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神和地母抬手无奈地将牌收到手上,摸着背面的金粉,说道:“这不是你委托精灵族帮你做出来的宝贝占卜道具么?这么随便地给我们了?”
“怕什么,我又不靠这个占卜。”东方巫师理直气壮。
也确实如此,权柄是命运的他直接看就好了,用塔罗牌纯属个人兴趣。冥神和地母也得知这一点:“那倒也是……对了,你把我们叫出来,不是为了送牌的吧。”
“如果我说就是呢?”东方巫师脸上的笑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但地母和冥神都明白了他并没有在开玩笑,正色了些,将牌好好地收到了怀中。
“这么做什么的?”
“保命的。”
冥神的眉头皱起,没头没尾地说道:“你知道了?”
“知道,我连他的计划都知道了。”
地母叹了口气,似有不忍:“那孩子……也不是他的本意,你不要因为这个难过。但是,也不要心软。现在来说,魔王和祂也没什么区别了。”
东方巫帅有些不满:“我看上去有这么心软?”
“防备于未然,这可是你交给我们的。”
“……行了,我会努力活长一点,不让我那学生拿到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东方巫师补充道,“你们真的不能出手把污染给解决了?”
地母好脾气地笑了笑:“■■,祂在魔界,还操纵着一个魔王。而且,力量体系不同,我们有心无力。”
“说得好像我和那些神体系就一样了……”东方巫师嘟囔着。
“好了,不闲聊了,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众族们一开始被那两道明显散发着神明威严气息的身影给震住了,他们之中有一些还硬着头皮想着这些是不是假象,但神明的威压却是骗不了人。更有甚者祖辈信奉过冥神和地母,偷偷藏有塑像,现在看到两位神明的样子差点吓得腿都软了。就算是听到的这一番谈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也打算答应了。
神明说要制裁谁还需要理由吗?而且这话里话外都表明了魔界是个大祸患,现在不打过去,恐怕就要反过来被打。
就在众族各怀心思准备继续往下听那万分重要的计划时,眼前的场景再次扭曲起来,化作了……各族各国的领地!还没等他们惊呼出声,那被暴露出来的污染源就让他们差点翻着白眼晕过去。
那些污染源的位置可都是中心地带,重要无比!魔王又是怎么做到将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放进来的?!
哪怕是嘴再硬的人在看到那污染源都来源于人的躯体部分时都明白这污染确实是魔界弄的了,又是头痛又是后怕。好在他们提前发现了,不然不就完美复刻了罗迪亚的结局。
人群之中,有些一头耀眼金发的男人收回了落在林珩身上的视线,勾唇笑了笑。
“还是这种糟糕的性格……”
他的长相极为俊美,一双竖瞳像是黄金般炽热到让人难以直视。但即便之些,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向他投来视线。
混在使臣里偷偷记下各国中心地带的洛伊丝若有所感地看了男人的方向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一瞬间瞥到了一抹金色。
是精灵吧。她也没有多想,抓紧时间偷看各国机密。
林珩见目的达到了,挥手将灰雾驱散,让还久久不能回神的众族回到会议厅中,和颜悦色地朗声说道:“有关我要攻打魔界的提议,还有人有意见吗?”
还没有等人跳出来反驳,他又补充了一句:“过一会儿,我会将压制污染的方法教给魔界讨伐军的各位,不同意的可以请离了。”
柔风细雨一般的威胁。有了压制污染这块大饼在前面吊着,没有人敢反对。
东方巫师轻笑一声:“大家都同意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万族会议就林珩的教导中结束了。各族的首领或使臣手中提着画好的旧印或悲或喜地与同族开始商讨。
司利普混在人群里,本来想顺理成章地开溜,腿还没迈出去三步,后领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勾住了。他惊悚地回过头,正好对上了东方巫师笑眯眯的脸。
睡魔少年不动声色地挣扎了一下,在发现自己确实是在劫难逃后像条死鱼一样放松身体不动了,叹了口气表示自己认命。
“别急着走呀 我还有点事要和你商量呢。”林珩嘴上说着商量,实际上无论是将人强行带走的强盗行为还是后面提出来的要求,都完全不容许司利普拒绝。
“你确定要这么做?”司利普一幅活见鬼的样子,带着十二分的不可置信问道。
林珩点头,下一秒就看到睡魔少年的脸变得生无可恋起来。
“这可真是个疯狂的举措……要是失败了可是连尸体都不会有的。”他捂住脸,气若游丝。
“放心吧,死不了的。”林珩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
他还有外援呢——怎么会失败?
