照片,顺手发给了沈淮周。
沈淮周收到这张照片时还在体育馆换衣室,手机被一旁谢唯一提醒响了一下,他捞起手机随意瞥了一眼,随后眼眸在屏幕上顿住。
男生背影熟悉的很,篮球队的体育特长生,叫齐耀,二班的前锋。
沈淮周扫了一眼之后灭掉手机,手机“砰”的一声随手扔在铁制休息长椅上,声音很响,瞬间把一旁正在换衣服的队员给震了一下,几个男生颤巍巍地往沈淮周身上撇了一眼,闲聊也不敢了。
谢唯一换好了球服,站在一旁给女朋友发着消息,听到动静朝沈淮周看了一眼:“你干嘛呢?”
沈淮周伸手利索地脱掉了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臂膀肌肉线条流畅,显得有力又漂亮,肌理分明,腹部的肌肉薄薄煲贴着,顺着呼吸微微起伏,穿衣的动作使得身材若隐若现。
“没什么。”他迅速换好衣服随口说了句。
贺尧换好了球服过来的,实话说他压根不想跟沈淮周打,根本没有赢的机会,沈淮周做前锋,打球稳又狠,身高的优势让跟他对上的人几乎没有拿到球的机会。
可偏偏他是在二班。
“淮爷这身材,啧。”
贺尧视线在人运动裤上打量了一秒,灰色的运动裤最上面串着一条白色裤绳,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运动裤太软,皮料柔顺贴身,显露出鼓囊囊的一片。
沈淮周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贺尧瞧见他这眼神,不对劲。
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夸你身材好也不行?
“淮爷,打个商量。”贺尧笑眯眯的攀关系,“别让我们输的那么惨啊,好歹兄弟一场。”
沈淮周只是勾了下唇,往外走,撂下一句。
“你觉得可能么?”
他话音刚落,紧挨着换衣室的隔壁是另几个班级的衣柜,为了方便,两个换衣室是相通的。
几个男生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八卦,声音窸窸窣窣的,却也听得真切。
“哎刚才那个跟齐耀一起进篮球馆的就是司纯吧?卧槽人如其名啊,长得真他妈纯。”
“纯屁啊,前几天我记得不是谁说沈淮周去二班找她么?结果今天就跟齐耀勾搭上了。”
“齐耀是他们班的吧。”
“你懂个屁,我刚才还看到他俩脑袋都贴一块了,好在我们体育馆换衣室没单间儿,不然……啧。”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一旁男生并不赞同:“她看不上沈淮周能看上齐耀?”
“沈淮周跟谁好那不都传遍学校了么?肯定是沈淮周看不上呗。”男生笑眯眯地,嘴巴里的话也没把门,“找个体育生男朋友多爽啊,你去厕所看看,我刚没见司纯在观众席,说不准人都已经开始赛前运动……”
话没说完,沈淮周大步推开门走过去,大手紧紧拽住他的衣领,眼神阴寒,一拳猛挥了上去,伴随着一股风,发出了猛烈的撞击声。
旁边几个男生都没反应过来,被沈淮周这举动吓得下意识往后躲。
被打的男生个头不高,几乎是瞬间被沈淮周碾压着力气,脸上被他这一拳打的发麻没有知觉,鼻血也蓦地往下冒,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觉得他的鼻骨已经被撞碎了。
“草你妈的!!!放开老子!”
男生喘着气被压倒在地上,衣领还被沈淮周紧紧握着,手背上突兀起来的青筋有些渗人,他不甘示弱地掰着他的手,却没有丝毫撼动。
“说什么?”三个字像是从齿关碾压出来似的,沈淮周声调低又沉,眼神也阴鸷。
男生手指扯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蹬着他看。
“当事人在啊,不如直接评价一下好了,干的爽不爽啊?”
“装什么呢你沈淮周?”
嘴里的话语还没说完整,沈淮周额头青筋冒起,疾风骤雨般捞起人砸在一旁墙壁上,衣柜因为这一股力道发出“咯吱”响声。
“你他妈想死?”
沈淮周大手捏着他的脖颈,看着人在自己手下铁青着脸垂死挣扎,力道却愈发加重,手被上骇人的青筋蜿蜒往上,手臂整个都放狠了劲儿。
一旁几个人看这架势都怂逼的不敢上前,转身往外跑去叫了老师。
司纯去了趟厕所出来,喝着水杯里的热水才感觉缓和了一些,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决定等到这场比赛之后再请假回去。
茶水间距离男生换衣室不算很远,拐一个弯到尽头就到了,瞧见一个男生猛地往外跑,随后里面出来玻璃碎掉的声音,司纯才好奇地往那边看过去。
等她往里面走了几步,老远瞧见换衣间的门大开着,有打架的肉搏声传来。
莫名的预感促使她快步走了过去,跑到门口看到眼前的状况,瞳孔微缩,朗声叫了他:“沈淮周!”
