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根据老师讲课的速度和刚刚听到的题目大概推测了一下现在讲到的位置。
“选……选B。”
闻知实在没有信心,声音也显得底气不足,头比原先更低了。
话音未落,四下都是此起彼伏的偷笑声。
“都讲到下面填空了,还选B啊。”
老师显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有过多指责她。而是直接说了题号,“已经到第21题了。”
闻知咬了下唇,迫使自己镇静下来读了一遍题目。
“应该是were swimming……”她说。
说完后,她抬起头看向老师。老师也看了她一眼,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眼神示意让她坐下了。
闻知松了口气,坐了下来,但脸还是烫着。
她想。以后自己绝对不能再走神了。
至少不能因为那个家伙走神。
—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六点。
高二没有强制要求的晚自习,上完课走读生就可以回家。闻知上午是跟着左雪岚一起坐车来的,但回去的时候要自己走。
好在闻知比较认路,加上贺家的地界很有名。她坐了一段公交,最后再走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贺家晚上的时候,路灯不是很亮。但草地间会有一个个暖黄的小地灯,看起来像落下来的黄色的星星,很漂亮。
别墅从外面看灯火通明。
闻知从侧门进去,回了跟母亲一起住的卧室,母亲还给她留了热乎的晚饭在桌子上。
不过贺家好像来了客人,热闹得很。孙慧要去帮忙没法回来,她就自己在房间内写作业,顺便看看今天拿到的教材和练习册。
八点多的时候,孙慧才回来。一回来就问:“今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闻知想了想,回答说:“学校很漂亮,老师也都很好。”
“那远不远?回来还顺利吗?”孙慧追问。
“远倒是没有多远。就是要坐公交车,然后还要走一小段。”她说。
听她说完,孙慧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贺家这回算是帮了咱母女俩大忙了。”她有些感叹的语气,“而且我听说贺先生他家那个孩子也在你那个学校,是真的吗?”她问。
“啊……”
闻知愣了一下,但很快点了点头,应道:“嗯,我们在一个班。”
“那太好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孙慧明显很高兴。
“他自己家小孩都在那里念书,说明学校肯定不会差的。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等上了好大学以后就不用像妈妈这样干苦力活了。”
“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闻知抿了抿唇,小声嘟囔说。随后重新坐正,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课本上。
因为教材跟自己之前省份的不太一样。她想尽快自己先看一遍,让心里有个大概的框架。这样一个月之后的小月考才不会太无从下手。
“那你先学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孙慧见闻知又趴在桌子上在看书了,便瞬间将声音放低了一些。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到旁边去整理衣服了。
台灯的光线很亮,冷暖适中,照得书本上的铅字格外清晰。
闻知看着语文书上的《师说》,在之前她那版的教材上也是必背的文言文。冥冥之中好像什么都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身后有孙慧整理东西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知忽而想起刚刚孙慧提起的那个人。
其实放学的时候她看到了贺屿之,应该是司机过来接的。虽然与自己跟上午左雪岚坐的那辆车不同,但看上去也一样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昂贵。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
明明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在同一个班上学。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区别。
一种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落差与阶级。
闻知根本就不愿意总想起那个人,也觉得贺屿之傲慢、肤浅,冷漠,大概率还头脑空空,只不过幸运的会投胎,又有一张好皮囊罢了。
可却还是会被吸引。
她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后又松开。最终咬了一下唇,重新将注意力移到课本上。
—
往后一个月都比较平淡。
孙慧的工作算是稳定了下来,闻知也在逐渐适应新学校的生活。每天走路再搭公交上下学。
她跟贺屿之没有直接交集。对方态度冷淡,每次遇到从不正眼看她,闻知也不敢去招惹。只是有几次偷看他时被他恰好逮到,稍微有些尴尬。
不过班级里的人好像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还算相安无事。
小月考成绩下来的那天,班级里的气氛莫名低迷。课间的时候比以往安静很多,似乎有一种隐隐的躁动。
这次的题目有些难,闻知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也没有写出来。但她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所以很难说排名情况,心里就也有些打怵。
旁边的耿悦正在课桌底下玩手机,闻知在做数学练习册。
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家境都算富裕,手机也基本都有,有的甚至几天一换。耿悦并不是很张扬的女生,但闻知看得出来她家境也不错。
耿悦不爱说话。
俩人坐了小一个月的同桌,说过的话也寥寥无几。一开始闻知以为她只是对自己这样,但后来发现她对谁都是如此。冷冰冰的。
闻知只有一部老年机,连基础的上网功能都没有,平时只能收发短信和打电话。这还是当时亲戚家不用了之后被孙慧拿回来的。
所以她没有手机玩,只能在课间做做作业。
这时,班长拿着几张打印纸从办公室回来了,一进门就说:
“宋弛你这次年级第三诶!”