……
魔界,在魔王的寝殿之中,塞恩坐在床上,下方是没有开启的冰棺。他一边看着手上的两封信,一边看了看老师宛若熟睡的面容,说不清楚什么情绪地叹了口气。
他将其中一张长长的信纸放下,那张羊皮纸竟然展开了之后几乎触到地面,尾端印满了各国各族的印章。塞恩不是很在意这张由各族联合起来对他发起的战书,而是郑重其事地展开了另一张雪白的薄纸,开始细细品味上面不长也不短的句子。
这是林珩给他写的邀请信,只不过比起和善的邀请人吃下午茶,倒不说是把人约出来打一顿。塞恩选择性地忽略过了里面的个别句子,身周冒出了小花花。
和上界的战争早晚都有一场,由谁发起他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老师竟然要与他单独会面,怕是要一对一,了断前事了。
脑回路格外清奇的塞恩很是愉快,老师会提前与他决战,不是在重视他吗?
于是魔王大人心情很好地一边哼着歌,一边远程将自己的下属给叫了进来。高大的骷髅单膝下跪,两个黑暗的眼洞里跳跃着幽幽鬼火。
塞恩将手中的羊皮纸往属下泡pao的怀里一扔,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把那群家伙叫过来,不是老嚷嚷着想开战吗?诺,机会来了。”
骷髅仰起头,隐约可以从那苍白的骨架子上看出几分惊讶,他恭恭敬敬地把信收起来,对着塞恩行了一礼,从头到尾连那具冰棺的一个小角都不敢看一眼。
把有关战争的事丢给下属的魔王大人愉快地开始盘算起要不要再做一具新的冰棺这件事,虽然老师能把他按在地上打的几率不说巨大也能说是五五平分,但这不妨碍他提前想一想。
正面战场他不关心,反正他的目的……从头到尾,都不是冲着上界去的。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一只布满了血丝的浑浊眼睛在半空之中睁开。
自家魔王内心里在想什么,魔将们并不知情。他们此时正围着一张长达两米左右的羊皮纸激情奋扬地讨论着进攻的方案。
魔族的血液是好战的,但与上界的和平合约像是给他们套上了项圈,让他们只能生生憋在心里。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进攻的机会,这让他们怎么不激动?!
塞恩在治下方面可以说是天才也不为过,通过他的潜移默化的“洗脑”之下,他手下的魔将通通成了魔王指哪他们打哪的蠢人,无论他下达多么荒唐的命令,这些效忠于他的将士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他不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好,毕竟老师给他看过很多书,那些来自东方的神秘知识让他脱胎换骨。之前他有想过去东方,只不过在他彻底接管魔界事务之后老师就去世了,他迫不得已只能守了几年,再去寻找东方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会陷入迷雾之中,寸步难行。
现在他倒是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东方没去。塞恩看着议会厅的热闹景色,心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攻打完上界把老师绑回来之后,就去东方吧。陆路走不通,那就海路。想必老师回到故乡也一定会高兴的。
他还在想着老师对他展颜一笑,过往不咎的样子,脑子里那团黑雾便不轻不重地刺了他一下。魔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的威严蔓延整个大厅,原本还在兴高采烈讨论的各魔将在感受到这令人恐惧的威压时下意识跪了下来,将头垂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魔王大人方才心情不还是挺好的吗?怎么忽然就乌云密布了?!
魔王的威压可不是闹着玩的,巨大的压迫感让这群高阶恶魔冷汗流了一身,却不敢开口询问一句话。
这段时间魔王大人的心情很好,差点让他们忘了:这是一位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凶神!要是多嘴一句惹陛下不高兴了,只是掉个头都是干脆利落的好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那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威压终于散去,众魔将不动声色地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擅自站起来。
塞恩将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来的家伙压了下去,脸色好了一点。大战在即他是傻了才会亲自功手损害自己的军事力量,于是换上了一幅心情好转的样子:“起来吧,你们没有错,跪个什么?”
他话倒是说得轻描淡写,但血脉压制之下哪个魔族不跪啊?换个低阶魔物过来,估计得像块饼一样牢牢贴在地上!
当然,这些吐槽他们是不敢说出口的,在确定了陛下的怒火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之后,小心翼翼地继续刚才的讨论,魔王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向后靠去双眼微闭,像是在闭目养神。
但实际上,外表看上去十分轻松的塞恩此刻正在以一种要杀人的气势对着脑中的黑雾逼问道:“为什么要将老师的幻象换成那个样子?”
那带着笑来牵他手的东方亚师因为这黑雾的搅局而变成了一具失去了眼睛、胸口一片洞的凄惨尸体,让本就对老师死亡有心理阴影的塞恩恐惧无比,在意识到是谁在搞鬼后,那恐惧又化作了愤怒。
黑雾冷笑一声,雌雄莫辨,分不清老少,像是众声混杂在一起。本该是神秘而大气的声音,却听起来阴森冰冷:“只是看到这个就舍不得了,你到时候要怎么对祂下手?”
塞思皱着眉头:“是[他],不要给老师安上奇怪的称呼。”
黑雾不管他,继续说道:“祂的权柄是命运,只不过诞生在一个中等世界,没有玩弄命运的能力,你避开他的占人,不难把祂杀死。但祂毕竟和时间长河交错过,如果拥有了回溯的能力,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