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温软的嗓音把盛凯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盛凯看着眼前人，以前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身高虽然只到自己胸膛处，但整个人愈发的大方了。
可能因为夜晚气温低，陈恬穿着粉色长外套，只不过搭配的有些不伦不类，穿着一条同色系运动短裤，露出白皙细长的腿。
小姑娘刚洗完澡，头发半干，发梢还潮湿着，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香气扑鼻而来。
慢慢的，盛凯眼神变得有些昏暗，他哑着嗓音开口，问了个废话，“明天参加考试？”
陈恬一愣，轻轻点头，“嗯。”
他果然…都知道了。
初夏的晚风拂过，带着几丝清爽。
陈恬抬手捋过碎发，心里挣扎着，要是你说让我不去，我可以考虑考虑。
但下一秒。
“哥哥特意过来和你说考试加油的。”
陈恬眼睫微微打颤，她压着喉咙里的刺痒，“嗯，谢谢哥哥。”
同时，暗骂自己在想什么。
“哥本哈根离北城还挺远的。不过，”盛凯拉长语调，“哥哥有空就去看你。”
陈恬蹙眉，小声反驳：“也有可能过不了考核的。”
盛凯闻言，挑眉，“别逗了，我们家甜甜学习不是一直拔尖吗？”
陈恬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紧，良久后，她抬头，“哥哥，我累了，先上楼了。”
盛凯倒是没想到陈恬最近这么疏远自己，他想，可能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吧，但一想到这，浑身就不痛快，心里压着一股邪火。
但这也不能当面发作，他轻咳一声，故意把自己说的委屈了，“哥哥想和你多待会儿也不行？你都多久没好好和哥哥说说话了。”
陈恬心神一动，不得不说，她还是吃盛凯这一套。
她刚要开口，一阵手机铃声便打断一切。
盛凯面露抱歉地看了一眼陈恬，陈恬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她借机开口，“我先上去了。”
盛凯只得答应，“好。”
陈恬上楼之后，站在阳台向下看。
盛凯还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正在接听电话，虽然看不到他什么神情，但陈恬的第六感告诉她。
盛凯在发火。
与此同时，楼下。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今天我和你打了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焦急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盛凯面无表情，从烟盒里抖落一根烟出来，叼在嘴边，语气没什么情绪，“在忙。”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把程怡打发了，程怡哪里肯接受。
盛凯不管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质问，他直接给自己点燃一根烟，开始吞云绕雾，“行了。”
电话内短暂的安静，随后传来程怡更加浓烈的声讨，“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你就腻了？烦了？盛凯！你回答我！”
盛凯吐出一口烟，舌尖抵了抵牙齿，沉着嗓子说：“是。”
不知从何时开始，程怡貌似越来越过分，她会动不动就查他手机，有时他加班忘了给程怡说晚安，程怡便各种质问，时不时地来一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如果是刚谈恋爱的时候，她这样作，盛凯反而会觉得是情趣，但现在关键是，程怡每天都这样子。
都说女孩这样是缺少安全感的表现，男生应该在自己身上找错误。
试问，他做的还不够吗？
纪念日，她的生日，大大小小奇怪的日子，他都记着，都会细心的准备礼物。手机密码是她生日，微信支付密码也改成在一起的日子。
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况且，程怡像今天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次他在应酬，陪客户喝酒，也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鬼消息，说自己外面有人了。
程怡什么也没管，直接推开包厢的门，张口就是一顿臭骂，说的话也是难听至极。
那一刻，他有些疑惑，和程怡初见的时候，她明明是一个安静的乖乖女。
果然，盛凯一语成谶。
他偶然得知，自己被程怡吸引的外表都是假的。
都是她装的。
但毕竟在一起的那段时日他是真心的，所以他想缓缓再说分手。
可现在，忍不了了。