她刚说完,瞬间有几个人围了上去,凑到班长面前去看她手里的排行。
“别看了别看了,年级大榜一会儿就贴外面公示栏了。估计下节课间就能发班级排名了,每个人都有。”她一边说着,但还是被围着看排名的几个人拦得走不动道。
闻知坐在座位上抬头看着他们,心里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
她收回视线时不经意扫了一眼左前方。
贺屿之不在。
他几乎每个课间都会出去,从来不会安分待在座位上。但去了哪里闻知也不知道。
此时,上课铃响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回了座位。班长用最快速度把年级排名贴到了班级前面,然后小跑回了座位。数学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进来,然后分给前排的几个学生让帮忙发下去。
而此时,贺屿之和他那几个朋友才姗姗来迟。
他后面那两个男生还稍微有点紧张的意思,灰溜溜地从门口小跑回座位。倒是贺屿之走得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地从老师身后绕过去回了座位。
“知道上课了,还是一点儿不着急是吧,贺屿之。”
数学老师是个岁数稍微大一点的女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严肃。
可能是知道自己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最后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的说:“你多少学点儿吧,又不是给谁学的,是给你自己学的。”
说完便像是放弃他了,也懒得再说,而是转头面对全班:
“这次月考就稍微给你们加了一点难度,你看看你们考的。”
“可是这次题真的很难啊。”前排有跟老师关系好的男生小声说。
“这就难了?”
老师笑了下,“今晚给你们留几道其他省市的题再看看。”
“啊……不要吧……”老师刚说完,班级里顿时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而这时闻知月考的卷子和答题卡正好发了下来。
因为是网上阅卷,所以卷子上也没有分数。
闻知把卷子和答题卡折好,准备等老师一会儿讲。谁知旁边忽然传来耿悦的声音。
“考得不错。”
闻知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耿悦。本来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但她看向她时,对方也恰好看着她。
“什么?”她问。
耿悦在课桌下晃了晃她的手机,“群里已经发了。”
“年级第八。”
第5章
◎“生死疲劳”◎
“啊……谢谢。”
耿悦平时都冷冰冰的,现在忽然跟她说话,闻知还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只稀里糊涂地说了声谢谢。
她的手机没有上网功能,之前让加班级群的时候也是用孙慧的手机现加进去的。
“这次咱们班考得不好啊,就宋弛一个上140的。”
“你们能保证到时候学考题高考题就一定简单吗?谁能保证?”
“反正我保证不了。”
“我不管你们以后是出国还是怎么的,在学校一天就得有当学生的样吧?”老师的声音在前面响着,其实说得也无非是陈词滥调。
老师也知道说了没用,该学的还是不学。但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念叨几句。能在这所学校念书的家境都不错,很多人对成绩也不太在乎。
但闻知不一样。
她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子。
闻知看着卷子,正努力回想着当天的一些细节。
她考试的时候最后一道大题第二问有些不确定,第三问则是完全没思路。不过除此之外,一套卷子做下来还挺顺畅的。
如果都对了的话也应该上140了才对……
闻知皱了皱眉,一边翻卷子一边想着。
整堂数学课主要是以讲上次的月考卷子为主。顺着老师的思路下来,闻知也大致猜到了自己的分数。
有一道选择题,她心里想的明明是B,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卷面上写了C,导致最后答题卡上就错涂成了C。 这次全班成绩不理想,老师留的作业也是根据月考反馈来的,比平时多加了几道别的省市的模拟题。相对较难。
数学课下课,班长就去老师办公室拿了班级排名回来,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课间的教室吵吵闹闹的。
因为耿悦之前就告诉了她结果,所以在把排名刚拿到手的那一刻,闻知就看到自己的名字。
班级第三,年级第八。
数学和她自己推测的一样,139。
写错了一道选择,还有没有答出来的大题。
闻知看着成绩,好像没有特别高兴或是伤心的感觉。大部分题目对她而言是相对简单的。但她语文和英语成绩并不突出,只能算不拖后腿而已。没什么可骄傲的。
其实她压力很大。
现在的成绩只能作为短期参考。高考的时候她还要回到原户籍地,不能一丝一毫的懈怠。
她很清楚,自己跟这里其他人都不一样。
—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十点,公馆仍然灯火通明,倒是三楼的一处房间内显得黑漆漆的。
但透过窗户往里看,倒还是有一点电脑映出的光。
这间屋子很大,装潢简约考究,以高级灰和黑白色为主。
整面的落地窗旁边是一套minotti的意式简约写字台,上面只有电脑和一盏黑色铁架的立式台灯,旁边零散的摆了几本书。
书都是崭新的,看样子翻都没翻过几回。
因为东西少,倒也显得并不杂乱。
桌上连着电脑的那两块宽且薄的显示屏都是今年的最新款,鼠标和键盘一看也都是限量的日产尖货。屏幕上正显示着典型的射击游戏界面。
下方的黑色键盘上有一双手。
一看就是年轻男生的手,但很漂亮。白净,骨节纤长明晰。正在键盘上快速的切换着按键,看上去很养眼。
而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却忽然亮了一下,上面是程良发在群组里的消息:
“我靠,这次数学作业也太难了,我搜题怎么都没搜到,这他么不会是她自己瞎出的吧?!”
贺屿之低头撇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提醒,同时顺手在键盘上按了暂停。
“让向薇做完拍一张给你。”杜时泽出主意回。
三个人虽然是朋友,但杜时泽是另外一个班的,数学老师也不同。
“昨天分手就把我拉黑了……无语。”
“找你们班其他人呢?”
“不是说没写完就是不会,不然老子能沦落到自己查?”
“而且我看宋弛那小子考了个第一心里又开始没数了,给他打了电话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我。”程良发不耐烦的发着牢骚。
“实在不行就不写了。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杜时泽无所谓回道。
“不行啊!!屿哥他不交就不交了,我现在这种情况能不交吗?!”