他摁着的人打,没收着手下的劲儿,也不管对方被他打的奄奄一息本就毫无反抗之力,像是发泄一样。
听到司纯的声音,他微颤的拳头才在空中止住,稍稍停顿了下,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松开了手,随后坦然地站在一旁,垂落在身侧的手掌被玻璃扎进去,血突突往下滴。
……
……
老师姗姗来迟,糟乱早已停止,对方男生直接被他打骨折送去了医院,不过听闻也只有腿部被上了石膏,其他都是皮外伤,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那全身的伤痕也至少要修养三四个月。
沈淮周并没有跟着去医院,只是去了学校的医护室坐着,刚走进去没多久,接了个电话。
“我自己解决。”
“打架不都跟您学的吗?谁有您会打,从小耳濡目染来的。”
“死外边儿也不用你来收尸,成么?”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嗤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
“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反正你小儿子也挺争气的,你还是担心担心哪天他看你不顺眼把你扔精神病院养老比较好。”
“随便你,挂了。”
他摁了电话,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医生拿了纱布过来,给他清创后一团团包裹住,又叮嘱他说:“别碰水,还挺深的,说不准要留疤。”
“你要是感觉很疼,可以去医院缝个针。”
沈淮周低着头随意“嗯”了一声,并没有打算去的意思。
司纯是偷偷跟过来的,毕竟肇事的两个男生都不是他们班级的,篮球赛临时取消,很多学生都回了班级上课。
现在还不到下课时间,校园里几乎没有人流动。
司纯看着他的手掌被缠着一团的白色纱布,那个男生也是没有留劲儿,抓了一个尖锐的玻璃要把他的指骨生生给刺穿不可。
血流了很多,即便包裹着纱布,也能隐隐瞧见里面红色的血浸出来。
她不想问为什么要跟人打架,他想跟谁打架似乎也不需要理由。
但她此时忽然讨厌沈淮周的肆意与无畏,仿佛站在悬崖边,或死或生,做任何事情都不顾后路不顾后果。
司纯盯着他的手看,也不敢上手碰,只是看着就让她觉得肯定好疼好疼。
“沈淮周。”
沈淮周眼都没抬,皱着眉不满地看着被包成萝卜一样的手,想把纱布扯下来一些。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沈淮周头都没抬,嗓音很淡,“就没忍住。”
“是跟我有关的吗?”司纯问。
他没吭声,司纯就知道了答案。
她只是低着头看着他的手。
“那你呢?”
沈淮周拧眉,下颚绷成一条直线:“什么我?”
司纯手指很轻地挡住他要扯开纱布的动作,一字一句重复了刚才那句话。
“你护了我,那你自己呢?”
“司纯。”沈淮周轻笑了声,仿佛完全不受刚才糟乱的影响,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语调朝着她仍旧浑的不行,“你这是感激我呢,还是疼我啊?”
“我要感激你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感激你。”
女孩的指腹很轻地擦过他手掌白色纱布的边缘,落下一道酥麻感,把这份刺痛都减缓了不少。
“你别让自己受伤了。”
司纯一双眸清亮澄澈,微微抬着,跟他直白地对视着。
“总有人把你放在第一位吧。”
沈淮周手掌落在膝盖上,没有一丝力气,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痛感又如同热浪般一下一下击鼓而来,又热又刺。
他偏着头,眼神对着一旁的女孩那张小脸看,片刻后薄唇轻启:“谁。”
司纯这次没有躲开他的视线,毫不畏惧的眼神如同缠绵的对峙。
“也许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沈淮周被停课两周, 对方父母很“平和”地不再纠结此事,学校也是迫于这件事被传扬出去过分发散,才顶着头皮处理了沈淮周, 给了他处分。
后一天听闻那个男生转学去了附中, 家里人还收到了一大笔慰问金, 大概也就因为这个堵住了嘴。
司纯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见他,她不给沈淮周主动发消息, 对方也没发什么。
他从来不是主动的人, 在任何方面。
倒是司纯这两天放了学都会盯着跟他的聊天框发呆,在输入界面敲敲打打,最终一个字也没发出去过。
期中考试结束的早,回到班级之后司纯就有些心不在焉。
余甜从考场回来, 坐在她旁边迫不及待地问:“最后一道大题的结果是什么?”
司纯手肘撑着下巴, 回答:“正负二。”
余甜瞬间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放心了:“吓我一跳,没时间了我就没检查,还以为那老师真的会搞个陷阱呢。”
司纯余光落在她手里转着的笔上, 抬眸问:“你的信寄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