盛凯弹了弹烟灰，烟灰簌簌掉落在地，他目光平静，冷声打断了程怡的哭喊，“分手吧。”
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
程怡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盛凯没重复，直接掐了电话，他转过身子，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已经熄灯的阳台，掐了烟，驱车离开。
2019年6月。
北城国际机场。
人来人往的大厅，人声喧嚣。
陈恬早就把行李寄了国际快递寄回北城，此时浑身轻松。
兜里的电话震动，她接通。
“嫂子，你到了啊？那我马上出去。”
在她去哥本哈根后，表哥陈响有了女朋友，她去年十月回北城待了一段时间，见到了让表哥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
陈恬走到T4出口，远远地便看到苏念站在车旁。她快步走过去，给了苏念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恬松开她，“嫂子，就你一个人来的吗？表哥呢？”
苏念笑了，“他本来也说要来的，但好像心今好像出了点什么事，就没来。”
陈恬点头，上了车和苏念坐在后座，拉着她不停地聊天，讲起自己经历的趣事。
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一张照片，满脸崇拜，“我同学是你的狂人粉丝，听到你退役，她哭了好久，一定要我下次给她带回你的签名照。”
苏念被陈恬这副样子逗笑，接过陈恬手中的照片，从车门内侧拿出一支笔，用了签名体写了自己的名字。
陈恬心满意足地收好，语气带了些调侃，“我记得我去年回来的时候，你和表哥还没在一起，结果，我刚走，你们就在一起了。”
她小声逼逼：“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苏念笑了，心里觉得陈恬就像个开心果。
司机把陈恬送回了陈恬自己家，苏念临走交代她，“今晚你表哥给你接风，晚些时候我们来接你。”
陈恬点头，笑眯眯地应下了。
晚上七点。
陈响开车来接她，陈恬刚要拉开副驾驶的座位，想起什么，坐到了后座上，她关上车门，“嫂子呢？”
陈响被“嫂子”两个字取悦到，“她和你小语姐一起去的。”
陈恬蹙眉，小声道：“早知道我也和她们一起了。”
陈响：“……”
他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陈恬，或许是气候养人，瞧着陈恬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陈响把车停到门口，把车钥匙给了泊车员，便和陈恬一起坐电梯上楼。
电梯内，陈恬瞥眼看陈响，陈响穿着短袖黑裤，一身休闲气息，身形修长。
陈恬移开视线，拽了拽陈响衣袖，“哥，盛凯哥会来吗？”
她这句话刚问出口，心里便涌上一股期待感。
上次回北城，她感觉盛凯哥完全变了，每天泡吧，除了工作就是和女人待在一起。
已经不是她心中那个哥哥了。
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还是喜欢他。
一如既往。
陈响回头，看了她一眼，哼笑，“来，你盛凯哥这段日子整天把你挂在嘴边。”
这话像曼妥思加进可乐里，滋滋地冒出气泡。
她嘴边的笑再也抑制不住，“那他还像之前那样每天流连于酒吧夜店吗？”
陈响蹙眉，“他整天忙着工作，哪有时间天天泡吧？”
他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你说的是你上次回来那段日子啊，他那段时间确实像个畜生，但只是那么一小段。”
字都是她认识的字，但连在一起，她有些懵。
出了电梯，陈响落了她几步，“包厢号是1209。”
陈恬“哦”了声，找到包厢号，费力的推开厚重的两扇门。
“——砰！”
数不清的彩带飘飘落在陈恬身上，她直接吓傻在原地，站着不动。
包厢里都是她相熟的人，有苏念，叶稚语，林婉，江池，姚琛，王晨，陈响刚好从她身后走过，进了包厢。
还有……盛凯。
陈恬显然是没想到这副场景，整个人都懵了。
这时，盛凯捧着一束花走上前，年轻男人穿着凸显少年感的白衬衫，脸上挂着始料未及的笑意，身形挺拔，剑眉星目。
他缓缓开口，“甜甜，我喜欢你，做哥哥的女朋友好不好？”
陈恬没开口，噼里啪啦的火花在脑海里回荡。
这一刻，她莫名想哭。
因为——
你以为永远不会喜欢你的人，突然有一天，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你，笑着对你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这种感觉太像做梦了。
盛凯见陈恬不出声，慌了神，“哥哥今天特地穿了大学生穿的白衬衫，就怕你嫌哥哥比你大——”
陈恬泪眼婆娑地打断盛凯的话：
“好。”
“做哥哥女朋友好不好？”
“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